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车骑山 > 第一零三章 师即如父

第一零三章 师即如父

    上回说到,李一峰在陆老总的指导下,三捧茶杯敬朱三雄,恭敬奉上,说三声:“师父您用茶。”鞠躬三下。

    朱三雄端坐着连接三下,众人都以为拜师成功。

    不料陆老总笑着说道:

    “慢来慢来,朱总,你今既然收下李一峰为徒,一则作为师父,这红包必不可少。二来嘛,你得说几句,这叫开口训!而作为徒弟,一峰你也得回几句。这拜师仪式才算完成。”

    朱总笑道:

    “陆老总,说起红包,我倒差点忘了,来来来,小姑娘,把我的包拿来。”

    朱三雄边说边接过服务员递上的棕色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厚厚的,显然已有准备。拿在手里,对着李一峰说:

    “小峰,我的本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今天既然叫我为师,我可要告诉你一声,我的一切,不管你坑蒙拐骗偷抢学,你尽管拿去,但要我亲手给你送你,却是想也休想。你能从我手里做得到坑蒙拐骗这些,就出师了。当然,违法乱纪绝不允许。我主要是看重你的孝,才让我最终决定收你。现在,我送你一句话,你自己领悟。记住,一升米感恩,一斗米遭恨。”

    一峰连忙说:“师父,我记住了。”

    什么意思?一峰一时不懂,心想先记着再说。想到陆老总的吩咐,连忙大声道:

    “师父,我李一峰今天拜您为师,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父亲般的存在,今后不管怎么样,我心中,您最重,我一生敬您如父,决不背叛您。”

    真的,李一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的想起了入党誓言那句永不叛党的话,心中聚然升起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吴杰哈哈大笑说:“好了小峰,不要入党般的严肃,开席开席。”

    陈福民也笑道:“吴总,这跟入党不能混为一谈,但庄重没有坏处。好了,朱总,从今往后,李一峰这块玉石,要您朱总来雕琢了。”

    朱三雄认真地说:

    “领导,做人,是要靠自己做的,教是教不好的!”

    杜立江说:

    “朱总这话经典!小峰的聪明,那是不用说。我们老同学,我早跟他讲过,这里重复一遍,他不适合办厂,他是我们那一届的李白。不过现在好了,小峰,你师父这里跟牢,多学学。”

    “对对对!小峰,多学学你师父的经营之道,为人之本。”

    陆老总语重心长地说。

    “当然,小峰,我认可你师父的一句话,违法乱纪的事绝对不允许,否则我第一个跟你断交。”

    陈福民在哪都是一身的正气!他的话,让一峰肃然。

    吴杰见大伙每人都在教导兄弟,那陆老总朱总陈福民都是受人尊敬尊重的人,而刚刚上任不久的杜立江,建设银行副行长,跟一峰同学,却也老气横秋的在教育兄弟,话虽有理,听着心里有点不舒服,就笑着说:

    “好啦,开席了,杜行长的话虽说有理,可谁适合办厂呢?哪个真的喜欢办?有些事情是被逼出来的。现在不合适,说不定马上会适合的,陈领导你说呢?”

    办厂的机遇,是他和陈福民摆在一峰面前的,杜立江虽说不知内情,也等于间接说他俩举荐人不当,所以吴杰拉陈福民进来。

    陆老总听了,忙说:

    ″好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今夜老汉我得喝两盅。″

    吴杰毕竟聪明人,连忙拉着杜立江的手,笑着对大伙说:

    “好呀!我看这样好不好?朱总的酒量,在座各位他最好,就有陈领导和他徒弟陪好。我和杜行长,酒量自顾自都不行,我俩陪陆老总喝好。怎么样?”

    说完,把陆老总拉过一边,让陈福民和李一峰两个中间拱着朱三雄,他和杜立江,把陆老总夹在中间。

    就这样坐定。

    一峰已知大哥心意,自是早吩咐服务员打开四瓶茅台酒,递给吴杰大哥一瓶,让他们三个一瓶,自己三个人一人一瓶。

    朱三雄哈哈笑着,把拿在手上的红包,往一峰挂在椅子背上的西装内袋塞好,一峰连忙替他于挂包处挂好大衣,见福民穿着休闲装,就笑着招呼服务员上热菜。

    李一峰的敬酒水平,也是值得一夸的。

    他敬酒,都是自己满杯,受敬者酒杯中酒满不满,喝不喝从不计较,先把自己杯中的一口干掉。

    如果遇上认为非要敬他喝下去的话,他不用强求的方式,而是他自己一杯一杯的敬,让对方随意。

    他曾经敬过一个人,那人会喝的不肯喝,一峰笑嘻嘻的敬他,自己小酒盅连干八盅白酒,对方实在架不住,只得把自己酒盅里的白酒喝光,一峰这才罢手。

    这次他目的明确,所以用那0.5两的茅台酒专用酒盅,先敬陆老总,再敬师父,然后福哥,大哥和立江,全部一口一盅的敬好,然后单敬师父。

    陈福民上次吴杰补办与一峰的结义酒时,就想好好地与朱总PK一下的,那天让嶀山下酒量第一的不抢老二抢了风头。这次,他自是有的放矢,一个劲儿地敬朱总。心想两打一,把大名鼎鼎的南枪手战败,这也是值得骄傲的。

    而朱总本贪杯中物,又豪气又有量的加上高兴,自是与他俩放手一博。

    而那一边,杜立江的妙语连珠,吴杰的豪气干云,让威名远扬的北枪手难以招架。

    这样,最终一峰这边六瓶茅台,朱总一个人三瓶不到,李一峰和陈福民,两个合并三瓶过头,六瓶茅台三个人喝光,都有九分九的量了。

    而吴杰那边,却是一瓶茅台,三个人分的,酒只过三分。

    吴杰早已在一峰三人酒酣之时,替一峰买了单,并早早地叫服务员开好了两只房间。

    当大伙酒足饭饱地从紫金宫包厢里出来,一峰正要对吴杰大哥说,他当然不会说谢谢。因为他知道,对吴杰大哥,他已不是一句谢谢的事。他想说:福哥让大哥你照一下,师父我会一块陪着去房间的。

    正想开口说时,忽然看见斜对面藩桃园包厢里,走出十来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自己从小的结义大哥郑强龙,高兴之下忙远远的叫他。

    郑强龙刚出包厢,他其实早已看见一峰他们,正犹豫要不要招呼时,一峰早在叫他。就连忙上前和陆老总,陈福民等熟悉的,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峰酒已多了,见到自己儿时的结义大哥,自然是高兴之极,忙拉着强龙的手,把他介绍给师父认识。

    师父朱三雄当然听说过这个郑强龙,强龙也早知道对方大名,于是两个热情拉手,互道久仰!

    一峰高兴得忘了形,早拉着吴杰大哥的手,激动地告诉强龙,这个也是自己最倾心的结义大哥,并直接说不久前刚由大哥补办了结拜酒。

    强龙握着吴杰的手,一边尴尬地说着早已久仰了的话,一边询问一峰娘的情况。

    吴杰见强龙这边,男男女女的有十来个客人,看兄弟已有点醉了,就拉住一峰,让强龙他们先行。

    一峰正兴奋着还想和强龙讲几句,被吴杰大哥用劲儿的一拉,有点领会出自己的失态。见强龙这么多客人中,上次见到过的陈沁儿也在,似乎感觉哪儿不对,正想跟强龙再说点什么,后者已热情地一一拉过众人的手,笑着带领自己的客人先走了。

    朱总和福民都已醉态毕露,等强龙他们走了,朱总的话忽然多了一倍,笑哈哈的对着杜立江,在批评一峰,说小峰聪明聪明,聪明个屁,这种场合,干嘛非要把强龙介绍进来?弄得两头都尴尬。

    杜立江笑着解释,这个小峰,个性直爽,一向如此。今日酒多,更是自然失态,要老总往后多多提醒提醒云云。

    吴杰叫杜立江照顾好陆老总和陈领导,他送一峰和朱总乘电梯去房间。然后下去招呼陆老总他们,把杜立江和陈福民都亲自送到家,然后自己回去。

    李一峰第二天早上醒来,慢慢回想起昨晚的情形,依稀记得师父的批评,觉得自己是不该过分热情,一时有点后悔。

    正宗的茅台不上头,一峰知道昨晚吴杰大哥至少替自己省下两万钞票,心里暗暗感激。

    洗漱完后见时间已有八点多,就连忙出房间门看了看房间号,知道师父在隔壁。

    想用手机发短信给他,知道师父这一行还不习惯使用,就用自己房间的电话,打隔壁房间的电话。知道师父也正在起床,连忙敲门进去。

    一峰知道宾馆里免费供应早餐,他担心在吃早餐时碰到强龙尴尬,就笑着问师父早饭哪里吃?

    朱三雄何许人,他自是知道一峰的心思,当下并不点破,说好久没吃过豆浆大饼油条了。

    两个不谋而合,退了房间,乘黄包车去鹿山路的早餐摊上,寻到一家大饼店。

    朱三雄问明价格,大饼一元一张,豆浆五角一碗,油条五角两根。

    朱三雄问李一峰怎么样?一峰笑道什么怎么样?

    朱总说他一张大饼不够点。

    那摊大饼的大妈早接口说,那大饼摊得大一点厚一点,加个五毛钱不就得了。

    朱总连声说好!

    一峰忙叫师父在街头的棚子底下坐好,皮包让他自己保管着,他忙忙的把师父和自己的豆浆碗,用开水烫了,然后加上酱油葱花,先来师父桌上放好,用勺子分别舀来豆浆冲入碗里,知道师父胃口奇好,又再舀来半勺,给师父碗里添满。

    等做好这些,不一刻,两人的大饼先后摊好,各人裹着油条,渍溜溜的喝起豆浆,咬起大饼。

    不一刻,一峰吃完,等着师父吃好,摸出一张5元钱,放在桌上,叫声老板娘,钱放在桌上。意思很明显,5毛钱不用找了。

    边说边提了师父的包,说声“师父,走路!”

    朱三雄坐着不动,一峰已经走出老远,回头见师父还坐在那,不觉奇了,远远的说:

    “师父!走啦!”

    只见朱三雄站起,随手拿了一峰放着的5元钱,递交给摊大饼的老板娘,后者看了朱总一下,用白花花的手,拣出一颗五角硬币,放在朱总没有回缩的手上。

    朱三雄用嘴吹了吹硬币上粘着的面粉,上前把硬币放进皮包边袋,边放边说:

    “在李老板眼里,这五毛钱不是钱,在我眼里,这是一下子降了五角的单价。”

    一峰的脸,一下子臊热起来。

    朱三雄并不再多言,只是问一峰下不下去厂里?

    一峰正想说想去碰一下强龙时,忽然远远看见强龙和陈沁儿也坐在黄包车上,往这溜早餐摊上而来,敢情是跟一峰一样的想法,连忙侧过身子只当不见。

    朱三雄见了,自是不会打招呼,拿出手机,在给他自己的小车司机娄师傅打电话了。

    接下去的一星期内,一峰单与师父公司对外加工的帐,就差不多对了三天。

    让一峰想不通的是,师父的锯床是丽水的马老板那里,人家送一次二十台的给师父,一则开票价1.1万一台,二则还是代销,说穿了用坏了再付款。而师父给他一峰的价是1.5万元一台,不开票。

    另外,锯条是台州毛老板送进师父公司的,120元一条,也是开票价,也是代销的。而师父给一峰的价格是200元一条,也是不给发票。一峰半年下来,锯条领了120条。

    这两样加起来,一峰就明着吃亏至少一万七。还有发票。

    而更让他觉得不能接受的是,原本说好原材料是按产品数量相对应的领出,多少产品送进去抵冲,师父忽然说要按钢材市场价,也跟锯床锯条一样让他欠,而一峰八九月份拉去的圆钢,按新年后的价格算,换句话说八九月份圆钢单价两千七八,而元旦后圆钢单价已涨到四千一。

    这样一来,一峰原本喜滋滋想办法从圆钢里多出来的十多吨圆钢,等于自己买过一样了。

    当一峰把自己以为理由和道理,完全站得住脚的,用书面形式一条条详细地罗列出来后,连同外加工清单一道,放在师父的办公桌上,心里想:

    这点道理总会讲的。

    因此他理直气壮地对师父说:

    “师父,我知道您锯床的进价是一万一,您收我一万二,给您挣一千,我并不要发票……”

    朱三雄说:

    “得!得得!我的进价是一万一,你给我一万二?我还赚了一千?还说我是人家送货上门而且好欠?那你当初怎么不自己去买?实话说,你若现金去买,说不定一万一台够了,你为什么不说给我赚了两千一台?”

    一峰听了,觉得师父的话全是道理,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已经这么大的大老板了,为什么还要挣自己徒弟的这点点钱?

    就心有不甘地说:

    “师父,话是这么说,要我自己去买,我一时也拿不出那几万块钱,欠的话那是根本休想。可我毕竟已经是您的徒弟了,您看能不能?……”

    ″什么?我是你师父了,你就这样?我问你,如果按照你的意思,你半年来有多少利润?而按照我的算法,这半年下来,你还有多少毛利?“

    一峰一时不知师父到底什么意思,就实话实说:

    “师父,如果照我的意思结算,这半年来,我有9万多的利润。如果按照您的算法,我5万不到了。”

    一峰留了个心眼,两边各少说了一万左右。

    “那好!”只听朱总说:

    “那我把锯床涨到2万一台,锯条涨到两百五一支。……”

    ″别!别别!师父,我认!我认!”

    “什么叫你认?你心里不服气,在想我有那么凶,那么不讲情面是不是?”

    朱总步步紧逼。

    一峰张开嘴,差0.01要答是的了,好在真的聪明,连忙说:“不是不是!师父,您的意思我懂,不管您是多少价格人家给您的,那是您的资源,那是您的平台,至于人家给您多少,哪怕白给您,这跟我不搭界。与我跟您的生意,没有关联的。”

    “你到底不笨嘛!”

    朱总说。

    一峰听师父语气缓转,连忙跟上:

    “这还用说?否则怎么能做您的徒弟呢?”

    朱总说:“这还差不多。”

    一峰连忙顺杆子上:“师父,那这外加工结算单的签字……”

    “发票呢?”朱总问。

    “发票?这我哪来的发票?”

    ″没有发票怎么做帐?″

    “师父,这五六万加工费,发票一开,又要毛万,这个?……”

    “这个什么?那就明天再说。来!今晚杀你个直落三。”

    果然,师徒俩摆开战场,李一峰因担心发票的事,真的连输了三局。

    朱总高兴至极,一边用棋子敲着棋子作拍,一边唱起了京剧:

    “我坐在那山头观虎斗……”

    第二天,一峰又去师父处签字。师父问他,放假了没有?听说后天跟你吴杰大哥一块去澳门?去找那个不赌?等等。

    一峰一一作答,又提加工费签字的事,说假虽放了,员工工资还没发。

    朱总追问一句:“员工工资真的没发过?”

    一峰忙笑着说:“假的!”

    ″象棋继续!“朱三雄说。

    一峰说:″慢!师父,今夜下棋您我作点彩头,怎么样?″

    “什么彩头?”

    朱总饶有兴趣地问。

    一峰说:“我若三局二胜,您给我结算单上签字。”

    “开始!“朱总说。

    结果,三局中一峰真的连胜两局。

    一峰笑了,开心地去了趟厕所。

    在后面的加两局中,一峰又输了。

    一峰要师父签字。

    朱三雄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明天再来。“

    字仍然没有签?

    一峰望着一直躺那儿的加工结算单,原封不动的上面搁着原支笔,无可奈何。

    第三天,一峰又激师父:

    “师父,我明天早上就和吴杰大哥去上海浦东机场乘飞机,今夜三局要您直落三,若是我办不到,今年的加工费明年结。”

    一峰望着那估计快要积灰尘了的结算单,狠狠地说!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怨我不得。”

    这下师徒俩均全赴以力。

    终于,一峰果然连着拿下两局,胜利在望。

    公司的食堂师父似乎只有这套饭菜,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咸菜,一勺肉汤,连饭带汤的,又是满满的一大海碗。

    一峰想起一年后要送给吴杰大哥的一公斤肉,咬牙切齿地发誓,明天起减肥!

    今天的,吃了再说!

    师徒俩中场休息。

    朱三雄去上厕所了。

    一峰心里不平,心想,我恨不得自己签签掉算了。

    往师父的位子上一坐,却发现加工结算单上,″朱三雄,同意支付!″七个字连同标点,不知何时,师父早已签了。

    一峰正想看签字日期,听师父已从厕所处过来,连忙坐在原位,只当不知!

    按下去的三局,一峰开心之余,又连输三局,居然把刚才对师父夸下的海口都忘了。

    这可怎么办?这钱明年拿?

    李一峰十分尴尬。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