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骑士的前行
树林中赤色的雾气弥漫着，似乎是逃亡一般地逃窜着，又仿佛只是随风漂流一般，只是伴着风在林中穿行。
风止了，红雾也便停下了。
逃亡的红雾凝聚身形，伸出四肢，生出盔甲，就这样稳稳地踏在地面上。
“吾乃……灾厄之骑士，黑登·莫拉……”
头盔下的低吟声仍只是重复着这句无意义的话。
莫拉团长被时空的一斩逼退，而逃至这里。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会在意这里是哪里。因为他是灾厄化生的骑士，因为他在最初被灾厄侵染的那一刻，便已经舍弃了人智与人性。
但，他的身上还保存着人的部分，保存着人的记忆，保存着人的情绪。不过，仅有这些，也无法称之为人就是了。
他佝偻着身子，缓步在周围徘徊。
他似乎确实被时空斩大伤元气，以至于脚步也愈加缓慢，不再能够支撑他作为“人”继续活动下去。
他的身形团成一团，不断地缩小缩小，最终变化为了一头幼狼，变化成仿佛刚刚出生的刚刚生出乳牙的狼崽，变化成了一只披着赤色皮毛的小狼。
他匍匐在了地上，安心地闭上了眼。或许是只能感受到大地的安心吧，或许是只能感受到自然的安心吧。
他沉沉睡过去。
这也便是生物机能的不便之处。因为万物都存在着“极限”，而有生命的身躯相比无生命的躯体来说，其所能达到的极限与所能承受的极限都更容易接近。他无法如同无生命或是机械一般无休止的活动，为此，他才需要休息。
既然选择了以生物的形式存在，就不得不去接受生物身上所设置的自然的束缚。
这也是灾厄的选择。
他就这样，睡在大地的襁褓中，睡在自然的怀抱着，露出婴儿般得安心的表情。
◆
“所以，是村民的崇拜让灾厄出现在这片大地上的吗？”
安戈洛困惑地问道。而威尔则摇了摇头。
“嗯——并——不是。灾厄确实是由人编织出来的啦。但是却不是崇拜哦。因为崇拜并不能诞生这样的恶性的地之灾厄。”
“那是什么啊。虽说我对你们这边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出于我弗兰尼斯人正义的心，所以想要关注一下。虽然听起来也很有故事的感觉——啊，对了，我拿几块面包来边吃边听吧。”
达内尔快速地跑了出去。
“你们应该清楚幻想是个什么样的复杂东西吧？幻想是并非真实，并非实在的诞生于人的内心的东西。它虽然可能会以现实中的东西作为模板，但它终究会受到人自身的影响。木林先生所说的事项也是包括了人本身对事物的异化的认知了吧。”
“嗯。事项所延盖的不仅是人们对事物的本质认知，还有异化的那一部分认知。就是本身的概念与在不同视角、不同地方、不同认知中诞生的异化的概念。”
“就是这样。”
“听不懂。”
拿完面包的达内尔直白地表示出了他浅薄的认知。
“嗯……其实可以这么比喻。你们小时候会不会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害怕蜘蛛之类的，结果长大之后发现蜘蛛事实上是益虫。这个就和那个类似。因为人的视角众多、人的理解不同、人的认知不同，同时也因为事物本身或外在环境的一些问题，人无法将事物原原本本的认知出来，也就是只认知到了事物的局部。而人是大脑活跃的生物。在认知不全的情况下，这局部的认知就会扩大覆盖到人对于事物的完全的认知上。”
“嗯。这就是‘事项的里象’。因为人们对事项的差异化理解或者偏差理解，导致事项以与本质较大差异或者完全相反而出现的映像。”
“所以，”威尔看向木林，“你们的研究应该把这一个情况也包括进去了吧——就是人们主观臆测或是妄想而产生的异化。”
木林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那便是‘事项扰乱混沌魔’或者说‘混沌魔’。这是一种因里象异化而产生的存在即并非本身附带的差异映象受到更多人的认定——通常是一种并不符合现实的映象——导致其产生的一种并不正确的存在，其存在会扰乱正常的一般的人们对于事项的认知和认定，而这本身会对原正确的事项本身产生一种影响，在这种影响下，原事项会被错误认定的事项覆盖而导致其本质上的消灭。这也是一种类似自然的损害。”
“感谢专业人士的说明。就是这样，我的猜想得到了确认。我说过的吧，因为树的影响，人的幻想落于现实。那个幻想并非真实、并非实在、甚至与现实中的存在毫无关联。仅仅是因为人的扭曲的妄想被利用而产生的异化的恶魔。错误的认知覆盖在了原本的正确上、覆盖在了原本的真实上，而使得其中最本质的正确也被磨灭。这样的事项也如同此番，或许正如其名吧——诞生在扰乱的混沌中，被称为‘事项扰乱混沌魔’也不为过吧。”
◆
漆黑色的梦境微微摇动。
灾厄的幼狼缓缓睁开了双眼。
周围是石质墙壁，而自己似乎也正趴伏在平铺的稻草上。
他的身体本能地一激——他嗅到这里充满了人类的气息。
“你醒了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旁边大声地传出——这又让他惊了一惊。
他转向一旁，旁边蹲着一个小孩子。稚嫩而天真的脸上挂着残缺不全的一口黄牙以及大大的笑——不过在这样饥黄的脸上，这个这个笑容也只是勉强地让脸上多了几层褶皱而已。
“嘻嘻。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呀？”
小孩仍然笑着问道，没有一点害怕或者顾虑。
“小狗狗，你可要小心哦。外面可是有很多很多大大的凶凶的狼！你要小心别被他们吃掉了啊。我的妈妈啊，就是被外面的狼吃掉了。所以所以，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小孩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不知是因为还未明白死亡究竟是何种意义；还是因为感情已经麻木了。
但幼狼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流露出怜悯，也没有流露出恶意，没有流下眼泪，也没有露出讥笑。只是这样平淡地望着这个小孩。
幼狼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草垫。
“啊，这个可是我的床哦。怎么样，舒服吧！”
小孩自豪地挺起了胸脯，仿佛是在展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幼狼张大了口，打了个哈欠。
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满脸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用他那无神的双眼看向幼狼，从怀里掏出了几片肉片。他悄悄地把门关上，蹲伏在幼狼旁，将肉片放在他的面前。
他脸上泛起了一抹发寒的笑意。
“嘿……嘿呵呵呵。这是我从猎人那边偷来的那些该死的狼的肉片。快吃吧，好快快成长，长大到能够将那边那些该死的家伙和该死的狼一同咬死的大小。”
小孩也在一旁嘻嘻地笑着。
“是啊是啊。要快快长大，成为我们家的骑士哦，成为能够守护我们的骑士哦。”
“你啊，怎么指望着一条狗成为骑士呢？小傻瓜，应该是我们的‘猎手’才是。”
“猎手？那样爸爸你就会像驯狼者那样？”
“是啊。等狗狗长大后啊，爸爸就会像故事里的那样，将那些该死的东西和他娘的国王骑士一同咬死！”
“好耶好耶！”
小孩子欢呼了起来。
幼狼不解地看了一眼小孩和中年男子，又问了问那些泛黄的肉片。那上面的腥气与同类的气息让幼狼不禁厌弃地甩了甩头。
“嗯？看来不喜欢吃啊。也是啊，北境的这些狼肉完全没有以前的好吃啊。不过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吗。狗娘养的国王带着脑袋烂掉的骑士团来到这个地方讨伐什么逼狼，然后跟**疯了一样搞什么神明的狗仪式，把你娘能吃的东西全都收了上去当贡品。谁**跟他啊。唉，你忍一忍，吃肉才能长大，吃沾满鲜血的肉才能保持你的血性啊。呵呵呵，长大就好了，那边的人类的肉，要比这些狼肉更好吃哦。是吧？”
中年男子又把肉片往幼狼那边推了推。
小孩应和着说。
不过，也就在男人推完肉片之际，外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XXXX，你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啧！”男子咂了咂嘴，站了起来，开始怒骂，“他娘的该死的老东西！这老家伙动嘴吃屎的时候怎么也不见跟他眼睛耳朵这么快！真**的一群东西都**该死！”
他摔开了门，踏了出去，先声便是一句脏话招呼了过去。
“你们这群****，找他娘的老子有啥事！”
虽然看不见门外，但是橘红色的火光洒进了门，打在了地面上，冲淡了屋内冷寂的黑暗。
小孩子跟着扒在门口，看向他的爸爸；幼狼同样跟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男人与手持火把草叉的村民分立在巨大篝火的两边，立在插着狼与其他动物的无数的木桩之下。鲜血顺着木桩滑落，透着橘红的火光打在男人愤怒与嘲弄的脸上。
“XXXX，你是不是偷走了狼的肉片。”
“偷没偷你们自己不知道？”
“是我们在问你！”
“真他娘的笑死！你们tm一群人，带着什么草叉火炬来我面前，还他娘的装出一副文明样子问老子事！跟他娘国王狗屁后面学**一学就以为有**人样了是吧？”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偷走了我们珍贵的食物和神圣的贡品！”
老人的胡子似乎也伴随着他的怒颜直立了起来。
“行！我没偷。你们不如问问你们他娘的认的那个主子偷没偷。”
“不要岔开话题！”
“村长！我看到了，这个家伙之前抱着一头小狼进了屋子！”
后面拿着干草叉的村民挥了挥草叉。
村长冷着脸。
“你也听到了吧？看来证据确凿了啊。现在，我们定你的罪！”
村民举起了草叉火炬。
“就由你来当我们的食品和奉上的贡品！”
◆
“但，如果说那个地之灾厄源自人们扭曲的妄想，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妄想能够催生出这样的东西呢……”
安戈洛若有所思地问道。
“确实。事项扰乱混沌魔是还是受人类整体或者大部分人类的认知的影响。但，我说过的，这里的幻素网络被活化了，也就是这里的人们的任何幻想都有可能成为‘混沌魔’。但灾厄本身并不是，因为灾厄本身才是衍生物。不是灾厄促生了灾厄骑士和魔狼。而是魔狼和灾厄骑士促生了灾厄。
“这里的人们是怪人，或者说是罪人。他们大肆杀戮着这里的生物，将它们作为食物，作为贡品——人也不例外。但是他们仍然胆小，会被遭受吸血、遭受欺侮的弱小的生物所仇恨，恐惧着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天会遭到报复。这便是这里人们的幻想，幻想着遭受仇恨，恐惧着遭受报复。”
“也就是说，这些是他们的这些情感落于现实？”
“没错。魔狼是他们恐惧的实体化。而灾厄骑士，则是他们仇恨的实体化。而地之灾厄，就是从这两种情感中蔓延出来的对人类文明抱有恶意的实体。”
◆
橘红色的火光冲上了天幕，点燃了薄暮的天穹，燃烧了皎洁的月轮，将整片天空染上了赤红。
鲜血与焦黑的尸体与残块铺在土地上，未燃尽的火光与燃尽的余烬将村庄的废墟覆盖。
如同被突如其来的灾厄席卷了一般，村庄便这样化为了废墟与文明的残片。
赤色的巨狼漫着猩红的雾气站在鲜血与火光之中。他望着躺在地上被草叉贯穿的焦黑的尸体，有望了望倒一旁颤抖的鲜血染红的小孩的躯体。
或许，灾厄确实失去了人性。
但作为灾厄骑士，他仍然保留了人的感情——称之为“人之心”也不为过。
只是，那个心早已被一种感情填满——名为“仇恨”的感情。
来自被迫害的弱小生物的仇恨，来自于被屠戮的弱小生物的仇恨，来自于被糟践的这片大地的仇恨。
“吾乃……灾厄之骑士……黑登·莫拉……”
他变成了骑士。
他拖着剑来到小孩的面前；小孩仍然在颤抖着，手里握着肉片。
骑士举起了剑。
随后落了下去。
风止了，红雾也便停下了。
逃亡的红雾凝聚身形，伸出四肢，生出盔甲，就这样稳稳地踏在地面上。
“吾乃……灾厄之骑士，黑登·莫拉……”
头盔下的低吟声仍只是重复着这句无意义的话。
莫拉团长被时空的一斩逼退，而逃至这里。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会在意这里是哪里。因为他是灾厄化生的骑士，因为他在最初被灾厄侵染的那一刻，便已经舍弃了人智与人性。
但，他的身上还保存着人的部分，保存着人的记忆，保存着人的情绪。不过，仅有这些，也无法称之为人就是了。
他佝偻着身子，缓步在周围徘徊。
他似乎确实被时空斩大伤元气，以至于脚步也愈加缓慢，不再能够支撑他作为“人”继续活动下去。
他的身形团成一团，不断地缩小缩小，最终变化为了一头幼狼，变化成仿佛刚刚出生的刚刚生出乳牙的狼崽，变化成了一只披着赤色皮毛的小狼。
他匍匐在了地上，安心地闭上了眼。或许是只能感受到大地的安心吧，或许是只能感受到自然的安心吧。
他沉沉睡过去。
这也便是生物机能的不便之处。因为万物都存在着“极限”，而有生命的身躯相比无生命的躯体来说，其所能达到的极限与所能承受的极限都更容易接近。他无法如同无生命或是机械一般无休止的活动，为此，他才需要休息。
既然选择了以生物的形式存在，就不得不去接受生物身上所设置的自然的束缚。
这也是灾厄的选择。
他就这样，睡在大地的襁褓中，睡在自然的怀抱着，露出婴儿般得安心的表情。
◆
“所以，是村民的崇拜让灾厄出现在这片大地上的吗？”
安戈洛困惑地问道。而威尔则摇了摇头。
“嗯——并——不是。灾厄确实是由人编织出来的啦。但是却不是崇拜哦。因为崇拜并不能诞生这样的恶性的地之灾厄。”
“那是什么啊。虽说我对你们这边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出于我弗兰尼斯人正义的心，所以想要关注一下。虽然听起来也很有故事的感觉——啊，对了，我拿几块面包来边吃边听吧。”
达内尔快速地跑了出去。
“你们应该清楚幻想是个什么样的复杂东西吧？幻想是并非真实，并非实在的诞生于人的内心的东西。它虽然可能会以现实中的东西作为模板，但它终究会受到人自身的影响。木林先生所说的事项也是包括了人本身对事物的异化的认知了吧。”
“嗯。事项所延盖的不仅是人们对事物的本质认知，还有异化的那一部分认知。就是本身的概念与在不同视角、不同地方、不同认知中诞生的异化的概念。”
“就是这样。”
“听不懂。”
拿完面包的达内尔直白地表示出了他浅薄的认知。
“嗯……其实可以这么比喻。你们小时候会不会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害怕蜘蛛之类的，结果长大之后发现蜘蛛事实上是益虫。这个就和那个类似。因为人的视角众多、人的理解不同、人的认知不同，同时也因为事物本身或外在环境的一些问题，人无法将事物原原本本的认知出来，也就是只认知到了事物的局部。而人是大脑活跃的生物。在认知不全的情况下，这局部的认知就会扩大覆盖到人对于事物的完全的认知上。”
“嗯。这就是‘事项的里象’。因为人们对事项的差异化理解或者偏差理解，导致事项以与本质较大差异或者完全相反而出现的映像。”
“所以，”威尔看向木林，“你们的研究应该把这一个情况也包括进去了吧——就是人们主观臆测或是妄想而产生的异化。”
木林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那便是‘事项扰乱混沌魔’或者说‘混沌魔’。这是一种因里象异化而产生的存在即并非本身附带的差异映象受到更多人的认定——通常是一种并不符合现实的映象——导致其产生的一种并不正确的存在，其存在会扰乱正常的一般的人们对于事项的认知和认定，而这本身会对原正确的事项本身产生一种影响，在这种影响下，原事项会被错误认定的事项覆盖而导致其本质上的消灭。这也是一种类似自然的损害。”
“感谢专业人士的说明。就是这样，我的猜想得到了确认。我说过的吧，因为树的影响，人的幻想落于现实。那个幻想并非真实、并非实在、甚至与现实中的存在毫无关联。仅仅是因为人的扭曲的妄想被利用而产生的异化的恶魔。错误的认知覆盖在了原本的正确上、覆盖在了原本的真实上，而使得其中最本质的正确也被磨灭。这样的事项也如同此番，或许正如其名吧——诞生在扰乱的混沌中，被称为‘事项扰乱混沌魔’也不为过吧。”
◆
漆黑色的梦境微微摇动。
灾厄的幼狼缓缓睁开了双眼。
周围是石质墙壁，而自己似乎也正趴伏在平铺的稻草上。
他的身体本能地一激——他嗅到这里充满了人类的气息。
“你醒了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旁边大声地传出——这又让他惊了一惊。
他转向一旁，旁边蹲着一个小孩子。稚嫩而天真的脸上挂着残缺不全的一口黄牙以及大大的笑——不过在这样饥黄的脸上，这个这个笑容也只是勉强地让脸上多了几层褶皱而已。
“嘻嘻。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呀？”
小孩仍然笑着问道，没有一点害怕或者顾虑。
“小狗狗，你可要小心哦。外面可是有很多很多大大的凶凶的狼！你要小心别被他们吃掉了啊。我的妈妈啊，就是被外面的狼吃掉了。所以所以，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小孩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不知是因为还未明白死亡究竟是何种意义；还是因为感情已经麻木了。
但幼狼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流露出怜悯，也没有流露出恶意，没有流下眼泪，也没有露出讥笑。只是这样平淡地望着这个小孩。
幼狼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草垫。
“啊，这个可是我的床哦。怎么样，舒服吧！”
小孩自豪地挺起了胸脯，仿佛是在展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幼狼张大了口，打了个哈欠。
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满脸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用他那无神的双眼看向幼狼，从怀里掏出了几片肉片。他悄悄地把门关上，蹲伏在幼狼旁，将肉片放在他的面前。
他脸上泛起了一抹发寒的笑意。
“嘿……嘿呵呵呵。这是我从猎人那边偷来的那些该死的狼的肉片。快吃吧，好快快成长，长大到能够将那边那些该死的家伙和该死的狼一同咬死的大小。”
小孩也在一旁嘻嘻地笑着。
“是啊是啊。要快快长大，成为我们家的骑士哦，成为能够守护我们的骑士哦。”
“你啊，怎么指望着一条狗成为骑士呢？小傻瓜，应该是我们的‘猎手’才是。”
“猎手？那样爸爸你就会像驯狼者那样？”
“是啊。等狗狗长大后啊，爸爸就会像故事里的那样，将那些该死的东西和他娘的国王骑士一同咬死！”
“好耶好耶！”
小孩子欢呼了起来。
幼狼不解地看了一眼小孩和中年男子，又问了问那些泛黄的肉片。那上面的腥气与同类的气息让幼狼不禁厌弃地甩了甩头。
“嗯？看来不喜欢吃啊。也是啊，北境的这些狼肉完全没有以前的好吃啊。不过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吗。狗娘养的国王带着脑袋烂掉的骑士团来到这个地方讨伐什么逼狼，然后跟**疯了一样搞什么神明的狗仪式，把你娘能吃的东西全都收了上去当贡品。谁**跟他啊。唉，你忍一忍，吃肉才能长大，吃沾满鲜血的肉才能保持你的血性啊。呵呵呵，长大就好了，那边的人类的肉，要比这些狼肉更好吃哦。是吧？”
中年男子又把肉片往幼狼那边推了推。
小孩应和着说。
不过，也就在男人推完肉片之际，外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XXXX，你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啧！”男子咂了咂嘴，站了起来，开始怒骂，“他娘的该死的老东西！这老家伙动嘴吃屎的时候怎么也不见跟他眼睛耳朵这么快！真**的一群东西都**该死！”
他摔开了门，踏了出去，先声便是一句脏话招呼了过去。
“你们这群****，找他娘的老子有啥事！”
虽然看不见门外，但是橘红色的火光洒进了门，打在了地面上，冲淡了屋内冷寂的黑暗。
小孩子跟着扒在门口，看向他的爸爸；幼狼同样跟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男人与手持火把草叉的村民分立在巨大篝火的两边，立在插着狼与其他动物的无数的木桩之下。鲜血顺着木桩滑落，透着橘红的火光打在男人愤怒与嘲弄的脸上。
“XXXX，你是不是偷走了狼的肉片。”
“偷没偷你们自己不知道？”
“是我们在问你！”
“真他娘的笑死！你们tm一群人，带着什么草叉火炬来我面前，还他娘的装出一副文明样子问老子事！跟他娘国王狗屁后面学**一学就以为有**人样了是吧？”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偷走了我们珍贵的食物和神圣的贡品！”
老人的胡子似乎也伴随着他的怒颜直立了起来。
“行！我没偷。你们不如问问你们他娘的认的那个主子偷没偷。”
“不要岔开话题！”
“村长！我看到了，这个家伙之前抱着一头小狼进了屋子！”
后面拿着干草叉的村民挥了挥草叉。
村长冷着脸。
“你也听到了吧？看来证据确凿了啊。现在，我们定你的罪！”
村民举起了草叉火炬。
“就由你来当我们的食品和奉上的贡品！”
◆
“但，如果说那个地之灾厄源自人们扭曲的妄想，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妄想能够催生出这样的东西呢……”
安戈洛若有所思地问道。
“确实。事项扰乱混沌魔是还是受人类整体或者大部分人类的认知的影响。但，我说过的，这里的幻素网络被活化了，也就是这里的人们的任何幻想都有可能成为‘混沌魔’。但灾厄本身并不是，因为灾厄本身才是衍生物。不是灾厄促生了灾厄骑士和魔狼。而是魔狼和灾厄骑士促生了灾厄。
“这里的人们是怪人，或者说是罪人。他们大肆杀戮着这里的生物，将它们作为食物，作为贡品——人也不例外。但是他们仍然胆小，会被遭受吸血、遭受欺侮的弱小的生物所仇恨，恐惧着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天会遭到报复。这便是这里人们的幻想，幻想着遭受仇恨，恐惧着遭受报复。”
“也就是说，这些是他们的这些情感落于现实？”
“没错。魔狼是他们恐惧的实体化。而灾厄骑士，则是他们仇恨的实体化。而地之灾厄，就是从这两种情感中蔓延出来的对人类文明抱有恶意的实体。”
◆
橘红色的火光冲上了天幕，点燃了薄暮的天穹，燃烧了皎洁的月轮，将整片天空染上了赤红。
鲜血与焦黑的尸体与残块铺在土地上，未燃尽的火光与燃尽的余烬将村庄的废墟覆盖。
如同被突如其来的灾厄席卷了一般，村庄便这样化为了废墟与文明的残片。
赤色的巨狼漫着猩红的雾气站在鲜血与火光之中。他望着躺在地上被草叉贯穿的焦黑的尸体，有望了望倒一旁颤抖的鲜血染红的小孩的躯体。
或许，灾厄确实失去了人性。
但作为灾厄骑士，他仍然保留了人的感情——称之为“人之心”也不为过。
只是，那个心早已被一种感情填满——名为“仇恨”的感情。
来自被迫害的弱小生物的仇恨，来自于被屠戮的弱小生物的仇恨，来自于被糟践的这片大地的仇恨。
“吾乃……灾厄之骑士……黑登·莫拉……”
他变成了骑士。
他拖着剑来到小孩的面前；小孩仍然在颤抖着，手里握着肉片。
骑士举起了剑。
随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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