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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月奴月下走 靖泽难竟义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在场其余三人的脑中,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他们不敢相信一向坚决反对的侍郎此刻居然能赞同儿子的这个“不争之举”。

    林敖的母亲脸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天一般高的出息,但只要天天舒心,能过着自己愿意的生活就好。

    而此刻也是发自内心地为林敖高兴,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在山野丛林间飞奔,在溪流湖泊旁驰骋的画面了。

    林瑜并未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拍了拍林敖的肩膀,林敖也理解,自己这个哥哥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如此轻松,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还在不住地夹着饭菜。

    这大概是在鼓励他勇敢地朝自己的梦想前进吧。

    林敖当即站起了身,随即又跪了下去,向自己的父亲一叩,说道:“多谢父亲成全。”

    “好啦好啦,我成全你的事还少吗,坐下吃饭吧。”林言均说道,言语中虽是嗔怪,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微微上扬,他自己在终于放下了之后,也是一阵阵地轻松。

    林言均内心又是一阵翻腾:

    自己虽然走入仕途,成为太子心腹,看似前途无量,但纵使自己的身心陷入如此黑暗强劲的漩涡,任凭自己的生活被它撕扯,难道这真的是自己最初的想法吗?

    既然已经在长久的追逐中迷失了自己,就不要再强迫林敖放弃自己了,应该只有在无边的天地中,他才能感受到人生的价值吧......

    就这样,四人都沉浸在一阵融融暖意之中,又过了不知多久,林瑜开口说道:“奴儿呢?怎么还不见她过来?”

    “是啊,平时她就算使使性子,特意迟到,也不至于延误了这快半个时辰吧。”林敖也随声附和道。

    “父亲,不如让我去寻她一寻吧,估计是正在自己房里闹别扭呢。”林敖已吃饱喝足,故此说道。

    “好,那你去吧,寻到她以后,好生相劝,让她先过来吃饭要紧啊,其他事都先放一放。”林言均说。

    而他口中的其他事,自然是自己要将林月奴许配给刘治这件事。

    林敖点头称是,转身走出了大堂,向林月奴的闺房走去。

    户部侍郎的府上院落自是不小,光是从大堂走到林月奴的房间就要不短的时间。

    待得到了林月奴的门前,林敖先是轻轻叩了叩。

    随即说道:“奴儿,哥知道你心中定是因为那刘治的事不痛快,哥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你也要理解父亲不是,不如这样,你先跟哥去吃饭,待得到了桌上,我帮你跟父亲多多说上几句,争取让他回心转意,你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林敖此话有几分哄骗的意思,但他也知道如此,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固然是十分重要,但父亲也有自己的考虑和顾虑,人生在世,又有几人是能跳出世俗,不受制约的呢?

    过了片刻,林敖见屋中无人应答,便又说道:“你知道吗?就在方才,父亲答应让我出去游历四方啦!不行的话,我求求父亲,让他准许你和我一起出去!”

    这话便全然是哄骗了,父亲答应自己恐怕是看到了局势豹变抑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但是想让父亲同意让月奴与自己一同出去,那只怕是比登天还要难吧。

    屋中仍是一片沉默,林敖终于忍不住了:“奴儿?你起码答应哥一声吧,你要是再不说话,哥哥可要进去了?”

    平日里除了林月奴的闺房密友与母亲,连同她两个哥哥和父亲在内的其他人不要说进去,就是连想法都不能有,势必会引来不小的怒火。

    可林敖说出了这样的话,林月奴竟是也无任何回应,这就不禁使林敖脑中有了某种离奇的想象。

    他又重重地叩了几下林月奴的房门,口中还不住的大喊:“月奴?月奴?林月奴?”

    更是不住地喊出了林月奴的全名,眼见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林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了,直接使蛮力撞开了上锁的房门。

    只在一瞬,眼前的一切就令林敖呆愣在了原地。

    屋内一片混乱,梳妆台的抽屉被散乱地打开,其中的首饰物件被抛掷得满地,而月奴平日里最爱惜得铜镜此刻竟在地上躺着。

    一旁的桌子胡乱地歪斜在侧,椅子更是被掀翻倾倒,再看床上,枕头被子无一没有被人为撕扯过的痕迹。

    林敖心中一片混乱,他双手用力的拍打着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这也无济于事,他此刻的心绪就如同林月奴的闺房一样混乱不堪。

    “爸!爸!”林言均还坐在饭桌旁沉思着局势,就突然被两声惊呼从浸淫中拉了出来。

    这正是林敖的呼声,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凭空消失,而闺房又是一片杂乱后,不知何为,只好匆匆来找那个从小到大总是有办法的父亲。

    “怎么了,敖儿,别慌张,你看看你这样,我还能放心让你去江湖中闯荡一番吗?”林言均不失关切的发问。

    林敖平复了一下波涛般的心情,但还是不住地喘着粗气,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说道:“父亲,奴儿她,不在她的房里。”

    林言均还以为林月奴是去了某处散心,便说道:“她不在闺房,定是在花园或池旁散心吧,那你又这么慌张作甚?”

    “不,不,我想她可能是被人劫走了,因为此刻她房里是一片混乱,大概是遭了贼人。”林敖赶忙反驳。

    “什么?什么贼人敢劫到我林言均头上?走我随你去看看”林言均心中的诧异瞬间转变为了忧虑与愤怒,忧其女而怒此贼。

    两人发足,眨眼间就来到了林月奴的房间门口,林言均打眼一瞧,果然是如林敖所说,房中混乱不堪,财物也是不翼而飞。

    他静静踱步走进了林月奴的房间,时刻用锐利的双眼观察着周遭。

    林敖亦是静静地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屏息凝神,看看自己的父亲会作何反应。

    突然,林言均开口问道:“敖儿,你认为奴儿她是被贼人劫走了吗?”

    “是的,父亲,我是这么认为的。”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贼人必定是翻墙而入。”

    “想必如此。”林敖点头称是。

    可是我在家中各处的仆人中都安插了不少好手,若是他翻墙而入就算不被当场擒获也总会被发现的吧,何以竟是无一人察觉?”

    “这,这,我却是不知,还请父亲示下。”林敖也是疑惑于此,于是张口询问父亲。

    “所以她断然不是被劫走的!只怕是自己出逃了吧,你当下就找找,看她的房里有没有留下书信。”林敖被父亲这句话惊了不小,但也只好依照父亲的话来做。

    可他的心中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出逃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不过心中虽是如此想,手中仍是翻找不停。

    梳妆台,桌椅下,床褥中,他几乎将自己妹妹的闺房整个翻了过来,但却是没有任何书信的踪迹。

    “父亲,这,孩儿却是没有找到什么书信,咱们还是启禀衙门或直接找太子,让他出动云甲军快快四周寻觅吧,可别误了时辰,想必太子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林敖看向父亲,如是说道,可却发现父亲不住地盯着地上的那面铜镜,他不解地朝铜镜走去。

    紧接着双手提起铜镜,仔细端详了起来,但看了半天也是看不出丝毫的名堂,只能又转眼看向父亲。

    只见林言均右手伸向铜镜的下方,不知扭转了个何种的机关,整个铜镜竟是一下竖劈为二,从其中便掉落出一张密麻的书信。

    看来林月奴是自己出走的了。

    林敖知道那里的密密麻麻是自己妹妹向从前的道别,他担心父亲发火,正准备开口安慰。

    但他又看向林言均的一瞬,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父亲的嘴角和眼角,却分明含着几分笑意。

    林敖不甚明白这笑容的好意,只好问道:“父亲,奴儿她留下的书信中,是如何说的?”

    林言均打开书信粗略地看了看。

    “奴儿说,她这是像他的哥哥一样的游历四方,还说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让我们不要担心了。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让我们好好珍重。女儿真是长大了啊。”

    “啊,这。”林敖支支吾吾,他不知道父亲是喜还是怒,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让妹妹出走的,心下十分紧张。

    “好了,敖儿,你妹妹虽说从小娇生惯养,古灵精怪,但她还是足够机敏的,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倒是你,也快收拾行李出发吧。”林言均如是说道。

    “是,是。”林敖对自己的父亲向来是万分敬重,此刻不知父亲为何这么急忙让自己出发,但那毕竟是自己追求已久的理想,是以当下不想那么多,就遵照父亲的指示办吧。

    “奥,对了,还告诉我哥吗?他此刻想必已经睡了。”林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补充道。

    “罢了罢了,不用告诉他了,奴儿没事的。”林言均道。

    说罢林敖便转身回房去了,林言均又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自己女儿亲手写的道别信,随即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待得到了房里,便将其置于油灯之上,一把火烧了。

    “明天就和瑜儿说吧,避免节外生枝。”林言均心想。

    他也有些事藏在心中,不过作为一家之长,只能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才能使家人都安定下心来。

    林瑜身着铁甲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只因今早上朝时自己手下的一名侍卫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于是自己便特意留心了此人,默默跟随他到了宫中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想看他意欲何为。

    不了那小侍卫蓦然转头,说道:“林统领,您果然跟随属下一同到这里来了,属下还真怕你会不来呢。”

    “什么?”林瑜被他这古怪又突然的话吓到了,故此发问。

    但那人却不再言语,只是四下张望,确认无人之后,卸下了头盔,随即从中抽出一匹白布,迅速塞给林瑜之后,转身发足离开。

    林瑜虽仍是不知何事,虽然他平日里最是不喜这种背人之举,但隐隐感觉事关重大,只好将那布匹收了起来,待后来再做决定。

    回到家后,林瑜坐在自己榻上,将那布匹置于面前的方桌,但却迟迟不敢打开。

    他心中明白,这大概是与日前发生的那两宗命案有关,一者是卢慎,另一者则是端木烨。

    此二人死得离奇而又蹊跷,京城中早已是风言甚多,而对于二人死因也是众说纷纭。

    他在回家前专程去内务府查了花名册,今日的那名小侍卫,名叫陶盎,在看到了他身世那一栏时,林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虽有些不敢相信,但却也是意料之中。

    他,是端木烨弟媳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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