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瑜立志扶义 卢辰改头换面
他沉思着，这个与端木烨很有些关系的人会给自己送来怎样一封书信？
他凝视着，这何以是一张白布而非寻常的书信？
他犹豫着，这一匹白布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怎样的曲折或崎岖？
一位向来不甚言语的人，他的内心必定是狂烈而奔腾的：
卢教头与端木烨二人昔日可都是春风得意的京城红人。
一个是全体禁军都为之倾慕的人；而另一个则是财运亨通，各处逢源之人。
但此刻两人同时死于非命，要说此事与太子和沈离的斗争没有关系恐怕连乡野农夫都不会相信。
可是朝中的文臣武将却都视若无睹。
他们不论真相如何，或者说，这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重要。
只是疯狂地朝着自己认为可能的胜利者蜂拥而上。
渴望在这个漩涡一般的时局之内能够保住一条命，或者说若是自己赌对了，还能在一切结束之后，加官进爵，那就最好不过了。
“倒不能说他们是错的，或者是不义的。毕竟自古以来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我能这样吗？若是这样，怎么对得起我行侠匡义的威名？又怎么对得起真相中受害者相信我的那份决心？”
林瑜颇有古大臣之风，认为名节重于一切，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
不过就算如此，他此刻也是犹豫万分。
天平的一边是自己一直渴求并追逐的正义，而另一边是自己在追逐的过程中随时可能会失去的生命。
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便会对不起父母的养育。
但若是不去匡扶这世间可能仅存的一丝正义，就这样沉昏庸碌的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他就这样端坐了一下午，直到吃饭时，才离开房间前往大堂。
不过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父亲母亲。
因为这势必也会令自己的父母左右为难。
两难的境地，让我一人独处就好了，将来就算是死了，就说我是保护圣上时与贼人交锋死的罢。
想到此处，他腾跃而起，准备观看布中所书何事。
他虽然身披铠甲，但此刻心中想通之后，即是一片澄明。
而身上也是充满了无穷气力。
他点燃了油灯，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林统领，见信如唔。吾名端木焕，乃兄烨之胞弟。闻兄烨死于非命，悲痛万分。
又闻明远太子云杀人者，卢辰也，心下愈加震惊。
卢慎其人，素好行侠仗义，而又与我端木氏交好。
其子卢辰万难如此，其中必有隐情。而真凶不出明德明远二人矣。
吾遍观朝中各士，无不趋炎附势，争权夺利。
唯足下以义士自居，好匡正扶弱。
今天下昏暗，日月暗淡，路人庸庸，权贵碌碌，皆为各自私心任凭豺狼胡作非为。
此乃世间正义万急之时，还望足下莫要惜身，锄强扶弱，扶植正主上位。
焕敬书。”
林瑜看完此书，仍是不明白这端木焕是何用意。
“他的意思是说，太子冤枉卢辰吗？
太子向来宽德仁厚，心胸豁达，怎会冤枉一个功臣之后？
其中想必有诸多误会，不过那沈离自是罪该万死。
藐视圣上，引军进京，妄图逼宫，此人是非死不可。
待我查清事实，奏明太子，洗清卢辰的冤屈，再行斩杀沈离这厮。”
林瑜心中如是想着，看完信后，他也用油灯微弱之火点燃了整张布匹。
待全部烧为灰烬后，再次上榻。
不过，虽然他已没有了诸多顾虑，却还是难以入睡。
因为那封书信是由鲜血书写而成，他一合上眼，那一个个殷红的字体便在眼前扭动了起来，令他烦躁不堪，如同一个个妖魔奸佞，又像一只只豺狼虎豹，在他的眼前挥舞着爪牙。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映在屋内的地堂，其中还显着窗外那一棵梧桐的轮廓。
“月光在世上映照了成百上千年，尚且会因为一棵梧桐的阻挡而改变其形。
那么人呢？人也会如此简单地改变自己的志向品德吗？”
林瑜不禁又想了起来，“我决计不能如此。”
他暗下决心，如此想道。
被同一个月光照耀着的，还有此时城外的一个破庙。
而和林瑜一样思绪翻滚着的，还有卢辰。
中午从林敖家中离开后，他虽怀揣着林敖赠与的钱财，但这偌大一个京城，只怕是处处有危险，竟是没有一个可靠的落脚之处。
于是他也不购买马匹吃食，就匆匆向城外奔去。
待得到了东门口，卢辰躲在一条巷子的拐角，默默注视着城门的守卫。
“这城门口的盘查果然是严格非常啊。”
卢辰心想，就在他沉思之时，只见一个叫花子正欲出城门去。
而那守卫非但不查，而是捂着口鼻将他速速轰了出去。
卢辰见状便心生一计。
他四下寻找，终于是给他找到了一片破旧的瓦片。
他随即用力一摔，瓦片应声碎裂，他捡起较为尖利的一块，就朝自己的衣服与裤子划去。
直至浑身破破烂烂，他又找了处灰尘多的地方，就势一躺，又打了几个滚，这才起身。
又顺手在街边的泥潭中挖了不少污泥，涂抹在了自己脸上。
他仔细打量了自己周身，“嗯，这才像个叫花子。”卢辰心想。
不过他仍是感觉差了点。
于是他又用瓦片割下自己裤腿最下端，将那一块破布戴在了头上。
然后又转身走进了东门的驿站。
那伙计见他如此，便是一脸嫌弃，说道：“臭叫花，快快滚开去，别脏了大爷的馆子！”
那声音尖锐而悠长，而那小二更是如同把刻薄写在了脸上。
“不是的，不是的，大爷，我只想借你们的茅厕一用，并非乞讨而来。”卢辰也只好低声下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说了，滚滚滚，你这臭叫花，要是再不识相，当心大爷的棒子不长眼！”
小二仍是一副凶狠的模样，恶狠狠地驱赶着此时浑身破烂地卢辰。
“是，是。”卢辰从前那高傲的性格早已被磨平了大半。
此刻面对如此的待遇也只是双手作揖，准备行礼离去。
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哂笑。
听那声音，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原来小叫花也会行礼作揖啊？”随后那女子说道。
经她如此一说，卢辰突然发觉过来，原来自己经过店小二地一番羞辱，竟是头脑发昏，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不过他也无话可说，更是无可辩解。
只能说道：“夫人，我本无心打扰，若是给您，你添了麻烦，我这就走。”
卢辰抬头一看，此女约莫着有三十左右，打扮华贵，妆容艳丽，估计是此驿站的老板娘。
这种在城门口的驿站利润都十分可观，来往的旅客商人想要歇脚就只能来这里了。
所以势必在京城中有些亲戚是达官显贵，最好是在六部之中，攀上些裙带关系，才能做上这样的生意，世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而正因为是这样的，没有混混大盗之流敢造访这样的驿站，所以他们的驿站总是太平无事。
卢辰说罢就想转身离开，他怕这个女人若是有熟人在兵部或刑部的话，可能对自己的事有所耳闻。
若是被认出来了，又是一桩大难事。
“别怕呀，小叫花，来吧，若是想要用茅厕，你就请便吧。”说罢她便闪着身形离去了。
卢辰听到这一席话，又见她扭头离去，就笃定了她必然没认出自己来，否则不会这么简单。
他随即走进了这个驿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个小二一眼，扮鬼脸嘲弄了他一番。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说已经过了世事变迁，无常难料，但要说完全褪去了少年习性，成熟起来，还是为时尚早的。
在门口小二鄙夷地目光中，卢辰先四处打量了一下。
“与其他的驿站并无二致，来往的堂倌，匆匆的旅客，口若悬河但衣着破烂的江湖人士，看来这里别无危险，那老板娘想来也无恶意。”卢辰心想。
他随即迈步走向茅厕。
不过他可不是因为三急才来这里，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装扮少了些许“味道”。
走进茅厕，一股冲天的气息扑鼻而来，卢辰忍着胃中不住地翻腾，将手伸入其中，攫取了部分，随即将其汁水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他相信若是涂抹在脸上那效果是最好不过，不仅能顺利通过守卫，说不定还能令其翻江倒海，呕吐一番。
可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脸上有此等物件，于是只能是涂抹在衣物之上，以期效用。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平复了下心情，长舒一口热气。
因为这是他首次以纯粹而完整的叫花形象示人，难免有些难为情。
他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待得到了大堂，不出所料，喧嚣即刻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一股未知的气味来到了卢辰的身上。
他只好将头上的破布拉低，罩住自己的脸，才能勉强挽回点自尊。
三步并作两步，他几乎是冲出了那个驿站，来到了空旷的大街。
还好，这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似乎在京城中，有这样浑身破烂肮脏甚至带着气味的叫花子也并不是稀奇的事。
在人群之中，他们就像一些幽暗潮湿的巷子之于所有繁华大道中一样，并不起眼，是负面的，耻辱的，不足挂齿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凝视着，这何以是一张白布而非寻常的书信？
他犹豫着，这一匹白布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怎样的曲折或崎岖？
一位向来不甚言语的人，他的内心必定是狂烈而奔腾的：
卢教头与端木烨二人昔日可都是春风得意的京城红人。
一个是全体禁军都为之倾慕的人；而另一个则是财运亨通，各处逢源之人。
但此刻两人同时死于非命，要说此事与太子和沈离的斗争没有关系恐怕连乡野农夫都不会相信。
可是朝中的文臣武将却都视若无睹。
他们不论真相如何，或者说，这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重要。
只是疯狂地朝着自己认为可能的胜利者蜂拥而上。
渴望在这个漩涡一般的时局之内能够保住一条命，或者说若是自己赌对了，还能在一切结束之后，加官进爵，那就最好不过了。
“倒不能说他们是错的，或者是不义的。毕竟自古以来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我能这样吗？若是这样，怎么对得起我行侠匡义的威名？又怎么对得起真相中受害者相信我的那份决心？”
林瑜颇有古大臣之风，认为名节重于一切，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
不过就算如此，他此刻也是犹豫万分。
天平的一边是自己一直渴求并追逐的正义，而另一边是自己在追逐的过程中随时可能会失去的生命。
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便会对不起父母的养育。
但若是不去匡扶这世间可能仅存的一丝正义，就这样沉昏庸碌的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他就这样端坐了一下午，直到吃饭时，才离开房间前往大堂。
不过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父亲母亲。
因为这势必也会令自己的父母左右为难。
两难的境地，让我一人独处就好了，将来就算是死了，就说我是保护圣上时与贼人交锋死的罢。
想到此处，他腾跃而起，准备观看布中所书何事。
他虽然身披铠甲，但此刻心中想通之后，即是一片澄明。
而身上也是充满了无穷气力。
他点燃了油灯，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林统领，见信如唔。吾名端木焕，乃兄烨之胞弟。闻兄烨死于非命，悲痛万分。
又闻明远太子云杀人者，卢辰也，心下愈加震惊。
卢慎其人，素好行侠仗义，而又与我端木氏交好。
其子卢辰万难如此，其中必有隐情。而真凶不出明德明远二人矣。
吾遍观朝中各士，无不趋炎附势，争权夺利。
唯足下以义士自居，好匡正扶弱。
今天下昏暗，日月暗淡，路人庸庸，权贵碌碌，皆为各自私心任凭豺狼胡作非为。
此乃世间正义万急之时，还望足下莫要惜身，锄强扶弱，扶植正主上位。
焕敬书。”
林瑜看完此书，仍是不明白这端木焕是何用意。
“他的意思是说，太子冤枉卢辰吗？
太子向来宽德仁厚，心胸豁达，怎会冤枉一个功臣之后？
其中想必有诸多误会，不过那沈离自是罪该万死。
藐视圣上，引军进京，妄图逼宫，此人是非死不可。
待我查清事实，奏明太子，洗清卢辰的冤屈，再行斩杀沈离这厮。”
林瑜心中如是想着，看完信后，他也用油灯微弱之火点燃了整张布匹。
待全部烧为灰烬后，再次上榻。
不过，虽然他已没有了诸多顾虑，却还是难以入睡。
因为那封书信是由鲜血书写而成，他一合上眼，那一个个殷红的字体便在眼前扭动了起来，令他烦躁不堪，如同一个个妖魔奸佞，又像一只只豺狼虎豹，在他的眼前挥舞着爪牙。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映在屋内的地堂，其中还显着窗外那一棵梧桐的轮廓。
“月光在世上映照了成百上千年，尚且会因为一棵梧桐的阻挡而改变其形。
那么人呢？人也会如此简单地改变自己的志向品德吗？”
林瑜不禁又想了起来，“我决计不能如此。”
他暗下决心，如此想道。
被同一个月光照耀着的，还有此时城外的一个破庙。
而和林瑜一样思绪翻滚着的，还有卢辰。
中午从林敖家中离开后，他虽怀揣着林敖赠与的钱财，但这偌大一个京城，只怕是处处有危险，竟是没有一个可靠的落脚之处。
于是他也不购买马匹吃食，就匆匆向城外奔去。
待得到了东门口，卢辰躲在一条巷子的拐角，默默注视着城门的守卫。
“这城门口的盘查果然是严格非常啊。”
卢辰心想，就在他沉思之时，只见一个叫花子正欲出城门去。
而那守卫非但不查，而是捂着口鼻将他速速轰了出去。
卢辰见状便心生一计。
他四下寻找，终于是给他找到了一片破旧的瓦片。
他随即用力一摔，瓦片应声碎裂，他捡起较为尖利的一块，就朝自己的衣服与裤子划去。
直至浑身破破烂烂，他又找了处灰尘多的地方，就势一躺，又打了几个滚，这才起身。
又顺手在街边的泥潭中挖了不少污泥，涂抹在了自己脸上。
他仔细打量了自己周身，“嗯，这才像个叫花子。”卢辰心想。
不过他仍是感觉差了点。
于是他又用瓦片割下自己裤腿最下端，将那一块破布戴在了头上。
然后又转身走进了东门的驿站。
那伙计见他如此，便是一脸嫌弃，说道：“臭叫花，快快滚开去，别脏了大爷的馆子！”
那声音尖锐而悠长，而那小二更是如同把刻薄写在了脸上。
“不是的，不是的，大爷，我只想借你们的茅厕一用，并非乞讨而来。”卢辰也只好低声下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说了，滚滚滚，你这臭叫花，要是再不识相，当心大爷的棒子不长眼！”
小二仍是一副凶狠的模样，恶狠狠地驱赶着此时浑身破烂地卢辰。
“是，是。”卢辰从前那高傲的性格早已被磨平了大半。
此刻面对如此的待遇也只是双手作揖，准备行礼离去。
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哂笑。
听那声音，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原来小叫花也会行礼作揖啊？”随后那女子说道。
经她如此一说，卢辰突然发觉过来，原来自己经过店小二地一番羞辱，竟是头脑发昏，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不过他也无话可说，更是无可辩解。
只能说道：“夫人，我本无心打扰，若是给您，你添了麻烦，我这就走。”
卢辰抬头一看，此女约莫着有三十左右，打扮华贵，妆容艳丽，估计是此驿站的老板娘。
这种在城门口的驿站利润都十分可观，来往的旅客商人想要歇脚就只能来这里了。
所以势必在京城中有些亲戚是达官显贵，最好是在六部之中，攀上些裙带关系，才能做上这样的生意，世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而正因为是这样的，没有混混大盗之流敢造访这样的驿站，所以他们的驿站总是太平无事。
卢辰说罢就想转身离开，他怕这个女人若是有熟人在兵部或刑部的话，可能对自己的事有所耳闻。
若是被认出来了，又是一桩大难事。
“别怕呀，小叫花，来吧，若是想要用茅厕，你就请便吧。”说罢她便闪着身形离去了。
卢辰听到这一席话，又见她扭头离去，就笃定了她必然没认出自己来，否则不会这么简单。
他随即走进了这个驿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个小二一眼，扮鬼脸嘲弄了他一番。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说已经过了世事变迁，无常难料，但要说完全褪去了少年习性，成熟起来，还是为时尚早的。
在门口小二鄙夷地目光中，卢辰先四处打量了一下。
“与其他的驿站并无二致，来往的堂倌，匆匆的旅客，口若悬河但衣着破烂的江湖人士，看来这里别无危险，那老板娘想来也无恶意。”卢辰心想。
他随即迈步走向茅厕。
不过他可不是因为三急才来这里，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装扮少了些许“味道”。
走进茅厕，一股冲天的气息扑鼻而来，卢辰忍着胃中不住地翻腾，将手伸入其中，攫取了部分，随即将其汁水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他相信若是涂抹在脸上那效果是最好不过，不仅能顺利通过守卫，说不定还能令其翻江倒海，呕吐一番。
可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脸上有此等物件，于是只能是涂抹在衣物之上，以期效用。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平复了下心情，长舒一口热气。
因为这是他首次以纯粹而完整的叫花形象示人，难免有些难为情。
他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待得到了大堂，不出所料，喧嚣即刻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一股未知的气味来到了卢辰的身上。
他只好将头上的破布拉低，罩住自己的脸，才能勉强挽回点自尊。
三步并作两步，他几乎是冲出了那个驿站，来到了空旷的大街。
还好，这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似乎在京城中，有这样浑身破烂肮脏甚至带着气味的叫花子也并不是稀奇的事。
在人群之中，他们就像一些幽暗潮湿的巷子之于所有繁华大道中一样，并不起眼，是负面的，耻辱的，不足挂齿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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