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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委身居破庙 奇人测命途

    在化身为叫花后,卢辰经过短暂的调整,走向了城门。

    他故意拖着右腿,装出一副孱弱的样子,可事实上,他也就是如此,多天的焦虑与急躁早已使他虚弱不堪。

    五丈,四丈,他距离城门口的守卫越来越近,卢辰不禁摒住了呼吸。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离他方有二丈,那守卫就露出了一副厌恶而恶心的表情。

    并且还不住地催促他:“快走,快走,臭叫花。”

    说着甚至还要挥动手中的长棍向他身上招呼而来。

    卢辰见状只好一边求饶一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可又不敢狂奔,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好以一种滑稽的方式几乎是向前跳去,就这么跳出了城门。

    又前行百米,卢辰眼见已看不清城门,便恢复了本来的神貌。

    “终于是先逃离了这京城,此刻想必是不会再有太子或是沈离安插的耳目了。”

    卢辰浑身放松,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他肆意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哪怕还夹杂着刚刚自己涂抹上去的味道。

    只过了片刻,他就从喜悦中抽离了出来。

    “若是要为父亲报仇,必要手刃沈离,而若是要救出母亲何和哥哥,则势必要去找太子。

    只是,我现在的武功是万万难与太子和沈离为敌的,所以只能先寻个去处,然后速速修习父亲曾教给我的剑法,待得自己的实力足够之后,再行报仇之事。”

    于是他便想到了自己玩耍曾去过的一间破庙。

    在两年甚至更久之前,那里就是各地来京或是京城中大小叫花的落脚之地了。

    自己若是去了那里,想必可以好好地想想日后具体的计划,也能安全地修习剑法了。

    想到此处,卢辰便立即发足狂奔,大约一刻时间,那破庙便出现在了卢辰的眼前。

    一样的红墙破瓦,一样的凋敝木篱,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不过,变得是自己。

    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郎如今变成了一个背负着无数的人。

    想到此处卢辰不禁心中一阵酸楚,再说,从那天开始就再没看到母亲一眼,由是心下更是难过。

    不过此刻并不是难过的时候,他走进了那间破庙,四下观察后,给自己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席地躺了下来。

    “此刻,我才算是一个真的叫花啊。”他如此想道。

    一颗滚动的头颅,还有一具残破不堪的身躯,卢辰一闭上眼,脑海中出现的这就是这两种景象。

    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尽管他已经是疲惫不堪。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的脑中一直是一片空白。

    既没有思考,也没有睡眠,只有一片空白,呆愣愣地栽在原地。

    待他再次打起精神,已是天色将晚,而他却注意到了一副热闹欢腾的景象:

    整座破庙十分喧哗吵闹,沉浸在笑声的海洋中,但营造出这种气氛的,只是一群群大大小小的叫花子。

    他们没有华丽雍容的衣服,没有昂贵罕见的饰品,更没有势大滔天的权力。

    有的,只是整日与污泥作伴,与灰尘共舞,但,他们仍然快乐。

    卢辰疑惑了,他们这是安贫乐道吗?叫花子难道会有如此境界?

    那么,他们这又是为何呢?他们衣不蔽体,口腹难填,朝不保夕,那又如何来保障这份快乐呢?

    “你醒了?”一记粗犷的声音将卢辰拉出了思绪。

    他循声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瘦弱的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叫花。

    浑身衣物却更是破烂,甚至还是赤脚呆在这不算暖和的天里。

    那小叫花也像卢辰一般躺在地上,时不时还扭动一下那排骨般的身躯。

    “请问这位仁兄,方才是你对我说话吗?”卢辰脑袋发懵,对人仍是执礼相待,忘了自己此刻是个小花子。

    “对,我看你在这儿睡了好久啦。”小叫花答道。

    仍旧是那粗犷的与他身形毫不相符的声音。

    卢辰见他背对自己,也不转身,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模样,便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好感。

    说道:“是。”

    随即也转过身去,两人就这样背对背了起来。

    “我说,以前没见过你,你打哪儿来的?”粗犷的声音如是说道。

    “平原。”卢辰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又不想多言,便随口说了一个与京城相邻的州县。

    “非也非也,你定然不是从平原而来。”

    卢辰没想到那小叫花,就会这样说,心下不禁一阵诧异。

    说道:“信不信随你。”

    “看你面相,你本应是大富大贵之人,可隐隐却又黑气显现,想必是被奸人所害,导致命途坎坷,也是可怜之人,可怜啊!”

    一个衣不蔽体的叫花子在这时可怜起了别人,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卢辰听完这一席话更是心中一阵颤动:此人究竟何许人也?难道真是个奇人异士,懂得江湖奇术吗?

    不过转眼间他便想通了:此人想必是认识我的面容,了解我的身世,也一定知道那件事的经过。

    也就是说,他必定是那两兄弟其中一人的手下,此刻来此不知是要折辱于我,还是要伺机擒拿我。

    我决不能坐以待毙!

    卢辰如此想道。

    他随即转脸起身,迅速坐在那小叫花的身上,右手用肘使力压住此人的脖颈,一眨眼间便制住了这个小叫花。

    映入他眼帘是一副肮脏的面孔,布满污泥尘土,更有口水鼻涕等物,属实令他反胃。

    并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实招来,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围的乞丐们仍然欢腾着,快乐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一隅中发生的剧变,其实平日里乞丐们互相斗殴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故此他们也不以为奇。

    但小叫花确实被卢辰这突然一击着实吓了一跳。

    “看的不准也不用这样吧?大不了不收你卦金?”

    过了片刻他又说道:“不对啊,我又没收你卦金,你快放开我!”

    他那粗犷的声音求起饶来也是别有一番感觉。

    小叫花奋力挣扎着,但他整日温饱难全,骨瘦如柴又怎是卢辰的对手。

    “这叫花,浑身没有一点肉,脸上更是腌臜不堪,在加上方才的反应,若是太子或沈离的人,想必不会如此。”

    卢辰心中想道,随即便收了手上的劲力,稍稍放松开来。

    “我放了你,不是因为你算的准,而是因为本大爷今天不想杀你,懂吗?

    再告诉你一次,大爷我叫吴东,平原人,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你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卢辰恶狠狠地说道,他故作此态是实在不想再让这小叫花说出此等话来。

    不然,不仅自己,就连这叫花也会有生命危险。

    “是是是。”那小叫花只得无奈地附和道。

    两人便随即又背对背睡了起来。

    不知那叫花能否入睡,卢辰的心中是惊涛骇浪,因为自己身边神秘未知的事,又多了一桩。

    卢辰就这样半梦半醒地挨到了黎明,知道曙光利剑般刺入这破庙,卢辰便一跃而起,脱离了灰尘的老窝。

    他四处一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叫花子交斜地躺在地上,有人的脸上搭着一只脚,而又有人的脸前正对着某人的屁股,这杂乱不堪的场景卢辰从前是从来不敢想象,没想到今日得见,真是稀奇至极。

    贤德仁厚?宽恤爱民?真乃天下第一等的笑话,那些做官的人成天嚷着什么爱民如子,帝都旁的破庙里有如此不堪的场景他们又有几人知道?

    不要说太子,也不要说当今圣上,只要是手握权柄的人,权柄越大,他的私心就越重,害怕失去,害怕权力缩小,所以整天就沉浸当中无法自拔,而就算他本心尚好,在当政后也会因为权柄那无所不入的腐蚀而丧失了心智。

    卢辰如是想道,而此刻他内心的愿景也从单纯的报仇,影影绰绰地有些其他的东西生根发芽了。

    他随即攀上破庙的一个不算矮的墙壁,眉头紧锁,注视着从城市一侧缓缓升起的光明,寻着它来时的踪迹。

    有光才有影,有正亦有邪。

    难道是因为正义的产生,才有了不义的人吗?还是说人本不义,竞相残杀,弱肉强食,只是有了一个正义且强大的人,才有了秩序和道义的诞生?

    卢辰不禁越想越深。

    “想什么呢?”

    又是那道熟悉的粗犷声音传来。

    卢辰暂停思绪,转头看着那个小叫花。

    “你叫什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知道你其实不叫吴东,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我的名字。”小叫花说道。

    “我叫成松,温县人。”

    “温县?那离京城可是一去千里啊,你为何到这儿来了?”

    “这可说来话长。”小叫花先是一副愁眉。

    然后转瞬又是开心欢笑:“不过,也可以说我是游历而来。”

    看着小叫花那神气的样子,卢辰心想这人只怕是失心疯了吧,满口胡话,现在又是这般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转身直接离去,而是原地坐了下来,继续欣赏着日出。

    “你知道吗?最近城边的乡下兴起了一种童谣。”小叫花的嘴不甘寂寞。

    卢辰没有回应。

    “三更天,京城变。仇恨却,龙入天。改头脸,人安眠。”

    “这,什么意思?”卢辰听到成松之言,心下一惊,这分明是暗喻改朝换代之事。

    不过仍是假装不解,不敢暴露半分。

    “哈哈哈哈。”成松嘴中传出一阵哂笑。

    “你若是听不懂个中含义,也枉费我跟你说了如此多了。”

    “这样吧,我斗胆给你测个字,你这次可不要再打我了。”成松仍是嬉皮笑脸,不过言语中多了几分严肃。

    卢辰转过头,看着成松,沉吟片刻。

    “好,那你就给我测个‘正’字吧。”卢辰说道。

    成松双眼盯着卢辰,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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