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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疯(if)

    回到客栈后,他感到精神有点恍惚了。

    他迷迷糊糊的摸出腰刀,想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好痛,好痛,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脑海中一个声音尖叫着。

    好在肌肉记忆压过了那个声音,感受到熟悉的痛从手上传来,他大口喘着气,烦躁的紧捏着刀。

    顶着心魔修炼的后遗症当然不是区区重塑筋脉就能治好的。即使散尽修为重新修炼,他也摆脱不了心魔的纠缠。于是他将心魔封印在自己半废掉的左手,以此来压制心魔的侵蚀。

    只是……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封印变得不稳,如果不想重新祛除污染重修,他必须尽快再次封印心魔。

    但这是凡人的城池,不知道哪有懂得封印心魔的修士,自行封印风险也很大,而且这里还是住着许多平民的客栈……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绝对不会趁他虚弱伤害他,而且十分清楚该如何封印,更重要的是——那家伙就住在这家客栈里。

    但是想到今天和那人的两次见面,他有点绝望的咬着下唇——算了,死就死吧,总好过去找那个家伙。

    ……

    一刻钟后,他敲响了那个人的房门。

    他麻木的站在门外,心如死灰的等待着那人的开门。

    如果不是察觉到心魔侵蚀的严重,再加上顾虑这间客栈的凡人,他想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大晚上的去找掌柜问那人的房间的——特别是知道那人就在自己隔壁之后。

    但在那人开门前的一瞬间,他猛然想到——如果自己疯魔的话,就在隔壁的那人肯定能第一时间压制自己不让凡人受伤,自己为什么还要主动来找他?

    本就在全力压制心魔的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和麻木中。

    那人开门其实很快,几乎是在敲响的下一秒就打开了门——修士能感受到门外的气息,也不会这么早睡觉,所以他倒不是很意外。

    看到那人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幸好面具给他留了最后一丝脸面。

    他本来打算强撑着装出平常的样子,但是看到那人时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心魔更加猖狂了起来。所以顾不上装模作样的打招呼,他在那人开口时就“强硬”的挤进了房间。

    反手关上门,他虚弱的说:

    “房间加禁制,我心魔又起了,帮我封印。”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再次关上了。修士还来不及后退,就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修士听到他的话,才后知后觉的扶他到床上,随手给房间加了一个足以屏蔽凡人的禁制后,皱着眉看向了他的左手。

    修士将他的袖子撕开,就看到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新伤旧伤都有,叠在一起颇有点血腥。不过对于修道者来说,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伤,最恐怖的,是那从手指处慢慢向上攀着的黑色。

    修士皱皱眉,觉得这场景还真够熟悉的。然后开始将灵气输进他的身体,帮他祛除侵蚀。

    他本来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意识迷迷糊糊的,直到祛除侵蚀的痛苦再次袭来——

    “疼!”他带着哭腔喊到。

    修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熟练的安慰着:“忍一忍,痛得话我就慢一点。”

    “呜呜……疼……我好疼……我好疼……”他的意识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只剩下本能,“你把我打昏过去吧,昏过去就不疼了。”

    “昏过去的话心魔会更容易占据身体,到时候侵蚀会更严重的。”修士有点无奈。

    “符……”意识恍惚的他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觉的陷入了过去,“符……我好疼啊……我不想压制心魔了,就这样吧好不好,我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修士听到那个称呼之后表情变得有些迷茫。

    “你怎么不说话了?”没有等到回答的他有点奇怪。“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浮夸的问着,声音因为剧烈的疼痛还带着哭腔。

    修士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又不敢加速祛除的速度让这个小祖宗再哭起来,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你不爱我了吗!”他的声音进一步提高,右手将面具随手扯下来,眼睛瞪大着看向道符,身体也挣扎着要起来,“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眼见着侵蚀的痕迹肉眼可见的加重,道符深吸一口气,温和的说:“没有,我爱你,一直都很爱你,所以你可不可以躺好等我给你祛除完毕?”怕小祖宗还闹,他语气有点怪的补上一句,“小赐?”

    陆赐不闹了,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只是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道符。

    虽然陆赐很怕疼,但其实他很能忍。只要安抚到位,即使疼昏过去他也不会叫出声。道符尽力忽视着那个意识不清醒的家伙的目光,无由头的想起来关于陆赐的事。

    比如说陆赐一直很娇气,但只是被家里宠惯了,脾气其实很好,也非常好哄;比如说陆赐很喜欢吃,但因为太挑食且辟谷才不显露出来;比如说陆赐有点爱面子,在陌生人面前再难受也会强撑着;比如说陆赐很喜欢抱着他,然后一遍遍的问他爱不爱自己;比如说陆赐疯魔的时候会先攻击自身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说陆赐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睡觉,睡不着的时候会无聊的扯树叶子……比如说陆赐很优秀很善良很可怜、啊,他不喜欢被可怜。

    道符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认真的祛除着侵蚀。突然他又听到陆赐说:

    “我觉得你好陌生。”

    他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幸好陆赐这次没一定要一个回答,他的眼睛迷离着,像在自说自话:

    “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嗯,我也觉得我很讨厌。可是你不是说永远不会讨厌我的吗?你骗我是不是。”

    道符没有抬头,无奈的说:“没有,我一直没有讨厌过你,早上我也和你说话了,是你拒绝了。”

    意识不清醒的陆赐可不讲道理,继续盯着道符说:“我昨天就听说你可能要来的,所以我想走,不是不想碰到你,不对,我既想又不想碰到你。下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梦,我有时候总是梦到你。但是竟然是真的。我本来以为你会和我说什么,结果你就走了。”

    “那不是你不想和我说话吗?第一句问我为什么在,第二句问我还有事吗……我说我走了你也没叫住我。”道符更无奈了,然后就听到陆赐小声的哭起来:

    “为什么要讨厌我?我还没有讨厌你呢……我不知道,但是,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和你像以前一样,又不想,我们在一起不好,但是分开了也不好。”

    “说了没有讨厌你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我快疯了,我一想到你就很难受,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呜……”

    “那就先不想好不好?等一下再想。”

    道符知道,陆赐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见侵蚀剩的不多,他打算一口气祛完封印——但是陆赐将手抽了出来。

    道符下意识皱起眉,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空洞却带着疯狂的眼睛。那双眼睛他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属于陆赐的心魔的眼睛。

    于是意料之中的,陆赐的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笑容:“符符,我真的好想你。”

    ……

    陆赐的心魔不坏,他只是疯。

    比如现在,他把道符反压在床上,一手正轻轻的掐着道符的脖子。他嘴角夸张的扬起,用复杂华丽的,陆赐绝不会用的语调说道:

    “亲爱的符符~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你也讨厌我了吗?说好的会一直爱我的呢?难道是在骗我吗?”

    一边说着,他掐在道符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但只是能让人感受到压迫,还不至于难受。道符知道和心魔讲道理是没用的,但这个问题让他真的有点烦躁了:

    “是你提的分开。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是你,你让我走的。”

    “啊我知道,那我现在后悔啦,我们重归于好吧。”心魔眨了眨眼,轻描淡写的说,就好像在说困了要睡觉一样自然。“而且,我让你走过很多次啊,你那次走明明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对吧。”

    “……哈。”道符被气笑了,说的话也带上了火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啊?我和你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吗?”

    心魔的笑凝固了,然后在顷刻间崩塌,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泪很快的聚集,掉落,一颗一颗的砸在道符的身上。让道符有点呆住。

    “你不爱我了……?你讨厌我……?你也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没有用了对不对,我怎么又没有用了呢?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

    他当然知道应该怎样安抚心魔,这对之前的他来说简直算得上日常。道符看向哭的双眼通红的陆赐——准确的说是陆赐的心魔,叹了口气,抱了上去,然后拍了拍他的背,说:

    “好啦不哭,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以后也不会的。哭这么久是不是累了?睡一觉吧?”

    被紧紧抱着的心魔果然慢慢平静了下来,掐住他脖子的手慢慢放松,一抽一抽的回答“好”后,就埋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道符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打算放开抱着陆赐的手,就感受到了自己从胸口处蔓延出的黑线。

    ……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陆赐有点迷茫的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处理事务的道符。他又看着被包扎好的左手,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道符感受到他醒来,就习惯性的放下手中的笔转头,他看着眼前有点迷茫,但至少看得出来是陆赐的家伙,感到了一阵欣慰。

    “呃,封印的事谢谢你了。”陆赐有点尴尬,“我昨天……应该没干什么吧?”

    道符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时候,明明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一转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还不能因此而责怪他什么,毕竟也不是陆赐自己干的。

    “就算做了什么,你也不记得了不是吗?”

    “……抱歉。”

    感受着陆赐疏离客气的态度,道符笑了出来:“陆赐,你真狠啊。”

    “啊?我……抱歉?”陆赐开始回想自己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但记忆只持续到他被扶到床上,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抱歉?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家伙吗?需要我的时候就来哭着找我,不需要的时候就用一句抱歉把我打发走?”道符很罕见的说了狠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陆赐。

    “不!我没有,我真的不想打扰你的,我也不想你讨厌我……昨天那是意外。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以后不会了。”

    “……哈。”道符站了起来,“算了,你怎么想都无所谓,谁让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呢。”

    “啊?”陆赐没反应过来。

    “你昨天晚上可是哭着求我重归于好啊,怎么?今天我同意了,你准备耍赖?”

    “不!不,呃,等下,啊?”

    陆赐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就看到道符慢慢的走近,向他俯下身:

    “你——不会耍赖的,对吧?”

    道符的眼睛偏执而危险,但陆赐只感到熟悉。于是他笑起来:

    “道符?需要帮忙封印吗?”

    我知道应该祝福,可我更想诅咒——

    祝你永坠苦海,不遇良人

    咒你永不忘我,永陷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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