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当人失去希望,把未能完成,却又想要完成的事情交给命运时,他们便会开始期待奇迹,期待那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会,把命运交给神,渴望得到神的怜悯,把神的恩赐,叫做奇迹。

    在过去,没有人相信神和奇迹。

    有人说,我们是应该相信眼睛还是相信思想?

    是的,人是有思想的,可惜,人们没有。所以人相信眼睛,而人们选择相信的却不是。

    思想,科学,奇迹,争论着谁能让人们信服,但最终他们相信的是群体,群体说神是存在的,那它便存在,群体说它是虚无那它便是虚无,过去人们选择了相信科学那么同样有一天,他们也会选择相信神明。

    而那一天,有人展现了所谓的奇迹,他们说看到了,他们确信了,神是存在的!甚至可以借用神的力量!是的!神是存在的。

    那些曾经站在群体之上的人们,被代表新的思想的人给取代,无论他们如何澄清,如何质疑,他们的声音,曾经一个哈欠都能引起震动的声音,曾经呼风唤雨,曾经引领众人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群体之中。

    他们死了,世界相信了神的存在,神支配着万物,也包括那可笑的概率。人们相信奇迹是存在的!

    自此,神是存在的变成了这个世界新的纲领。

    ——

    东河大学即将成为第三个正式引入奇迹教学的高校,本次引入专业不仅包括奇迹医学,奇迹管理学,基础奇迹学,奇迹结构学在内的基础学科,还新增了……

    “市长先生,对于我市东河大学成为第三个引入奇迹专业的大学,您有什么看法?”中年男人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那种恰到好处的自信并不让人讨厌,一丝不苟的头发向后梳去,露出宽大的额头,和几丝斑驳,他的身体很刚硬,笔直的身板上阻拦着宽敞的肩膀,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不愧是被称为‘铁腕’的市长,眼下的记者们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这样的畏惧。

    “首先,东河大学奇迹专业的引入,不仅仅是我市未来人才培养计划的重要方针,更是我国……”

    中心大街的屏幕上,东河市的市长依旧挂着平和却又威严的笑容,双眼难掩其中的骄傲,右手习惯性的在空中挥舞着,自然而坚定,指引着人们澎湃的欢呼此起彼伏,像是一个优雅的指挥家,正一手策划着暗流涌动的乐章。

    阿雅戴上耳机,将音量尽可能放大,看着眼前围堵着的,一群群身着干净西装的‘民众’,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踮起脚,仰着头,想要找出一条路,东张西望着,然而,黑压压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她。

    四周高高的广告牌发出斯拉斯拉的电流声一般,都统一播放着同样的广告,那是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在黑红色的背景下抚摸着一个生命垂危病人的模样

    阿雅决定放弃了,打算绕路走,虽然可能会迟到,但她并不想要去挤这个热闹,想到这里,阿雅有些不善的看了一眼那位市长。虽然自己对眼前这位‘铁腕’市长并无不满,甚至还挺欣赏这家伙的作风的,但造成的交通堵塞就恨不对了,尤其是害得她不得不绕路,待会儿没准儿又得被那帮混小子找麻烦……真是的,有那个闲心天天演讲,倒不如好好陪陪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阿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自认倒霉的阿雅整理了一下校服,往回走去,看了眼一旁的出租车,犹豫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打算跑着去学校。

    冬天的刺骨的寒风顺着那条白色的耳机线,割裂着她的娇小红嫩耳朵,红黑色肿的疮引得阵阵疼痛,变得犹如未能成熟的桃子,被虫子蚕食出黑色的伤口一般,让她只能时不时停下了,用手捂住耳朵,缓解疼痛,那本是一对很漂亮的耳朵……现在却因为红黑色的伤口混杂着棕色的药膏显得甚至有些渗人。

    阿雅将头上的毛帽向下扯了扯,遮住半边耳朵,好在耳朵已经变得麻木,并不会因为劣质的毛线刺激变得更快恶劣。

    她穿过这条狭窄的小巷,头顶似乎一直有洗衣液般味道的水向下滴落,时不时能见到一些买早餐的推车停在一旁,老板蜷缩着身子,不愿意动一般拒绝着顾客。

    小巷里七七八八的躺着各种各样犹如蛆虫般的家伙,有的衣衫褴褛,有的人模狗样,有的宿醉而归,有的画地为牢,恶心的腐臭弥漫在空气中,引起极度的厌恶。

    墙上早已褪色的海报一张张深深的嵌入脱落的墙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的字迹——xx医院奇迹医学正式引入!

    xx大学奇迹医学教授参观!

    奇迹医学成功治愈癌症!

    奇迹医学成功治愈艾滋病!治愈率达到百分之七十!

    人类永生不是梦!

    铃铃铃~一阵阵车铃声从阿雅身后响起,催促着阿雅让开一条路,阿姨摘下一只有些漏音的耳机,身体向狭窄小巷的墙体贴去。小脚尽力的踮起,努力的向后蹭。那自行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好似没有看到阿雅一般,唰的一下冲过,溅起那地面坑坑洼洼里流淌着洗衣机味道的泥水,阿雅顿时一惊,呀的叫出了声,一只脚不自觉的向一边跳起,很是害怕弄脏了自己的校服一般,要不是身后的书包格挡着自己,身体几乎想要嵌进墙体一般。那泥水重重的拍在墙体上,啪的一声,很是有力。

    阿雅很生气,把围巾向下拉了拉,想要好好的和那个臭小子讲讲理,而那单车小子已经骑得远远的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阿雅。

    她下意识的将手高高举起,用力的握成一个拳头,欲将其挥下,在那狭小的巷子旁,似乎有一只黑色的手臂,像是贪婪的恶蛇,猛然将那人从自行车上狠狠的向下一拽,拖着那人的脑袋,消失在那堵肮脏的墙壁,那自行车似乎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顾自的,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一段,随后安静的倚靠在一旁的墙壁……

    砰砰砰

    阿雅向前走着,浑身感到有些麻木,有些颤抖,所有的感官都汇集到那处视线,试探性的慢慢靠近,靠近那辆自行车,那辆安静的,看不出丝毫异常的自行车。

    小摊的老板依旧迷迷糊糊的瘫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下意识的弯下腰,越是靠近身体越是低沉,阿雅感到有些窒息,那道墙壁后开始逐渐露出犄角,一个暗淡的豁口,一道清晰的岔路口逐渐浮现。

    砰砰砰

    心跳越发明显,让她感到害怕,好像这样剧烈的声音会惊动什么一般,背脊越发冰凉。

    渐渐的浮现出来的是一只鞋,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有些旧,接触地面的部分彻底肮脏了,和那上半部的干净分割开来。

    紧接着是一只手,手腕上戴着电子表,很廉价,很幼稚的款式,屏幕已经碎了,凹陷的豁口上似乎有斑斑红点。

    然后是身体,是方才那个着急的背影,很清晰……在往上,只剩下空荡荡的红色。

    砰砰砰

    强烈的心跳顺着血液传递着,发出震颤的响动,一下又一下,清晰而心悸,像是有人从她心脏里面用锤子向外敲打一般,身体被这剧烈的疼痛带动,拖拽。

    阿雅冷汗直冒,想要咽咽唾沫,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那心疼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嗓子眼,一下一下的仿佛要把她的喉咙生生的吐出来一般,眼前越发的模糊,一半昏暗的视线掩盖在眼前,她颤抖着在背包里摸索着,眼睛挤成一道裂痕,疼痛感逐渐变得麻木,身体骤然下坠,重重的倚靠在布满泥污的墙壁上。

    手脚冰凉,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眼前被红色和黑色彻底覆盖,喉咙像是有一块骨头疯狂的上蹿下跳,妄图跳出来一般,却又被什么死死压制,阻挡着呼吸。

    似乎有一道刺骨的寒风刮过,将一片白色的纸张从红色的涟漪中吹起……黑色的字迹赫然写着——欠款一千八百万零四十三……

    那早餐店老板似乎注意到了阿雅,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半片猩红的眼球,嘲讽的露出那一颗颗肥大歪曲极度发黄的牙齿。

    “又一个还不上债的。”

    ——

    “阿雅……”

    “阿雅……”

    “阿雅?”

    阿雅猛然抬起头,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灰暗的冷色调逐渐回暖,眼前的少女担忧的望着自己,脸上充斥着不解,疑惑,不安。

    昏暗的小巷,冷厉的寒风,猩红的涟漪似乎被眼前的景色覆盖一般的,夹杂着不真实。

    “阿雅,你怎么了?没事吧?”少女担忧的抚摸着阿雅的额头,整齐的马尾辫掩盖着那些杂乱的干枯如枯草般的暗黄头发,脸上看上去有些疲惫和苍白。

    阿雅摇了摇头,挤出一抹微笑“没事,小霞。”四周隐隐传出一些嫌弃的目光,那目光像是看着什么令人恶心却害怕的事物一般。

    “真的没事?要不我去给老师请个假吧。”小霞怀疑般的看了看阿雅,说完就要立刻打算去请假。阿雅顺着小霞的肩膀,看着那些人不善的目光,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啦,不用了,而且待会儿不是该志愿咨询了吗?别去麻烦沈老师了。”阿雅拉住小霞,手竭力的控制着颤抖,她猜测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要不然那些家伙可不会就单单瞪自己两眼就算完,真是一群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畜生。

    “好吧,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真麻烦。”小霞这才不放心的坐回了座位,期间还是不是将目光瞥向阿雅,眼中满是担忧,打算一会儿志愿咨询完了就去告诉父亲和阿雅的父母。

    “吴晓雅。”教室门外,一阵很柔和的男性声音传来,有些沙哑的感觉,却意外的很干净,很安心。

    阿雅站起身,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整理好心情,眼前的灰暗色调似乎也好转了不少,隐隐约约能分清一些颜色,她很喜欢,很欣赏自己的老师,在这个家长学生和老师之间互相看脸色的学校里,这个年轻的老师显得尤为单纯。

    走进门,似乎正正好好的,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开始泄露出一丝阳光,年轻的老师坐在其中,整齐干净的头发散发出很淡很淡的清香,像是茶叶一般又带有一点苦涩,阳光落在那银色的眼镜边框上,像是一颗小小的光珠,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安静的在银色的河里滚动,整洁的恰到好处合身的西装胸口处闪烁着小巧精致的logo。

    干净的,和蔼的,有些幼稚的笑容,背对着阳光,眼角隐隐能看出黑色的阴影,阿雅很清楚,这道阴影似乎一直陪伴着这位老师,一个年轻单纯的老师。

    “晓雅同学,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自己没有想过未来这种东西,那么你现在呢?有了吗?”他的目光似乎有种莫名的幼稚的自信,似乎在说怎么样?我有帮到你了吧!阿雅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的悄悄地噗呲一声,但很快恢复了严肃冷淡的表情。

    是啊,回想起一整年下来,从最开始被那些坏小子孤立,到后面的各种现在回忆起来甚至有些意外的让她不禁思索这些女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花招来的霸凌,像是把她的水杯扔进化粪池,那刀划她的脸,把一千块钱丢进她的书包贼喊捉贼,最严重的一次好像把她手指甲给拔了来着然后丢到街上,霸凌她的方式甚至不带重样的。

    阿雅是个不认输的女孩,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固执至极,其实但凡自己服个软,叫个大姐什么的没准就是自己欺负别人了还说不准呢。她以前都是棍不离身的,之前担心小霞会被她连累还狠狠的气了她一顿,想让她离自己远远的,现在想起来觉得真的是很幼稚,很好笑。小霞怎么可能被欺负,那些人估计还没那么无知。

    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直到沈老师的出现……

    说起来他现在手上的伤好了点没?毕竟是骨折了啊,怎么说还是有些后遗症之类的吧,她很清楚那种感觉,不过这老师估计是第一次吧,当时那疼得要哭不哭的表情很难想象是这样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

    真的是……有够蠢的。

    “怎么样怎么样?有想好吗?老师我可是很期待的哦!晓雅同学以后想做什么呢?”沈老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那灼灼的目光就差把想知道写在脸上了。

    “啊……说实话之前还真的没想到啊,晓雅同学你原来成绩这么好,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了哦,毕竟只花了一学期就把成绩提到现在这样了!以后去从事科研之类的也完全不是问题好吧!”

    阿雅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轻佻的说“算了吧,我真的很讨厌读书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啊,怎么会,那要不然去试试走体育类的?健美啊或者散打什么的!我之前是真没想到你打架原来这么厉害,要是接受专业训练那个全国冠军什么的也完全没有问题好吧!”说罢,沈老师还装模作样的学着阿雅的样子呼咻呼咻的对着空气挥舞了两拳,还夹杂着些武打电影的语气,看上去很是滑稽。阿雅不自觉的噗呲一下,苦笑的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恼怒般道。

    “杀了你哦~”

    沈老师连忙笑嘻嘻的收回了手,一副伸手不打笑脸狗的表情“别别别,阿雅同学,你也要多学会开玩笑哦!这样才能和同学好好相处嘛。”

    阿雅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未来……是啊,自己也该好好想一想了。

    沈老师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没有出声,有意无意的连呼吸都变得轻巧,不愿打断她,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学生终于打开了心扉,晓雅同学,放心吧,无论你怎样选择,你的未来一定会是光明的。

    “手,怎么样了?”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这片沉默的美好,沈老师在短暂的惊讶后,装模作样的撸起袖子,似乎对自己那竹竿般的手臂破有自信。

    “可不要小看成年人哦!我们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

    “那就好。”似乎真的是放心了一般,阿雅平静的看向窗外,几只幼小的小鸟生疏的飞过阴影,追求着那片淡金色的阳光。

    “未来……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一学期呢,总会找到的,未来。”阿雅无奈的笑了,她真想问问眼前这个幼稚的家伙,你真的是个成年人吗?拜托能有点成年人的矜持好吗?

    她看着不远处那些大大小小的横幅,广告牌,那些麻木的贫穷的行人,……阳光的温暖掩盖不了地面的寒冷,冷的时候,人们总是在期待奇迹的发生,期待凭空出现的温暖,她讨厌那种人,讨厌那种整天等着奇迹发生的人,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好像现在的状况自己也没办法啊,期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拯救自己,在她看来是如此的懦弱,恶心。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同情过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在她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一个人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时,这个人本身就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了。

    “阿雅,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啊!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和那些欺负人的家伙又有什么不同!”

    “小霞,你不懂!这种家伙就是为了博得他人同情的人罢了,这种家伙只会把一切怪罪给别人。然后传递着她那恶心的价值观。”

    “别说这些!你凭什么说她长得丑,长得胖!在我看来她比任何人都善良,你杖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去贬低别人,和那些家伙又有什么不同!”

    “我说了,我没有贬低她,是她在我面前……算了”

    “我知道你讨厌那些安于现状的人!或许在你看来,她长得不好看却不做改变,依旧不修边幅,明明长得不好看却还做着符合长得不好看的人才做的事,将其归咎于父母,说自己本来就不好看能怪我吗这种话,我知道她有的时候也会说别人以貌取人这种话……但是啊。”

    “我也知道她有在逃避自己,呜呜呜……但是啊,但是……难道仅仅因为逃避就要否定一个人吗!”

    “在我看来!她很坚强!很善良,她会为别人的悲伤而悲伤!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这就足够了,换你你能做到吗!”

    “阿雅……你难道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逃避吗。”

    啊……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逃避,我不会的,那样就是认输了,我不会认输的。

    “老师,奇迹真的可以改变人生吗。”阿雅感受着胸口陌生的跳动,心里似乎下定决心了一般。

    ——

    奇迹

    当人类拥有了与之不匹的力量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发展,进步,繁荣,全人类的美好明天?不,都不是,是争端,是蛊盂相敲,是霸道,是恃强凌弱,是自相残杀。人与人,国与国,皆是如此。过于强大的力量将使原本约束人们的伦理道德破碎,欲望将占据理智。

    1879年,人们在世界各地发现了年代不明的遗迹,遗迹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不同地点发现的遗迹其年代相差甚远,这些遗迹是何人所建人们至今不得而知。这些突然出现的遗迹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文字,起初的人们对其历史价值十分看重,无数的考古学家争相奔涌而来,妄图一探究竟。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死了

    这些人都是在妄图研究这种文明后,探寻这些特殊的文字,陷入癫狂……侥幸存货下来的人认知也或多或少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更令人恐惧的是,存活下来的人却没有一个能记起来那些文字的样子,像是被强行抹去了认知一般——没有人能将那些文字带离这些遗迹。

    就在人们准备尘封这些遗迹资料时……最初的祭拜者——安扎利斯,第一次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过往者的智慧!将这份力量从神的遗迹中带离出来!如同上帝的一般给予了人们新的力量。自那以后,人们将发现的六处遗迹分别命名为玛莉卡,安达克,赫斯提,哈迪斯,拉波瑞,尤福德,从遗迹当中汲取力量为统一,重现神话中的力量,借助这些特殊的文字,将神明的力量复现,人们将其称为——奇迹。

    他们觉得奇迹是能改变世界的能力。

    没错,因为奇迹,任何疾病都可以得到治愈,人们不再需要被病痛所折磨!

    这是,治愈女神玛莉卡的恩赐。

    ——

    六个月前

    黄昏时候的学校总是显得异常寂寥,大概是这里的土地也已经习惯了热闹吧,阿雅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那一抹昏黄,小霞的父亲依旧准时的来接她回家了,阿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父亲总是能在繁忙的业务中抽出这种时间也是挺厉害的,不过她也并不觉得羡慕,她早就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阿雅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她并不打算这么早回家,正思索着要去哪里打发一下时间。

    “喂,怪胎,你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啊。”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四周三三两两的走出几个高大的人影,从旁边的台阶上跳下,张扬的衬衫解开胸口的扣子,红绿色的纹身显得凶恶,裤腿卷起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显得肆意。

    阿雅眼神逐渐寒冷,看着那个为首的家伙,为首的人却熟视无睹一般,仰着那颗凶恶的头,头上纹着一条看上去极为骇人的毒蛇,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阿雅,他缓慢的吸着还剩下半支的香烟,并不着急,好像反而是手中的香烟更加重要一般,缓缓吐出那团迷雾,身边的人逐渐向着阿雅靠拢,其中一个腿上缠着绷带的矮小的家伙尽露出一副奸邪而憎恨的表情死死的盯着阿雅。

    阿雅没有说话,沉默的用余光瞥向逐渐想她靠拢的人,右手一点点的挪向身后,嘴唇微微的颤抖,好像在数着什么……一个,两个……七个,八个。

    为首的家伙见状,显得更加不屑。

    “死婊子!怎么不叫你的市长朋友了?妈的看老子今天怎么玩死你!”那个腿上缠着绷带的家伙杵着拐杖的样子显得极为令人发指,身体死力的向前倾斜,却卑微的躲在最后面。

    “呵~怎么?叫大哥来啦?一个男的找我一女孩子报仇还叫这么多人啊,怂比。”阿雅斜着眼睛看向瘸腿家伙,尽是不屑和嘲讽。她摇了摇头,露出很是懊恼的表情,

    “看来打断你一条腿还是,不长记性啊!”吴晓雅双眼顿时睁开,露出极为凶狠的表情,浑身的肌肉向着四周绷紧,右手以极快是速度往外撕扯,力度之大连同背包的拉链一同撕扯开来,金属的链锯将阿雅的手背划破。

    那瘸子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惊恐,一根黑色的细棍割破空气,簌的一下,击打在他的鼻梁上,鼻梁骨顿时凹陷,喷涌出猩红的鲜血。

    “妈的!臭婊子!”围堵的人在短暂的诧异过后,残忍的凶相挤在了一张张满是疤痕的脸上,为首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惊讶,手中的香烟顿了好一会儿,却依旧不为所动,反而一脸兴奋的模样。

    剧烈的疼痛在短暂的滞空后瞬间涌上大脑,还未冲破喉咙,又是同样的黑色棍条再次击打在他的脸上,精准的落在那鼻梁的凹陷处。

    阿雅骑在那瘦小的已经倒地的瘸子身上,眼神冷漠中透露出凶狠,手中的棍棒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同一个地方,那鼻子像是装了水的皮球,一下一下的被挤压出鲜血!

    “啊!咳咳……”强烈窒息感,喉咙被鲜血和唾液占据着仅有的呼吸空气,断断续续的惨叫夹杂着如同溺水般的喘息!眼前的天空完完全全被那根细小的棍子占据,他下意识的想要用鼻子呼吸,忍着剧痛,啪!又是一下!没有丝毫的停顿!

    四肢,身体,疯狂的扭曲,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啪!

    “啊!!!”凹陷的鼻梁已经支持不住,黑色的棍条击打在两边的脸颊。

    从鼻腔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阿雅的脸上,噗呲,噗呲!而她却依旧没有要停手的迹象,透过猩红的视野,眼前这个疯女人的脸犹如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我会死!我会死!恐惧彻底侵占的他的大脑!

    砰!

    钢管的嗡鸣声徐徐震动着,强烈的震感让手持者都感到有些麻木。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老大,而那为首的家伙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兴奋。

    阿雅头上的鲜血顺着头发,额头流下,眼前一黑一白,伴随着强烈的眩晕,那个被她死死压在身下的家伙身影一大一小的向四周扩散,而后聚集。

    她眯着眼睛,想要聚焦,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想要将目光再次锁定,随后!手中的棍棒再次挥下!依旧击打在同一个凹槽!

    “哈哈哈哈!疯女人!”那条攀附在头上的毒蛇猛然睁开眼睛,扔下手中残余的香烟,一把夺过钢管!那剧烈震动的钢管在男人的手中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他岔开腿,摆出架势,像是准备打出全垒打的击球手,对准了那片隐藏在黑暗中的鲜红猎物。

    “劳资今天倒要看看是你先打死他!还是我先打死你!”突然,男人的手臂上顿时青筋暴起,强悍的握力将钢管握持的部分犹如揉搓一片纸张一般褶皱!猛然的出手!嘭!气流爆裂的声音贯穿!

    哐!

    钢管瞬间凹陷,他很清楚,自己正中靶心。

    四周只剩下这弯曲钢管颤抖的吟叫,钢管扭曲的身体,两处凹陷甚至抑制不住这样的颤抖。

    男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啪……

    “啊!咳咳啊!”那根黑色的棍子再次落下,凭借自身的重力,磕碰在瘸子脸上的凹陷,随后从阿雅的手中脱落。

    呵……打中了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这是自由搏击俱乐部!你下次要再下这种狠手就给我滚出去!”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教练生气的表情。

    “喂……她怎么一直盯着同一个地方打啊。”四周那些高大的俱乐部成员此刻显得有些胆怯似的窃窃私语着。

    阿雅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拆下手上渗血的绷带,收拾着东西。

    “你明天不用来了。”教练没有看她,沉默的将台上满脸血肉模糊的成员扶下。

    他现在或许后悔当初带我来这里了吧。

    遇到群殴怎么办?这还用想,记住,你只需要盯着为首的那个家伙狠狠的打就行了,当然,你最后肯定会受很重的伤,远比你揍的那家伙重!毕竟你在揍他的同时,有一群人在揍你,但不要管!不要管自己受多重的伤,你只需要把眼前的那家伙狠狠的揍一顿!哪怕是死都要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你不能让这些家伙舒舒服服的揍了你一顿然后又舒舒服服的走!而且我能保证,你揍的那家伙绝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怎么样,现在有兴趣进我们俱乐部了吗?

    阿雅离开了那家俱乐部,没有再回去过。

    呼……应该结束了吧。

    “喂……老大,不会打死人吧……要不就算了吧”

    呵,要走了么?阿雅不自觉的浅浅的笑了,她又赢了一次。

    “哈?怕什么,那傻子老爸是警视厅厅长,呵,这婊子头还真硬啊。”

    什么……

    其余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眼前老大似乎还没有尽兴,脸上已经挂着狰狞的笑容,显得越发兴奋。他们有些犹豫,但也不敢离开,只能在心里谩骂。

    “喂,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棍,你要是还能睁着眼睛我就放过你,还有你小子,知道怎么跟你爸说吧。”男人说完,向着阿雅身后再次摆出架势,手持着那根弯曲的钢管。

    阿雅模模糊糊的听着身后男人说着什么,瞳孔逐渐放大,她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打死……她不怕受伤,不怕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平静的面对死亡,她模糊的意识开始颤抖,再挨一棍的话她一定会死的,被这样一群小混混,死在这种小混混手里?

    她开始害怕了,呼吸越发急促,不……不要,要不认了吧,求饶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动手的……该死!那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阿雅没想过会死,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想死。

    她用尽全力扭过头,对,只要求饶的话,也没有人会想就这样背负一条人命的!她还不想死!

    “等……”

    砰!

    鲜血,飞溅。

    阿雅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当时是谁救了自己,能在一瞬间治愈自己的伤势只能是奇迹但是这种级别的奇迹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甚至连最基础都一级奇迹也是近两年才开始面向普通民众的,能治愈致命伤的奇迹就国家公布的情报来看至少也是四级奇迹,那是她无法承担的代价……所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请了三个月的假在家里,对外假装自己受伤的样子,正好家里人也不会管她,倒是方便了不少。

    想到这里,眼前逐渐浮现出那对中年夫妇的模样,让她感到恶心,那是她的父母。阿雅抬起头,这是她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东河第一人民医院

    ——

    沈放感到有些局促,一直以来一个人生活的他自认为还是很精致的,对西装有这异常的偏爱,他所在的学校给出的工资远远高出普通学校,足以支撑他的喜好,精致是他的人生信条。

    即便如此,看着眼前的办公室大门也依旧觉得有些紧张,暗金色的大门边框,配额合着有些夸张的大小显得异常压迫,乍一看简洁的大门,走近才发现那并非防止的金色……而是纯正的,真正的金。这是医院副主任的办公室大门。

    “东河第一人民医院?不是吧,沈老师你去那里看病?”

    “啊……我听说那边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嘛。反正要去看病了,就去好一点的医院呗。”

    “嘶,也是,沈老师的衣服都是名牌的吧,还有好几件是定制的嘛,应该没什么事。”

    沈放不明白,自己去看个病,关衣服什么事,说实话,他虽然喜欢平时打扮得更精致一点,精致而不招摇就是他的风格,但在去医院这种地方也从来不穿这样,总觉得很不好,但身边的同事都建议他穿得体面一点,甚至招摇一点去,问他们原因似乎也不好开口的样子。

    沈放感觉手心似乎有些渗汗,咽了咽唾沫,推开了门。

    眼前的除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和副主任以外,还坐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一男一女,他们穿的很一板一眼,这样的穿搭就像是在参加葬礼一样,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刚一进门,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用余光打量着他,从他们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来,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根本不在意。

    “那个,你好王医生,我是昨天来检查的……”

    “沈放是吧,坐”为等沈放说完,王医生便随手打断了他,用鼻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沈放尴尬的点头哈腰着坐下,更加紧张了。

    眼前的四个人围着他的资料,彼此说着什么,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像是在……评估。

    过了好一会儿,王医生叹了口气,将那份资料递给沈放,随后打开了一台白色的投影仪,将沈放的病历和资料投影到了上面。

    从那个眼神中,沈放感到窒息,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自己只是头疼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先生,我就直说了,你现在所患的疾病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是无法治愈的,您应该也知道的吧毕竟是‘米达寄生虫’啊。”

    ——

    特殊病房那白晃晃的走廊和那令人呕吐的绿色墙壁,混杂在一起,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排泄物的臭味,格外刺鼻,走廊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枯瘦的病人,他们的眼球彼此分离着,极其突兀,痴呆的模样任凭口水混合着鼻涕滑落,在他们身边的应该是他们的家人,和那些突兀的眼球不同,她们的眼窝深深凹陷,灯光的阴影下仿佛一颗颗漆黑的洞口。

    其中一对母女,身着同样的红色老旧针织衫,尽管那件衣服对于女儿来说实在是太大太臃肿了……而对于曾经的母亲来说可能还有些小了,但现在也和女儿一样是不是提一下拖在地上的衣摆。此刻,母亲正顶着拉胯的皮囊和脸上几乎要坠下的皮肉,麻木的收拾着那些一样干枯的排泄物,女儿也看上去很是疲惫的削着发黄发白的苹果,从那件针织衫里隐隐约约可以拿到黑色的校服一样的外套。

    “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哐,一架病床突然倒塌,那病人疯狂的挣扎着,打翻了床下的尿壶,恶心的黄色液体顿时弥漫开来,这个病人似乎没有家属在身边,只能任凭他扭曲的身体扑腾在那摊尿液之中,对面那个身着红色老旧针织衫的中年妇女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然后将小凳向里挪了挪,避开了那摊散发着恶臭和消毒水味道的液体,女儿故意避开视线,眼神中尽是厌恶和痛苦,甚至是埋怨的看了看床上的父亲,她清楚,父亲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26号又闹起来了?”

    “是的,主管,是不是没切干净?”

    “啧,真麻烦!”

    哒哒哒的,几个身穿白色长褂的医生指挥着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将闹腾的病人抑制住,四处飞溅的尿液惹得众人满脸厌恶。

    为首的男医生似乎就是他们口中的主管,此刻他看着自己白大褂上的那一滴黄色斑点,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厌恶!但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捂着鼻子对身边的护士说着什么。

    很快,病人便被注射了强麻醉剂,抬走了,在病人的头颅无力的低垂下来的那一瞬间,阿雅才注意到,那病人的后脑勺……是凹陷的,像是硬生生的被挖去了腕大的一块一般。

    还没等阿雅反应过来,走廊便又回归了平静,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削苹果的声音……

    “晓雅……你来啦……”走廊的尽头旁的一间病房里,一个憔悴的面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探出了头来。

    阿雅不自觉的咬住嘴唇,极力克制自己,尽力的深呼吸,随后才平静下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显得很憔悴的男人,随后嘴唇缓缓颤动。

    “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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