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雏形（回忆篇）
昨儿就算是抛出橄榄枝了，芸蚀觉得很不对劲，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就混的熟稔，照这个频率发展下去，明天就会拜把子，后天该入洞房了。他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熟练地从侧门走到院子，虽然看管人不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着屋内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们还在摆着架子，抱怨身上布料多么粗糙，不由得悲悯的摇摇头。
都是脑袋在案板上的人，还分什么三六九等？这个屋子的人除去比较可观的家室背景，不过和门外如出一辙，顶多是狼群的储备粮罢了。到这般地步，还想着多么高贵，多么的孤芳自赏。
芸蚀冷冷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在一旁满脸厌烦和嘲讽的差役，停滞了片刻呼吸，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算是托木属的福，他这个储备粮当的安逸极了，少吃了不少苦头，没必要为这群孩子挑事。
他这样想着，发觉自己也狭隘起来，后怕地摸了摸胸口，只摸到被摩擦起球的布料，新茧作痛不止。芸蚀木然的站在原地，忖度半晌，忽然见到远方一个踉跄的人影过来，脆生生地叫他：“你来啦。”
狂跳的心脏这才消停下来，芸蚀快步上前扶人：“怎样，婴殿初体验？”
话音刚落，他才发觉这句话问的并不合时宜，便闭上嘴巴。浅奈轻飘飘的把下巴搁在他的手掌心上，缓缓合上眼睛。睫毛密麻麻的扑闪扫着掌纹，呼出的气体挠得手心发痒。芸蚀静默了几秒，没有躲开，换了个姿势任由她靠着。
和龙潭一样，太轻易相信别人。芸蚀苦笑一声，说不上是担忧还是庆幸，伸出另一只手去摸脉搏。
胳膊肉乎乎的，骨骼摸的不大明显。他忍不住蜷起指节握了一下，似乎要把人吵醒，含糊的呜咽了两声。他这台面不改色地收手，老实搭在桡骨往下三指去探。
半晌，他缓缓放下，把身边的人裹得更紧一些。
气息紊乱，燥火发热。芸蚀回想在卷轴上看过的惨不忍睹的实验名单，猜这个可怜的家伙受得哪一项……他暗道，也许救得了。
等不到她醒过来了，芸蚀坐立不安，终究开口扰人清梦：“听得见吗？”
浅奈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轻一亮，含糊道：“嗯。”
“你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项目是什么？我和你说过的，差役肩上袖章绣的字。”
“听到了，也见到了。”浅奈坐直身体，还是晕乎乎的，缓缓道，“是嫁接火种。”
“……”芸蚀刚还欣慰了片刻，心想这小孩终于比龙潭聪明点儿，听到后半句直接惊天霹雳。
嫁接，顾名思义，把一种效果接生到本不属于它的作物上。值得唏嘘的是，这个词语的来源本是“连理树”，在婴殿却被恶趣味地用作这种恶心的地方。
这片地域上除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之外，大多数是由零乱的辅助属性组成的。这种人的亥气天生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柔软或飘散，几乎注定没有作为。但不可置否的，辅助属性的地位远比想象中的重要，他们中有的专注于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便维系着亥人界的生活。有人数更庞大些的，也建立起简而精细的宗族，多数隐居着，成为许多民间流传的让人心向往之的神话。
那些人闲的蛋疼，才会搬出那些狗屁不通的属性优劣说，一声下令五属至尊无上，不同凡响。说什么要把人嫁接火种，逆天改命，一本正经地诓骗，拿平民首当其冲。芸蚀纵使听说过，可见到身边人真的遭受这样的对待，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退一步讲，无论动植物，倘若嫁接，最重要的便是亲和力。简单来说，一是嫁接者属性最好非五大属性，否则两股强势相遇，必是承受不住的；二便是，嫁接者心性温和，容易接纳这股霸道的力量。
芸蚀盯着浅奈摇摇欲睡的神色，一时支吾不知言何，可好不容易把人吵醒，只好继续没话找话：“你是辅助属性？”
浅奈似乎有了些精神，情绪高涨，可眼眶里还氤氲地含着疼出来的泪，湿润的好像涨潮时海浪拍打过的鹅卵石。她不常笑，这次却是真得笑起来了，欣然道：“嗯，随我妈妈。”
她没觉得辅助属性是累赘，这很好。
“好……”芸蚀去摸她的脑袋，蹭了好久，终于道，“辛苦了。”
往后，浅奈和龙潭没有被拖去干活的时候，便到芸蚀住的那栋房子下，学犬吠，芸蚀便心领神会地遛出来。
三个人原本就在婴殿内部游荡，后来借着龙潭的鼻子，有了意外的发现。
一个长着过路黄和山楂子的腌臜的角落，松动的几块板砖被连续几日的雨淋得稀碎，黄沙和土壤混在一起，点缀说不上明显与否的草垛。他们盯着这地方审视了许久——其实只有两人，最终大着胆子决定瞒下来，处理一下这里的残渣。
芸蚀挑出那些明显不符合这里的沙粒，从别处均匀着取来土覆盖上，精细地布置的和别处一样。龙潭受他的吩咐把过路黄给挖出来，留着以后化脓或者烧伤后的消炎。
浅奈思虑了半天，从墙上扣下来那几块砖头，又是凿又是补的，最后竟是鼓捣了个机关。斜上方把砖头塞回去后，任凭龙潭怎么推拉硬拽，也纹丝不动地卡在那缝隙中。她好笑地看着人吃力，最后拍拍龙潭肩膀让他先闪开，往旁边一掰再一抬，整个被补上的墙面又开始晃动起来，摇摇欲坠地要倒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芸蚀惊喜地点头，也是拍了拍浅奈的肩膀，“不错。”
芸蚀在来到婴殿之前，可谓是顺风顺水，还带了一群资质不错的新人，来这里一年又瘫上一个龙潭，有时觉得自己太好为人师了些，便软着语气询问浅奈意见。
浅奈摇摇头：“有吗？我还挺习惯的。”
果然，芸蚀眉眼一跳，心中按按下了定论，这孩子是有人教过的，估计着还是早已隐居的辅助属宗族。回忆起这几个月的经历，她不仅懂草药和民间早已失传的法子，而且对大陆的认知都滞后了许多。他试探性地套话：“奈，进来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浅奈忙着把机关加固，抿的满手都是混着砂的黄泥，听他这么问只顾的抽了下鼻尖，乖巧的点点头：“记得一点点。”
芸蚀噎了片刻，他预测好多种回应，冷漠的、崩溃的、失意的、含糊不明的，就是没想到人家干脆利落地讲了，到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他缓缓点点头，顾及着一些伤疤，没再细问。
一回生二回熟，摸清楚婴殿的巡逻时间，芸蚀很快发现了有机可乘的机会。相比于监管人员出入，婴殿更看重实验的进展，打量的精力用在实验和炼丹各种方面，甚至为了确保实验器物心态平和，允许在有限范围和时间内的出游。
借着这个漏洞，芸蚀三人溜之大吉的空挡途径无数，虽然每次活动范围也只有直径百米的圆环，无法再逾界到外层屏障，不过总比气氛压抑的内部环境要疏解的多。可惜短暂偷来的苟且挡不了少年的天性，更强大的愿望和信念不断滋生，终会爆发。
听着屋内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们还在摆着架子，抱怨身上布料多么粗糙，不由得悲悯的摇摇头。
都是脑袋在案板上的人，还分什么三六九等？这个屋子的人除去比较可观的家室背景，不过和门外如出一辙，顶多是狼群的储备粮罢了。到这般地步，还想着多么高贵，多么的孤芳自赏。
芸蚀冷冷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在一旁满脸厌烦和嘲讽的差役，停滞了片刻呼吸，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算是托木属的福，他这个储备粮当的安逸极了，少吃了不少苦头，没必要为这群孩子挑事。
他这样想着，发觉自己也狭隘起来，后怕地摸了摸胸口，只摸到被摩擦起球的布料，新茧作痛不止。芸蚀木然的站在原地，忖度半晌，忽然见到远方一个踉跄的人影过来，脆生生地叫他：“你来啦。”
狂跳的心脏这才消停下来，芸蚀快步上前扶人：“怎样，婴殿初体验？”
话音刚落，他才发觉这句话问的并不合时宜，便闭上嘴巴。浅奈轻飘飘的把下巴搁在他的手掌心上，缓缓合上眼睛。睫毛密麻麻的扑闪扫着掌纹，呼出的气体挠得手心发痒。芸蚀静默了几秒，没有躲开，换了个姿势任由她靠着。
和龙潭一样，太轻易相信别人。芸蚀苦笑一声，说不上是担忧还是庆幸，伸出另一只手去摸脉搏。
胳膊肉乎乎的，骨骼摸的不大明显。他忍不住蜷起指节握了一下，似乎要把人吵醒，含糊的呜咽了两声。他这台面不改色地收手，老实搭在桡骨往下三指去探。
半晌，他缓缓放下，把身边的人裹得更紧一些。
气息紊乱，燥火发热。芸蚀回想在卷轴上看过的惨不忍睹的实验名单，猜这个可怜的家伙受得哪一项……他暗道，也许救得了。
等不到她醒过来了，芸蚀坐立不安，终究开口扰人清梦：“听得见吗？”
浅奈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轻一亮，含糊道：“嗯。”
“你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项目是什么？我和你说过的，差役肩上袖章绣的字。”
“听到了，也见到了。”浅奈坐直身体，还是晕乎乎的，缓缓道，“是嫁接火种。”
“……”芸蚀刚还欣慰了片刻，心想这小孩终于比龙潭聪明点儿，听到后半句直接惊天霹雳。
嫁接，顾名思义，把一种效果接生到本不属于它的作物上。值得唏嘘的是，这个词语的来源本是“连理树”，在婴殿却被恶趣味地用作这种恶心的地方。
这片地域上除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之外，大多数是由零乱的辅助属性组成的。这种人的亥气天生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柔软或飘散，几乎注定没有作为。但不可置否的，辅助属性的地位远比想象中的重要，他们中有的专注于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便维系着亥人界的生活。有人数更庞大些的，也建立起简而精细的宗族，多数隐居着，成为许多民间流传的让人心向往之的神话。
那些人闲的蛋疼，才会搬出那些狗屁不通的属性优劣说，一声下令五属至尊无上，不同凡响。说什么要把人嫁接火种，逆天改命，一本正经地诓骗，拿平民首当其冲。芸蚀纵使听说过，可见到身边人真的遭受这样的对待，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退一步讲，无论动植物，倘若嫁接，最重要的便是亲和力。简单来说，一是嫁接者属性最好非五大属性，否则两股强势相遇，必是承受不住的；二便是，嫁接者心性温和，容易接纳这股霸道的力量。
芸蚀盯着浅奈摇摇欲睡的神色，一时支吾不知言何，可好不容易把人吵醒，只好继续没话找话：“你是辅助属性？”
浅奈似乎有了些精神，情绪高涨，可眼眶里还氤氲地含着疼出来的泪，湿润的好像涨潮时海浪拍打过的鹅卵石。她不常笑，这次却是真得笑起来了，欣然道：“嗯，随我妈妈。”
她没觉得辅助属性是累赘，这很好。
“好……”芸蚀去摸她的脑袋，蹭了好久，终于道，“辛苦了。”
往后，浅奈和龙潭没有被拖去干活的时候，便到芸蚀住的那栋房子下，学犬吠，芸蚀便心领神会地遛出来。
三个人原本就在婴殿内部游荡，后来借着龙潭的鼻子，有了意外的发现。
一个长着过路黄和山楂子的腌臜的角落，松动的几块板砖被连续几日的雨淋得稀碎，黄沙和土壤混在一起，点缀说不上明显与否的草垛。他们盯着这地方审视了许久——其实只有两人，最终大着胆子决定瞒下来，处理一下这里的残渣。
芸蚀挑出那些明显不符合这里的沙粒，从别处均匀着取来土覆盖上，精细地布置的和别处一样。龙潭受他的吩咐把过路黄给挖出来，留着以后化脓或者烧伤后的消炎。
浅奈思虑了半天，从墙上扣下来那几块砖头，又是凿又是补的，最后竟是鼓捣了个机关。斜上方把砖头塞回去后，任凭龙潭怎么推拉硬拽，也纹丝不动地卡在那缝隙中。她好笑地看着人吃力，最后拍拍龙潭肩膀让他先闪开，往旁边一掰再一抬，整个被补上的墙面又开始晃动起来，摇摇欲坠地要倒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芸蚀惊喜地点头，也是拍了拍浅奈的肩膀，“不错。”
芸蚀在来到婴殿之前，可谓是顺风顺水，还带了一群资质不错的新人，来这里一年又瘫上一个龙潭，有时觉得自己太好为人师了些，便软着语气询问浅奈意见。
浅奈摇摇头：“有吗？我还挺习惯的。”
果然，芸蚀眉眼一跳，心中按按下了定论，这孩子是有人教过的，估计着还是早已隐居的辅助属宗族。回忆起这几个月的经历，她不仅懂草药和民间早已失传的法子，而且对大陆的认知都滞后了许多。他试探性地套话：“奈，进来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浅奈忙着把机关加固，抿的满手都是混着砂的黄泥，听他这么问只顾的抽了下鼻尖，乖巧的点点头：“记得一点点。”
芸蚀噎了片刻，他预测好多种回应，冷漠的、崩溃的、失意的、含糊不明的，就是没想到人家干脆利落地讲了，到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他缓缓点点头，顾及着一些伤疤，没再细问。
一回生二回熟，摸清楚婴殿的巡逻时间，芸蚀很快发现了有机可乘的机会。相比于监管人员出入，婴殿更看重实验的进展，打量的精力用在实验和炼丹各种方面，甚至为了确保实验器物心态平和，允许在有限范围和时间内的出游。
借着这个漏洞，芸蚀三人溜之大吉的空挡途径无数，虽然每次活动范围也只有直径百米的圆环，无法再逾界到外层屏障，不过总比气氛压抑的内部环境要疏解的多。可惜短暂偷来的苟且挡不了少年的天性，更强大的愿望和信念不断滋生，终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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