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无奈阖 > 第十八章:光怪陆离(回忆篇)

第十八章:光怪陆离(回忆篇)

    亥人所在属性相同,并不意味着修炼方向也得一个模子刻出来,通常直系弟子为最主流的一派,外门的修炼者则有些杂七杂八了,言而总之,剑走偏锋未尝不可,可惜把剑走偏锋修炼至炉火纯青地步也是难得一见。在擂台上,通常还是直属弟子占据顶端优势。

    芸蚀自幼便通读三十六伎等帛书,又在同门师叔的指点下颇为对木属的战术颇为熟悉,原是再平常不过的交战策略,意外碰上龙潭和浅奈两条野路子,竟然搭的格外得心应手。

    刚刚又是出其不意的一个险招,芸蚀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脊背发烫紧贴着布料,瘙痒的触感麻过全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雪松的树尖,已经稳稳当当的落着两坨雪球,这是仨孩子闲来无事调皮的玩法,不震落一片残雪,巧妙的将林中的松树头上恶作剧似的挂上银粟包。

    这法子还是芸蚀自己想出来的,为的是莫要在这荒郊野外的婴殿把近些年学的本事全忘光了,至于这么急于求成的修行原因,他估摸着也说不上来,当真全是为掀了婴殿这招牌,还是有私欲作祟。他摇摇头,让自己集中精神洒开藤蔓,确保两人有稳当落脚的地方,但仍是在开小差。

    半路杀出来的浅奈暂且不提,龙潭的身世他是清楚的。他本火属炓系龙绛独子,可惜生不逢时,刚好赶上烛龙之苗出世,烛龙生性霸道,虽为上九流却不得不防,多少人甚至妄图为己所用。龙绛这人也是孬种,为了在火属一族中取得长老之席,竟主动献祭亲骨肉做了这共生体,九死一生活下来后,又担惊后怕不敢抚育,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婴殿处置,不问死活。

    这故事流传甚广,可惜无人见过这个倒霉蛋,又有意被人遏制谣言,最后竟寥寥算完。芸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寒,手上一个不稳,竟没托住空翻后落脚的龙潭,害的人大叫一声就往下摔,他暗想不妙,眼见着人要摔个狗啃泥,浅奈脚踩树干借力,利索地甩去一根枝蔓,芸蚀瞬间会意,控制枝头柔软的将人绑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将人吊在那儿晃荡。

    刚刚闹了不小的动静,看门的守卫往外圈屏障巡查过来,芸蚀暗说不好,最近太过掉以轻心了些。浅奈站在枝干上,用指尖敲了苍松干枯的树皮,示意两人上来躲避,芸蚀扯起草绳,将吊起时用鞋面扫过显眼的脚印,三人便像猫那样钻进遮云蔽日的松针之间。巡查的差役绕了一圈,没见着残雪坠落的痕迹,只当是屏障外穷街陋巷里的吆喝,耸耸肩便走了。

    芸蚀送一口气,压低嗓音道:“莫动,等等他走远。”

    浅奈点点头,去安顿动手动脚的龙潭,他的发色在白雪皑皑中很是显眼,自己却像是没意识到一样,伸着脖子往上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

    浅奈微怔,她来到一年有余,几乎都要习惯惨无人道的实验下死里逃生,甚至嫁接的火种也能驾驭个七七八八,再想前些年与娘亲温情脉脉的日子,竟真没可能了。她眼眶一热,融了湿漉漉的冰花,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眼前危机四伏,来日之路坎坷,她才这么小,以后竟没有能被称作“妈妈”的人安慰了。

    芸蚀好像也在思考,当初被长老一气之下发落到这里,只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婴殿乃灭绝人性之地,若能有所作为,再回来看你造化罢”,他看向高耸入云的雪松,忽然心里一软,鬼使神差道:“刚刚动静太大,今日不宜再继续了,明日趁着交班之际,顺着靠近围墙的树干爬到顶头,也许能探查到外面的情况。”

    龙潭欣喜若狂,连忙叫好,浅奈不着痕迹的掩着嘴角,点头,这事就算定下了。

    溜回去时,浅奈向芸蚀讨了两份止血药,揣到怀里。芸蚀斟酌地瞟她,佯装无意道:“最近婴殿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浅奈表情倏地变了,刚刚那种平静完全消失殆尽,她朝芸蚀迈了一步道:“有,这几日愈加放肆了些......“

    看她脸色大变,芸蚀意识到最近的变动果真不是错觉,继续问道:“比如呢?”

    浅奈语无伦次比划了一会儿,寒心道:“尸骨把井口堵满了,好多孩子都吊着最后一口气。婴殿之前心照不宣的底线好像被打破了,这几日的举止,不像为谋利,倒似无谓滥杀。”

    疯子,鬼地方。芸蚀垂着眉眼听完。之前留着他们的命,不过也是为了人体实验,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故,婴殿掀摊子跑路,木属的庇护不知能不能让他逃过此难,不过浅奈和龙潭一个也别想活命。他紧皱着眉尖:“我不能时刻照料你们,务必小心!”

    “嗯。”浅奈不动声色的撇开眼睛,无名指蜷缩伸到衣袖里捞了下今日刚刚磨好的针眼。

    庶人区的状况,其实比她讲的还要怖人,人间好似地狱。用被血浸湿的衣摆上吊的姑娘,隔日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已垂到脖子,不知吃下什么毒药抽搐不停的孩子,哆嗦着把内脏吐了个干净,狰狞的喘息之间就没了性命,有人扭着奇形怪状的身子,或双手过膝或两耳垂肩,瘦骨嶙峋之际将舌头当块肉给咬断咽了,光怪陆离之景骇人听闻,可这都是浅奈亲眼所见。

    夜色已深,巡查的人接连回去,浅奈便拉开门闸,放几个不成人样的影子进来,靠着从前母亲教的药方和芸蚀的指点,硬接下医生的名号。龙潭把人托到光线好的地儿,从一件血衣上扯下抽丝的线头,简单搓着清洗,递给浅奈。

    这是一道横贯前胸的血痕,皮肉翻卷,露出几节惨白的骨节,她缝合伤口红了眼,颤抖着擦拭针线下往外冒血的皮脂,龙潭便用裹着酒精的布料去沾。伤患无声的流泪,最后打结时终于沙哑的叫了一声阿姊阿哥,眼泪便更凶的落下来。

    浅奈按住发麻的腿,清明的眼底闪过噙着酸意的光,拍拍他的肩道:“要活着啊。”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