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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佛家庄

    “秋皓少爷?”

    “浅姑娘。”

    秋皓板着脸恭恭敬敬行了大礼,礼数全得就差磕头了。

    浅奈愣在原地,不知这唱得哪出,歪着脑袋去看他。

    一身烫金印花锦缎袍,绣祥云花样,外搭鸭卵青滚边白底对襟披风,隐约瞧见腰间佩戴着器物不凡,足见家里重视。刚刚初见还时颇为,颇为......她脑子里过了一圈儿也没想到任何委婉的词汇,只好实话实想。

    颇为傻里傻气的样儿没了,如今这张脸装的颇为正经,一丝不苟的,堪称冷冽。

    幸好浅奈装模做样的本事也够,大大方方看了半天,秋皓实在装不下去,阖眼直说道:“在下慕名袁前辈而来讨教的,请姑娘不必多礼,还望直呼姓名。”

    浅奈半真半假的噢了一声,笑着允诺:“好啊,秋皓。要看卷轴吗?”

    她从怀中掏出卷轴,满肚子坏水儿乱晃。后者点点头,白皙漂亮的手掌接过,怀揣期待地迅速打开,静默两秒,拧过脖子去看恶作剧得逞的坏家伙,他晃了晃洇墨一片的卷轴,带点笑意,衬得眉眼愈发精细:“看完了。”

    “哦。”浅奈忍笑,“有何见解?”

    “一概不知。”

    他说得理直气壮,浅奈也见好就收,将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字眼同他说了一番:“这上面讲了个‘吃人’的佛家庄,喏。”

    她伸手指向前边不远处的牌匾还有木碑。

    话说,这佛家庄本是信奉佛门之地,戒荤腥,更不杀生,数十年来倒也清静。直至村里信奉之人愈来愈多,到最后不掺和这尊大佛的仅剩寥寥数人,变数就在一瞬。庄内的庙主和尊者先后被乱斧所杀,剁去四肢,挖出双眼,割掉舌头,死状极其残忍,众人疑心是佛门中出现逆反之人,引得教主震怒,不再予庇护,遂每月初一十五篝火夜谈,投出罪人,平定灾乱。

    秋皓仔细摩梭一遍卷轴,听浅奈不在继续,疑惑道:“没了?”

    “记载的就这些。”浅奈仰头对视,“的确没了。”

    “有古怪。”

    闻言浅奈不着痕迹的抿起嘴角,一颗虎牙漏出来,压低声音道:“有何古怪?”

    “其一,赏金和卷轴都是下等,说明此人手头并不宽裕,既如此应当极为重视此次悬赏,但所需之事却并未明说;其二,此人应当是逃离这里途中留下悬赏,并非信徒,却未详写变数的前因后果,倒像是隐瞒居多。”

    秋皓徐徐道来心中所想,浅奈温声补充,两人间有似乎存在某种心照不宣的气场,既不疏离又不算亲密,若真要挑个字眼儿来形容,只能说是“松快”。

    不得不说袁野眼光毒辣,拾贰里面的家伙,若是墨君鸣来,估计两人明里暗里在阴阳怪气,若是丹梦鸳来,多少也会有些束手束脚,若是董莲和龙潭,一个哭丧包一个没头脑自然也是不成,唯独浅奈,抛去若即若离的边界感,用这副温和的皮囊唬人还是差不多的。

    两人踱步到木碑旁,“人众则食狼,狼众则食人”这句箴言当真讽刺至极。浅奈正欲进去,被秋皓按住肩膀,后者掌心捏住覆盖一层薄薄软肉的肩胛骨,生出些许道不明的滋味,干咳两声道:“还有其三。”

    这倒是在意料之外。浅奈毫不吝啬请教之心,回身正面,恭恭敬敬道:“请讲。”

    “这卷轴上的字迹,同木碑上的一致,应当出自一人只手。”秋皓递过去些卷轴,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就嗖得凑上来,顺势捧着对比字迹。

    秋皓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总觉得这样姿势过于亲昵,有种头皮发麻的颤栗感。浅奈终于把脑袋缩回去,神情放松道:“看不出来,求指点。”

    “当今字帖名家屈指可数,颇为时兴的有火属门客祁仰之和沈从戎先生,这笔迹虽然湮湿,但依稀能看出练的是祁先生的‘行云’,此书以行笔迅捷、发力沉重为名。可惜此人未悟其道。”秋皓摇摇头,空手画出几个圈,“这里,这里,这几个地方自成格调,用笔犹豫游走,同石碑一样。”

    他这样一讲,果真明显许多。浅奈顺着石碑望里看去,街道零零星星几个人影,都用头巾围得严严实实,两人跨步迈进拱门,下午的阳光不再那么灼热,闷烤着佛家庄干裂的土地,浅奈轻声道:“那就从碑入手。”

    后者不易察觉地点头。

    就这样往前走了一段,竟没有一户商贩或是人家开着门,只是好多荒废的茶馆戏台,破破烂烂的砖块瓦砾摇摇欲坠,也无人看修,若不是街上偶然见冒出个人影,简直不像人住的居所。

    “他们对我们好像不怎么在意。”秋皓见擦肩而过的人都默不作声,低语道。

    “也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浅奈四处打量寻找落脚点,“想想今天什么日子,刚好十五,篝火夜谈日。”

    秋皓皱眉,“若是今夜不加干涉,又会有无辜人丧命。”

    无辜人。听到这里,浅奈耳朵一动,不置可否:“袁野偏挑今日,便是要今日解决。”

    “来得及吗?”

    自然来得及。浅奈默不作声望向前走去,径直停在一幢颇大的门院前。常年不经修缮的茅屋檐破破烂烂,但也多亏这个疲软的东西,檐下的木门还未荒废,门上褪色泛黄的春联也还能入眼。秋皓抬眸,只见上联:丰年富足人欢笑,下联:盛世平安牛不惊,比起石碑上那副吓唬人的话,这次笔墨中倒是欢喜。

    他有些触动,出声道:“这两句倒是有‘行云’的味道。”

    不知是否惊扰到屋内,门忽然被打开,秋皓还未做反应,一只手背便抵上他肚子。

    浅奈半步走到他前方,护在他面前横档的手臂才顺势收回去,行如流水的保护被她做的不动声色,不知从前做了多少遍才这么顺理成章。

    秋皓听她温润的声音响起:“天佑城暗卫浅奈,接到密令前来详查佛家庄,多有叨扰。”

    ???

    等等!秋皓单手揪住她后衣领,凑过去咬牙低声道:“天佑城?你扯这么大谁信啊!”

    没给他发火的机会,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辈子估计从未见这么大阵仗,颤颤巍巍的把两人请进去,还把刚刚择菜的石头凳子让出来,他浑浊的眼神在两人中晃悠半天,瞧不准哪个才是头头。一个衣衫料子贵重些,一个气场更凌冽些,他生怕得罪人,低头哈腰的叹气。

    秋皓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准备和浅奈好好说道说道,只见她毫不畏场,坦然的甩开衣袍,坐到石凳上。

    老人终于不用猜了,喜滋滋的去倒茶水。

    秋皓无语凝噎,正欲开口被浅奈打断,她丝毫不脸红,一本正经道:“那么心虚作甚么。”

    “说这么大阵仗,穿帮了怎么办......”秋皓捂脸,见她坐那顺水推舟开始择豆角,才发现自己只有五分担忧,其余毛孔已经被颤抖的兴奋填满,刺激和快感让他鼻尖很快冒出汗。

    “选票定人生死,这村子若真被这种无厘头的规矩绑着,且数年无人问津,就代表上头压根儿没注意到这地,安心。”浅奈温声道。

    “若是有人疑心,传信天佑城怎么办?”

    “来回最快也要三天,今天之内我们解决完就走,怕甚。”

    “......他们会查到你头上,拾贰公会。”

    浅奈对上那双栗色的惊慌又兴奋的眸子,心想总算看出点人情味儿了,微微一笑道:“权当打广告好了。”

    这套逻辑自洽的说辞终于说服秋皓,他装模作样的揭过茶水,双手给浅奈奉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老人支支吾吾的要打听两位“官人”的来历,被浅奈几句搪塞过去,反而问道:“门口的对联不错,谁写的?”

    听着像是家长里短的闲谈,老人松口气,慢吞吞说起故事。

    他掺杂着鸡零狗碎的闲话讲了许久,概括来说,就是原有一位青年教书匠曾住在这,他苦学良久,望求得京城文书一职,可惜家里突然出了变故,十五年前离开后再没回来。

    “他平时不咋说话,只与唐尊者关系颇近,过年时会送来过几幅对联。当时卖房凑了丧事钱没地住,唐尊者还让他在四合院里住了好一阵子,不过读书人嘛,咱也搞不懂咋想的,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

    唐尊者。

    两人不敢怠慢,正欲询问之际门口传来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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