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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是啊!完蛋了。

    【一个无神论者,在这一刻,竟然相信了所谓的前世姻缘。】

    他坐在钢琴前,直直地盯着墙壁发呆,思绪飘乱,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一阵异常响亮且刺耳的脉冲声,就只是因为他不听调音师的话,自作主张地关上又打开话筒的开关电源。

    昨晚,他彻夜失眠了。

    忘记自己重复听了多少遍,她对花仔说的那些话。

    其实这样的行为挺让自己鄙视的,跟窃听的区别只在于,这是意外事件。他没有目的性,而她,偶然闯进。但同样的是,他跟窃听者一样,想从那些话里,了解得更多一些,关于她。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撩动了那根被深埋在心底的弦。

    是因为这神指示一般的意外缘分吗?岛上那么多户人家,偏偏跑来他家。就算是被花仔追,可是花仔并不算是自己家养的狗狗,这只“水性杨花”的狗狗,几乎整个岛的人家都是她的家。在这里是花仔,在别处可能就是,阿花阿黄黄花啥啥的。

    是因为她对花仔说的那些话吗?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一个人的内心,所以觉得应该对此负责。

    是因为她在大雨蹲着哭而自己也这样过的感同身受吗?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那样,于是就上心了。

    是她那炽热的眼光吗?还是她那双眼睛?

    还是她那句,“就是我呀就是我呀”?

    还是纯粹的,自己动了的那颗心啊?

    心,动了?

    在音乐的射程外,动了心!

    而且,还在动着。

    ——————

    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见屋外乌云盖海,海浪翻腾,应该即将要有一场大雨。他便打开电脑,想看看这时采集的声音会是怎样的,昏黄海边的大雨前奏,是如何酝酿情绪的。

    他是一个对声音极其敏感的人,特别是大自然的声音,那种浩瀚的空灵,摄心的力感,是他所汲汲追求的。

    刚搬来这边的时候,有一天站在院子里发呆,结果发现,院子那个位置很特殊。正好在靠海岸的半山腰处,一边是山,一边是海,风声,海浪声,大自然的所有声音在传播的过程中,会碰上山壁折回,于是在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回旋,所以这里的声音会有一种很奇妙的回音效果。

    一下子就把他震住,于是为了捕抓更多奇妙的声音,他便在院子里装了采音器。

    而昨天,他打开后,就正好听到夏知景对花仔说的那些话。她的音色音调,快慢的语速,夹合着风声海浪声形成了一种共鸣。荡悠悠的回音,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挠得痒痒的。

    奇妙的是,他在纯粹地享受这种声音带来的愉悦时,还能听进去她话的内容。就像一首歌,曲和词,契合得刚刚好,被完整地回应和共鸣了。

    她说的那种安静,他懂。她承认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他也疑惑着并渴望着。她说的那部电影,他看了。很不可思议,这样的年纪,竟然被十几岁那种懵懂的爱情故事惹哭了。

    终于承认,再强大也终究孤独。

    而那份孤独,是再热爱的音乐也抚慰不了的。

    他也第一次去想,在音乐以外,是不是也应该有别的什么了?

    就那样不知不觉地走到自己房间里,倚在画着鲸鱼的那面墙,看着熟睡中的她。

    屋里的空气都晃了神,世界安静地晃荡着,就像是被拉进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

    那个空间,微微失重,那个空间,他从未进入过。

    他知道,屋内安静,可是屋外躁动。

    屋外,在继续着深夜的电闪雷鸣,光在地平线上交织,这道未消失,另一道就已显现。

    一个人内心的涌动,也不过如此吧!

    乌云贴着海面任意游荡,时近时远,海岸的这边又下起了雨。

    近处大雨,远处电闪。那光,时不时地打进这昏暗的屋里,照着那个熟睡了的她。

    在她身上,晃动出光亮,也推落了阴影。

    那可是一个人的全部啊!

    光与黑,明与暗,同样并行不悖。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小小的一方天地,突然间就辽阔了。特别是她身上那静谧的光和影,辽阔得让人哽咽。

    一个无神论者,在这一刻,竟然相信了所谓的前世姻缘。

    脑海里涌出一个画面,黑夜里,一个白衣男子,吹着长笛,萤火随风散,月光盈照人。他驰马而往,蒙住了一个红衣女子的眼睛,劫她而去。

    而后是一段幽灵绕心的旋律。

    月光流萤,夜清影双。

    第一次,第一次画面先于旋律出现。

    这是他一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创作方式。从最开始会自己写曲创作以来,都是闪现的旋律把自己带入某种画面里,所以也理所应当地以为这是自己唯一的创作方式了。

    而现在,那个理所应当被推翻了。

    一个创作者,有幸遇见了缪斯女神,这可以为爱添加理由吗?

    一个人,不仅扰乱了你的心,还为你热爱的创作打开了新的可能性,这样的呢?

    怀疑,撕裂,堕进无尽荒原。

    可是...

    可是她在那里啊!

    是的,她就在那里啊!

    在这没有灯的房间里,听见了光,碎银子般的光。

    也听见了撕裂,可是撕裂得那么美,便仿若赞颂了。

    夜深多情,赞颂的歌,是唱给光的。

    脸颊一道凉,什么在缓缓滑落,怎么就流泪了呢?

    “杨今宇,你完蛋了。”

    这句话,是这个夜里,唯一的一句。

    是啊,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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