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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遥遥天涯索命魂

    独坐华亭盖,倦然望山眠。悠悠清梦里,总是唤乡人。

    白慎,上楚下度,草字行风,这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小鹿说的话没让他想起哪怕一丝对前事的印象,对于这个世界他陌生的紧。

    楚度是穿越过来的人。

    他本来是个煤矿工人,出事那天他正在掘进队前线做事,刹那间发生的冒顶事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没有人来得及逃脱,都被掩埋在冒落的顶板之下。按照惯例,煤矿会赔偿每人三百万,或许其余之人茶余饭后想起他之时,会亲切的称他一声“楚三百”吧?楚度这样想着。

    等他醒来之时,正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上,头痛欲裂让他有些干呕的感觉,平抚胸口后,借着月光,周围的生人让他有些茫然。

    一位老叟蓄着白胡,此时见他醒来,神色似乎一松,捻着胡尖关切问道:“白小公子终于醒了,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么?老夫杏仁堂周芝礼,受仁侯之托,照料你平安到达西疆镇西王府。”

    哦,穿越了。楚度是个比较淡定的人,很快接受了这个身份。他揉着脑袋,对周芝礼说道:“老神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周芝礼闻言叹道:“果然如此。天下伤病最难医治的便是脑部之症,老夫穷医黩文也有数十载了,所医愈者也不过十之一二,且愈者多有癫痫后症,说也惭愧。不过请白小公子放心,老夫与令尊多年神交,必不负其所托,尽展平生所学,定然将你医治好!”

    楚度继续装作茫然摇摇头道:“如此便请老神医多多费心了。不知老神医可否将小子身份来历告知一二?”看来这白小公子命比纸薄,已经呜呼哀哉了,就让自己代替他活着吧,争取活出个鼎铛玉石的模样来,也不枉自己白白走这一遭,毕竟自己······三十多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这边楚度正自幻想着,那周芝礼也在暗暗忖思:“仁侯之仁,幼子之幼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可如今观这白小公子,神态淡若,谈吐谦雅,倒像是传说中的仁侯次子,难道歪打正着将顽童换君子了?这可是不幸中的小幸了,这下即便自己医不好,凭这君子暖玉之性自己也可对仁侯有个交代吧?”

    思已自此,周芝礼换手捻须,缓缓将自己所知关于白慎的一切讲了出来,至于因何受伤甚至为何前往西疆他却是不清楚的。

    楚度听完深深无语,以常识来论,这仁侯幼子身份自是显赫,但远走他乡就代表事情发展急转而下,莫非······

    便在此时,杀机竟至!

    皓月当空,却是如此惨白颜色,一股冷冷的莫名气息让楚度浑身难受,脑袋也兀自疼痛起来,不等他有所动作,驾车之马也颤栗起来,长嘶不已,驻蹄不前。

    一阵阴风袭来,借着飘动的帘隙,模糊间楚度只看到斜指向地的剑,黯淡无光,剑的主人玄衣之人带着鬼脸面具,缓缓迎来,周遭无风自动,吹卷一袭狂沙迎面而来,楚度强自镇定。身旁周芝礼也仅有一些紧张,一只苍劲虬手却稳稳抓着楚度手臂,心里暗赞一声,静观其变。

    不出楚度所料,那灰衣车夫应该是有武艺在身的,左手持鞭,右脚前伸再一猛踏车辕欲借力飞起,谁知“咔嚓”一声,那看似榆木所制车辕应声断裂,竟不知是何时被那玄衣人剑气所斩。

    脚下失衡,身形不稳,车夫持鞭之手一拍马臀,使力纵上厢顶,谁知再闻“咔嚓”一声,梨木所制车厢上沿骨竟也断裂,又被那玄衣人剑气所斩。

    车夫不言不语,似早有预料,不气不馁,应暗作筹谋,只是鼓作之气稍减,跌落前室,车身稍陷,双脚借机飞上马头,谁知再闻“咔嚓”一声,马头又断,又被那玄衣人剑气所斩。

    这下车夫再无借力之处,拓然落地,有些灰败。马头既斩,马腿不支,车厢右倾歪到路上,楚度与周芝礼滚了出来,周芝礼顾不得说话,拉起楚度便躲在了车厢之后,楚度眼见前景,不由失色,暗道不妙。

    这玄衣人好深的心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分明是攻心之计!看这架势,应该是来杀自己的。这白慎一个幼小孩童,到底做了何事?惹了什么天大人物?竟然派这样的高手前来刺杀?

    一条条疑问不断浮现于脑海之中,楚度的头痛愈发厉害,就在此时一剑忽至!

    尚未及喊出“吾命休矣”,一条马鞭如腾蛇,似飞蟒,鞭式刁专,原来车夫再次勉提内元,总算千钧之际拦在剑前。楚度又被周芝礼拉着,滚出了三丈之外。

    车夫因攻心之计内力三起三伏,浑身气血震荡不止,此时勉力一战,十成功夫仅发挥出了七成,玄衣人陡转剑路,欺身而进,剑身如黑蜈出洞,剑式一分为二,直逼车夫双眼!

    还耍心机?当真不想给一条活路,照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了。楚度又见对方声东击西之策,脸上总算有了一些苍白,饶他一向淡定,也不难看出这玄衣人费尽心思欲先除去武功最好的车夫,到时候他与周芝礼就是那待宰羔羊,除了咩咩叫唤别无他法。

    再看场上,那车夫也不知是何等高手,形微乱而意不乱,脚步微挪,身子稍闪,避过夺命之招,使出一套缠字诀,硬生生将玄衣人凌冽歹毒的杀招逼住,右手掐一剑指,瞅准机会,气集指尖,隐含风雷,只扑玄衣人胸前大穴,陡然是那两败俱伤之招!事已至此,他只能赌,赌玄衣人惜命避招。

    谁知那玄衣人似不畏死,只将身体扭转数寸,避过要害,右胸口直接迎上,车夫双指竟没胸而入,乍见一道剑影划过,鞭断指残头落,车夫倒亡。

    还未等楚度反应过来,眼见事不可违,一旁周芝礼有了动作。他虽不谙武学,但也时常勤练老祖宗所创百兽戏,身健体壮不落军伍,此时一拍胸口,趁那玄衣人因胸口之伤而内息不济之刻,三步并作两步奋然上前紧紧抱住了玄衣人,代价便是一剑穿腹。

    那玄衣人从始至终方说出了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呵呵······呃!”顷刻间黑色鲜血不断从面具之下滴落,他的左手向前伸开仿若抓住了什么一般,又放弃了什么一般,由屈转直,最终手臂垂落,气绝而亡。

    楚度哪里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眼泪自是没有,心却如千年僵木,行尸走肉般上前抱住了周芝礼。

    此时的周芝礼出气如喘,腹部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剑身剑气早已搅毁了他的生命脏腑,便是盖世神医亲至也只得摇头叹息了。周芝礼勉力笑了笑,指了指胸口,那里红色混着黄色:“呵呵······没想到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到头来却······晚节不保用了······这禁忌毒药······不过能救······下你我······也无······憾······”语罢西去。

    楚度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忽然远方微亮,曙光破开黑夜,他抬起头,笑了,笑的是那么难看。

    ······

    沉溺痛苦之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楚度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从马车里取出了若干银钱贴身藏好,摸索了周老、玄衣人及车夫身上之物,将他们拖进马车,连带马尸借着自车夫身上搜得的火折付之一炬,又将残留灰烬、铁器尽数掷于一旁川流当中,现场痕迹细心掩埋。

    幸而还有周老身上的路引图,楚度整装继续西行,一路风餐露宿,白昼躲藏睡眠,夜深潜影伏行,历经常人难以想像之苦,终于在一个漆黑夜里爬进了西疆镇西王府。

    从那天开始,他不想再是那无用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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