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暗流涌动
迁都，意味着长安又涌来了一批权贵。
权贵的到来让长安城的府邸紧张起来，平时无人问津的南城院子都有人开始抢购起来。
当初，圣神皇帝“徙并外雍、同、秦等七州户数十万以实洛阳”，将关中地区的几十万百姓迁移到了洛阳，以充实洛阳城区。
长安城内也因此空虚了不少，大量的商贾肯定会追随着权力圈子而去，能够购置西域珠宝和香料之人，绝大多数都是皇族子弟和高官女眷。六品之下的官员都没有太多俸禄和能力去购置香料。
由此可见，就像是早起的鸟儿看到了虫子一样，这些商贾会随着迁都一事重返长安城。
武攸暨从太平公主那里得到了消息，先行回到长安城，却不是购置房产而来。对于太平公主而言，长安城内有数套御赐的府邸，根本住不过来，闲置起来的府邸都成为了花园。
“殿下定非因钓鱼一事而来找小道。”守真故意说道。
“本王来长安避难。”武攸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困境。
守真以为洛阳方面出事了，能让武攸暨说出“避难”的事情绝非小事，而自己又没有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情报：“难道是宫里有变？韦皇后和武三思闹翻了？皇帝要除掉武氏一族？”
一刹那，守真的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不对！宫里有明珪和高力士两个人，怎么会没有传出消息呢？”
“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守真面对武攸暨时竟有些走神。
看着守真一脸淡然呆闲的神情，武攸暨误以为他“每临大事有静气”，养气功夫相当深厚，不由地赞许。
武攸暨没有让守真问出问题，便自己解释起来。
原来在很久之前，太平公主的家奴负责管理一座利用水力加工米面的碾硙，与附近的佛寺起了冲突，闹到最后竟打起了官司。
碾硙，利用水力启动的石磨。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家佛寺只会有两个原因才与镇国太平公主打官司。
第一是有强大的背景，例如说倚靠圣神皇帝那种背景，可以无惧镇国太平公主的政治势力。
第二是真的太委屈，不是委屈到一定程度也不会跟当朝第一公主打官司。要知晓，不管太平公主占没占理，能判太平公主败诉的官员都是不要命的官员。
太平公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则是案件必胜，二则是案件隶属于长安，她人在洛阳生活，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如今，皇帝李显迁都，众人重返长安生活，太平公主肯定会跟随着政权而回归长安，这才想起了这个案件。
“为了一个碾硙？再买一个不行吗？”守真问道。
“不是争夺碾硙，而是争水源，水力。家奴使用碾硙，却让渠水不能流入佛寺的田地里。”武攸暨解释道。
“碾硙本是佛寺的？”
“当然。家奴为了争功取悦公主，却在外面鱼肉他人，看似争来了利益，实则败坏了公主的名声。”武攸暨平淡道，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殿下前来是主动撤诉？”
“不。本王只想早日结案，是胜是败都无所谓。”
守真奇道：“若是败诉，殿下和公主的颜面岂不……”
“哪里有什么颜面？一开始与民争利之时，便已经没有了颜面。”
守真欣赏武攸暨的心态和良知底线，但仍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主动撤诉，让利与佛寺？”
“第一，本王是驸马，一切言行皆代表公主。第二，撤诉意味着公主不再像之前那么强势，这会暗示着让更多的人来咬上几口。有的时候，打官司并不是在意输赢，而是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官司可以输，但强势的态度不能输。”
守真拜服。
到了这种高度的人，确实已经不在意损失多少的金银钱财，这边损失了利益会从另一边找回来，而只会看重事情背后带给自己的影响。
这种影响可以是名誉，也可以是态度。
镇国太平公主身为皇帝李显的亲妹妹，又有“镇国”二字，名誉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人生巅峰。
那么，随着皇帝李显逐渐掌控了整个朝局之后，太平公主再也没有了武周时期圣神皇帝对她的那种依赖和溺爱，她的立场变得模糊起来。
武周时期，她作为中立势力，是任何一方政治势力都争取的对象。
像是武三思将自己最疼爱的二女儿嫁给了太平公主最欣赏的二儿子薛崇简，这就是政治联姻。好在夫妻二人彼此恩爱，算是政治联姻里比较幸福的一对天作之合。
像是相王李旦，一向深居简出，但与太平公主议事之时，都是亲自出马，畅叙兄妹之情，不敢有半点怠慢。
更如说皇帝李显，在太子时期，向外界传递消息，向太后传递某些信号，全都是依靠着太平公主的往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太平公主这个中立的身份，政局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甚至会激化二张兄弟对太子李显等人的矛盾。
那个时候的太平公主，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俨然成为每一方势力最想交好的目标，可以想象她在那个时期的风光。
但如今，政局已定，没有人再需要这么一个角色。
从炙手可热到无人问津，当然，无人问津是有些夸张，就是说目前对比出来的落差，让太平公主十分不甘心，绝对不能在这个时期失去了心性，不能让外界看出自己不再强势。
与佛寺争夺碾硙一案，镇国太平公主必须打下去，并且必须赢下官司，这样才能让外界认为自己一如之前那么强势，而且从未变过。
武攸暨领命而来，却没有执行镇国太平公主的态度，他只想早日结案，至于输赢，他无所谓。
守真好奇问道：“家奴呢？会不会因为惹了官司而受罚？”
武攸暨哈哈大笑道：“你何时见过狗替主人看家护院犬吠了数声而受罚呢？不管家奴为主人招惹了多大是非，只要不是出卖主人，都不会被处罚，甚至还会有赏赐。这样，才能让更多的家奴忠心于主人。”
权贵的到来让长安城的府邸紧张起来，平时无人问津的南城院子都有人开始抢购起来。
当初，圣神皇帝“徙并外雍、同、秦等七州户数十万以实洛阳”，将关中地区的几十万百姓迁移到了洛阳，以充实洛阳城区。
长安城内也因此空虚了不少，大量的商贾肯定会追随着权力圈子而去，能够购置西域珠宝和香料之人，绝大多数都是皇族子弟和高官女眷。六品之下的官员都没有太多俸禄和能力去购置香料。
由此可见，就像是早起的鸟儿看到了虫子一样，这些商贾会随着迁都一事重返长安城。
武攸暨从太平公主那里得到了消息，先行回到长安城，却不是购置房产而来。对于太平公主而言，长安城内有数套御赐的府邸，根本住不过来，闲置起来的府邸都成为了花园。
“殿下定非因钓鱼一事而来找小道。”守真故意说道。
“本王来长安避难。”武攸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困境。
守真以为洛阳方面出事了，能让武攸暨说出“避难”的事情绝非小事，而自己又没有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情报：“难道是宫里有变？韦皇后和武三思闹翻了？皇帝要除掉武氏一族？”
一刹那，守真的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不对！宫里有明珪和高力士两个人，怎么会没有传出消息呢？”
“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守真面对武攸暨时竟有些走神。
看着守真一脸淡然呆闲的神情，武攸暨误以为他“每临大事有静气”，养气功夫相当深厚，不由地赞许。
武攸暨没有让守真问出问题，便自己解释起来。
原来在很久之前，太平公主的家奴负责管理一座利用水力加工米面的碾硙，与附近的佛寺起了冲突，闹到最后竟打起了官司。
碾硙，利用水力启动的石磨。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家佛寺只会有两个原因才与镇国太平公主打官司。
第一是有强大的背景，例如说倚靠圣神皇帝那种背景，可以无惧镇国太平公主的政治势力。
第二是真的太委屈，不是委屈到一定程度也不会跟当朝第一公主打官司。要知晓，不管太平公主占没占理，能判太平公主败诉的官员都是不要命的官员。
太平公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则是案件必胜，二则是案件隶属于长安，她人在洛阳生活，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如今，皇帝李显迁都，众人重返长安生活，太平公主肯定会跟随着政权而回归长安，这才想起了这个案件。
“为了一个碾硙？再买一个不行吗？”守真问道。
“不是争夺碾硙，而是争水源，水力。家奴使用碾硙，却让渠水不能流入佛寺的田地里。”武攸暨解释道。
“碾硙本是佛寺的？”
“当然。家奴为了争功取悦公主，却在外面鱼肉他人，看似争来了利益，实则败坏了公主的名声。”武攸暨平淡道，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殿下前来是主动撤诉？”
“不。本王只想早日结案，是胜是败都无所谓。”
守真奇道：“若是败诉，殿下和公主的颜面岂不……”
“哪里有什么颜面？一开始与民争利之时，便已经没有了颜面。”
守真欣赏武攸暨的心态和良知底线，但仍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主动撤诉，让利与佛寺？”
“第一，本王是驸马，一切言行皆代表公主。第二，撤诉意味着公主不再像之前那么强势，这会暗示着让更多的人来咬上几口。有的时候，打官司并不是在意输赢，而是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官司可以输，但强势的态度不能输。”
守真拜服。
到了这种高度的人，确实已经不在意损失多少的金银钱财，这边损失了利益会从另一边找回来，而只会看重事情背后带给自己的影响。
这种影响可以是名誉，也可以是态度。
镇国太平公主身为皇帝李显的亲妹妹，又有“镇国”二字，名誉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人生巅峰。
那么，随着皇帝李显逐渐掌控了整个朝局之后，太平公主再也没有了武周时期圣神皇帝对她的那种依赖和溺爱，她的立场变得模糊起来。
武周时期，她作为中立势力，是任何一方政治势力都争取的对象。
像是武三思将自己最疼爱的二女儿嫁给了太平公主最欣赏的二儿子薛崇简，这就是政治联姻。好在夫妻二人彼此恩爱，算是政治联姻里比较幸福的一对天作之合。
像是相王李旦，一向深居简出，但与太平公主议事之时，都是亲自出马，畅叙兄妹之情，不敢有半点怠慢。
更如说皇帝李显，在太子时期，向外界传递消息，向太后传递某些信号，全都是依靠着太平公主的往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太平公主这个中立的身份，政局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甚至会激化二张兄弟对太子李显等人的矛盾。
那个时候的太平公主，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俨然成为每一方势力最想交好的目标，可以想象她在那个时期的风光。
但如今，政局已定，没有人再需要这么一个角色。
从炙手可热到无人问津，当然，无人问津是有些夸张，就是说目前对比出来的落差，让太平公主十分不甘心，绝对不能在这个时期失去了心性，不能让外界看出自己不再强势。
与佛寺争夺碾硙一案，镇国太平公主必须打下去，并且必须赢下官司，这样才能让外界认为自己一如之前那么强势，而且从未变过。
武攸暨领命而来，却没有执行镇国太平公主的态度，他只想早日结案，至于输赢，他无所谓。
守真好奇问道：“家奴呢？会不会因为惹了官司而受罚？”
武攸暨哈哈大笑道：“你何时见过狗替主人看家护院犬吠了数声而受罚呢？不管家奴为主人招惹了多大是非，只要不是出卖主人，都不会被处罚，甚至还会有赏赐。这样，才能让更多的家奴忠心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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