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落花流水
桓国公武延秀坠马，没有引起多人的注意，只有武天姬在深夜里以一身夜行衣打扮前来看望他。
守真远在西京长安，薛崇简已经率领全家前往长安，诸位好友全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安乐公主忙于搜刮钱财，来充实自己的新府邸，根本顾不得远在洛阳的武延秀。
“你这是因为她？”武天姬摘掉了蒙面，问道。
武延秀没有回到，反问道：“你查出她是因为什么走的？”
“据梅花卫的情报，太子李重俊经常虐待她，常常以她不懂礼仪来羞辱她。长期郁郁寡欢，便吞金自杀。”
“郁郁寡欢？她怎么可能是郁郁寡欢的人！她那么欢乐，那么霸道……”武延秀根本不信。
“远离家乡万里，还怎么霸道？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派使团看望过她。就像是当初你深陷黑沙南庭，可曾思念过家人和家乡？”
“说我干嘛？你没有想过家？”
武天姬苦涩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哪里有家？”
“我不是有意说起这事。我只是觉得……她不该就这么走的。”
“哼！太子连最嚣张的安乐公主都敢得罪，还会对谁怜香惜玉？这个江山最终还是会落在太子的身上，谁能拿太子怎么样？”武天姬不满道。
“李重俊！”武延秀恨声道。
他腿脚不便，只能以手拍案。
“怎么，你这个太子宾客还想记恨太子？”
“什么太子宾客？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怎么，你连例行公事都省下了？不去东宫点个卯嘛？”
武延秀自嘲道：“我一个小人物，岂敢忽视例行公事？太子近来与驸马杨璬走得比较近，经常设局参赌，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杨璬，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去，竟连太子都拖下水！”武天姬讶道。
“他本是世家子弟，又是圣神皇帝的母族子嗣，虽是少孤失怙，但家财万贯，背靠弘农望族，想跟谁结交都有这个实力和资格。他喜好赌局，又是男人们的天性所在，哪里不受人欢迎？”
“他结交之人大都为纨绔子弟，像是那个临淄王李隆基，天天飞鹰走狗，不是斗鸡就是斗狗，经常流连于青楼之所，带着他的几个弟弟，从来没有做过正事。”武天姬不以为然道。
武延秀听得眼神一暗：“人家命好，怎么能比？就像是李重俊，本来轮不到他做太子，但是李重润自尽，李重福被贬，当然就轮到他了。有些时候，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这是在说自己呢？”
武延秀心中一痛，假意道：“没有。”
但他的心里想起了那个娇蛮的身影，阿史那果儿。
当初，他身陷黑沙南庭，正是有了她的保护，才没有受到太多的虐待。
他很是感激。
身份有了反差之后，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唯一能够报答她的便是每天哄她开心，让她每一天都快乐。
因此，即便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下来，只为能让她开心。
而然，阿史那果儿终究逃不出女儿身的命运，终是被突厥可汗指定了婚事。
突厥和大周的政治联姻大过于任何的儿女私情，谁敢破坏了两国的国事，那可是死罪。
没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武延秀也不敢。
生命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生命。
这是理智的。
但对于阿史那果儿来说，却是残忍无情的。
六年的豆蔻年华，少女的怀春之情全部放在了武延秀的身上。
即便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知晓自己的婚事事关两国关系，也懂得一旦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将会引起两国战事，但她的内心仍是有些不甘。
在草原之行的反复无常，在沙漠惊魂的柔情缠绵，她都想着一切结束在此也算是一种幸福。
武延秀内心痛苦，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哄骗着阿史那果儿，希望她能够坚强的活下去，也希望她一拖再拖，直到拖到自己有了娶她的实力。
但回到京城之后，武延秀发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武氏一族的天下，即便是叔父武三思也对他若即若离，既不疏远也不亲热，让他摸不清武三思的心思。
男儿手里有实权心里才踏实，但武延秀一直无法谋得实权官阶，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计划落空，每日除了逢场作戏和饮酒作乐之外，事业前途竟无半点进展。
唯一对他另眼相看的是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是皇帝李显最溺爱的女儿，武延秀凭借自身的魅力投靠了安乐公主。
既然武氏一族都不想扶持他做第二个魏王，那么，他只能自谋出路，追随在最娇蛮最霸道的公主身边，未尝没有机会。
驸马武崇训和安乐公主皆为当朝最显赫的身份，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梁王武三思的嫡子，一个是当朝皇帝李显的爱女，谁会在意公主府里多了一个国公？
夸张点的说，在安乐公主府上，砸死十个门客，有六个国公爵位之人，还有三个郡王。
武三思的五个儿子，天天跟在武崇训的身边，每天斗鸡斗狗，一点也不消停。
武氏一族的子弟皆以驸马武崇训唯马首是瞻。
不夸张的说，公主府里的厨房就没有断过烟火，数十人轮班上阵，为前厅的宾客上菜上酒，端酒送菜的侍女在走廊里如流水般穿行，没有间断过。
去年，阿史那果儿嫉妒武延秀天天去公主府“逍遥”，竟用弓箭射伤了他。
武延秀没有跟她发火，也没有记恨她。
他恨自己没有实力没有身份娶她。
给了她誓言，给了她约定，却没有给她安全感，没有兑现诺言，只是空让她梦一场。
该打！
该罚！
自己该死！
这该死的爱！
武延秀从来没有恨过阿史那果儿。
因为阿史那果儿是唯一带给他希望，带给他明亮的女孩。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是阿史那果儿照亮了他的内心，是阿史那果儿温暖了他的寒意。
而自己又对这么好的女孩做过什么呢？
没有！
除了无法兑现的诺言之外，武延秀什么都给不了她。
在卧床养病的期间，他终于听到了阿史那果儿下嫁给了卫王李重俊。
他曾经在深夜里偷偷流泪。
他曾经握紧拳头想要冲到卫王府上大战三百回合。
但看到卫王府前的那两尊镇宅神兽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心气。
说的现实些，卫王府的门楼都比自己的府邸高大宽广！
换了一副神情，武延秀再次出现在安乐公主府上，依然笑如春风，依然插科打诨，依然逢场作戏，不亦乐乎。
但深夜里，他独自回府之后，面对冰冷的墙壁，刻下的印记里全是隐忍二字。
守真远在西京长安，薛崇简已经率领全家前往长安，诸位好友全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安乐公主忙于搜刮钱财，来充实自己的新府邸，根本顾不得远在洛阳的武延秀。
“你这是因为她？”武天姬摘掉了蒙面，问道。
武延秀没有回到，反问道：“你查出她是因为什么走的？”
“据梅花卫的情报，太子李重俊经常虐待她，常常以她不懂礼仪来羞辱她。长期郁郁寡欢，便吞金自杀。”
“郁郁寡欢？她怎么可能是郁郁寡欢的人！她那么欢乐，那么霸道……”武延秀根本不信。
“远离家乡万里，还怎么霸道？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派使团看望过她。就像是当初你深陷黑沙南庭，可曾思念过家人和家乡？”
“说我干嘛？你没有想过家？”
武天姬苦涩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哪里有家？”
“我不是有意说起这事。我只是觉得……她不该就这么走的。”
“哼！太子连最嚣张的安乐公主都敢得罪，还会对谁怜香惜玉？这个江山最终还是会落在太子的身上，谁能拿太子怎么样？”武天姬不满道。
“李重俊！”武延秀恨声道。
他腿脚不便，只能以手拍案。
“怎么，你这个太子宾客还想记恨太子？”
“什么太子宾客？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怎么，你连例行公事都省下了？不去东宫点个卯嘛？”
武延秀自嘲道：“我一个小人物，岂敢忽视例行公事？太子近来与驸马杨璬走得比较近，经常设局参赌，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杨璬，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去，竟连太子都拖下水！”武天姬讶道。
“他本是世家子弟，又是圣神皇帝的母族子嗣，虽是少孤失怙，但家财万贯，背靠弘农望族，想跟谁结交都有这个实力和资格。他喜好赌局，又是男人们的天性所在，哪里不受人欢迎？”
“他结交之人大都为纨绔子弟，像是那个临淄王李隆基，天天飞鹰走狗，不是斗鸡就是斗狗，经常流连于青楼之所，带着他的几个弟弟，从来没有做过正事。”武天姬不以为然道。
武延秀听得眼神一暗：“人家命好，怎么能比？就像是李重俊，本来轮不到他做太子，但是李重润自尽，李重福被贬，当然就轮到他了。有些时候，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这是在说自己呢？”
武延秀心中一痛，假意道：“没有。”
但他的心里想起了那个娇蛮的身影，阿史那果儿。
当初，他身陷黑沙南庭，正是有了她的保护，才没有受到太多的虐待。
他很是感激。
身份有了反差之后，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唯一能够报答她的便是每天哄她开心，让她每一天都快乐。
因此，即便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下来，只为能让她开心。
而然，阿史那果儿终究逃不出女儿身的命运，终是被突厥可汗指定了婚事。
突厥和大周的政治联姻大过于任何的儿女私情，谁敢破坏了两国的国事，那可是死罪。
没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武延秀也不敢。
生命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生命。
这是理智的。
但对于阿史那果儿来说，却是残忍无情的。
六年的豆蔻年华，少女的怀春之情全部放在了武延秀的身上。
即便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知晓自己的婚事事关两国关系，也懂得一旦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将会引起两国战事，但她的内心仍是有些不甘。
在草原之行的反复无常，在沙漠惊魂的柔情缠绵，她都想着一切结束在此也算是一种幸福。
武延秀内心痛苦，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哄骗着阿史那果儿，希望她能够坚强的活下去，也希望她一拖再拖，直到拖到自己有了娶她的实力。
但回到京城之后，武延秀发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武氏一族的天下，即便是叔父武三思也对他若即若离，既不疏远也不亲热，让他摸不清武三思的心思。
男儿手里有实权心里才踏实，但武延秀一直无法谋得实权官阶，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计划落空，每日除了逢场作戏和饮酒作乐之外，事业前途竟无半点进展。
唯一对他另眼相看的是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是皇帝李显最溺爱的女儿，武延秀凭借自身的魅力投靠了安乐公主。
既然武氏一族都不想扶持他做第二个魏王，那么，他只能自谋出路，追随在最娇蛮最霸道的公主身边，未尝没有机会。
驸马武崇训和安乐公主皆为当朝最显赫的身份，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梁王武三思的嫡子，一个是当朝皇帝李显的爱女，谁会在意公主府里多了一个国公？
夸张点的说，在安乐公主府上，砸死十个门客，有六个国公爵位之人，还有三个郡王。
武三思的五个儿子，天天跟在武崇训的身边，每天斗鸡斗狗，一点也不消停。
武氏一族的子弟皆以驸马武崇训唯马首是瞻。
不夸张的说，公主府里的厨房就没有断过烟火，数十人轮班上阵，为前厅的宾客上菜上酒，端酒送菜的侍女在走廊里如流水般穿行，没有间断过。
去年，阿史那果儿嫉妒武延秀天天去公主府“逍遥”，竟用弓箭射伤了他。
武延秀没有跟她发火，也没有记恨她。
他恨自己没有实力没有身份娶她。
给了她誓言，给了她约定，却没有给她安全感，没有兑现诺言，只是空让她梦一场。
该打！
该罚！
自己该死！
这该死的爱！
武延秀从来没有恨过阿史那果儿。
因为阿史那果儿是唯一带给他希望，带给他明亮的女孩。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是阿史那果儿照亮了他的内心，是阿史那果儿温暖了他的寒意。
而自己又对这么好的女孩做过什么呢？
没有！
除了无法兑现的诺言之外，武延秀什么都给不了她。
在卧床养病的期间，他终于听到了阿史那果儿下嫁给了卫王李重俊。
他曾经在深夜里偷偷流泪。
他曾经握紧拳头想要冲到卫王府上大战三百回合。
但看到卫王府前的那两尊镇宅神兽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心气。
说的现实些，卫王府的门楼都比自己的府邸高大宽广！
换了一副神情，武延秀再次出现在安乐公主府上，依然笑如春风，依然插科打诨，依然逢场作戏，不亦乐乎。
但深夜里，他独自回府之后，面对冰冷的墙壁，刻下的印记里全是隐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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