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自行疗伤

    却说苏叶拉了杨同去了西首房中,要让他去见识自己的“宝库”。

    二人进了房来,只见屋中摆了张桌子,上面有纸有笔墨。其中一张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雪花飞六出,先兆丰年”几个字。

    杨同喜道:“这句话我也学过,我先生教我写的时候,说这是我朝程允升先生的幼学树林里的话!”他年纪还小,又刚识字,把《幼学琼林》记成了幼学树林。

    苏叶道:“是啊,我爹每天逼我写字,说是书中有很多很多的道理,还可以看懂他的医书;可是我并不想懂很多很多道理,更不想每天给人看病啊!看那么多书干什么?”

    杨同问道:“你爹爹书很多吗?”

    苏叶道:“可多了,你看到最东边那间厢房没,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医书,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也好,我爹爹看书的时候就不会骂我或逼我写字,我就可以去玩我喜欢的啦;他常笑自己是个书痴呢!”

    “嗯……快过来,我给你看一些小东西!”

    杨同走过去,见那里摆了很多搪瓷娃娃,还有绣花手帕、小梳子之类的女孩之物。他是个男孩,顿觉得索然无味,心想这些器物有什么好玩的,苏叶妹妹就像捡了宝贝一样。

    转过身去,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屋子角落有个木架子,上面堆了很多东西,却都是些弹弓、小弓箭、竹马之类的东西,在角落里沾满了灰尘。

    杨同一件件拿起来把玩,不胜欢喜。说道:“哇!这些东西你怎么不玩呀?谁给你做的?”

    苏叶说道:“唉……那些玩意儿都是猴儿哥哥送给我的,他每次来都送我这些,我却不很喜欢,就随手放那儿了!”

    杨同惊讶地说道:“什么猴儿哥哥?是猴子吗?”

    苏叶笑道:“和猴子差不多了,上蹿下跳的,一点都安静不下来!他住在这附近的另一个山谷里,是那个薛伯伯的儿子,薛伯伯让他来向我爹学习写字,不过字没学会多少,每天尽是捣鼓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我爹爹常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苏叶学他父亲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说道。

    二人顿时大笑起来。

    杨同不禁对那个“猴子哥哥”颇有好感。心想他会做那么多东西,才真是好玩。

    两孩子经过半日相处,彼此熟络了许多,杨同生于官宦之家,见识颇多,讲一些好玩的物事,听得苏叶很惊奇,什么烟花火炮、糖葫芦、耍猴听戏这些,让苏叶百般神往。

    二人正玩得开心,听到陶长珠呼喊,才手牵着手过来。

    二孩方才启蒙,自然也识不了多少字,四个臭皮匠翻来覆去研究半天,连猜带蒙,终于勉强凑齐了一方。幸好药柜上张贴有纸片,存有药名,倒也不至于拿错。

    不知增减,陶长珠只按药方上的用量分别称了,放入瓦罐。二童协助扇火,煎得浓浓一碗药汁递给霍平。

    霍平正自煎熬难忍,当下也不多言,接过来一饮而尽。

    过了半响,突然腹中剧痛难忍,如刀子刺入一般,霍平支持不住,身体打颤,翻来覆去,口中虽然强忍不作一声,却汗流如注,表情十分痛苦。

    几人吓得不轻,连忙跑去问那苏郎中,谁知他只是干笑几声,并不说话。

    三人提心吊胆,守在霍平身前。霍平半昏半醒,只是喊痛。又过了半响,霍平渐渐觉得疼痛略减,一股清凉之气从上往下,燥热渐退。只觉得口唇干渴,杨同端了一瓢水来给他喝了一通,只觉烦闷之感大减,掌毒已随汗水挥散大半,只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来。

    几人放下心来,杨同就陪霍平在隔壁找张床睡了。那一溜草房有好几间,倒也不觉得拥挤。陶长珠却另走屋后几十丈远处,另有一间独立小屋里歇息。原来她虽然暗恋苏郎中,却以礼自持,在不远处盖屋另住。

    次日,陶长珠故技重施,又去问了新伤的医治之方,那苏郎中倒也不吝啬,又说了药方的出处,也不来过问。四人免不了又切磋一番“文学”,抓药给霍平吃了。

    那苏郎中性格虽然古怪,药效却很不错,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分,霍平感觉轻松了许多,已能坐起来了。除了咳嗽和浑身无力,说话已与常人无异。

    原来中医一道,是中国传了几千年的瑰宝,讲究阴阳调和,五行生克之道,分表里寒热。用药更是讲究辩证治疗、君臣辅佐,药性中和等,几人不懂医术,照搬医方,先大量用二花、大蓟等寒凉之药,煎制过浓,根本没有悟到“凉初透”这个“初透”的奥义,导致霍平寒气入肺,后来又大量用三七、人参、当归等活气补元之方,并没有用针灸之法引散,疏导化瘀,中和药性,导致霍平五脏受损,以后功力损减,是不如以前了。略过不提。

    这苏郎中名叫苏元喜,曾入宫做过一些时候的御医,然而性格孤僻,又见不得炼丹制药之道,后来得罪了嘉靖皇帝,被逐出宫门,来此隐居多年了。这些情况他自然知晓,却恼恨霍平顶嘴于他,只是忍住不说,让四人自行医治。

    下午霍平服完药后,苏叶又拉着杨同去“宝贝”房玩耍去了,苏元喜不喜欢霍平,只在东边书房里出没,也不理会别人,读书但兴起时,常吟哦有声。

    霍平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恢复不少,听得那苏元喜拖长了声音,子曰诗云,兴致颇高。

    眼见陶长珠在一旁收拾,忍不住问道:“陶姑娘,说句实话,这苏先生生性孤僻,行事怪异。甚难相处,恐非佳偶之选,姑娘何至于一往情深?”

    陶长珠叹了一口气,说道:“霍大哥有所不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本来是一名秀才,读了很多书,但是却屡次老是考不中,后来做了大夫,在京城很有名,很多人都来找他看病。”

    “我也是那时和叔叔来到了京城,生了一场病,这样……认识了他的。”

    陶长珠双眼入神,续说道:“我们苗人不像你们汉人,总是扭扭捏捏的,他治好了我的病,但一来二去我却喜欢上了他。哎……也不知当时他看出来没有,为了见到他,我总是生各种病,甚至会给别人下毒,然后带去他那儿医治。”

    眨了眨眼,又道:“当然我没有用我们苗疆最厉害的蛊毒,只是用一些使人软醉或是使人生一些小病的毒草。其实,我……我只是为了多见见他,和他多打些交道,”

    霍平暗暗点头,心想我当年喜欢那个她,何尝不是如此,每天只盼着找个法儿同她见面。口中说道:“他接受你了吗?”

    话说出口,又不禁后悔,就是看现在的情况,二人也是各自保持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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