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人面鼠
阴暗潮湿的风渗进骨子里，身体传来撕裂的痛苦。
桑德挣了挣，发现以如今自己的状态无法摆脱那粗大的麻绳。
石质的地面雕刻着繁杂的魔法阵，在五芒星的锐角上被贯穿的女人奇异而痛苦地活着，汩汩鲜血从下体汇入凹面，形成堆叠的几何线条和拉莱耶文。
在法阵外，女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她从笼子里捉起一只肥大的老鼠，将其放在石盅上，在‘吱吱吱’的尖叫中捣成血肉糊糊。
再加入五六朵蒲公英，三勺粗盐，两点眼泪。女巫将它们混在一起，再倒入浅黄色的液体，搅拌成粘稠的可疑液体。
女巫将那些液体倒入壁侧沉积着深褐色杂质的木桶里。
她拎着木桶，迈着轻快的脚步行走在‘试验品’间。
桑德的嘴巴被捏开，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喉咙爬进胃里，带出烧灼的痛感。桑德感觉舌尖甜腻，喉咙却酸涩发苦，然后便是发酵的霉臭充盈着所有味蕾。
桑德听到‘桑德’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声音，那是扣着喉咙干呕，撕裂神经尖叫，瞪着眼睛哭泣。
就像是此时他发出的一样。
女巫诵念着拉莱耶文的咒语，声音若远若近，像是涨潮。
那黑暗邪恶的魔药在桑德体内消化了，他感觉到浑身无处不痒，每个毛孔在缓慢撑大，冒出粗长的灰黑色毛。骨头像是被敲碎然后重新又拼接，脂肪连带着肌肉一同消化，提供着这可怕异变的养分。桑德感觉到自己的五指变得细长，指尖长出尖锐的利爪。手臂萎缩弯曲，脊椎拱起，嘴巴前突露出长长的黄色门牙。
桑德的眼睛深红，他看到身边的‘人类‘在以着惊人的速度异化，有的似乎难以承受这丧失理智的异变，血肉像是瘤块般掉落，失去了呼吸。有的则身体缩小脱离了麻绳，成为了鼠身人面的怪物。
饥饿，让鼠抓狂的饥饿。
桑德再也顾不上身体的变化，它想找到一切活物，用牙齿和尖爪撕碎血肉，吞入胃里。然后它看到了那被木桩贯穿的肉体，如此新鲜，可口。
桑德舔舐着地面上的鲜血，在欲望的驱使下迈动脚步，口水滴落在地上泛起腐蚀的白烟。
但习惯了痛苦的精神却带来了一丝理性，可贵的理性。
桑德向着一侧看去，猩红的视角下，女巫被一个透明的灵包裹着，她急促地吟诵着拉莱耶文，身体像是高潮般痉挛。
所有的人面鼠似乎对女巫视而不见，趴在木桩上的女人身上，撕扯吞噬着充盈的血肉。但桑德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精神的异样，感受到自由意志正在逐渐丧失。
它正在逐渐转变为毫无思想的傀儡。
不！桑德咆哮着，发出“吱！！”的尖锐叫声。
它克服着身体饥饿的本能，向着那本能觉得不存在处扑了过去。
桑德撕咬着女巫的身体，很快便被甩飞出去，撞在墙上。
但血，鲜红美味的血，从她的伤口中流了出来，吸引了五六双猩红的眼睛。
那透明的灵在鲜血中消散，暴露出那个始作俑者与食物。
桑德从地上爬了起来，与其他的人面鼠一般爬上女巫的身体，撕咬着血肉，吮吸着骨头。
它饿了太久，太久了。
“啊！！，啊！！”那具覆满了人面鼠的身体挣扎着，尖叫着。
血肉在不断被吞噬，露出森白骨架。
那可怖的骷髅拖着鲜血与人面鼠们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了几步，随后彻底停止了动静。
桑德感受到了饱食的愉快和理智的回归。
“吱吱吱——”它叫着，露出带着血渍与肉芽的牙齿。
阴冷的风吹落，一张写满了字迹的手稿飘落在地上。
奥若拉手稿。
桑德用着猩红的眼睛，读着那些扭曲的拉莱耶文。
它突然理解了，理解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文字的含义。它混乱的脑海里回荡着它们的声音，它们在自己的耳畔亲切地耳语。
“吱吱吱——吱吱吱——”
不知过了多久，桑德将目光从手稿中移开。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十几只人面鼠在地窖里乱窜，发出狂乱的叫声。有几只人面鼠已经开始团在一起不知是交配还是相互撕咬。
桑德推开一只乱蹭的人面鼠，躲开扑来的一只面容姣好，毛色光滑水亮的。顺着出口的梯子往上爬。
终于桑德从宽大的洞口钻出，环顾着布置朴素简单的木屋。
任谁也没能想到，这样一间普通的房子下充斥着血腥与惨叫。
跳上桌子，桑德低头看向桌上的报纸。
《利兹小镇报》，1498年六月十日，两对夫妻在小镇上失踪，警员正在积极寻找。至三月以来，小镇及周边地区累计失踪一百多人，教堂神父宣称这是信仰不诚者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桑德在报纸上划出一道道爪痕，“吱吱吱”地叫着。
它借着桌面的高度，寻找着房子的出口，但思维的混乱却让它只是站在那里不住地磨着牙。
很难说，它更像鼠还是更像人。
桑德看到有雾气从房间的角落冒出，那不知名的雾气中传来隐约的野兽嘶叫声。
不多时，一只半透明的灰色鬣狗从雾气中挤出。
那鬣狗呲着牙，黄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那长着人面的硕鼠。
像是生物源头的本能，鬣狗以着不符合空间规律的方式，从桌角窜了上去。
桑德被一股难以抵挡的暴力推倒，粗壮的爪子按在它身上，湿腻的鲜红长舌舔舐着桑德的身体。
在温柔地安抚食物之后，鬣狗一口咬掉了桑德的脑袋。
虚无的黑暗缓缓透过几缕光亮。
“呼——”桑德在地上恢复了意识。
他有些狼狈地扶起椅子坐了上去，在‘伪影’与‘瘾症’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连在一起。
桑德翻过前页，看着之前抄录的咒文与魔法阵。他发现那些扭曲狂躁的线条突然驯服了下来，他能从脑海里浮现出它们的写法与读音。
桑德对比着两次瘾症的爆发，发现似乎这一次由于进入了伪影而不会那么痛苦难熬。
“吱——收集记载拉莱耶文的物品。”桑德说着，在纸上如是写道。
“是否和进入女巫的梦境有关联，吱。”桑德写下自己的猜想，精神污染是相互的，能污染别人，本身便意味着自身的精神状态异常。
“咳咳咳。”桑德勉强克服着那糟糕的尾音。
走出房间，桑德感觉到一阵虚弱的饥饿。
“今天早上吃什么？”桑德走向厨房，看着忙碌的莉拉妮，口腔中不由自主地分泌着口水。
“今天早上买到了一块带骨的牛肉，早上就吃这个！”莉拉妮系着围裙，切好牛肉，放入锅中。
“我来做吧。”桑德说道。
“啊？”莉拉妮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天早餐我来做。”桑德说着将莉拉妮推出厨房。
“哦哦，小心餐刀。”莉拉妮不放心地探出脑袋吩咐了一句，嘟囔着‘桑德先生今天真是奇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德看着锅中的牛肉，再也压抑不住暴食的欲望。从锅中拿起牛肉，便啃了起来。
烫伤的牛肉有些粉红，桑德艰难地撕扯下，放在嘴中咀嚼。
鲜红的血水从嘴角漏了出来。
桑德挣了挣，发现以如今自己的状态无法摆脱那粗大的麻绳。
石质的地面雕刻着繁杂的魔法阵，在五芒星的锐角上被贯穿的女人奇异而痛苦地活着，汩汩鲜血从下体汇入凹面，形成堆叠的几何线条和拉莱耶文。
在法阵外，女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她从笼子里捉起一只肥大的老鼠，将其放在石盅上，在‘吱吱吱’的尖叫中捣成血肉糊糊。
再加入五六朵蒲公英，三勺粗盐，两点眼泪。女巫将它们混在一起，再倒入浅黄色的液体，搅拌成粘稠的可疑液体。
女巫将那些液体倒入壁侧沉积着深褐色杂质的木桶里。
她拎着木桶，迈着轻快的脚步行走在‘试验品’间。
桑德的嘴巴被捏开，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喉咙爬进胃里，带出烧灼的痛感。桑德感觉舌尖甜腻，喉咙却酸涩发苦，然后便是发酵的霉臭充盈着所有味蕾。
桑德听到‘桑德’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声音，那是扣着喉咙干呕，撕裂神经尖叫，瞪着眼睛哭泣。
就像是此时他发出的一样。
女巫诵念着拉莱耶文的咒语，声音若远若近，像是涨潮。
那黑暗邪恶的魔药在桑德体内消化了，他感觉到浑身无处不痒，每个毛孔在缓慢撑大，冒出粗长的灰黑色毛。骨头像是被敲碎然后重新又拼接，脂肪连带着肌肉一同消化，提供着这可怕异变的养分。桑德感觉到自己的五指变得细长，指尖长出尖锐的利爪。手臂萎缩弯曲，脊椎拱起，嘴巴前突露出长长的黄色门牙。
桑德的眼睛深红，他看到身边的‘人类‘在以着惊人的速度异化，有的似乎难以承受这丧失理智的异变，血肉像是瘤块般掉落，失去了呼吸。有的则身体缩小脱离了麻绳，成为了鼠身人面的怪物。
饥饿，让鼠抓狂的饥饿。
桑德再也顾不上身体的变化，它想找到一切活物，用牙齿和尖爪撕碎血肉，吞入胃里。然后它看到了那被木桩贯穿的肉体，如此新鲜，可口。
桑德舔舐着地面上的鲜血，在欲望的驱使下迈动脚步，口水滴落在地上泛起腐蚀的白烟。
但习惯了痛苦的精神却带来了一丝理性，可贵的理性。
桑德向着一侧看去，猩红的视角下，女巫被一个透明的灵包裹着，她急促地吟诵着拉莱耶文，身体像是高潮般痉挛。
所有的人面鼠似乎对女巫视而不见，趴在木桩上的女人身上，撕扯吞噬着充盈的血肉。但桑德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精神的异样，感受到自由意志正在逐渐丧失。
它正在逐渐转变为毫无思想的傀儡。
不！桑德咆哮着，发出“吱！！”的尖锐叫声。
它克服着身体饥饿的本能，向着那本能觉得不存在处扑了过去。
桑德撕咬着女巫的身体，很快便被甩飞出去，撞在墙上。
但血，鲜红美味的血，从她的伤口中流了出来，吸引了五六双猩红的眼睛。
那透明的灵在鲜血中消散，暴露出那个始作俑者与食物。
桑德从地上爬了起来，与其他的人面鼠一般爬上女巫的身体，撕咬着血肉，吮吸着骨头。
它饿了太久，太久了。
“啊！！，啊！！”那具覆满了人面鼠的身体挣扎着，尖叫着。
血肉在不断被吞噬，露出森白骨架。
那可怖的骷髅拖着鲜血与人面鼠们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了几步，随后彻底停止了动静。
桑德感受到了饱食的愉快和理智的回归。
“吱吱吱——”它叫着，露出带着血渍与肉芽的牙齿。
阴冷的风吹落，一张写满了字迹的手稿飘落在地上。
奥若拉手稿。
桑德用着猩红的眼睛，读着那些扭曲的拉莱耶文。
它突然理解了，理解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文字的含义。它混乱的脑海里回荡着它们的声音，它们在自己的耳畔亲切地耳语。
“吱吱吱——吱吱吱——”
不知过了多久，桑德将目光从手稿中移开。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十几只人面鼠在地窖里乱窜，发出狂乱的叫声。有几只人面鼠已经开始团在一起不知是交配还是相互撕咬。
桑德推开一只乱蹭的人面鼠，躲开扑来的一只面容姣好，毛色光滑水亮的。顺着出口的梯子往上爬。
终于桑德从宽大的洞口钻出，环顾着布置朴素简单的木屋。
任谁也没能想到，这样一间普通的房子下充斥着血腥与惨叫。
跳上桌子，桑德低头看向桌上的报纸。
《利兹小镇报》，1498年六月十日，两对夫妻在小镇上失踪，警员正在积极寻找。至三月以来，小镇及周边地区累计失踪一百多人，教堂神父宣称这是信仰不诚者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桑德在报纸上划出一道道爪痕，“吱吱吱”地叫着。
它借着桌面的高度，寻找着房子的出口，但思维的混乱却让它只是站在那里不住地磨着牙。
很难说，它更像鼠还是更像人。
桑德看到有雾气从房间的角落冒出，那不知名的雾气中传来隐约的野兽嘶叫声。
不多时，一只半透明的灰色鬣狗从雾气中挤出。
那鬣狗呲着牙，黄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那长着人面的硕鼠。
像是生物源头的本能，鬣狗以着不符合空间规律的方式，从桌角窜了上去。
桑德被一股难以抵挡的暴力推倒，粗壮的爪子按在它身上，湿腻的鲜红长舌舔舐着桑德的身体。
在温柔地安抚食物之后，鬣狗一口咬掉了桑德的脑袋。
虚无的黑暗缓缓透过几缕光亮。
“呼——”桑德在地上恢复了意识。
他有些狼狈地扶起椅子坐了上去，在‘伪影’与‘瘾症’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连在一起。
桑德翻过前页，看着之前抄录的咒文与魔法阵。他发现那些扭曲狂躁的线条突然驯服了下来，他能从脑海里浮现出它们的写法与读音。
桑德对比着两次瘾症的爆发，发现似乎这一次由于进入了伪影而不会那么痛苦难熬。
“吱——收集记载拉莱耶文的物品。”桑德说着，在纸上如是写道。
“是否和进入女巫的梦境有关联，吱。”桑德写下自己的猜想，精神污染是相互的，能污染别人，本身便意味着自身的精神状态异常。
“咳咳咳。”桑德勉强克服着那糟糕的尾音。
走出房间，桑德感觉到一阵虚弱的饥饿。
“今天早上吃什么？”桑德走向厨房，看着忙碌的莉拉妮，口腔中不由自主地分泌着口水。
“今天早上买到了一块带骨的牛肉，早上就吃这个！”莉拉妮系着围裙，切好牛肉，放入锅中。
“我来做吧。”桑德说道。
“啊？”莉拉妮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天早餐我来做。”桑德说着将莉拉妮推出厨房。
“哦哦，小心餐刀。”莉拉妮不放心地探出脑袋吩咐了一句，嘟囔着‘桑德先生今天真是奇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德看着锅中的牛肉，再也压抑不住暴食的欲望。从锅中拿起牛肉，便啃了起来。
烫伤的牛肉有些粉红，桑德艰难地撕扯下，放在嘴中咀嚼。
鲜红的血水从嘴角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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