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探亲

    桑德坐在通往莱姆市的火车上。

    在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受到了影响,桑德终于下定了决心为那个倒霉表弟所在的伯利恒疗养院VIP续费,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出关于‘死亡诅咒’的消息。

    对于‘死亡诅咒’,桑德一开始半信半疑,毕竟家族遗传病也能造成所谓的‘短寿早亡’。不过在见识到女巫与拉莱耶文,桑德也开始设想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祖宗得罪了某个恐怖的神秘存在。

    车马劳顿,桑德终于到了伯利恒疗养院。他看着约莫十几英亩的,和络绎不绝的人群。有些诧异于走过的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们,她们兴高采烈谈笑间,声音如银铃般,引起绅士的驻足。桑德有些想知道她们到底是哪个可怜的朋友或是仇敌被诊断了精神疾病。

    经过大片的绿植道路,桑德看着犹如宫殿般崭新华丽的疗养院,有些心疼起为表弟的年费VIP而花费的金镑起来。

    走进疗养院的大门,一位面容和气满脸带笑的胖先生迎上前来。

    “先生,您也是来参观的吗?四便士每小时,如果您一次性支付一先令的话,可以呆一整天,我们还免费提供餐食。”胖先生亲切地说道。

    “呃——”桑德困惑地看着这个胖子,怀疑疗养院对某些患者的看管并没有那么好。

    “我是给我的表弟缴费的。”桑德说道。

    “哦哦哦——”胖子恍然,看向桑德的目光更加亲切了。

    在一次性缴了一年的费用之后,胖子贴心地赠送了桑德‘一日游’的银色挂牌。

    桑德也随着人群走在两侧都是铁栏的看护房的走廊上。

    走廊里放着喜庆欢乐的音乐,伴着玩笑和嬉闹声。

    “喜庆、欢乐甚至是音乐都对病人的恢复有用。”桑德身边的黑尔医生笃定道。

    “哦。”桑德看着狭小的房间里挤着八九名患者,有的被铁链拴住,有的没有,有的更甚。

    一个男孩兜里揣着一把葵花子,他拿起一枚,精准地扔到一个光着身子,只有一条旧毯子的男士脑袋上。

    “狗娘养的!杂种!狗屎!fxxk!”那男士爆发出愤怒的吼声,身体晃着,震得身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发出‘乒乒砰砰’的声音。

    “哈哈哈——”男孩笑嘻嘻地投了一枚,正中眼睛。

    顿时欢呼起来。

    “深度抑郁与狂躁症。”黑尔医生指着那发作的男士,似是炫耀自己的专业,”是我亲自诊断的。“

    “嗯嗯。”桑德点头,在经过男孩的时候,趁所有人不注意,伸脚绊了一下。

    男孩的头磕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

    他的笑容顿时转移到桑德脸上。

    “自己起来!”男孩的父亲敲着手杖命令道。

    但男孩就是来在地上,捂着脑门哭。

    “没出息。”那有些古板的绅士怒其不争地踢了他一脚。

    在参观了一个个病房后,桑德上了二层。

    一年二十金镑的年费是值得一份体面的。

    桑德看着二层独立房间和铺得洁净的床铺,觉得自己的远方表弟似乎过得还不赖。

    “埃文斯。”桑德读着挂在铁栏上的铭牌,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房间里的男人身上。

    “为什么只有姓?”桑德问道,一时竟也想不起来这位埃文斯到底叫什么名字。

    “哦,这个房间的前几任病人也是埃文斯家族的人,说来还有几分历史意义。”黑尔医生似有若无地看了桑德一眼,“在五年前疗养院发生了一场火灾,在重建的时候,建筑师特地保留了这个房间。”

    桑德眼睛有些发红,他有种将旁边这个家伙的脑袋拧下来塞到屁眼里的冲动。

    “我精神正常。”桑德说道。

    “这是我的明信片,如果您发现自己或者是身边的人性格发生改变,从原本的热情合群到对人冷淡疏离、寡言少语、生活散漫。或者是出现一些精神状况,比如说幻痛,失眠,癔症甚至出现幻觉。”黑尔医生自顾自地说着,将明信片递给桑德。

    桑德面无表情地将明信片撕得粉碎,放入黑尔医生的西服口袋里。

    看,他急了!

    黑尔医生下意识地想如是说道,但多年的直觉阻止了他,如果他还想要他那高挺的上勾鼻的话。

    等到黑尔医生离开后,桑德隔着铁栏观察着安德烈·埃文斯。

    那是个高大健壮的青年,似乎疗养院二层的伙食甚是养人。至于那身连宽松的病服都遮不住的腱子肉,桑德其实更倾向于埃文斯家族基因上关于肌肉生长抑制素分泌不足的缺陷。至少在黄全继承的‘桑德’的记忆里,这个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富二代并没有苦行僧式的自律,反而是暴饮暴食同时对于红灯区的行情异常熟悉。

    安德烈的眼球发黄,似乎有着某些肝部的病症。他的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显得有些古怪丑陋。背部微驼,脊椎的截骨突出,像是要穿破皮肉一般。

    他不断地揉着眼睛,不断流出眼泪来,却依旧无法缓解那种干涩不堪。

    桑德看着他抚摸着墙面,但仔细观察才发现,他在用着尖锐得出乎想象的指甲在墙壁上刻着奇异的符号。

    那是——桑德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扭曲的符文在雪白的墙面上跳舞,像是在歌颂,歌颂着某位伟大的存在。

    桑德似乎听到了微小的呓语在耳畔环绕。

    “你知道埃文斯家族的事情吗?”桑德开口道,声音在廊道里显得异常清晰。

    “Gn'thor,gn'th,mgepogorracesph'ngluimgepogg.R'luhhor,throdoguh'eogotmgepog,dagon……”安德烈张开口,吐出浑浊的亵渎之语。

    桑德捂住耳朵,犹豫着是否要逃离,他毫不怀疑自己继续呆下去的话,伯利恒疗养院将要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啊!!”便在桑德转身时,安德烈突然抱着头痛苦地叫出声来。

    “水!我要水!水!水!水!”

    桑德顿住了脚步,趁着护士们还没赶到,说道,“我给你水,告诉我,埃文斯家族的秘密。”

    安德烈安静了下来,用着压抑着痛苦的声音说道,“茅斯小镇,家族墓地,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谢谢。”桑德看着楼梯口看来的护士姐姐们,礼貌地道谢后,转身离开。

    “桑德先生!”

    桑德下了楼,又看到那个让人生不出好感的黑尔医生。

    “我要向您推荐一种新型的精神疗法,通过冰锥从眼眶插入,切除前额叶。只需要十五分钟,并不会比拔牙危险一点。而且对患者的性格,同理心,主动性都很有益处——”

    桑德眼睛微微泛红,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黑尔医生应声倒地,他隐约听到了自己鼻骨断裂的声音,摸了摸,鲜血从鼻端流了出来。

    整个疗养院似乎更乱了起来。

    桑德听到脚步声,喊叫声,和那有益的欢快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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