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宛城游
他的指尖微微的黑，抓着缰绳并不放开。
程绣芝的马车比较小，被安排在前面走，因此她倒是看得清场上的局势。
因为这辆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程家车队无法前进，遂派管事来察看问询。
那辆马车虽是奢华至极，却无其他随从，只得一名穿着破烂的车夫，与程家大大小小百十个仆从大队而言却是有些寒碜。
程家的人走近马车，那是徐管家，徐立，他总是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走起路来，精神抖擞，洋洋得意，可不知是不是笑里藏刀，程绣芝反正对他无甚好感。
两个仆从紧紧跟在他屁股后头，他迈着小碎步走到帷幔前，马夫嘴唇微张，似要出口说话，徐立却直接绕开马夫，并鄙夷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不与他对话，只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恭请这位大人物出来。
只可惜这位大人物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修长白皙的手比了个手势，便无比优雅地收回去。
“大人不方便出来吗？大人身份尊贵，小人自是不配与大人说话，大人勿怪，小的这就去请示我家老爷。”
马车里却无人答他。
他抬步欲返回，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此人力大无比，大掌好比鹰爪，死死擒住他。
徐管家回头一看，正是那名其貌不扬的车夫，他那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锐利，他揭下头顶上的破草帽，随意丢到地上。
徐管家不以为然，他用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这位兄弟，还请不要上火，小的不过是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查看情况，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他故意大声说话，目的便是让那马车里的贵人也听见。
拉着缰绳的马夫沉默不言，只是用如电般的眼神盯着徐管家的举动。
“徐……徐管家…”一个小厮发出惊叫。
“别说话！”徐管家回头瞪他一眼，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他插嘴么？！
“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徐立无奈只好再次回头，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他下定决心，等春猎结束就发卖了这个小子。
只见那小厮瞳孔放大，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情，战战兢兢，面色蜡黄，盯着一处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呢？这小子。
徐立依着小厮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那里……程绣芝瞳孔猛地一缩。
那顶帽子！正是那顶帽子！！！那顶破草帽下，地已经裂开了！！
从很小的裂缝，慢慢延伸，许久才停下，蛛网般的裂痕足有三尺！
程绣芝瞧得一清二楚，那地方才明明是完好无损的，自那马夫丢下才裂了这么大一个缝。
程绣芝猛地坐回去，心儿忐忑，跳个不停，那人莫非是精怪变得不成？！程绣芝惊疑不定。
徐管家哪还敢有刚才的趾高气扬？他胆战心惊，仿佛有万斤压在胸口，使他无法说话。
“这……”他无话可说。
车夫自是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与方才并无二致，只是这下没有谁再敢小瞧他。
徐立两股战战，冷汗滑下，他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的冲动，连连后退几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过颤抖，“大……大人，奴才这就去请示我家老爷……我…小的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人海涵……”他使劲弯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好叫别人看不见自己。
程绣芝冷漠一笑，有些莫名的感激起那个车夫来，这个徐管家没少仗着自己的管家身份编排她！
这时程家二老爷终于匆忙赶到，他已经四十余岁，奈何一张白面似的脸看起来相当显小。
“这是……”他有点摸不清局面。
“徐立！说话！怎么回事？！”
“二老爷！二老爷！你快看！”徐立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焉了，看程二老爷仿佛救星一般。
“天哪！”程二老爷低呼一声，双眼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是他！”徐立颤抖着往马夫那边看了一眼。
高手！！！
程绣芝看看着好戏，她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场。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素儿满眼好奇。
“没事儿，你就在车里玩。”
程绣芝还想看后续呢，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
是程府的管事嬷嬷，岁数不小，看起来极不好惹。
她的目光总是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让人无法直视，好像即将要破口大骂，有哪里做的一点点不好她就会发怒，厉声呵斥。
“嬷嬷有事？”程绣芝自忖应该没有什么事儿需要找她。
“九小姐，夫人邀你过去。”
邀我？程绣芝一脸茫然来到程大夫人的马车。
“阎香，上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是啊，她对于她，一直是这样的。
那人正撑着头小憩，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由她做出来都是那么的优雅。
程绣芝站在原地，这是她的母亲。
她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莹白细腻的肌肤，却一定是最有韵味的就像春日里的和风，飘渺的柔波。
若仔细看谁也无法将她与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联系起来。
她总是这样矜持不苟，对她自己是这样，对程绣芝也是这样。
虽然两人有着最亲最浓的骨肉亲情，程绣芝对她却是无比陌生，两人的交谈生疏而客气，仿佛像是陌生人而非亲母女。
“大夫人。”程绣芝俯首，隐去了自己的神情。
“嗯，这次春猎是与顾王两家一同开展，你…注意言行，不要给程家闹笑话。”妇人并未看她，只是看桌上的竹册，她端着茶浅酌，似乎也觉得这样说有些冷漠。
“你……注意不要受伤了，站在一旁看他们比试就好了。”
“是。”程绣芝平平地回话。
“你……”她刚要开口却被程绣芝打断。
“夫人，叨扰多时，绣芝该回去了。”
“那阎香，你将九小姐带下去。”端庄的妇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敛唇，不动声色地凝视着程绣芝。
她从来都是这样，从不会挽留她，从不会多关心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还知道自己住在哪个院子。
程绣芝转身离去，正好碰上了急急跑进来的小女孩，她被撞得手臂重重打在门檐上，疼得她直吸气。
这女孩不过六七岁，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辫儿朝天翘着，粉红色的发带在头上一颠一颠的，像两只飞舞的彩蝶。
她的笑脸很是好看，一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这是她的小女儿，也对，不然谁敢在向来一丝不苟的她面前这般无法无天？
“娘！！！”女孩儿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声音一点也不小。
“淘淘女……”她的气质突然柔软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慈爱的气息。
多好的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程绣芝不欲再看，疾走出去。
“她是谁啊？娘……”
程绣芝不想听了，直到回到自己的马车才平复下自己急促的心跳。
“小姐……你没事吧？”素儿忧心地扶住她。
“没呢！夫人赏了东西的，你出去瞧瞧！方才那辆马车还在不在？”程绣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走了！走了！小姐。”素儿眉开眼笑，欢呼雀跃，似乎这样能把程绣芝烦闷的情绪赶走一样。
“走了啊…”程绣芝没想到这会儿功夫那辆神秘的马车就走了。
程绣芝撩开帷幔，一眼就找到了那辆不同寻常的马车，它不再挡在路中间，倒和程家的车队一起走。
程绣芝的马车比较小，被安排在前面走，因此她倒是看得清场上的局势。
因为这辆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程家车队无法前进，遂派管事来察看问询。
那辆马车虽是奢华至极，却无其他随从，只得一名穿着破烂的车夫，与程家大大小小百十个仆从大队而言却是有些寒碜。
程家的人走近马车，那是徐管家，徐立，他总是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走起路来，精神抖擞，洋洋得意，可不知是不是笑里藏刀，程绣芝反正对他无甚好感。
两个仆从紧紧跟在他屁股后头，他迈着小碎步走到帷幔前，马夫嘴唇微张，似要出口说话，徐立却直接绕开马夫，并鄙夷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不与他对话，只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恭请这位大人物出来。
只可惜这位大人物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修长白皙的手比了个手势，便无比优雅地收回去。
“大人不方便出来吗？大人身份尊贵，小人自是不配与大人说话，大人勿怪，小的这就去请示我家老爷。”
马车里却无人答他。
他抬步欲返回，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此人力大无比，大掌好比鹰爪，死死擒住他。
徐管家回头一看，正是那名其貌不扬的车夫，他那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锐利，他揭下头顶上的破草帽，随意丢到地上。
徐管家不以为然，他用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这位兄弟，还请不要上火，小的不过是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查看情况，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他故意大声说话，目的便是让那马车里的贵人也听见。
拉着缰绳的马夫沉默不言，只是用如电般的眼神盯着徐管家的举动。
“徐……徐管家…”一个小厮发出惊叫。
“别说话！”徐管家回头瞪他一眼，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他插嘴么？！
“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徐立无奈只好再次回头，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他下定决心，等春猎结束就发卖了这个小子。
只见那小厮瞳孔放大，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情，战战兢兢，面色蜡黄，盯着一处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呢？这小子。
徐立依着小厮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那里……程绣芝瞳孔猛地一缩。
那顶帽子！正是那顶帽子！！！那顶破草帽下，地已经裂开了！！
从很小的裂缝，慢慢延伸，许久才停下，蛛网般的裂痕足有三尺！
程绣芝瞧得一清二楚，那地方才明明是完好无损的，自那马夫丢下才裂了这么大一个缝。
程绣芝猛地坐回去，心儿忐忑，跳个不停，那人莫非是精怪变得不成？！程绣芝惊疑不定。
徐管家哪还敢有刚才的趾高气扬？他胆战心惊，仿佛有万斤压在胸口，使他无法说话。
“这……”他无话可说。
车夫自是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与方才并无二致，只是这下没有谁再敢小瞧他。
徐立两股战战，冷汗滑下，他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的冲动，连连后退几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过颤抖，“大……大人，奴才这就去请示我家老爷……我…小的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人海涵……”他使劲弯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好叫别人看不见自己。
程绣芝冷漠一笑，有些莫名的感激起那个车夫来，这个徐管家没少仗着自己的管家身份编排她！
这时程家二老爷终于匆忙赶到，他已经四十余岁，奈何一张白面似的脸看起来相当显小。
“这是……”他有点摸不清局面。
“徐立！说话！怎么回事？！”
“二老爷！二老爷！你快看！”徐立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焉了，看程二老爷仿佛救星一般。
“天哪！”程二老爷低呼一声，双眼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是他！”徐立颤抖着往马夫那边看了一眼。
高手！！！
程绣芝看看着好戏，她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场。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素儿满眼好奇。
“没事儿，你就在车里玩。”
程绣芝还想看后续呢，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
是程府的管事嬷嬷，岁数不小，看起来极不好惹。
她的目光总是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让人无法直视，好像即将要破口大骂，有哪里做的一点点不好她就会发怒，厉声呵斥。
“嬷嬷有事？”程绣芝自忖应该没有什么事儿需要找她。
“九小姐，夫人邀你过去。”
邀我？程绣芝一脸茫然来到程大夫人的马车。
“阎香，上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是啊，她对于她，一直是这样的。
那人正撑着头小憩，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由她做出来都是那么的优雅。
程绣芝站在原地，这是她的母亲。
她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莹白细腻的肌肤，却一定是最有韵味的就像春日里的和风，飘渺的柔波。
若仔细看谁也无法将她与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联系起来。
她总是这样矜持不苟，对她自己是这样，对程绣芝也是这样。
虽然两人有着最亲最浓的骨肉亲情，程绣芝对她却是无比陌生，两人的交谈生疏而客气，仿佛像是陌生人而非亲母女。
“大夫人。”程绣芝俯首，隐去了自己的神情。
“嗯，这次春猎是与顾王两家一同开展，你…注意言行，不要给程家闹笑话。”妇人并未看她，只是看桌上的竹册，她端着茶浅酌，似乎也觉得这样说有些冷漠。
“你……注意不要受伤了，站在一旁看他们比试就好了。”
“是。”程绣芝平平地回话。
“你……”她刚要开口却被程绣芝打断。
“夫人，叨扰多时，绣芝该回去了。”
“那阎香，你将九小姐带下去。”端庄的妇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敛唇，不动声色地凝视着程绣芝。
她从来都是这样，从不会挽留她，从不会多关心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还知道自己住在哪个院子。
程绣芝转身离去，正好碰上了急急跑进来的小女孩，她被撞得手臂重重打在门檐上，疼得她直吸气。
这女孩不过六七岁，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辫儿朝天翘着，粉红色的发带在头上一颠一颠的，像两只飞舞的彩蝶。
她的笑脸很是好看，一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这是她的小女儿，也对，不然谁敢在向来一丝不苟的她面前这般无法无天？
“娘！！！”女孩儿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声音一点也不小。
“淘淘女……”她的气质突然柔软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慈爱的气息。
多好的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程绣芝不欲再看，疾走出去。
“她是谁啊？娘……”
程绣芝不想听了，直到回到自己的马车才平复下自己急促的心跳。
“小姐……你没事吧？”素儿忧心地扶住她。
“没呢！夫人赏了东西的，你出去瞧瞧！方才那辆马车还在不在？”程绣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走了！走了！小姐。”素儿眉开眼笑，欢呼雀跃，似乎这样能把程绣芝烦闷的情绪赶走一样。
“走了啊…”程绣芝没想到这会儿功夫那辆神秘的马车就走了。
程绣芝撩开帷幔，一眼就找到了那辆不同寻常的马车，它不再挡在路中间，倒和程家的车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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