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定情（上）
程绣芝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忽然间，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塞进了她怀里，程绣芝摸了摸，是药瓶。
程绣芝朝程熙南看去，他轻轻点头。
见程绣芝还愣着，他只好附到她耳旁，轻声道：“这是白枫玉露丸，吃吧。”他偏头又看了一眼程绣芝，莞尔一笑又补充道：“消肿的。”
程绣芝的脸突然爆红，他……他……
程绣芝握紧药瓶，心里划过一道暖意，他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却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给予她帮助，也不求她回报。
程绣芝对他感激地笑笑，他并不做声，笑容和煦，目光深处似乎有隐隐的担忧。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年轻姑娘少年们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羞涩，可一旦打开话匣子，再是害羞腼腆的姑娘也会红着脸说上几句。
夫人们聚在一处，由程大夫人主持着寒暄，一派相谈甚欢的样子。
宴席上的吃食倒是精致得很，程绣芝百无聊赖地夹起一块酱鸡肉，真香，这些菜真不是她的伙食可以比的。
一位披着翠水薄烟纱的体态丰腴的夫人以袖掩面，发出矜持的笑声，她的容貌极美，下巴却过尖，看起来精明的过了头。
“姐姐莫要再逗趣了，妹妹哪里及得到姐姐一半美丽？”她眼波流转，魅惑人心，不少人已经将她认了出来，这正是常青城城主夫人，娘家是云都的一个没落世家，虽然娘家没落了，却也不是常青城的普通世家可以比的，虽然只得一女，却没有人敢轻视。
程大夫人端起青蓝色茶杯，上面纹刻着梅花，在白色的底蕴下，显得更加素雅。
她轻抿一口，缓缓开口：“妹妹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宝儿也有十五了吧？我看着出落的是一天比一天妹了。”
“哪里哪里，宝儿这丫头总是不叫我省心……”丰腴妇人揉揉额头好像很头疼的样子，语气却难掩自傲。
“薛夫人说笑了。”另一位身量高挑的夫人调笑道。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这些孩子昨天仿佛还是孩子，这一眨眼，都长这般大了。”一位稍稍年长的夫人看着一旁有说有笑的年轻男女，感叹道。
“是啊是啊，不知程三郎婚配否？姐姐可有中意的姑娘？”坐在稍后的哥胖胖的夫人使劲往前挤，肥大的身体一耸一耸的，油腻的脸拼命地往程大夫人面前凑。
程夫人保持完美的微笑，身体却不经意地后退。
“三郎还在准备乡试，是大忙人一个，哪里会有中意的姑娘，至于婚配……还早呢，诸位夫人呢？可为自家孩子订亲？”程夫人打个哈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笑话！就凭她们也敢打熙南的注意？程大老爷没有儿子，只得几个女儿，程熙南是程二老爷的嫡子，亲娘死得早，几乎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这孩子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早慧来，敏而好学，十三岁就过了院试，成了常青城第一个廪生，如今不过才十六，已经过来乡试的初选了，今年秋天就将参加乡试，是妥妥的准举人，这常青城哪家不愿与他结亲？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心里骂这人不知好歹，面上却还是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
“我家女儿还未婚配……”
“是啊……”
“唉，我家那小子……”
“对了，顾夫人，你家窈心……”坐在里头一位马脸夫人试探性地问道。
被问到的那位夫人正是常青城三大绣女之一的顾窈心的母亲，她神态温柔，沉静似水，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留下了岁月划走的痕迹，这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衬得她越发沉韵恬静，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是添了几分秀美。
“窈心的婚事我一向不掺和，咱们这些为娘的，也只是为她参考而已，要是遇到对的了，她自然会跟我说的。”她语气平和，气质温婉，谈起自己的女儿试神色愈发温柔。
“这样啊……这样一个女儿可真是叫人羡慕…我家那个混姑娘，唉……她要是有你家窈心一半儿能耐，我至于担心她的婚事么？”邻桌的夫人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顾夫人融融一笑，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眼眸中满满是对女儿出色的骄傲。
传闻中的顾窈心正在一处竹亭里歇凉，同行的赫然是程家四小姐程绣莲及程玉莲，副城主家的二姑娘徐心仪，还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嫡女们。
管娆婧为人高傲自负，不屑于参加这等聚会，自是没有来。
“哎……我绣的百花齐放图还挨批了，今日展出定要出丑了。”一个女孩神情沮丧，语气埋怨。
“别怕，肯定有的是人绣的比你还差，那个程家养女不是就要参展么？”旁边的女孩安慰她道。
“也对，我绣的再差也不是一个才学绣一年的人可以比的……”
“就是啊……也不知道她哪里与众不同，竟得了魏先生的青眼。”
“那是我们绣莲看她孤孤零零的可怜，才找魏先生说得情。”程玉莲见有人也讨厌那个人忍不住出口接话。
“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吗？”一个胖胖的女孩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呢？不然她凭什么成为魏先生的记名弟子？”程玉莲一脸不服气。
“这样啊！难怪我娘为我求了那么多次魏先生，她无论如何就是不同意。“那女孩自以为洞悉了事情的真相，语气愤愤不平。
“绣芝她…很有天分的……”程绣莲犹豫着开口。
“绣莲，你心地善良，不要为她开脱了……”
“就是，她就是专门骗你这样单纯的女孩……”
程绣芝随程熙南一道去取裱框，无意中听见了这席话，那几个女孩尤其是程玉莲，见她经过，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故意放大了声音，程绣芝咬紧下唇，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步履如飞，也不再回头。
程熙南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下暴风雨来临前般宁静与神秘，却又暗藏汹涌，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他好看的眉头皱起，大长腿几步就跨到说程绣芝坏话的几名小姐面前。
“程……”
“表哥……”
“程哥哥……”
“程大哥……”
小姐们显然没有预料到程熙南会走过来，个个都呆住了般愣着说不出话，原因无他，程熙南是常青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哪怕是生起气来，也只显得越发鲜明阳光而已，站在里面的几位姑娘更是急急地检查自己的仪容是否完美。
“表哥……”你怎么来了？程绣莲望着他，眼里有些慌张。
“下午就要正式评比刺绣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准备？绣莲玉莲，你们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带小姐们在府里逛逛，不要再在此处闲坐了。”他语气是程绣芝从未听过的严厉。
不等众人回应，他皱皱眉头转身就离去，也不管后头好像要与他说话的程绣莲。
“走吧。”程熙南摸摸程绣芝的头。
程绣芝感觉头顶一热，条件反射般躲开，尴尬地冲程熙南笑笑。
程熙南也觉得这般有些不妥，收回了手，大步越过程绣芝走到前面，耳尖好像染上了一丝粉红。
库房里灯光昏暗，只有一个管货物的老头儿流着哈喇子，趴在破旧的大桌子上睡得酣畅。
程绣芝站在门口，推开门，见到这样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程绣芝朝程熙南看去，他轻轻点头。
见程绣芝还愣着，他只好附到她耳旁，轻声道：“这是白枫玉露丸，吃吧。”他偏头又看了一眼程绣芝，莞尔一笑又补充道：“消肿的。”
程绣芝的脸突然爆红，他……他……
程绣芝握紧药瓶，心里划过一道暖意，他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却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给予她帮助，也不求她回报。
程绣芝对他感激地笑笑，他并不做声，笑容和煦，目光深处似乎有隐隐的担忧。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年轻姑娘少年们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羞涩，可一旦打开话匣子，再是害羞腼腆的姑娘也会红着脸说上几句。
夫人们聚在一处，由程大夫人主持着寒暄，一派相谈甚欢的样子。
宴席上的吃食倒是精致得很，程绣芝百无聊赖地夹起一块酱鸡肉，真香，这些菜真不是她的伙食可以比的。
一位披着翠水薄烟纱的体态丰腴的夫人以袖掩面，发出矜持的笑声，她的容貌极美，下巴却过尖，看起来精明的过了头。
“姐姐莫要再逗趣了，妹妹哪里及得到姐姐一半美丽？”她眼波流转，魅惑人心，不少人已经将她认了出来，这正是常青城城主夫人，娘家是云都的一个没落世家，虽然娘家没落了，却也不是常青城的普通世家可以比的，虽然只得一女，却没有人敢轻视。
程大夫人端起青蓝色茶杯，上面纹刻着梅花，在白色的底蕴下，显得更加素雅。
她轻抿一口，缓缓开口：“妹妹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宝儿也有十五了吧？我看着出落的是一天比一天妹了。”
“哪里哪里，宝儿这丫头总是不叫我省心……”丰腴妇人揉揉额头好像很头疼的样子，语气却难掩自傲。
“薛夫人说笑了。”另一位身量高挑的夫人调笑道。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这些孩子昨天仿佛还是孩子，这一眨眼，都长这般大了。”一位稍稍年长的夫人看着一旁有说有笑的年轻男女，感叹道。
“是啊是啊，不知程三郎婚配否？姐姐可有中意的姑娘？”坐在稍后的哥胖胖的夫人使劲往前挤，肥大的身体一耸一耸的，油腻的脸拼命地往程大夫人面前凑。
程夫人保持完美的微笑，身体却不经意地后退。
“三郎还在准备乡试，是大忙人一个，哪里会有中意的姑娘，至于婚配……还早呢，诸位夫人呢？可为自家孩子订亲？”程夫人打个哈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笑话！就凭她们也敢打熙南的注意？程大老爷没有儿子，只得几个女儿，程熙南是程二老爷的嫡子，亲娘死得早，几乎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这孩子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早慧来，敏而好学，十三岁就过了院试，成了常青城第一个廪生，如今不过才十六，已经过来乡试的初选了，今年秋天就将参加乡试，是妥妥的准举人，这常青城哪家不愿与他结亲？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心里骂这人不知好歹，面上却还是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
“我家女儿还未婚配……”
“是啊……”
“唉，我家那小子……”
“对了，顾夫人，你家窈心……”坐在里头一位马脸夫人试探性地问道。
被问到的那位夫人正是常青城三大绣女之一的顾窈心的母亲，她神态温柔，沉静似水，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留下了岁月划走的痕迹，这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衬得她越发沉韵恬静，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是添了几分秀美。
“窈心的婚事我一向不掺和，咱们这些为娘的，也只是为她参考而已，要是遇到对的了，她自然会跟我说的。”她语气平和，气质温婉，谈起自己的女儿试神色愈发温柔。
“这样啊……这样一个女儿可真是叫人羡慕…我家那个混姑娘，唉……她要是有你家窈心一半儿能耐，我至于担心她的婚事么？”邻桌的夫人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顾夫人融融一笑，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眼眸中满满是对女儿出色的骄傲。
传闻中的顾窈心正在一处竹亭里歇凉，同行的赫然是程家四小姐程绣莲及程玉莲，副城主家的二姑娘徐心仪，还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嫡女们。
管娆婧为人高傲自负，不屑于参加这等聚会，自是没有来。
“哎……我绣的百花齐放图还挨批了，今日展出定要出丑了。”一个女孩神情沮丧，语气埋怨。
“别怕，肯定有的是人绣的比你还差，那个程家养女不是就要参展么？”旁边的女孩安慰她道。
“也对，我绣的再差也不是一个才学绣一年的人可以比的……”
“就是啊……也不知道她哪里与众不同，竟得了魏先生的青眼。”
“那是我们绣莲看她孤孤零零的可怜，才找魏先生说得情。”程玉莲见有人也讨厌那个人忍不住出口接话。
“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吗？”一个胖胖的女孩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呢？不然她凭什么成为魏先生的记名弟子？”程玉莲一脸不服气。
“这样啊！难怪我娘为我求了那么多次魏先生，她无论如何就是不同意。“那女孩自以为洞悉了事情的真相，语气愤愤不平。
“绣芝她…很有天分的……”程绣莲犹豫着开口。
“绣莲，你心地善良，不要为她开脱了……”
“就是，她就是专门骗你这样单纯的女孩……”
程绣芝随程熙南一道去取裱框，无意中听见了这席话，那几个女孩尤其是程玉莲，见她经过，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故意放大了声音，程绣芝咬紧下唇，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步履如飞，也不再回头。
程熙南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下暴风雨来临前般宁静与神秘，却又暗藏汹涌，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他好看的眉头皱起，大长腿几步就跨到说程绣芝坏话的几名小姐面前。
“程……”
“表哥……”
“程哥哥……”
“程大哥……”
小姐们显然没有预料到程熙南会走过来，个个都呆住了般愣着说不出话，原因无他，程熙南是常青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哪怕是生起气来，也只显得越发鲜明阳光而已，站在里面的几位姑娘更是急急地检查自己的仪容是否完美。
“表哥……”你怎么来了？程绣莲望着他，眼里有些慌张。
“下午就要正式评比刺绣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准备？绣莲玉莲，你们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带小姐们在府里逛逛，不要再在此处闲坐了。”他语气是程绣芝从未听过的严厉。
不等众人回应，他皱皱眉头转身就离去，也不管后头好像要与他说话的程绣莲。
“走吧。”程熙南摸摸程绣芝的头。
程绣芝感觉头顶一热，条件反射般躲开，尴尬地冲程熙南笑笑。
程熙南也觉得这般有些不妥，收回了手，大步越过程绣芝走到前面，耳尖好像染上了一丝粉红。
库房里灯光昏暗，只有一个管货物的老头儿流着哈喇子，趴在破旧的大桌子上睡得酣畅。
程绣芝站在门口，推开门，见到这样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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