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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秀安城

    夏季的秀安城往往是最热闹的。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皇帝钦点的消热避暑圣地,更是因为这各个小石桥下流淌的河,与在河上往来的小木船。倘若再来一场小雨,景色更是美不胜收。随便从哪座桥上看过去,都是能令才子吟诗,白丁赞叹的。此河名为悠宁河,能开在这条河两边的商铺,无一例外都是有口皆碑的好店。

    因为这景色与河边位置的凉爽,在这条河边开过的酒楼数不胜数,但能够一直生意兴隆的店子却不过十家。其中最有名的还是开在城南的长亭酒楼,这长亭酒楼建在悠宁河最宽的中段两侧。所谓长亭,便是连接酒楼东西两侧的木亭桥。木亭桥之上还有两层,是这长亭酒楼的最上等间。一个合格的酒楼当然必备好酒好菜,再加上宽阔河流带来的凉风,打开窗户,那从南向北的平缓河流,渔舟归家水映船影的景象,吸引了许多富家公子。甚至有人说皇帝本人都曾亲自微服来过几次——虽然那都是人传的,但也足以说明这长亭酒楼的实力。故而自饮独酌也好,结交知己也好,商谈生意也好,甚至只是想单独赏景,这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酒楼向来都是江湖人爱去的地方,也是书艺人的聚集地。偶尔有好的话本,各个酒楼也会不吝啬钱财去请人来讲。江湖人仗义疏财,喜听故事,也会云集于好的故事周围旁听。花一点钱就能为店面打出名气,增加客人与进账,甚至结识权贵的事儿,凡是老板都爱干。

    于是乎,说书人与江湖人便成了酒楼大堂之内最大的客流量。但即使是在长亭之上,也会留一盏窗给大堂,静听那边的故事。遇到好的故事,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今日恰是一个细雨天,外面阴凉却不昏暗,正是一个外出饮酒的好日子。

    长亭酒楼大堂里的人们却并没有往日里那么兴高采烈,往日里只要听台上的书艺人抚尺一拍,大厅内几乎鸦雀无声,但此次却是不同寻常。

    台上的褐衣老者眼光一闪,清了清嗓。侃侃而谈:“此事发生在邻国的小村,那里叫唤明村,要说这名字的由来,可算是一件趣事…”

    “停停停停停,老头,这个故事连着说好几天了,能不能换一个啊?!”台下一个身着黑衣,披头散发的男人不耐烦的打断道。

    “对啊,我记得上次来也是这个故事!”

    “就是啊,能不能换一个?”

    “今天好不容易有这外面的好景致,要是只听之前讲过的故事,那未免也太寒碜了。”

    “就是啊…”

    另外的人们也附和着,纷纷要求老人换一个故事讲。

    老人讪笑着,似乎有些局促——这几天文思枯竭,还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话本。这倒也不该怪这老者,只是因为长亭酒楼生意太好,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倘若每天都照着以前的好本说,总会听腻,若是每天都换一个故事讲,还是必须被限制在不能说自己国家的坏话的范围之内,属实是太难。因此这里就不像其他酒楼有常驻说书人,基本都是几天一换,谁的故事写的好或者说的好,就都能上去讲讲。

    “算了算了,听老先生继续讲吧,毕竟这故事倒也有趣。”

    见老者似乎有些下不来台,底下的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强求。

    那黑衣男人也不想继续刁难,只是歪着嘴坐到角落,闷头喝酒。

    “谢谢各位的体谅,老朽不胜感激…”

    “快点讲吧。”底下的人催道。

    “那唤明村啊,有一位年轻人,名叫于明……”

    老者的老故事还没入题,长亭酒楼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客人们被外面的声音吸引,纷纷往悠宁河上看。

    只见一个年轻人在河中扑腾着,一边扑腾还一边叫着救命。

    河两旁的人看水中人穿的白衣,心说不知道又是哪家外来的公子哥调戏本乡姑娘,被船夫一桨打下了水。

    因为当今皇上新发布的“官入俭,查民情”的政令,再加上秀安城里的洪大人是有名的好官,打人的船夫一般是不惧那些富商报复的。同乡看到落水的人都会帮忙捞上来,倒也不是可怜那些竖子,主要是不想让拍人的船夫缠上命案。

    果不其然,一艘木船靠近了年轻人。

    那长桨成了年轻人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死死抱住木桨,船上有人把他提了起来。

    长亭酒楼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长亭之上的房间更是如此。那年轻人一头黑色的短发,身体成一个大字躺着,仰面朝天,随后支起身子,使劲地咳着水。尽量呼吸外面的空气。穿着的衣物上白下黑,但都没有长长衣摆。鞋子更是没见过,只知道是蓝绿混色,似乎是用绳子绑着的。

    “这是哪家的公子,不留长发,还穿一身奇装异服…”旁边有人轻声议论。

    “不知道啊,前几日进城的富庶门第里边我没见过有这号人。”

    那个嫌弃老者故事、坐在角落的黑衣男人站起来,看着船中的人,面色凝重。

    他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碗和一两银随意丢到桌子上。在众人没注意之中带上斗笠,走出门去。

    年轻人迷迷糊糊张开眼,看到前面一个壮硕汉子的背影,和河岸两旁攒动的人头。

    “这里…是哪儿?”

    那船夫懒得搭理他,心中只道倒霉,今儿个不仅没有进账,反而还拉了一个奇装异服、品质败坏的公子哥,一会儿等他清醒过来怕不是又要挨他的气。

    船夫心里已经有打算,这人清醒之后若是张口就开骂,就再给他打下去。

    一颗较大的雨点砸到年轻人头顶,他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他抬起头,迷茫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格于前面的壮汉。

    “咳咳,你好?”

    船夫继续挥动着自己的双臂,带动船桨往后划,似乎并没有要理他的样子。

    “你好,嗯…请问,这里是哪?”

    船夫撇了他一眼,看年轻人迷茫的样子不似作伪,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人莫不是让人拍傻了?这……不行不行,我得撇清关系…”

    “我叫胡有航,这里是南悠宁河长亭酒楼的下边,刚刚看见你在水里扑腾着叫救命,就过来把你捞上来了,敢问公子可还记得回自己家的路?”

    “南悠宁河??长亭酒楼?等等,你刚刚叫我公子?”

    坏了,这家伙不会真傻了吧?胡有航心道,他愣了一下,急忙说:“公子,要不您先上岸吧,上岸走一走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呢。”

    他迅速把木舟停到一旁的石板路,脸上陪着笑,伸手把他请到了船下。

    白衣男人一脸疑惑的走下船,往后瞅一眼船夫。

    那个健壮的男人却像鱼一样划走了,连船费都没有收。

    街上的人们一开始有的走着聊天,有的摆着摊卖东西,还有的单纯的站在那里,他上岸后,人们聚集过来。齐齐望向刚上岸的浑身湿漉、短发还穿着奇装异服的他。

    而那个白衣男人却并没有感到羞耻——他似乎只是呆住了,与街上的人们相对而视。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

    讲故事的老者在长亭内看长亭外的那年轻人,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再加上店内之人已经无心他的故事,只是讨论那人,因此他收了桌上的东西,悄悄离开。

    年轻男人向人群的方向走,嘴角轻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人群却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开。

    老者在人缝里钻着。

    “敢问公子,可是有话要问?”

    那“公子”看向老人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过了有一会儿,一个些许驼背的身影挤出人群。

    “是,是的。老人家您是……”

    “公子您有事问我便是,老朽姓王,单名一个知。一介书艺之人…”

    老人笑着将他拉到长亭酒楼的屋檐下面,准备与他谈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年轻人应该可以给他带来一个好的故事。

    “那么公子,你有何要问的呢?”他满怀期待的问道。

    然而,年轻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如今,是什么朝代?”

    一滴雨水流过长亭的屋檐,打到地面的青砖上。老者沉默了好长时间。

    老者皱眉,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现今,天嘉七年,六月二十四日。”

    “我,我穿越了?”陆秋铭诧异自语。

    “我不知道…”老人断断续续地说,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老人家,这里是哪里?”年轻人揪住王知,询问道。

    老者嘴角凝固片刻,似乎正在思考。

    “你能,先说一下你自己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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