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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大铁棒,敢把乾坤荡(9)

    那人赫然是常灵丹!

    圆通目睹挚友孟凡惨死眼前,悲恸难当,五脏俱裂,怒火压倒恐惧,咆哮道:“恶人!要杀要剐尽管来,说你娘的狗臭屁!”

    常灵丹嗤嗤冷笑,月光下钢刀寒光流转,刀锋上滴滴落血,常灵丹一言不发,单刀竖起,扎向圆通心窝。

    圆通瞬时万念俱灰,心生懊悔:“纵得刚烈之名,枉送性命。”

    马大瓜借月辉辨认出常灵丹面目,从未见他如此残暴无情,一时间不敢相认,于钢刀斩落之际,高叫一声:“师父!留他一命!”

    奈何单刀下落力大,常灵丹一时收束不住,刀锋割裂筋肉,没入胸膛三指之深。

    圆通慷慨悲歌:“爷爷我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猛察觉心脏仍怦怦跳动,自己依然好端端地活着。

    常灵丹瞧着圆通冷笑,调侃道:“我刀利否?”

    马大瓜道:“师父姑且留他一条性命,他是承元教之人,想来有用。”

    常灵丹劈空一掌,将周身的玉米杆震断,扬起无数尘土碎石,咬牙切齿:“我恨承元教入骨,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寝其皮,骨灰撒入大江。”

    马大瓜:“师父,我几日前在孟家乡遇到铁棍大师,他自称是你昔年故友,托我捎来一句话。”

    听闻铁棍大师之名,常灵丹沉思片刻,忽而一笑,道:“铁棍,他倒是个顶有趣的人,与他相识一场,不枉人间走一遭。他带来哪一句话?”

    马大瓜:“承元教故人来访。”

    常灵丹杵在原地,悲喜不形于色,痴痴地立着,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仿佛连呼吸都止住了,他好似个木偶人。

    常灵丹两唇分开,声音中喉咙中挤出来,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马大瓜端详片刻,只觉得师父与平日有些不一样。常灵丹心中万丈狂澜已经遮天蔽日,旁人却摸不到一滴水。

    常灵丹如被邪祟上身般突然放声大笑,高声自语:“说好此生老死不往来,不至黄泉不复见,我背井离乡来北地苦寒绝地,一去三十年矣。何故寻我?虎岭草芦我将承元弟子尽数击毙,料想是你寻我,果真是你!何故寻我?何故寻我?”常灵丹忽而堕下两行浊泪,笑声未息,好生凄厉。

    马大瓜和圆通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如坠五里雾中。

    常灵丹背向圆通,冷声道:“我今日饶你不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告诉承元教主,告诉三使七卫,告诉四方散仙,告诉风雷二圣,若再招惹我常灵丹,不论是谁找上门来,杀无赦。”

    圆通看他似乎恢复人性,试探道:“请归还本门至宝,承元教敢保永不来犯。”

    常灵丹道:“可笑可笑,那物原主是我,何来归还?”言讫,常灵丹捻指射出毒针,正中圆通百会穴,圆通登时昏死过去,针上淬毒,足使圆通昏睡五日有余。

    马大瓜不解其意,道:“明日冥鸿山高轩门召开北境英雄会,铁棍大师必会出席,你可与他一见。”

    常灵丹晃晃手掌,道:“不必,我和铁棍缘分未尽,自有再相逢之日。我有耳闻,承元教掌门亲临北境,必有大事发生。你行走江湖,对外人莫说是我的弟子,我名声不好,仇家满地,你也晓得。”

    马大瓜义正言辞道:“我马霸子乃是北地大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正正,师出常灵丹,哪里需要隐瞒!”

    “好好好,好徒弟!我浪荡一生,垂暮之年却能捡到重情义的好徒弟。可笑古长存,英雄一世竟然后继无人,死后方知万事皆空,还要托我寻人传他衣钵。”

    常灵丹突然想起一事,急匆匆自怀中取出一本剑谱来,道:“五年前许诺将《长恨剑谱》传给高轩门李在云,险些忘记了,徒弟,你替我走一趟冥鸿山,把《长恨剑谱》亲手交给李在云,为师着实不愿再见承元教之人。”

    常灵丹扶额叹道:“疏影宝剑与《长生经》该如何是好。”

    马大瓜喜道:“师父,不如交给弟子,我定能将其发扬光大。”

    “放屁!为师已经将金丝乌刀传你,还敢染指疏影宝剑!你若是想修炼《长生经》,先去买副棺材躺好,《长生经》是妙法奇功,普通人无缘睹其玄妙。你安稳修行自家本领,师父岂能害你?”

    马大瓜悻悻不语,转移话题道:“师父,你和承元教有何瓜葛?徒儿从未听你提起过。”

    穹宇下忽然沉寂,马大瓜看见常灵丹不声不响,双眼紧闭,自知说错了话。

    常灵丹道:“徒弟,前尘往事是上辈人的恩怨,与你无关,切莫再问,算是师父求你。”

    马大瓜心中一阵酸涩,眼前的绝世高手,北地杀人魔,臭名昭著的刨尸恶鬼,仿佛只是一个平常老人,也会无力,也会无奈。

    师徒二人掰数穗玉米,升起一团火,不多时,烤玉米的清香随风四散,惹人垂涎。

    马大瓜突然从怀中掏出砖头一般的鲁班神凳,翻折几下,调成凳子模样,说声:“师父,请坐。”

    常灵丹啧啧称奇,马大瓜继而取出硬木信步狗来,拨动机括,木狗便摇晃四条短腿兜起圈子,常灵丹高声称赞,直呼:“妙妙妙!”

    其喜怒难以捉摸,方才杀人不眨眼一下,此时谈笑如常。

    马大瓜:“师父,你怎么会在此处?”

    “虎岭草庐我将勘察我踪迹的承元弟子杀得干净,忘记留下活口拷问缘由,下山后,听闻承元教拜访高轩门,就意图擒个承元教有头脸的人物问个明白,无意间瞧见圆通鬼鬼祟祟地监视李在云,看他轻功不错,想来在教中也有一席之地,便准备捉他。跟着跟着,稀里糊涂地随他钻入了玉米地中。你怎么在此地?”

    马大瓜:“来偷玉米。”

    “师父,被李在云发现并追杀的那人是谁?”

    常灵丹忍俊不禁:“依我看,那人是个癫子。武艺算是上层,可偏偏嗜好挖掘江湖人物无为人知的秘史,侠客的感情韵事,他最爱窃听偷窥旁人,等他材料收集足了,于是闭门不出,苦心孤诣的编写戏剧小说,广传于世。江湖中有个绰号,浪子吴清。”

    “师父你怎么如此清楚?”

    常灵丹道:“他的小说精彩绝伦,情节扣人心弦,人物取自武林,使人连夜读书不知困倦,我算是吴清的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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