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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三千里,尽成大有人(10)

    马大瓜心道:“我的师父常灵丹在中原绰号留错刀,他将刀法传授与我,不过我不爱在人的脸皮上刻字,测字测字,我先在黄纸上写个‘错’字。”马大瓜握住毛笔,随心涂抹,留下个龙飞凤舞的“错”字。

    算命先生用独眼盯着方桌上的黄纸,深思不语,然后拿鼻子嗅嗅味道,“少侠的字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横如刀,竖如枪,想必少侠武功不弱,已经在武林浪迹多时。”

    “正是。”马大瓜暗想老瞎子果真有些本领,一行三人穿的都是农人衣裳,也没有随身携带兵刃,他单凭一个字,居然能算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算命先生:“西有庚辛金,金气主张杀伐大权,少侠可有一位尊贵无比、掌握万人生死的朋友?”

    马大瓜一惊,旋即猜测:“莫非老瞎子认识金光子?早已知晓金光子的身份?不对,金光子遮住了大脑袋,他瞧不见,纵然瞧见,也辨认不出。”他没作声,听那算命先生继续推算。

    “东方有故人守候,看来少侠与那尊贵之人缘分不浅,两位的先辈多年前也有一段瓜葛。”

    马大瓜心惊胆战:“先辈之间的瓜葛?难道我爹早年不是木匠,反而是位行走江湖的豪客,不然怎会与金光子的先辈相识?”马大瓜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金光子,见金光子眼中神色复杂,也有无数解不开的疑团。

    算命先生将那黄纸收起,三折四叠,揣入衣袋。

    金光子欲言又止,两次三番,突然下定决心道:“劳烦先生为我推演一课,算我前程如何。”

    “公子心事重重,语气犹疑,若是怕卦象不详,大可不算。”

    “算!”

    算命先生也不再费口舌,在方桌上掷出六枚铜钱,用长长的指甲勾回铜钱,摸出铜钱的正反两面,依次序排列出卦象,叹道:“公子的卦象不佳,显不详之象,愿听否?”

    金光子仿佛有未卜先知之能,预料到那先生推演出的卦象必呈不详,风轻云淡道:“愿洗耳恭听。”

    “天雷无妄之挂。天下雷行,晴天霹雳,意外之意外,恐公子寿不久矣。”

    回春卫面皮微红,极度不悦,立刻愠道:“大胆妖人,满口胡话!敢咒我教教主,你立刻换成大吉大利的卦象,不然砸了你的饭碗。”言罢,回春卫当真扯住卦摊上招摇的幡子,准备将其撕成粉碎,模样颇泼辣。

    那算命的老瞎子呵呵干笑,也不阻挠,也不反驳,也不说客套话打圆场。

    金光子通过眼前的小洞看世界,直觉天旋地转,山川云水纷纷化成满口尖牙利齿的妖魔,前赴后继地朝自己扑来。

    他呆呆的站立半晌,轻声道:“孔风眠,不得无礼!立刻把卦金付给老先生。先生,容我再问一事,我和马兄弟的被盗之物该去何处追回?

    回春卫听见教主直呼自己的本名,知道他心绪烦乱,她不敢再执拗,乖乖的放下幡子,从钱袋中取出一片金叶子充当卦金。

    老瞎子掐指一算,伸出脏兮兮的食指指向西南方,“缘在此地。”

    三人朝老瞎子所指的方向眺望,见那处有矗立着一座阔气的客栈,客栈匾额上有四个烫金的圆润大字:福源客栈。

    回春卫立刻去那福源客栈挑选了两间上房,金光子和马大瓜的模样骇人,担忧引起众人恐慌,紧忙登上二楼在房间里商议擒贼的对策。回春卫随意点了些家常小菜:口蘑煨母鸡、蒜香鲤鱼、清拌时令小菜、松仁板栗和白玉菩提豆腐汤。

    地道的北方菜品送入房间,马大瓜顿时涎水直流,他腹中饥饿难忍,一阵风卷残云,而那金光子则独自惆怅,茶水也不喝一杯。

    回春卫知金光子心情低落,她心怀歉意,轻声道:“教主,乡野术士的话不能相信,那算命先生满口胡诌,请教主切勿放在心上。”

    金光子脸色沉郁,惨笑道:“罢了罢了,龙虎山王半仙,南岭铁算盘和西域占星师也为我推演过命理,二十年来共有七位名气响亮的术士为我推算前程,结果出奇一致,皆判定我难以活过三十岁。我命如此,怨不得旁人。”

    位高权重之人往往深信推演之术,一无所有之人大多不信阴阳鬼神,前者畏惧的是失去,后者畏惧的是希望。

    回春卫侍立一旁,低头不语,自知因自己一时兴起,惹得金光子抑郁无比。

    马大瓜见金光子萎靡不振,劝道:“金光子,你也太过迷信。我看你额头宽大,平坦无坑,人中宽阔深邃,必然能活到一百岁。”

    金光子摸着大头道:“额头宽大?是啦。你我堪称天下第一大头,连那寿星公也逊我三分。”言罢,苦涩一笑。

    马大瓜搜肠刮肚,正准备说些能宽解人的话语,忽然有伙计轻轻敲门,问道:“屋里的小姐,需要香茶糕点么?正宗的绿茶,丰年斋的糕点。”

    马大瓜怒道:“客栈的伙计好生恼人,自孔姑娘迈进门槛以来,他三番四次的献殷勤。点菜、住店、端菜送水,事事不少他,如今竟找上门来和孔姑娘搭话,太无耻!我去教训他一顿。”

    回春卫对此类事已经习以为常,仍是一副冷冷的神情,“我不理那伙计,三番两次,他自然退去。”

    金光子念自己身为承元教教主,绝不能一蹶不振,沉沦颓废,忽道:“且慢,你去和那伙计攀谈几句,那伙计在客栈里作工,他整天接待三教九流,消息自然灵通。咱们三人来此地捉贼,毫无头绪,你去套套伙计的话,教我三人少费些力。”

    回春卫见教主终于开口说话,立刻推开房门和店伙计周旋,隔着一层门板,马大瓜仿佛已经瞧见那店伙计正嬉皮笑脸的和回春卫说话,气的他牙根痒痒,恨不得冲去门去,劈头盖脸地收拾客栈伙计一顿。

    “金光子,孔姑娘经常被下三滥的人骚扰么?”马大瓜问道。

    “美人自有美人的苦恼,倒不是常被下三滥的人骚扰,因她容貌太美,不少名家子弟、高门之后、潇洒少侠对她一见倾心,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死。不过她的心气高,对那些人不屑一顾,经过多年的磨炼,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泛滥的桃花烦恼。”

    马大瓜点点头,忽然将压在心底的疑问道出:“金光子教主,你和孔姑娘整日相处,她貌若天仙,对外人冷眼相待,唯独对你恭恭敬敬,倘非我曾经救过她的性命,估计她对我也是爱答不理。你一表人才,贵为中原大教之主。你二人堪称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莫非,莫非已经良缘暗结?”

    金光子心中发笑,忽然羡慕起马大瓜简单的身世,简单的追求,他如实答道:“我身为承元教教主,她是我的下属,岂能不对我恭恭敬敬?我今生至多有三十年的寿命,我想在有生之年多多找些有趣之事,哪有心思谈情说爱,女人不过是身外之物。再说我自幼便和她相识,看着她从五、六年长到十五、六岁,哪怕她是月里的嫦娥,我也看惯了。”

    “不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马大瓜暗恨不已,突然转移话题:“人人皆说此地盛产盗贼,我一路上有留心观察,却没发现一个偷人荷包的贼,金光子,你瞧见贼了么?”

    金光子:“我猜盗贼不同其他,兔子不吃窝边草,若是盗贼专门在本地偷盗,岂不是将故乡偷空了?”

    马大瓜微微点头,觉得大有道理,两人不住攀谈,商议如何取回被盗之物,如何化解大头怪症。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回春卫推开房门,那店伙计也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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