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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三千里,尽成大有人(9)

    不成想金光子既不躲闪,也不反击,硬生生的挨下一拳,此拳力道不轻,一拳过后,金光子的大脑袋嗡嗡作响。

    回春卫猛地环抱住马大瓜,不教他继续出手伤人,替金光子辩解道:“请马大侠手下留情,征战西域那年,教主年纪尚小,不能驾驭全教。当时是老祖下令征服西域,与教主无关。”

    香玉入怀,一阵香风扑面,马大瓜飘飘欲仙,好似腾云驾驭一般,急忙作势要继续捶打金光子,果不其然,回春卫又抱紧了三分,他宛如生吞了十斤白糖般甜蜜,窃喜不已。

    “姑且不论西域之事,承元教前来北境和各门派缔结三合盟,逼着各教归顺承元教,顺你者昌,逆你者亡,你贵为一教之主,难道不知此事?”

    金光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似乎回忆起了陈年旧事,心中荡起苦水。

    回春卫仿佛知道金光子的苦衷,开口道:“马大侠有所不知,承元教强行联合北方各派结盟,也是老祖的旨意。教主不敢违背老祖的意思,阻拦不住结盟之事。”

    “咦?金光子你身为教主,为何教内的大事全归那老祖做主?那人是谁?”马大瓜道。

    “教内的老祖既是我的亲奶奶,我是早孤之人,母亲也在我七八岁时辞世,祖母悯我孤弱,躬亲抚养,待我无微不至,我十岁时生了一场瘟病,若无奶奶照顾,我早已经见了阎王。如今祖母年事已高,日薄西山。她的旨意,我绝不能违背,我金光子纵然万劫不复,也不做那狼心狗肺的人……”金光子对其祖母的感情深厚,情至深处,竟然泪眼婆娑,声音变调。

    “难得金光子一片孝心,不过他祖母的野心昭然若揭,征西域,收北境,竟然有一统天下武林之意!真是霸道绝顶的女人。原来一教之主也有难言的苦衷,我先不说话,教孔姑娘再多抱我一会儿。”

    金光子:“马大侠无拘无束,潇潇洒洒,哪里晓得我的苦衷不止一处,承元教在武林掀起阵阵腥风血雨,我心怀愧疚却无可奈何。”

    “我一乡野小子,哪有资格教训你?罢了罢了,当务之急,先去乡镇里找贼,把失物追回。”

    金光子:“马兄弟侠骨柔肠,遇不平事自然要过问。我和你坦白心扉,倒出肚子的苦水,心里痛快不少。”

    回春卫察觉出两人的态度缓和许多,顺水推舟,教二人换上她讨来的衣裳,各食了几张面饼,精神和体力顿时恢复不少。再把黑布缝在笠帽四围,并在黑布上割出两个透气透光的小洞。

    两人戴上独门秘制的头罩,把不同常人的大脑袋遮挡的严严实实。

    金光子忽然脸色一沉,忧虑道:“倘若大头怪症无可救药,你我岂不是要遮遮掩掩一辈子,永远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我倒认识一人,他和我是同乡,他医术高超,能治疑难杂症,兴许能治你我的大头怪症。等找回失物,我领你找他。”马大瓜说的自然是汪木鱼,不过他却隐瞒了《灵丹医经》,隐瞒了汪木鱼和常灵丹的师徒关系。万一被承元教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承元教派人去捉他,岂不是连累了汪木鱼。

    金光子稍稍安心,反复把玩头罩,道:“中原也有蒙面的风气,不少有姿色的年轻女侠爱用轻纱遮面,一张脸半遮半现,为的是增添几分俏丽,那面纱可有可无,太无趣。依我看,我和马兄弟的面罩最妙,戴上面罩,谁也认不出我俩的真面目。”

    马大瓜:“金光子教主所言差异,哪怕不戴面罩,露出奇怪的大脑袋,也没人能看出你我的真面目。”马大瓜此时还能拿自己开玩笑,博得回春卫微微一笑。

    那贼镇离草屋不远,三人疾行小半个时辰,离那小镇尚有一段距离,遥见一面黑底白字的幡子迎风招展,幡上有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指点迷津。

    回春卫年纪不大,依然是少女心性,爱问那鬼神之事,兴冲冲道:“教主,那里似乎有一个卦摊,我们去推算推算,测测吉凶。”

    “糊弄人的江湖术士,不可信,先去捉拿蟊贼要紧。”金光子看见卦摊脸色一板,不悦道。

    马大瓜见回春卫兴致勃勃,满怀期待的模样俏丽可爱,不忍让她失望,劝道:“金光子教主,捉贼不急于一时半刻,教那小蟊贼再安逸半日,女孩子偏爱占卜预测,教她去瞧瞧也无妨,权当消遣。”

    金光子点头许可,回春卫立刻欢欢喜喜地奔向卦摊。

    那卦摊不大,上竖一面旗幡,下横一张方桌,桌上摆着木签、龟甲、蓍草、铜钱、笔墨、罗盘,尽是些堪舆之物。桌上隐约有墨迹:神目如电,看穿仙界凡间;圣手若判,明了前世今生。

    离近端详,算卦的先生瘦瘦小小,苍老黝黑,被风霜打磨得坚韧无比,他的左边袖管空空荡荡,显然断了一条手臂,一双眼睛似被利器划过,眼珠子外翻,眼仁被一切两半,青白交织,模样狰狞可怖。

    马大瓜心道:“眼前的算命先生必是个经历过千劫百难的人。人说算命先生泄露天机,逃不过五弊三缺的惩罚,看来不假。”

    先生率先开口,沉声道:“三位有缘人靠前来,老夫精通看相、摸骨、批八字、金钱课,若有世间俗世萦绕心头,不能化解,尽管来问老夫。”

    回春卫盯着算命先生一双被毁的眼睛,诧异道:“先生能看相?”

    那算命先生似乎知道回春卫因何忧虑,没有恼怒,心平气和地解释道道:“小姑娘莫要奇怪,我这对眼睛早年被仇人一剑割毁,右眼全瞎,不过那剑差了一分力道,我的左眼还能看到一丝光亮,看相时左眼离得近些,也能看清人脸。姑娘若是不信,我来替你看相,有半处不准,一文钱不收。”

    那算命先生靠近回春卫,用独眼上下打量她的面容,铁口直断:“小姑娘貌如含羞之月,堪称玉色仙姿,真乃绝世佳人。”

    马大瓜忽然泛起醋意,暗道:“呸,老瞎子根本看不出美丑,看他油腔滑调的样子,必是江湖骗子,估计来人丑如无盐,他也夸人家国色天香。”

    算命先生沉吟良久,判道:“小姑娘容颜清冷,必是孤高冷傲之人。印堂带有奴仆青气,眉间夹带富贵之色,应当是高门巨族内的侍婢,不过主人待你不薄,不会欺辱于你。”

    金光子和回春卫对视一眼,暗暗吃惊,觉他说的不无道理。

    “小姑娘柳叶眉毛杏仁眼,命为甲乙木,应该和医道有缘纵不是郎中,也懂些医术。细看你两颊各有一粒白痣,今后十年,因断肠伤心事必落泪无数,小姑娘鼻梁中挺,鼻孔不露,今生衣食金银断然不缺,耳中有慧珠一对,能分清真话假话,可惜嘴唇略薄,会说些教人伤心欲绝的言语。”言罢那先生稳坐板凳,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

    回春卫听得津津有味,反复琢磨着先生的玄语,眼神飘忽不定,若即若离。

    马大瓜觉得那算命先生所说的尽是些似是而非的话,不可全信,准备试一试他的深浅,忽然道:“先生,我来测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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