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兄妹 ——父母半生恩，兄妹一世情
法国这边刚过晌午，午觉根本没能睡着，辗转反侧躺在床上，周钰满脑子都是杜凡。
最近像是中了毒一样，一次一次回忆那天在超市的场景，没有丝毫后怕，反倒是越来越庆幸起来。而那晚的夜色，早就浪漫的让人融化掉了。从此以后，每一盏路灯都宛若星辰，每一缕晚风都清香沁鼻，关于那天的一切，都被赋予了童话里的浪漫与温情。
爱上一个人大概如此，朝思暮想、占据了的整颗心，眼睛似乎装了刻录机，关于他的一切都过目不忘；脑海像是一部放映机，不厌其烦的重复播放他的一切。连空气似乎也被占领了，一旦爱上，他似乎就有了独特的气息，嗅一嗅他碰触过的衣袖，分开再久好像都有他的味道。
一旦陷入这样的冥想，爱就被坐实了。便如大难临头一般慌乱无措起来，你的自信摇摇欲坠，你的心思错落如麻，你的骄傲不击而溃。
周钰早就无计可施了，她甚至找不到主动联系周岩的借口，或者，她其实是没有主动联系的勇气。
这样的时候，她通常会拨通周岩的电话。
周岩大周钰7岁，从小到大，周钰都是黏在哥哥身后。
很多清晰的画面停留在周钰心中，记忆逐渐堆积，一年又一年，垒砌出一股坚实的安全感，让周钰任何时候都能有恃无恐。
她永远都坚信，任何时候周岩都会挺身而、义无反顾的解救自己，还有什么比亲情更牢靠呢？
早年时，父母处在事业的拓展期，家里并不太富裕，大人们又很忙。11岁的周岩带着4岁的周钰在小区玩耍，邻居家的大黑狗呲牙咧嘴的奔向周钰，冲着孩子们凶狠的大叫着，周钰被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那时候周岩又瘦又小，随手捡起一根很细的枯树枝，挡在周钰身前，颤颤巍巍的盯着那条大狗。
周钰一只手抹着泪，一只手捏紧哥哥的衣角，两个孩子、一只大狗就那么对峙着。直到匆匆跑来的狗主人牵走了黑狗，周岩泄气了一样瘫在地上，死死攥着枯树枝，有气无力的告诉周钰“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
巨大的恐惧感，让那截枯树枝成为兄妹眼中削铁如泥的利剑；而深厚的亲情，让周岩在那一刻成为最勇敢的剑客，化枝为剑、拼命保护自己最爱的妹妹。
事实上，周钰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哥哥的守护下度过的。小学时脸上被后桌的男生画上了笔迹，第二天周岩逃课过来，在老师惊诧的目光里，气冲冲闯进教室，拎着后桌男孩的衣领，恶狠狠的告诉对方，“我是周钰的哥哥”。
话没说完就被两个老师赶过来拉了出去，但从此真就没人敢欺负瘦小的周钰了。以至于到了中学，还有同学在背后零星的议论，说周钰的哥哥是凶神恶煞的暴力狂，连那些暗恋周钰的小男生，也要犹豫再三才敢试着表白，还总是不忘问一句，你哥让你谈恋爱吗？
人是立体而饱满的个体，这个立体感体现在人格、形象的多面性来，而这份饱满是因为填充了丰富深厚的情感。
你从不同角度审视一个人，再以不同的情感角色去感受一件事，总有恶与善、黑与白截然不同的认知。
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做不到被全世界认同，但一定能够赢得被爱那一方的信赖，这已经足够成就我们内心的获得感。
那头的周岩、少有的支支吾吾，像是心不在焉似的，周钰不满的抱怨几句，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联系杜凡的理由。
一个是国际刑警，一个是不谙人世的在校学生，似乎真的很难找到共同话题，直到“笑笑”睡梦中从沙发上滚下来，“呜”的一声一下让周钰有了灵感。周钰狠狠地抱住“笑笑”，念念有词的感谢着生活的暗示。
“杜警官，我想让阿牧跟笑笑一起玩儿”，在周钰的眼里，这真是绝佳的话题，两个爱狗的人，里面总能挖掘一些共同话题吧？
此时的杜凡，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满脑子想的却是机场的碰撞，以及后来的相遇。
其实第一次在超市重逢，杜凡就认出了王思颖，那天因为接了任务，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啊，一直惦记着，想着想着，竟然就产生一份细微的情感变化，及至重逢，更让自己生出妙不可言的窃喜。
但是杜凡并没有表露过什么，或许是职业病吧，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有种警觉的防备，哪怕是生活中简单的小事，也需要观察和判断。
有时候，过早的开始恰恰会造成情感的夭折，爱不仅是乍见时的欢喜，还有深知之后的共鸣，否则就难以长久。
已是而立之年的杜凡，跟周钰有着截然不同的爱情观，杜凡想要的是一场婚姻，而非恋爱；周钰满脑想的都是浪漫与甜蜜，婚姻对她而言似乎还很遥远。
很难讲清婚姻与爱情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婚姻是从此以后的余生，事关一生；恋爱是此时此地的惊喜，事关现在。可婚姻里哪能少得了恋爱？没了爱、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恋爱里有怎能不向往婚姻？不结果、花越艳丽越显得悲戚。
其实，过往的这几年里，杜凡早就冷静的让人害怕，就像每一次蛰伏在罪犯身边，习惯了理智的应对每一次试探或诱惑。
就算在爱情的领域里，他也不缺阅历与能力，他像是老练的猎人，吝惜着最后一枚子弹，食指稳稳扣在扳机上，耐着性子等待着最中意的猎物出现。
而王思颖，落单的麋鹿一般突然闯进猎手的视线。
可怎么办呢？直接追求，成功率难以预估；暧昧靠近，自己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
正想着，手机屏幕闪烁起一串陌生的号码，是周钰，可笑的是，在杜凡的通信录里，周钰只是一个没有名衔的甲乙丙丁。
“你好”，一句你好，让原本兴致勃勃的周钰被浇了一盆冷水，原本在嘴边的“凡哥”，立马变成了客套的“杜警官”。
其实那天晚上，周钰的小动作杜凡一清二楚，很可爱，但是非所爱。
如果跳出个人的审美，让自己客观的评价，杜凡承认周钰是一个不过的女孩子，可爱、灵动又很单纯，五官、身材也是耐看的，但这种小家碧玉的邻家小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女孩子，如果再年轻十年，他当然也会爱上这份可爱，可自己30岁了，早就不是那个一样单纯浪漫的警校学员。
但王思颖带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一种暗暗的欣喜。从第一次碰撞在一起，再到后来的超市偶遇，最后又迎面赶上抢劫的关头，似乎就从三个绝佳的视角看遍了王思颖的前生今世，让杜凡心中生出一份奇怪的安全感，他认定了这样无意的观望最真实，认定了自己了解王思颖、认同了王思颖。
王思颖这样的女孩子，把美与媚交织在一起，升级成一种魅，不见得适合每个人，可一旦动了心，就会在对方心里植入一种盅，一旦发作、便会牵着你的心，让你欲罢不能。
杜凡并没有拒绝周钰的请求，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理由，仅仅是没必要拒绝。
异国他乡，每个中国人对自己来说都是朋友，杜凡仅仅是凭着同胞的热心，不假思索的就送“阿牧”到了周钰的住所。哪怕杜凡知道周钰或许还有其他用心良苦的戏码，也只当对方一时兴起、并不在意。
周钰是喜出望外的，她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答应，也从没考虑过，所谓的“爽快”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正合我意，另一种是毫不在意。
挂了电话，周钰忙不迭的收拾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生怕有一丝头发乱了阵脚、生怕有一条褶皱显出邋遢。然后一早就跑到门口等待，连“笑笑”都兴奋的围着周钰又蹦又跳。
爱，其实是愚昧的，这种愚昧在于你不知不觉的就沉浸其中，单凭着一厢情愿的幻想，就妄自勾勒出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其实杜凡并没有与周钰多逗留一分钟，他骑在自行车上，甚至都没挪动过身体，客套几句就借口还有工作说了再见。
这短暂的见面，让杜凡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并不想去哄骗任何女孩子，职业也好、道德也罢，都不允许杜凡成为一个感情骗子。
此时此刻，他或许已经刻意在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这才是对彼此最负责任的做法，或许他想用最委婉的方式让周钰感受到自己的态度，趁着还没开始，尽快结束。
可杜凡哪里知道，如果放弃那么容易，谁又会卑微的纠缠？
周钰牵住“阿牧”，痴痴的目送着杜凡，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哪怕是转弯的那一瞬间，也努力想要看一看对方的表情，然后为了他的悲喜而悲喜。哪怕杜凡离开的一瞬间，周钰已经感受到了暗暗的冷落，可却控制不住情感的惯性，想要踩住刹车、却无法立马停住。
一直过去七八天，杜凡都没有动静。
周钰想着打个电话，看着沙发上贴着身体睡着的两只狗，自嘲的笑一笑。
听筒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杜凡似乎病了，一改往日的底气十足，声音里尽是疲惫与孱弱。
“那天突然有任务，没来得及去接，让你照顾“阿牧”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杜凡抱歉的说道。
“你、你是生病了吗？严重吗？”哪怕之前满心的怨艾，她讨厌这明晃晃的冷落，这种失落感让自己郁闷至极，可当听到杜凡虚弱的声音，想起几天前还以一敌三的英雄气概，一股心疼油然而生，早就顾不得埋怨。
“你在哪，我可以过去吗？”压抑着满心的心疼，周钰小心翼翼的询问，爱真的让人卑微，哪怕是想过去看望对方，也会担心被拒绝。
得到了对方的允许，周钰几乎是欢呼雀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作践自己，可心情的变化真的就难以自持。
从小都是被别人照顾着，周钰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照顾病人，只是凭着猜测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想着杜凡吃起来方便一些。
病床上的杜凡赤裸着上身，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面色苍白、无精打采，显然是失血过多。
有个的年轻的男人在一旁坐着，应该是单位安排了同事陪护。见周钰进来，男人打了招呼就识趣的出去抽烟了，杜凡微笑着点点头，冲周钰客套了几句，又像体力不支一样微微闭上眼睛。
看到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周钰一下子就哽咽起来，一边又暗自怪自己太没用，遇到事情就只会哭泣，都不知道怎么照顾眼前的人。
好的爱情，一定会让人更加自信，也更加爱惜自己，爱与被爱，本来就都是让一个人更加优秀的动力。但也会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缘分，让我们渐渐沉默在挫败感中，最终承认自己真的差劲。
那种感觉真的很差，甚至会让一个人在自责中丧失最后的尊严，鬼使神差的沉沦下去，让最初的爱、变成某种邪恶的痴念。
那天以后，一下课，周钰就会跑来医院，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懂事，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到底该怎么办呢？削了皮的苹果、放到发黄也没吃一口；打好的热粥、放到冰凉也无人问津。她像是牟足了一股劲儿，像要与杜凡抗争一样，视若无睹的应对杜凡的冷漠，她学过太多“滴水穿石”“金石为开”的典故，她以为坚持就能赢得被爱。
事实上，强塞硬给的爱，卑微又丑陋，甚至让对方心生厌恶。
有时候就委屈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来：被追过那么多次，现在才知道追一个人好难，心里甚至埋怨杜凡为什么那么冷漠。
这世间根本没有冷血的男人，只不过、他并不在意你罢了。
其实有一天你会发现，折磨你的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绝情，而是你一直幻想的期待。
最近像是中了毒一样，一次一次回忆那天在超市的场景，没有丝毫后怕，反倒是越来越庆幸起来。而那晚的夜色，早就浪漫的让人融化掉了。从此以后，每一盏路灯都宛若星辰，每一缕晚风都清香沁鼻，关于那天的一切，都被赋予了童话里的浪漫与温情。
爱上一个人大概如此，朝思暮想、占据了的整颗心，眼睛似乎装了刻录机，关于他的一切都过目不忘；脑海像是一部放映机，不厌其烦的重复播放他的一切。连空气似乎也被占领了，一旦爱上，他似乎就有了独特的气息，嗅一嗅他碰触过的衣袖，分开再久好像都有他的味道。
一旦陷入这样的冥想，爱就被坐实了。便如大难临头一般慌乱无措起来，你的自信摇摇欲坠，你的心思错落如麻，你的骄傲不击而溃。
周钰早就无计可施了，她甚至找不到主动联系周岩的借口，或者，她其实是没有主动联系的勇气。
这样的时候，她通常会拨通周岩的电话。
周岩大周钰7岁，从小到大，周钰都是黏在哥哥身后。
很多清晰的画面停留在周钰心中，记忆逐渐堆积，一年又一年，垒砌出一股坚实的安全感，让周钰任何时候都能有恃无恐。
她永远都坚信，任何时候周岩都会挺身而、义无反顾的解救自己，还有什么比亲情更牢靠呢？
早年时，父母处在事业的拓展期，家里并不太富裕，大人们又很忙。11岁的周岩带着4岁的周钰在小区玩耍，邻居家的大黑狗呲牙咧嘴的奔向周钰，冲着孩子们凶狠的大叫着，周钰被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那时候周岩又瘦又小，随手捡起一根很细的枯树枝，挡在周钰身前，颤颤巍巍的盯着那条大狗。
周钰一只手抹着泪，一只手捏紧哥哥的衣角，两个孩子、一只大狗就那么对峙着。直到匆匆跑来的狗主人牵走了黑狗，周岩泄气了一样瘫在地上，死死攥着枯树枝，有气无力的告诉周钰“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
巨大的恐惧感，让那截枯树枝成为兄妹眼中削铁如泥的利剑；而深厚的亲情，让周岩在那一刻成为最勇敢的剑客，化枝为剑、拼命保护自己最爱的妹妹。
事实上，周钰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哥哥的守护下度过的。小学时脸上被后桌的男生画上了笔迹，第二天周岩逃课过来，在老师惊诧的目光里，气冲冲闯进教室，拎着后桌男孩的衣领，恶狠狠的告诉对方，“我是周钰的哥哥”。
话没说完就被两个老师赶过来拉了出去，但从此真就没人敢欺负瘦小的周钰了。以至于到了中学，还有同学在背后零星的议论，说周钰的哥哥是凶神恶煞的暴力狂，连那些暗恋周钰的小男生，也要犹豫再三才敢试着表白，还总是不忘问一句，你哥让你谈恋爱吗？
人是立体而饱满的个体，这个立体感体现在人格、形象的多面性来，而这份饱满是因为填充了丰富深厚的情感。
你从不同角度审视一个人，再以不同的情感角色去感受一件事，总有恶与善、黑与白截然不同的认知。
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做不到被全世界认同，但一定能够赢得被爱那一方的信赖，这已经足够成就我们内心的获得感。
那头的周岩、少有的支支吾吾，像是心不在焉似的，周钰不满的抱怨几句，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联系杜凡的理由。
一个是国际刑警，一个是不谙人世的在校学生，似乎真的很难找到共同话题，直到“笑笑”睡梦中从沙发上滚下来，“呜”的一声一下让周钰有了灵感。周钰狠狠地抱住“笑笑”，念念有词的感谢着生活的暗示。
“杜警官，我想让阿牧跟笑笑一起玩儿”，在周钰的眼里，这真是绝佳的话题，两个爱狗的人，里面总能挖掘一些共同话题吧？
此时的杜凡，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满脑子想的却是机场的碰撞，以及后来的相遇。
其实第一次在超市重逢，杜凡就认出了王思颖，那天因为接了任务，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啊，一直惦记着，想着想着，竟然就产生一份细微的情感变化，及至重逢，更让自己生出妙不可言的窃喜。
但是杜凡并没有表露过什么，或许是职业病吧，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有种警觉的防备，哪怕是生活中简单的小事，也需要观察和判断。
有时候，过早的开始恰恰会造成情感的夭折，爱不仅是乍见时的欢喜，还有深知之后的共鸣，否则就难以长久。
已是而立之年的杜凡，跟周钰有着截然不同的爱情观，杜凡想要的是一场婚姻，而非恋爱；周钰满脑想的都是浪漫与甜蜜，婚姻对她而言似乎还很遥远。
很难讲清婚姻与爱情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婚姻是从此以后的余生，事关一生；恋爱是此时此地的惊喜，事关现在。可婚姻里哪能少得了恋爱？没了爱、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恋爱里有怎能不向往婚姻？不结果、花越艳丽越显得悲戚。
其实，过往的这几年里，杜凡早就冷静的让人害怕，就像每一次蛰伏在罪犯身边，习惯了理智的应对每一次试探或诱惑。
就算在爱情的领域里，他也不缺阅历与能力，他像是老练的猎人，吝惜着最后一枚子弹，食指稳稳扣在扳机上，耐着性子等待着最中意的猎物出现。
而王思颖，落单的麋鹿一般突然闯进猎手的视线。
可怎么办呢？直接追求，成功率难以预估；暧昧靠近，自己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
正想着，手机屏幕闪烁起一串陌生的号码，是周钰，可笑的是，在杜凡的通信录里，周钰只是一个没有名衔的甲乙丙丁。
“你好”，一句你好，让原本兴致勃勃的周钰被浇了一盆冷水，原本在嘴边的“凡哥”，立马变成了客套的“杜警官”。
其实那天晚上，周钰的小动作杜凡一清二楚，很可爱，但是非所爱。
如果跳出个人的审美，让自己客观的评价，杜凡承认周钰是一个不过的女孩子，可爱、灵动又很单纯，五官、身材也是耐看的，但这种小家碧玉的邻家小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女孩子，如果再年轻十年，他当然也会爱上这份可爱，可自己30岁了，早就不是那个一样单纯浪漫的警校学员。
但王思颖带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一种暗暗的欣喜。从第一次碰撞在一起，再到后来的超市偶遇，最后又迎面赶上抢劫的关头，似乎就从三个绝佳的视角看遍了王思颖的前生今世，让杜凡心中生出一份奇怪的安全感，他认定了这样无意的观望最真实，认定了自己了解王思颖、认同了王思颖。
王思颖这样的女孩子，把美与媚交织在一起，升级成一种魅，不见得适合每个人，可一旦动了心，就会在对方心里植入一种盅，一旦发作、便会牵着你的心，让你欲罢不能。
杜凡并没有拒绝周钰的请求，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理由，仅仅是没必要拒绝。
异国他乡，每个中国人对自己来说都是朋友，杜凡仅仅是凭着同胞的热心，不假思索的就送“阿牧”到了周钰的住所。哪怕杜凡知道周钰或许还有其他用心良苦的戏码，也只当对方一时兴起、并不在意。
周钰是喜出望外的，她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答应，也从没考虑过，所谓的“爽快”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正合我意，另一种是毫不在意。
挂了电话，周钰忙不迭的收拾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生怕有一丝头发乱了阵脚、生怕有一条褶皱显出邋遢。然后一早就跑到门口等待，连“笑笑”都兴奋的围着周钰又蹦又跳。
爱，其实是愚昧的，这种愚昧在于你不知不觉的就沉浸其中，单凭着一厢情愿的幻想，就妄自勾勒出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其实杜凡并没有与周钰多逗留一分钟，他骑在自行车上，甚至都没挪动过身体，客套几句就借口还有工作说了再见。
这短暂的见面，让杜凡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并不想去哄骗任何女孩子，职业也好、道德也罢，都不允许杜凡成为一个感情骗子。
此时此刻，他或许已经刻意在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这才是对彼此最负责任的做法，或许他想用最委婉的方式让周钰感受到自己的态度，趁着还没开始，尽快结束。
可杜凡哪里知道，如果放弃那么容易，谁又会卑微的纠缠？
周钰牵住“阿牧”，痴痴的目送着杜凡，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哪怕是转弯的那一瞬间，也努力想要看一看对方的表情，然后为了他的悲喜而悲喜。哪怕杜凡离开的一瞬间，周钰已经感受到了暗暗的冷落，可却控制不住情感的惯性，想要踩住刹车、却无法立马停住。
一直过去七八天，杜凡都没有动静。
周钰想着打个电话，看着沙发上贴着身体睡着的两只狗，自嘲的笑一笑。
听筒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杜凡似乎病了，一改往日的底气十足，声音里尽是疲惫与孱弱。
“那天突然有任务，没来得及去接，让你照顾“阿牧”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杜凡抱歉的说道。
“你、你是生病了吗？严重吗？”哪怕之前满心的怨艾，她讨厌这明晃晃的冷落，这种失落感让自己郁闷至极，可当听到杜凡虚弱的声音，想起几天前还以一敌三的英雄气概，一股心疼油然而生，早就顾不得埋怨。
“你在哪，我可以过去吗？”压抑着满心的心疼，周钰小心翼翼的询问，爱真的让人卑微，哪怕是想过去看望对方，也会担心被拒绝。
得到了对方的允许，周钰几乎是欢呼雀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作践自己，可心情的变化真的就难以自持。
从小都是被别人照顾着，周钰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照顾病人，只是凭着猜测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想着杜凡吃起来方便一些。
病床上的杜凡赤裸着上身，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面色苍白、无精打采，显然是失血过多。
有个的年轻的男人在一旁坐着，应该是单位安排了同事陪护。见周钰进来，男人打了招呼就识趣的出去抽烟了，杜凡微笑着点点头，冲周钰客套了几句，又像体力不支一样微微闭上眼睛。
看到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周钰一下子就哽咽起来，一边又暗自怪自己太没用，遇到事情就只会哭泣，都不知道怎么照顾眼前的人。
好的爱情，一定会让人更加自信，也更加爱惜自己，爱与被爱，本来就都是让一个人更加优秀的动力。但也会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缘分，让我们渐渐沉默在挫败感中，最终承认自己真的差劲。
那种感觉真的很差，甚至会让一个人在自责中丧失最后的尊严，鬼使神差的沉沦下去，让最初的爱、变成某种邪恶的痴念。
那天以后，一下课，周钰就会跑来医院，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懂事，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到底该怎么办呢？削了皮的苹果、放到发黄也没吃一口；打好的热粥、放到冰凉也无人问津。她像是牟足了一股劲儿，像要与杜凡抗争一样，视若无睹的应对杜凡的冷漠，她学过太多“滴水穿石”“金石为开”的典故，她以为坚持就能赢得被爱。
事实上，强塞硬给的爱，卑微又丑陋，甚至让对方心生厌恶。
有时候就委屈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来：被追过那么多次，现在才知道追一个人好难，心里甚至埋怨杜凡为什么那么冷漠。
这世间根本没有冷血的男人，只不过、他并不在意你罢了。
其实有一天你会发现，折磨你的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绝情，而是你一直幻想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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