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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村民的撮合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黄昏,按照村里的习惯,这个点都该躺床上睡觉了。为什么睡那么早呢,因为能省两根蜡烛。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为什么呢,今天是刘三月大喜的日子,老母猪顺产三头小猪崽。

    所以,全村开席了。

    原本该睡觉的村民,再次齐聚一堂,点蜡、烧火、搭锅、做饭,菜不够,村民们就把自家的食材拿出来,还有几个老婶子,跑到山上挖野菜,为的就是图个喜庆,沾点吉利。

    母猪生产后,体质一直很虚弱,大半天都没站起来。

    步郝在猪圈外给刘老三好一阵安排,把有关母猪的产后护理相关知识说个遍,让他好心照料,刘老三也是谨遵嘱咐,止不住地点头。

    不过步郝此时注意到一个黑脸男子,他的名字叫做朱刚烈,不跟周围村民交谈,也不下手帮忙置办宴席,反而独自蹲在猪圈里,摸摸老母猪,抱抱小猪崽,好像很关切,一幅皱眉不展的样子。

    朱刚烈从猪圈里出来,走到刘三月的身边说事。

    “刘老三,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不行,没得商量。”

    步郝一脸诧异,这人家啥还没说呢,你就当场给拒绝了,很果断啊。

    “刘老三……刘大哥!”朱刚烈语气谦卑:“你现在都已经有四头猪了,我出三两银子买一头猪,就一头猪还不行吗?”

    原来是要买猪啊,那难怪,这猪在这里可是个好畜生,什么都吃,吃什么都长膘,长膘就能卖钱。

    据说几百年前,很多人把猪养在茅厕里,形成一套人畜生物循环。

    话说这三两银子不少钱了,怎么刘老三就不愿意卖呢。

    “我告诉你,你别总是打我家猪崽子的主意,生得多,我就非要卖嘛。刚才四娘给我算了一账,这一头猪就能降生三头,这三头猪就能降生九头,这九头……”

    步郝:“……?”

    刘三月指着对方说道:“这九头就能降生好几头,你朱刚烈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我可警告你,可别打什么歪心思,如果我家猪要是出什么事,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好家伙,算不出来了,真是难为你了。

    朱刚烈表情凶戾,但是语气非常卑微,他说道:

    “哎呀,老三,我要是打你家猪主意,我还会拿银子跟你说事嘛。还一头猪生下三头猪,三头猪生下九头猪,四娘眼瞎不好使看不出公母,你也看不出来啊!”

    步郝捂着嘴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只猪崽都是公的。这四娘的账没算好,跟她的眼睛有莫大的关系。

    “那也不行,这可是天降祥瑞,我刘老三的吉兆,是你几两银子能换的?”

    刘三月一口拒绝,完全不由分说。

    步郝这算是明白了,刘三月这是在扯皮,好赖话说尽就是不卖,态度毅然决然。

    朱刚烈看刘三月也是油盐不进,怎么分说就是不听,也没再纠缠,一脸不悦地朝外走去。

    ……

    步郝找个地方坐了会儿,开始整理思绪,这都几天过去了,关于妖怪的线索是一个没找到,道具倒是用光了。

    这娥娘病也治好了,母猪也顺利接生了,也都是小娥一手引发的主线任务,步郝都一一完成,但现在对妖怪的线索,还是一筹莫展。

    真不知道还要等啥,难不成还要等小娥给我安排任务?

    步郝疑惑地朝着小娥看去,见她跟两名稚童一起玩耍,拿着镜子照个不停。一切因小娥而起,这丫头给我下发三条任务,她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步公子快来看一下!我家老母猪出事了。”

    刘三月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步郝的思绪,听闻后迅速起身走进猪圈,这伸手一摸鼻息,一听心跳,已经没救了。

    步郝无奈地指责道:“刘大哥,这母猪降生后身子很虚弱,我都给你讲了母猪的产后护理的相关事项,你怎么还给弄死了呢。”

    “你喂它喝凉水也就算了,这猪槽里面也不放一点正儿八经的粮食。前面刚嘱咐完,你后脚就给忘了,我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啊。”

    刘三月挠挠头:“公子说的条件太高了,这谷粮喂猪吃,也太浪费了……”

    “所以啊,那我也没办法了,这母猪已经死了。”步郝起身说道。

    刘三月追问道:“步公子,这母猪还有救吗?”

    “都凉了!死了!怎么救?”

    步郝重复两遍,把话说明白了。还好这猪死的晚,早死一会儿就算计到他头上了。

    刘三月感觉很心痛,这老母猪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居然说死就死了,这也太意外了。

    看到死去的老母猪,步郝心中萌生一个想法,他说道:“刘大哥,这老母猪死之前还给你生三崽,简直功德无量啊,要我看这头猪不能浪费。”

    刘三月挑眉细听。

    “要不下锅吧,给乡亲们添个菜。”

    一听说下锅,刘三月犹豫,这么大的猪肉能卖好多钱呢,给村里人吃也太阔气了吧。

    “你别不舍的,你给大伙吃肉,大伙记得你的人情,这叫广济功德。”

    步郝继续说道:“二十多个人吃不完的,你杀一半留一半,那一半明早拿到集市卖钱,猪头放到香炉前祭天,这叫功德圆满。”

    步郝巧舌如簧,把刘三月忽悠的一愣一愣。他感觉步公子说得极有道理,这三个功德加身,那日后还不得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步郝出主意没有别的意思,死都死了,添个菜能有啥的,再说他也不吃,也是为了这大家伙。

    而此时,不光是步郝提出意见,就连一旁的村民也都在耳边阿谀奉承,说刘老三大好人,大善人,老了能够善终,死了能够得到老天爷的惦记。

    这村民为了能吃口猪肉,什么好话都说出来了。

    刘三月面子上过不去啊,再说也的确有这想法,大手一摆很阔气地说道:

    “死都死了还在乎这个作甚,我刘老三也不是这般小家子气。一桌一碗猪肉,不能亏待大家伙儿。”

    “好!”

    听到刘三月的表态,村里人都很开心,接连鼓掌叫好。原本菜都上齐了,大家伙正准备动筷子开吃呢,这一转眼又忙活起来杀猪去了。

    死猪杀的快,还不怕开水烫,一眨眼的功夫就摆上桌子了。

    二十多个村民坐在四张桌子上,每桌又多出两道菜肴,一盘猪肉,一盆猪汤。村民们很会过日子,过肉的水没有倒掉,撒上葱花做成一道母猪汤,一点都没浪费。

    这刘三月也很机灵,说是杀一半留一半,可上了八道菜,母猪身上的肉愣是一块没少,摆在桌上都是猪杂。

    要不说他机灵呢。

    猪头摆在祭台的香炉前,点上香火后刘三月做了个仪式,村民们就开始吃席了。

    “大哥哥,这块肉给你吃。”

    小娥很懂事,她坐在步郝的旁边还给步郝夹肉吃,步郝夹起肉片看了看,推断出这应该就是猪肺。

    步郝并没有吃,他不吃没事,吃了那才叫浪费。

    步郝旋即把小娥夹来的肉又递到小娥的嘴边,他轻声说道:“大哥哥不吃,你现在正再长个子,还是给你吃吧。”

    步郝刚把碗里的肉送出去,一转眼,碗里还有一块。

    “你也吃一块吧,不吃的话会饿的。”

    娥娘很羞涩,她坐在步郝的旁边还给步郝夹肉吃,步郝夹起肉片看了看,推断出这应该就是猪心。

    步郝并没有吃,娥娘的好意他心领了,母子两个给他夹肉大家伙都看着呢,这种亲昵的举动还是少一点好。

    步郝旋即把娥娘夹来的肉又递到小娥的嘴边,他轻声说道:“大哥哥不吃,你现在正在长个子,还是给你吃吧。”

    娥娘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介意,反而还很暖心,甚至一度幻想、步公子如果是小娥的爹爹该多好啊。

    “这位公子是外乡人吧。”

    坐在同一桌的四娘问道。

    步郝回答道:“四娘慧眼如炬,我的确不是本地的。”

    “哦,可有成家?”

    “游历江湖数载,四海为家。”

    四娘接连问道:“我可听闻,近些时日,你一直住在娥娘家?”

    四娘的这句话把步郝难住了,一个外乡人住在一个寡妇家好几天,还是一间屋子,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正经事,免不了流言蜚语。

    步郝再看向娥娘,她面带羞涩笑容,目光闪烁不定,在一桌人的注视下默默低下头,看样子十分难堪。

    没等步郝回话,小娥不知好坏的回了几句:

    “大哥哥一直住在我家,大哥哥不仅会做饭,还会盖房子,娘亲的风寒也是大哥哥治好的,大哥哥还能给母猪接生……大哥哥可厉害了。”

    小娥对着步郝又是一阵夸赞,步郝有些羞愧,跟着娥娘一起把头默默低下。

    步郝心说……小娥啊,你这是把我和你娘的事做实了。你是口无遮拦,还是在给我排任务啊?

    四娘似是点了点头,用泛白的眼睛来回打量步郝和娥娘,不经意间笑了起来,她说道:

    “我看步公子的年龄也二十有余,这么大年纪还未成家立业,四海漂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话锋一转:“娥娘虽说膝下有一女儿,可今年才二十三岁,依我看、倒不如你二人喜结良缘,在此拜堂成亲,在本村落户成家。”

    步郝一怔,一桌的另外两个人,更是好言相劝,你一句我一句地撮合步郝和娥娘。

    “哎呦,这样一来我们村就是双喜临门了,多少年都没这么喜庆过。”

    “是啊,娥娘勤劳能干,二十三岁也不晚,还能生一窝大胖小子呢。”

    “要不就今天晚上就把事办了吧,我来给你们主持,趁着刘老三的席,让他再填一盘猪肉。”

    步郝有些懵圈,小娥更是添油加醋,拍桌子大喊:“呀,大哥哥要和娘亲成亲了,那以后就要叫爹……”

    步郝赶紧拉住小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乱说。

    “大家伙先等等,我……这个……我有话要说。”步郝磕磕绊绊地说道。

    他现在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不知道怎么答复各位,需要冷静冷静,需要让他缓缓。

    脑瓜子嗡嗡的根本不知道咋办。

    步郝展开分析,从村民角度来说,我一个大男人住在一个寡妇家好几天,这要是没点什么事,那根本不可能。甚至有些伤风败俗,如果不名正言顺地给娥娘一个身份,那比伤风败俗还要恶劣。

    说白点,那就成了白嫖寡妇的流氓,也就是说这个事必须给个说法,最合理的说法就是娶了娥娘,你都跟寡妇住一个屋了,还大胆坦白,这说不过去啊。

    但问题来了,我来干嘛来了,我是来挑战副本闯关游戏的,游戏任务是什么?斩妖除魔啊。

    我这斩妖除魔没办成,搁这拜堂成亲来了,这不瞎扯嘛。

    真怀疑是不是领错任务了。

    难不成我和娥娘的亲事,会影响剧情的进度?影响妖怪的出现?必须要和她有这一遭?

    与娥娘的家庭关系出现三个拐点:

    第一,娥娘让我收小娥做丫鬟,做童养媳,我拒绝了。

    第二,娥娘跟我表白,让我留在她们家,我也拒绝了。

    第三,村里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撮合我们成亲。

    如果我还是拒绝,那是不是代表没办法让妖怪出现、无法解锁后面的剧情?

    因为我一直拒绝,大家给了我一次又一次机会,让我做出正确选择?

    再讲讲道具,这三个道具都用了,而且都围绕小娥,说明没问题啊。虽说这镜子的用法比较违和,那也是用。

    咿,镜子的作用不会是当做嫁妆吧?

    不可能吧,是不是我想太多了?跟娥娘成亲怎么可能跟斩妖除魔挂上钩呢?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我和娥娘关系确定的情况下让妖怪出现呢?难不成我和娥娘成亲的时候,有一个妖怪会突然站出来大喊:

    “放开娥娘,这是我的女人!”

    然后我就跟妖怪大战一场,击杀妖怪之后,成功完成任务,并和娥娘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是这样吗?

    不是吧……

    这不符合逻辑,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娥娘也不至于病成那样子没人管,甚至连吃的都没有。

    综合角度来说,还是要等等,与娥娘的关系,可能只是剧情中的花絮,我的选择与否,不会成为妖怪出现的主因。

    那眼下要做就是拒绝,这就有点对不起娥娘了,肯定少不了村里人的指点和背后议论,会让她这辈子都在村里抬不起头。

    说不定会发生这样的流言风语:

    “这外乡人不懂民俗,都在娥娘家里住那么久了,还不给娥娘正名。”

    “那寡妇跟一个外乡人睡在一个屋里好几天,成何体统。”

    “大家伙撮合你们,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你还不愿意,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这些话可能已经留情了,还有可能说比这更恶毒的话。

    步郝想到这些,感觉对娥娘来说太憋屈了,娥娘是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没在一起就算了,还落下一个坏名声,毁了人家清白,小娥也会伤心。

    这样的结果,不仅委屈别人,也委屈自己,谁也没落到好处,难受啊。

    当初住进娥娘家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隐患,也是失算。

    步郝犹豫后决定,不从妖怪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别管它什么副本不副本,必须给娥娘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能让大家看不起她,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下过日子。

    尊重娥娘,尊重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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