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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仙人镇

    不知这是沈庆山如此,还是所有人的父亲也这样,孩子认为难如登天的事情,老爹却认为不值一提,不管孩子到了什么样的岁数,往往求教父亲,都是被信手拈来的解决。

    监察厅这样谈虎色变的存在,沈庆山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嘴,心思却放在了沈毅的武艺进境上,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模样。

    父如山,沉默稳重,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在孩子面前的父亲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他是一个家的坚实依靠。

    而母则如水,恬淡温暖,总是时刻哺育着孩子,滋润照顾着一家人,两个家长不一样的方式,一刚一柔,一内一外,都是镌刻在下一代人心中的样子,这是以身作则。

    唐人就是这般传承着,一代人教会一代人。

    沈毅家里有坚实的依靠,却没有温和的滋润,父子两个都是耿直火爆的脾气,平时自然会有一些摩擦,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半个月不说话都是常有的事。

    嘱咐沈毅最近老实一点,沈庆山就不再搭理儿子,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生活方式。

    他不擅言辞,却不打算放过监察厅,沈毅吃货本质爆发,吃饭哼哧哼哧的像只猪,但不经意发出的闷哼,还是引起了沈庆山心中的不满。

    和外人的说词可以大义凛然,但关上门看自己孩子受委屈,他可不会无动于衷。

    两父子平时就这样,沈毅也没在意,吃完饭,收拾碗筷,满脸嘻笑的带着‘黑叔’回房,没多久就睡的和死猪一样。

    只有这时,沈庆山才静悄悄的推门而入,挨着儿子,仔细的看了看伤口,眉头紧皱。

    而打地铺的老黑也是抬起硕大的牛头,瞪着两眼睛,看着父子两个。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是两天过去了,沈毅老老实实的在家躺了两天,这期间平时不登门的师傅也来探望沈毅,还特意‘行气’带着沈毅的内息走了两个大周天。

    直到发现没留下什么暗伤才作罢。

    不过就是在临走的时候,一脸得意的提溜走了沈庆山多年珍藏的老酒。

    明天就是陆家嫂子出殡的日子,自古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来,粮台马家还专程派了本家子侄来报丧,沈毅是肯定要去走一遭的。

    沈庆山对于这事倒是没有阻拦,即便沈毅身上带伤,可死者为大,马家又特殊的高看了一眼臭小子,他只是吩咐了一句“少说话”,就放开了对儿子的监禁。

    仙人镇不大,大多都是熟门熟户,一些婚丧嫁娶迎来送往上的事,家中长辈会规制的妥妥当当,这种事,事主会找沈庆山这个当家人,绝不会找沈毅。

    假设来人报丧到大门口,沈庆山恰巧不在家,沈毅出来接待宾客,人家都不会提报丧,直接调头去下一家。

    就因为沈毅还不是当家人。

    马家能登门给三代以下毛孩子报丧,所以这真是看重这小子了。

    想着沈毅身上不便,五毒之一的‘哑巴’孙立特意来接他,这小子人高马大虎头虎脑的,平日里最受沈庆山喜欢,而其余几个不受待见,自然是心虚的不敢登门。

    “瞎子呢?”倚着门框,沈毅笑着问孙立。

    “咔掀去了。”孙立费劲巴拉的挣着脖子说道。

    说孙立是‘哑巴’,不过就是一个外号,其实在当地有一种更贴切的形容,叫“半语子”也说“半语的”。

    这种人能发出声音,但咬文嚼字含糊不清,发声症状比一些说话大舌头的人还严重,不是哑巴却等于哑巴,孙立家世又不好,所以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受到过欺凌。

    五毒都这样,大张是脑袋不灵光,沈二是精神不正常,孙立哑,陆海墨瞎,就江小五是个正常人,还女生男相,淘气的像只野猴子。

    ‘彪’‘疯’‘哑’‘瞎’‘淘’,五毒!

    一捂脑袋,沈毅感觉自己问的多余。

    让孙立回答下去,不用赶出殡,头七能到马家就不错了。

    “没个稳当劲。”沈庆山在一旁看着孙立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瞪了一眼沈毅,随即说道:“他费劲巴拉的回答你,你还好意思脑袋疼?”

    “布打进,布打进(不打紧)...”孙立嘿嘿一笑,一阵摆手,神情老实憨厚。

    沈庆山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孙立的意思,额头青筋微露,一伸手指向老黑,道:

    “让老黑驮着你们两个,省得些时间。”

    稀罕(喜欢)是真稀罕,可孙立的只言片语,总是让火爆性子的人受不了,压着要升腾起来的脾气,沈庆山先躲了。

    哈哈一笑,沈毅倒是没感觉自己捂脑袋的动作伤了孙立的心,别人这么做是欠揍,兄弟间这么做,只是玩笑。

    走着...

    炙热的太阳悬在空中,毒热的像一团火,淡淡的几抹云彩,都被烤的懒散无力,躲在天边。

    鸟儿也被热浪逼的寂息不鸣,这是金秋的晌午,燥闷难当。

    一条黄土路自远处蜿蜒而来,路旁有着几片疏林,路上的黄土已经滚热的像刚出炉的跳豆,参差不齐的灌木丛里静荡的空无一人,连那片长青的松木林也仿佛疲惫似的,挺着枝丫在喘息。

    仙人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相比于幅员辽阔的大冰原来讲,仙人镇不过是夜空中的一点繁星,一个边陲小镇而已,但要在这仙座山附近来说,它确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大镇。

    远处地平线上仙座山,由中间高两边低的三座山峰组成,山势接连圣地山脉,是整个银顶幅员近千里的一部分。

    而近则拦分黑水成就津松二江,把一条大江分成了两条,因其山势形态,酷似椅子靠背,才得名仙座山。

    唯独这山势朝向有点意思,汉家唐人皆以‘坐北朝南’来定房屋的朝向,历朝历代的宫廷建筑,也大多是这样,所以坐北朝南也就成了所谓的正位。

    而这仙座山的朝向却正好相反,是坐南朝北,山势也就成了反位,这样就导致即使在正午阳光炙烈的时候,仙座山也始终有一块地不得阳光照射,成了名副其实的阴土。

    沈毅的师傅邓老九就曾经指着三山夹一隅的地方,对着他嘱咐道:“我死了,千万不要此地入葬”的话。

    阴宅归阴宅,可不是见不得光,只要黄土盖的住棺材,风景秀美一些就可以了。

    而这仙座山的阴土,那就不是人能埋下去的地方,藏风拒水,阴不和阳,所有五行里的东西都是看的见却摸不到,这要是埋个人,棺材板子都盖不住。

    当时的沈毅还嫌弃师傅神神叨叨的,一个武者还挑什么阴宅墓土?能有捧黄土盖身,有人摔盆送终,就不错了。

    而一旁的邓老九看沈毅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马上阴森的恐吓道:“你要是不舍得师傅,想在半夜里让师傅带你走,你就把我埋那。”

    不管是不是阴地,反正仙人镇就因为坐落在仙座山脚下而得名。

    因为土地肥沃,矿产丰富,南部又毗邻新罗人,大唐自天佑八年开疆拓土到此,便在此垦荒开矿,常驻武备。

    历经三代人近五十年的经营和生活,这荒芜人迹的冰原冻土之上,才算是多了一丝人族的生机。

    镇子沿仙座山西流而下的津河而建,又遇地势高低和迁入人群的不同区分成了几个村落,像老沈家和老陆家所在的中段村,因其人口多是军户子弟,老百姓也就称之为军台。

    往东沿河而上三五里,那是大唐驻军的所在地,闲杂人等莫入,当地人称驻台。

    从军台往西则是在冰原上讨生活的淘金客,跑山客,行脚商人和当年随军而迁入此地的关中闲散人口,大多是普通老百姓,村子就叫平安。

    杨把头家就住在平安村。

    而沈毅家的山坡小院却不在其中,顺着平安村转道向南,贴着另一条汇入津河的小蟒河走五里多地,才到他家,这里居住者较少,人口院落稀疏,比较冷清。

    在往南走三十多里,那里也归仙人镇管辖,但却没有老百姓生活,只有一些犯了案的官员和其家眷被发配到那里。

    那里被老百姓叫‘矿上’,也是一个村落,沈毅的老爹沈庆山当年就是在那里结识了他的母亲。

    而陆海墨嫂子的娘家粮台,顾名思义,平日里是给周围驻军调拨粮草的地方,离这里六十多里地,那里不归仙人镇管辖,而是直接归府院署理。

    所以说镇子人口不多,面积却不小,两个人骑着大黑牛,头顶草帽,晃晃悠悠的奔着粮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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