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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鱼找鱼

    对于武者来说,淬炼身躯,强化机能,打熬筋骨,这都是必须要走过的路,沈庆山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一听小犊子打架斗狠的结果,大致上就判断出了沈逸的武学境地。

    所谓眼力,不过就是经验,吃的盐多了,还能不知道咸淡?

    行走江湖,不知别家法门太正常了,武者不会告诉你他擅长什么,功力多深,毕竟人心隔着肚皮,今日的朋友,明日抽刀想向也不过是寻常事,等一个武者抖落出压箱底的技艺,那就得搏高低见生死!

    非是绝境相逼,没谁会棱刃争锋!

    “你师傅没说你下一境这么进?”事关一个大境界,沈庆山自知多少有点冒味,但还是得问,窥人门户这点事,还高不过舔犊之情。

    想来邓老九也不会在意这些,早些年沈庆山和他,还有早就故去的郝老八,三人号称仙人镇三杰,那也算得上是一地之秀,两人之间没少动过手,不清楚武学境地的名称,但绝对没少印证手底下的技艺。

    不说熟门熟路,也得说了解一二。

    “师傅说过,我这一脉区别于寻常法门,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七八岁开始修内息,十多岁开始锻身体,等熬炼几年,躯血有成,在每日静神养魂,修五脏成六腑,养一口先天真气由内化外,夺自然之造化功法有成,从而跨入武者气境,这是气修之法。”

    “但我们这脉却相反,孩童时期几乎完全放弃修息,只是吃饱饭,泡药浴,没事和师傅溜达山。”

    可能是感觉这说法有点不务正业,有悖于老爹的武学常识,沈逸神情尴尬的继续解释道:

    “直到师傅感觉行了,才开始锻体。”

    “师傅感觉行了?”这是什么说法?纳闷的问道:“完全不修气法吐息之道?”

    听着儿子新奇的修炼方式,沈庆山颇感意外,知道邓老九是山宗遗脉,功法肯定不同于中原,但完全放弃为孩童时期打下武道基础的修息之法,这多少还是有点匪夷所思的。

    “修!怎么不修?”说到这,沈逸的脸完全变成苦瓜色,“师傅说了,天天练,吃饭走路睡觉,甚至去茅房,都不能停下!”

    “这怎么可能?”

    不信的摇摇头,沈庆山感觉这一说法就是扯淡,武道常说精气神三途,这锻体是正本养精,内息是聚气成海,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夺自然造化,超脱俗世,踏临神途。

    这其中的神途没达到,沈庆山不敢妄言,可这其中的气道,他可是沉浸了多年,这武者练气,那必须得静运吐息,将一口内息巡转周身,上入天桥百汇,下沉丹田气海,随功法调转,行四肢躯干...

    还吃饭睡觉走路?在没跨入气境之前,身体随便动一动气就可能乱掉,而内息行岔了气,不就是走火入魔?

    还撇大条的时候也不能停下,这要是拉屎的时候行岔了气,光着屁股甩的满哪都是,难道这是发粪图墙吗?

    自己这双腿的说法不就是行岔了气,致内息错乱,才瘫痪了的吗?

    沈庆山心中明了万千功法万千路,可完全的颠覆常识,他还真没料到。

    “怎么不可能?气沉内海,血如泵动,怒犀怒犀,功法运转的时候,可不就是一股一股的吗?”解释到这,沈逸其实也在装蒜,师傅的解释是这样,但他的境界还够不到,只能照办原话。

    邓老九是气境武者,这无需多言,既然孩子投进了他的门墙,那么就得听人家教导,沈庆山在这点上还是信得过邓老九的。

    多年接触,他虽贪恋杯中物,也交往三三两两的绿林悍匪,但他自己却活的光明磊落,不至于在一个徒弟身上做什么龌鹾腌臜之事。

    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之类的宿怨!

    沈庆山平静了一下,即使心中泛起波浪,也得在孩子面前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

    父如山。

    “给我带一碗。”

    重新端起碗筷,呼唤小犊子给自己添饭,这武学进境的事,沈庆山心里算是放下了。

    “好嘞!”

    沈逸赶忙站起身,端着两个碗走向灶台,这面汤凉了就会形成冻状,口感下滑的厉害,所以沈逸总是把面汤放在灶台上,让它凉的慢些。

    对于吃,一个饭桶的执着是可怕的。

    而且沈逸知道老爹的饭量,一个气境武者虽然失去了当初体境武者那般的饭量,却也不是一碗面汤就饱了的。

    自己吃的快,干掉两碗的时候,父亲一碗才将将吃完,但他绝不会直接让自己给他添饭,而是等着自己吃完第三碗,要去再盛饭的时候,父亲才会发话给他添一些饭。

    这都是规矩,既不打断孩子的吃饭,也享受了小伺候老的待遇,不止老爹这样,沈家老宅里,也都这样,沈逸的奶奶游老太君,即使面对下人,也都是等着添饭,不会在饭桌上颐指气使。

    小咸鱼配疙瘩汤,这滋味,别说沈逸是个饭桶,就算不是,这两种食物也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美美的干下第四碗饭,沈逸刚要起身去来个刮锅底,就听见屋外急促的连声叫喊。

    “沈逸...沈逸...!”

    这是瞎子的声音?

    恍惚间还沉浸在饱腹之欲的沈逸心头一惊,马上就竖起耳朵,合计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门口‘酸菜’的吠叫就响了起来。

    “酸菜,是我!”

    “沈逸...沈逸...!”

    这下子,沈逸确定是陆瞎子来了,酸菜吠叫而不进攻,那说明它认出了人!

    陆瞎子踩着夜色登门,语气还这样激动急迫,不用想,肯定是这小子出事了。

    匆忙撇下饭碗,一个箭步拉开了门,沈逸闪身就冲了出去。

    而一旁的沈庆山听见自家来人,心头也是一颤,转头看向门外,想瞧瞧怎么回事。

    “进来说,快进来说!”

    喊停了酸菜的吠叫,确定来人是陆海墨,沈逸也没废话,领着人就进了屋子。

    借着屋内的光亮,陆海墨狼狈奔行的惨样映入了沈逸的眼帘,手掌滴血,摔的全是血口子,连裤子上膝盖的位置也渐见血晕,都充分的说明这一路上,陆瞎子来的可不容易,摔了肯定不止一跤。

    瞎子走夜路,这其实不叫事,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哪黑不是黑?但外号诨名只是朋友间的胡闹玩笑,怎么可能当真?陆海墨只是先天眼眸有损,视力不好,他可不是真瞎子。

    “啥情况啊瞎子?你家让黑熊大大给掏了?”

    看着兄弟这么惨,沈逸还真好奇是什么事,能逼的陆海墨深一脚浅一脚的夜路疾奔求救。

    “不是...你别闹...”

    听着这家伙还有心情打趣自己,陆海墨急的都有了些哭音否认道。

    “难道是老张家报复滋事,打上你家了?”

    这两天自己这伙子人也就干了这点破事,除了这,沈逸也想不起自己还作了什么大妖,惹下了什么祸事。

    “也不是...不是这些...”

    还有些气喘,陆海墨眼睛不好,平时家里也不督促他练武,这山坡小院本就是沈家放养沈庆山的地方,自然离着村子不近,跑了这么远,陆海墨肚子里这一口气喘的自然上下不挨着,话自然说的也不溜到。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沈庆山瞧出了陆海墨眉宇间的急切,挥手示意沈逸滚开点,开口制止道:

    “你让他喘匀了气在说,臭小子毛毛躁躁的,就是真遇到了什么大事,男人也要稳如磐石,慌乱气浮,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你能问出什么?”

    沈庆山人老心不慌,波澜不惊的安排道:“陆家小子,你先坐下,深喘上几口气,心中不要慌张,既然你来找我儿子,就笃信这小子能帮你,那么你就要把事情说详尽,他才好知晓发生了什么,才能帮你使出力!”

    “二爷...!”

    听到屋里还有沈庆山,陆海墨赶忙给对着沈庆山的方向拱手作揖,施礼上虽然还是偏了一点身位,但考虑到人家就这眼神儿,沈庆山也不能挑他的毛病。

    这就不错了,自己要是不出声,陆家小子都没发现自己,这孩子的眼神儿就算不是瞎子,也差不离了。

    沈陆两家先辈都是军门子弟,是一起随着战端来到这冰原冻土边陲小镇的,算得上是三代相交,平日里两家人的关系自然也不浅,入门遇长,小辈施礼那是肯定不能少了的。

    所谓人无信不立,无礼不交!

    陆海墨的心即使再乱,但该有的礼数,他还不会忘记。

    沈庆山摆摆手,示意一下,也不管陆海墨看见看不见,指着椅子道:“坐下说!”

    “是!”

    陆海墨答应了一声,手上摸着沈逸递到跟前的椅子,虚着半拉屁股,不敢完全落座的点了点头。

    “给他来杯水!”

    “哦!”

    “再去东屋把外伤的金疮药取来!”

    “哦!”

    “你他娘的笨死!小伤口不用缠那么厚的绑布,舒适透气就可以,这裹的像个粽子,他是诈尸还是你要盗墓?”

    “哦!”

    沈庆山指挥着傻儿子忙的飞起,手忙脚乱的这一顿收拾,算是把陆海墨安排妥当了。

    而陆海墨也终于在少刻之后,回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的讲出了一切:

    “昨日我嫂子说自己思亲甚深,欲回粮台娘家看望双亲,乞求我大兄随行,而我大兄近日公务缠身,不得走脱,我又目不能视,大兄思考一夜,便于今日头晌派两个手下护送照看,想着路途甚近,不至有差,正好全了这份长嫂的思亲之情,哪成想...”

    “哪成想人到半路,遇上了打家劫舍的横梁山匪!”

    “大兄手下兵头武艺平平,不是敌手,长嫂遇难,就被强人掳了去...”

    陆海墨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似是长嫂如母,心情悲痛,眼泪又快掉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张家老大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死活的来生横事呢!”

    伸手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多年的兄弟,沈逸当然知道陆家的事,自然也清楚这位长嫂对陆海墨的意义,长嫂如母不至于,年岁上太近,但犹如亲姐弟,那绝对是真的。

    陆家大爷早年丧妻,一直未续弦,陆家两兄弟也就没娘照顾,平日里虽衣食无忧,可情感上,也就多少有些孤僻,特别是年岁更小一些的陆海墨,娘亲没了不说,自己还先天眼疾,那性格就更冷的像块石头。

    直到陆大哥成婚,家里多了一个嫂子,成天陪着陆海墨玩耍,给他洗衣做饭,给他讲道理教规矩,用女子的温柔把生活的阳光照进了陆海墨的心里。

    那成想今天居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这可如何是好啊~!”哀嚎了一声,神情颇有些自责的陆海墨感伤道:“这可算的上是飞来横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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