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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泥足踏残雪

    “继先祖一脉真传克勤克俭,教子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横玉拿着毛笔写完一副对联,还不等笔放下门外又来了一个邻居请横玉写春联,父亲姜桓一脸自豪,又是搬凳子又是捧瓜子。院子里围了一群孩子,认真看横玉写春联,大人们都把横玉当成榜样,教育自家孩子向横玉看齐。横玉笑着说“你们可不能完全向我学习,外面的世界可大呢,有本事的人也多得很,但好好读书是对的,好好读书才可以接触到更多更美好的事物!”横玉说着跑屋里拿了一盘水果出来,然后对孩子们说“你们谁能认识这里的水果我就送给谁”,孩子们大眼瞪小眼,大人们也是大眼瞪小眼,有个孩子激动地拿起一个芒果说“这个是小金瓜!”横玉笑了笑说“这个叫芒果,是泰国产的”。“大苹果!”又一个孩子嚷道,“这个叫蛇果,产自美国。这是番石榴,产自台湾。这是杨桃,产自海南。”“海南我们知道,语文书上的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横玉笑笑说“这些水果都是我们家里看不到的,但大城市里不仅仅可以看到这些,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不认识的东西,所以说将来要去大城市看看。”横玉的良苦用心孩子们并不明白,临放假前她特意去超市用她打临工赚的钱买了这些来自不同产地不同季节的水果,她就是想让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渴望和憧憬,在他们小小的心灵种下行万里路的种子,她不想她的村子把考大学当成一种神圣的崇拜,把考大学当成光宗耀祖的资本,她希望孩子们可以努力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生命的辽阔,但她的心思所有人并不懂,但她也相信自己并不是白费劲,于是把水果给孩子们让他们分着吃。

    已经年二十九,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午后天空飘起了雪花,横玉围上围巾出了家门。她没有打伞,小雪花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是不是还吟唱着《一剪梅》。国华高中不远的桥上早已有人在那等着,见横玉走来,用力挥动着手臂。横玉走到桥上仔细大量了一番说“不一样啦!”“有什么不一样?又没多个嘴巴多只眼。”“还学会开玩笑啦!”横玉笑着说,只见松青的脸一瞬间又变红了,他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横玉,眼神闪烁不定,横玉盯着松青问“你确定了不自己拿给她?”松青点点头,横玉乐了,但她还是很欣慰,松青终于有勇气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表达,而且是隐藏了这么多年以后。“里面是什么?”横玉摇了摇盒子,只听到哐哐的声音。松青淡淡一笑说“秘密!”横玉撇了撇嘴说“你不说不要紧,我让黄浣打开给我看,哼!”“你要敢看我跟你绝交!”松青故作严肃说。“切,什么好东西,不稀罕看!”横玉瞪了松青一眼,然后两人聊起了各自的校园生活,他们扒在桥栏上望着静静的河面,横玉没有问起任何关于白节高的事,松青也只字未提。突然,他两身后想起车铃声,两人回头一看,白节高正骑在自行车上望着他两,横玉不知所措,白节高正对着她微笑,这熟悉又陌生的笑啊,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表情凝固了,心脏快要冲出胸膛。“我走了!”横玉对松青说完转身便要走,这是她不需要考虑的反应,逃跑是她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她害怕和白节高正面相对的感觉,她清晰记得白节高漠然转身的背影,然而白节高却一把抓住了她。“放开!”横玉冷冷说,白节高并没有松手,而是对松青说“车给你,你先回去吧”,松青接过车看了看两人,犹豫了片刻,没说什么骑车走了。

    “你是不是恨我?”白节高看着横玉侧向一边的脸,他的心里有一丝痛楚,虽然他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但那份懵懂的、最初的心动是他少年时代最为深刻的记忆,此刻他不曾忘记,或许此生他也不会忘记,不管他现在和谁在一起,今后娶谁,他都无法将姜横玉的名字从心里抹去。横玉挣开白节高的手,然后走到桥栏边说“我的感觉对你并不重要,何必问呢!”横玉的心稍稍平静,其实她心里已经设想了几百遍和白节高相遇的画面,但却不是这样,这种挣扎的感觉也不是她能设想到的。白节高也走到桥栏前和横玉一起站着,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昔日的张狂和不羁,他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对待横玉,才不致伤害她。“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有九年了吧,你今年二十二,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浪费在我身上,你觉得值吗?”“你也太自恋了!我们不是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有我的生活!”横玉冷冷的说,白节高转过头看着横玉说“前天你站教学楼里干什么呢?”横玉的战壕彻底被荡平,她的骄傲与自尊顿时被击碎,她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力气,只是呆呆站着。白节高一把保住了横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你真傻!”横玉刹那间忘了时间,忘了痛苦的三年,如此熟悉的怀抱,如此温热的胸膛,只是她想要一生依傍的港湾,却忘记了此刻只是暂时停泊。

    许久白节高才放开横玉说“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都走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头了,没有我你会过得更精彩!”横玉凝望着白节高,她回到了冰冷的现实,她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对白节高微微笑着,那笑容里饱含了太多个日日夜夜的眷恋和酸涩,他终究没说什么,黯然转身离去,转身的刹那泪水滑过脸颊,在飘零的雪花中,她把背影留给了白节高,而痛楚却依旧在她的血液里流淌,相见的残酷比不见的思念更让她煎熬。而白节高看着横玉的背影,心也是痛的,但并不是眷恋和不舍,而是不忍。

    雪花还是稀零零飞舞着,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见了,久旱的泥土由淡褐色变成深褐色,路边的枯草上积上一层薄薄的雪,路面湿漉漉印着浅浅的大小不一的脚印。麦田里的灰褐色中晕染着淡淡的绿和点点的白,在阴霾的午后像一副浸水的画。横玉仿佛梦中一般,恍恍惚惚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她的脚踩在那些陌生的脚印上,已分不清哪些是她留下的痕迹。她转回身,国华高中已被重重的树木房屋阻隔,而她的心却还被囚禁在那里,她觉得很累很累,便在不远处的小石桥上靠着,那些年少的、纯真的、烂漫的时光一幕幕浮现,她的心不再那么痛。

    “横玉!”横玉被一个声音惊醒,她转头看向大路,内心无比惊讶,一个女孩身穿狐狸毛领呢子黑大衣,腰间斜跨着大红色皮包,中筒高跟皮靴沾了些许泥巴,她手上拎着一提饮料,笑意盈盈望着横玉。横玉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酒红色的大波浪,粉嘟嘟的脸上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桃红色的唇膏像蜜一般滋润。横玉尽管一眼认出那是同村的赵雅云,但她还是难以置信,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黑胖黑胖的,脸上仔细瞧还有雀斑,如今简直是脱胎换骨。横玉笑着说“你不是雅云姐吧?”“那我是谁?”雅云眯着眼睛笑了,眼角却拉出几道浅浅的纹路。“你现在真好看,我放暑假就没见到你,你现在在干吗?”雅云笑道“我在福建那边一家酒店,我们跟你可不能比呀,学习好,有本事,你看我小学都没毕业,只能做服务员啊!”“学习好又怎么样,出来不还是给别人打工,你看我们村那些去深圳的不都挣到大钱啦,你现在也这么时髦!”横玉打心底觉得雅云漂亮,但她却没有发觉雅云有些不太自然,雅云意味深长的说“好好读书没错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往回走,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在他们身后一个劲按自行车铃,雅云小声嘀咕道“有病,这么宽的路按什么铃铛!”横玉笑笑并未在意。

    两人从大路下了通往村子的泥土路,离村子还有两三百米远,沿路的水沟干涸很久,薄薄的积雪下满是枯黄的水草,一排电线杆沿水沟整齐排列着,另一边是挂着干瓜藤的古树枝。两人刚下大路便看到刚才的男人蹲在自行车前摆弄着车链条,雅云眉头稍皱了一下继续走着,两人还不到那男人旁边,便见那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冲他两淫笑,横玉吓得不知所措。那男人一边晃着裤子里套出来的东西一边淫笑着说“你们别怕,我老婆不在家。”只见雅云丢了饮料,伸手从旁边摸了一根棒槌粗的树枝嚷道“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我这就打电话回去喊人,打死你这狗东西!”雅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故作姿态,那男人估计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姑娘,一时间愣住了,他看了看村子离得着实不远,便将东西装进裤子灰溜溜骑车跑了。横玉吓得脸色煞白,雅云扔了木棒,捡起饮料说“吓坏了吧?遇到这种人千万不能怕他,这种人心里有病,我们两的时候吓唬吓唬,一个人的时候得多留个心眼,往人多的地方跑。”横玉瞎蒙了,半天才惊魂未定说“快回家!”雅云笑了,追上急匆匆向前走的横玉说“那变态已经跑了,别慌了,你怎么这么胆小!”“雅云姐,你什么时候比男人还凶悍?”横玉看着跑远了的男人,终于不那么紧张,两人说笑着回到村里。

    母亲顾兰正在厨房蒸馒头,听到女儿脚步声便嚷道“你这个疯丫头,不是让你下午帮我填火蒸馒头么,跑哪疯去了?”横玉跑屋里把松青给她的盒子放下跑回厨房,她坐到灶前激动的说“我看到雅云姐了,她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好漂亮!”母亲一听这话停下了正在起馒头的手,正要开口被馒头烫着一把甩开,接着便厉声道“以后少跟她们姐妹在一起!”“为什么?”横玉伸长脖子望着母亲,母亲把刚蒸好的馒头递了一个给横玉说“前村的大楞头你知道的,雅云雅芳就是被她带到福建的!”“那又怎么了?她两不是在酒店做服务员嘛。”横玉不以为然的说。“什么服务员,七里八乡谁不知道她们干的不是正经事,前村的几个也偷还有后圩的两个都跟大楞头去的,你以为赵新哪来的钱盖房子娶老婆,他两个妹妹一寄都是好几千,你没看雅云天天抱着手机站房顶上扯着嗓子晃来晃去,还怕知道的人少啊!”横玉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记忆里,雅云雅芳姐妹还是当年和她一起打槐花,挖野菜,拿着小锄头四处刨宝藏的小姑娘,母亲说的是她们吗?母亲又说“人真是不能穷,你那个同学方静疯了!”“啊!”横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馒头哽在喉咙里没咽下去,她狠狠拍了自己胸口几下才咽下去,立刻问道“怎么会疯呢?”“孩子小的时候天天盼着长大,长大了还是有操不完的心!方静真是个漂亮丫头,怎么就沾上了毒品了!”“她吸毒?”“不仅吸毒还贩毒,被公安局抓了起来,原来给家里不少钱,这下她爸又全花她身上了。本来应该判刑的,不知道谁给她爸出了个主意,给方静吃了什么药变疯了,又花了不少钱,关了一阵子放出来了。你看现在人为了挣钱,真的是什么都敢干!你在外面可要处处留心。”横玉完全被震住了,这是她生存了二十二年的世界吗?为何如此不堪?她又小声问“方静现在怎么样了?”“又不是真疯,已经治得差不多了,但人比以前呆多了,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横玉陷入了沉思,内心充满了困惑。

    横玉蜷缩着躺在床上,寒冬腊月的夜让她感觉不到意思暖意,她觉得自己从心到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冰凉凉的,她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一切,白节高那张微笑的脸,他那早已放开的怀抱,仅仅只是伤口上的一把盐而已;途中那个变态色狼,一起长大的伙伴,少年时代的同窗,这些纷纷扰扰混乱了她的世界。人们到底在追求着什么?而自己又在追求着什么?此刻一道暖暖的眼泪滑出她的眼角,刹那间又是冰凉凉的。

    过年,横玉突然感觉儿时日盼夜盼的日子,如今已了然无趣,她坐在院门口的凳子上,手里抱着热水杯。不远处孩子们正挤在一起摆弄着什么,不一会质检孩子们四散开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一只大白鸭发了疯向结冰的池塘扑腾,脚上系折一根“神鞭”,孩子们的脸上绽放出无比得意的笑,横玉也禁不住扬起了嘴角。白鸭被吓傻了,在冰上四处乱窜,孩子们聚在一起,他们拿着各自的花炮比较谁的更多,结果花炮最多的那个孩子露出无比自豪的表情,还分了一个给没花炮的孩子。横玉有些羡慕他们,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没出过这个小城,虽然他们花过最大的钱不过两块,虽然他们除了鸡鸭鹅鸡狗兔也没见过太多动物,但他们总是快乐的、满足的。而自己呢,看得书越多,识得人和事越多,经历的光阴越多,快乐却越少,心里也越空。

    横玉正在出神,被电话铃惊醒,她接起电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唐灵!”横玉激动的喊道,电话那头停了片刻说“真想你,在家过年一定很爽吧?有没有长肉啊?”“过年嘛,就那么回事,你在上海怎么样,可回家过年啦?”“没——我过年没回家,车票太贵了!”“那——你一个人在那边怎么过?”“我挺好的,现在一个人在逛南京路呢。”横玉听到那边声音哽咽了,他知道唐灵一定强忍着眼泪,于是问“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打到邻居家了,邻居说——我妈在医院吊水,家里没人。”电话里唐灵哭出了声,横玉的心有一丝酸楚,她却不知如何帮唐灵,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微不足道,但她还是极力安慰着唐灵。唐灵不再哭泣,她问横玉要了银行账号,准备打六百块到横玉的存折上,让横玉替她把医药费还给杨子堃,唐灵的初恋不曾开始便已结束。

    正月十五前横玉又去了国华高中不远的那座桥上,松青依旧早早等在那里。横玉拿着盒子走到桥上,她想着该怎么安慰松青,还不等她开口,松青便转过头冲她笑道“害你白跑了,我也没有跑腿费给你,那个东西就算跑腿费送给你了。”“你不难过吗?”横玉望着松青,“不难过,真的,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我知道会这样,但我心里真的豁然很多!”松青的笑容平静而坦然,横玉听到此话也放下心来。她笑道“你真要把它送给我?”“是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横玉好奇的望着松青,而松青犹豫了片刻才说“以后别再到学校看我哥了,他一点都不值得你这样对他!”横玉的表情僵住了,任何人提到白节高都像是把她包着的伤口扯开一般,她只想躲着。松青却又接着说“她和林晞分了,放假回来和高中部一个复读生缠在一起,他现在变了,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横玉觉得胸口有一股热血快要从空中喷出,他不愿相信白节高是这样的人,可是她却改变不了事实,白节高已然是这样一种人。“不在柳边在梅边,早已不稀奇了,只是不明白从前挺真的一个人,怎么就变这样了!”横玉淡淡的说,松青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春节后阳光已有了淡淡的春意,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国华高中传来隐约的哨子声。松青和横玉靠在桥栏上晒太阳,他们聊起了中学时代,那些熟悉的同学,哪些熟悉的光阴,横玉想起了蒋超,这个有着期待和梦想的年轻人走了整整两年了,带着他不曾开始便已结束的初恋。“你在想什么?”“哦,我想起了蒋超,想起他们那次被黄老师罚跑二十圈”横玉微笑着说,松青也想起那段往事,他想起什么便问道“你知道黄老师为什么要罚他们七个背着浅秋跑二十圈么?”“不是跟隔壁班打架嘛?”“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啊!隔壁班过来借书的顾熙你还记得吗?”横玉点点头,松青接着说“顾熙那段时间经常找我哥,起初我哥不理她,那次晚自习你赔梁曼去吊水,她又过来找我哥,还跑你座位上把你的书都扔了,蒋超拖着她把她丢了出去,所以她才叫他们班男生过来打蒋超,还好禄他们都在。”横玉这才恍然大悟,她冷冷的说“我回来你哥告诉我,是因为隔壁班同学偷拿了我们班的书才打起来的,当时蒋超在他也没再说其他。呵,我当时还觉得你哥很勇敢!”横玉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

    横玉抱着松青原本送给黄浣的盒子,里面是一只音乐盒,打开盒子有一只水晶天鹅悠然滑动着,原本里面还有一封信,黄浣留下了,这只音乐盒已经买了五年多了却没送出去与。黄浣说她虽然已经和常昊分手了,但她现在却并不想再谈恋爱,再过一年多就毕业了,她只想安心把工作落实了,父母养了她二十多年不容易,她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学习和以后的工作,而她现在正在交往的男友却没有跟横玉提半个字。横玉没有多劝,因为她知道感情的事别人说再多只是徒然。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替松青好好珍藏这份礼物。

    横玉来到爷爷的坟前,快要回学校了,来跟爷爷道别,每次假期结束前她都会来这站一会,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将心里想说的话无声的说出来,尽管没有任何回应,但她的心仍会平静很多。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村里有个醒你的孤寡老太太,没有田地,粮食都是村里凑给她的,都八十多了还要每天去外面拾柴火,那时候爷爷跟父亲说“人生有时候就像李老太太的一天,早晨吃点剩饭就带跟绳子出门了,一根一根柴火越拾越多,背上越来越重,肚子也越来越饿,拾了一天只为晚上回来烧一顿饭。末了,拾了一天的柴火只剩一堆灰烬,而李老太太也终于吃到她早上就想吃到的饭。可是如果赶上雨雪天,她没有存积柴火,那她这天就只能挨饿。我一生也在拾柴火,可是到现在也没吃到这辈子想吃的饭!”事后父亲想方设法买爷爷想吃的东西,因为父亲没读过书,不明白爷爷想说什么,但横玉如今似乎能明白一点,她转过身,夕阳渐落,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昂起头向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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