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不起，外婆

    在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我最对不起人就是我的外婆。

    婴儿时期我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听妈妈说，外婆很精细地照顾我。但长大后我对那段时光没有丝毫记忆。由于外婆家离我家很远，所以外婆平时很少到我家。再加上一家人有一家人的事儿，妈妈一年也就回去两三次，所以我似乎对外婆的感情不是很深。

    但是外婆却是时常牵挂着自己嫁到外地的女儿一家人。她经常托付去成都的亲戚给我们家捎来新大米、红薯、土豆、鸡蛋、腊肉香肠等等。而我母亲也会买些营养品让亲戚捎回去。但是后来听说，那些营养品都落到了舅妈和他的儿女嘴里。

    我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妈妈带我和姐姐回到了外婆家。为了不惹舅妈不快，妈妈大包小包带了好多东西送给舅妈一家人。趁着舅妈不在的时候，妈妈塞给外婆一些钱，让她买点自己想吃的东西。

    我记得有一天，外婆带我和姐姐两个人去赶集。她给我和姐姐各买了一个卤鸡腿。

    “外婆，你不吃吗？”我大口吃着卤鸡腿，好奇地问道。

    “我经常可以吃到。今天就不吃了，你们吃吧。”外婆回答道。

    “外婆，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一点儿。”说着，姐姐便把手里的鸡腿撕了一大块塞进了外婆嘴里。

    “你这孩子。。。。。。”外婆左手摸了摸姐姐的头，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嘴，高兴地咀嚼着嘴里的肉。

    在集市上，我和姐姐走一路，吃了一路。我们吃了油糕、麻花、米花糖、豆腐脑。。。。。。反正吃了好多好吃的。外婆对我们有求必应。但在回家的路上，外婆告诉我们回家后不要宣扬我们今天吃了很多好吃的。当时我不明白外婆为何要这样嘱咐我们，但现在我完全明白了。

    后来我由于年龄小，又很兴奋，便把在集市上吃了很多东西的事情讲给了舅舅家的孩子们听。谁知道这事传到了舅妈耳朵里。有一天，我在厨房门前无意听到她正在数落外婆：“你可要分清谁是你们谭家的人，谁是外人。你对你那两个外孙女再好有啥用。最后给你养老送终的还得是你儿子和我。还给他们买卤鸡腿，怎么不给。。。。。。。”

    “舅妈，饭好了吗？我都饿了？”我不想她再数落外婆，就打断了她的话。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舅妈看到我，脸有些微微泛红。

    舅妈还是老样子，是家里的权力拥有者，一家人都得听她的。

    后来外婆来成都看病，顺道在我家住了几天。她左眼内眼角边长了一颗痘，由于不小心抓破后感染了，伤口一直愈合不了。外婆在当地的卫生所看过了，也擦了药。但就是不见好。于是她便来了成都。后来在成都把病看好了。

    外婆在我家的那几天，她一刻也没闲着，打扫卫生，做饭以及帮我们洗衣服。但是我总是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

    “这个土豆丝是要加青椒丝的，这个红烧排骨太咸了，还有这个鸡蛋炒西红柿里为什么要放葱，我不吃葱的。”有一次晚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饭桌上不停地数落着外婆的菜。就算姐姐用手肘碰了碰了我，爸爸使劲咳嗽了一下，而妈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还是没有停嘴。

    “我记住了，以后少放盐，记得加青椒丝，记得不放葱。”外婆摸了摸我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别说话了，吃饭。”爸爸命令道。

    “今天外婆做的菜还是很不错的嘛。你尝尝这个西红柿茶鸡蛋，放了葱，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妈妈嚼这一块西红柿。

    “就是，味道很不错。”姐姐附和道。

    “是吗？”我又加起了一块西红柿，尝了尝。

    就这样每次我都对外婆的菜挑三拣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外婆住了不到一周，就吵着回了老家。

    逐渐长大后，我才明白自己真是个小恶魔。我太对不起外婆了。可是她在我上初二的时候生病去世了。而我什么都没为她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