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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年修行 难如登天

    古寺夜幕上。

    不知该说是周牧山还是大周皇室先祖的身影满身璀璨紫金光辉氤氲,一张面容模糊不清。

    在他身后的夜幕如遭受天魔侵袭,而剧烈摇晃,如此一幕像是有仙人下凡更像是有鬼夜行!

    气势浩瀚比起那眼瞎老人已经胜过太多的大周先祖,冷喝道:“大胆凡夫俗子,竟敢惊扰本仙!”

    一声呵斥如同惊雷滚滚,满寺秋风碾压得匍匐于三寸地面!

    寺外是如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场面,而寺里却是诡异般陷入死寂!

    李白首终于抬头,猖狂大笑,笑声传遍夜空。

    那位借助秘法重现人间大周先祖勃然大怒,眼前这只蝼蚁竟敢放肆至此?

    良久后才收敛起笑意,李白首不屑问道:“就凭你也敢称仙?”

    古寺之内,老人手中枯枝第一次完完整整递出。

    一剑出并没有多少剑气纵横的恢弘场面,甚至在谢十一看来这一剑平淡无奇。

    但那位如临大敌的大周先祖面容一下子更加模糊扭曲,大袖疯狂飘荡,在他身后的黑暗里刹那冒出无数鬼影重重,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以魂养魂,以他人之魂滋养主魂,趋百鬼逐万魂,便是大周皇室雄踞一州大陆鼎立于九州的玄机,世人追寻天道到最后或寿元耗尽坐化,或折戟于半途,唯独只有大周先祖死后以残魂苟且于人间。

    所以哪怕是整个天下,虽不耻于大周皇朝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那鼎立于一方皇朝所蕴含的恐怖实力。

    然而,哪怕是如此,哪怕是趋势万魂加诸于身,在那一剑之下,此前还威压铮铮的大周先祖刹那已经要维持不住满身辉煌光辉。

    枯枝轻轻洞穿那一袭白衣!

    漫天鬼影为之空空荡荡,原本惊讶望着这一幕的谢十一刹那五指成钩,刺破掌心,鲜血渗透指缝。

    在那密密麻麻鬼影里,他清晰见到有个清瘦身影孤零零置身于其中,茕茕孑立!

    不知是否心有所感,去势依旧未绝的枯枝稍有停顿并没有彻底荡尽漫天残魂,于生死一线间的大周先祖终于得到喘息机会,只见原本属于周牧山的那张脸庞上七窍鲜血流淌成暗红,捏碎腰间一块斑斓古玉,在夜幕上空化作一抹流光,撞碎漫天剑气而去。

    此前一剑的满山秋,此后一剑更是硬生生差点斩杀一位大周先祖,如此时刻,但凡只要不是想死都没有谁敢再逗留在这里。

    古寺重归平静。

    眼瞎老人慢悠悠坐回原处,若不是那柄断剑依旧发出轻微哀鸣,此前发生的一幕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黄粱一梦。

    目光追溯着那一抹流光而久久不愿回头的谢十一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

    古寺里残留着余烬的火堆荡漾着些许光亮,成了昏沉沉夜色下的唯一微光,眼瞎老人面朝着那个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清瘦少年,心情并如何惊讶,从这少年刹那入魔的时刻,他就隐约能猜到一些。

    眼瞎老人忽然想起了此前在面朝着铺天盖地而来修士时,这个少年只是将手中柴刀缠了一圈又一圈,于是便有些释然了,这样的小家伙是那种决定什么哪怕是天崩地裂也宁死不回头的执拗性子!

    老人拾起根枯枝抛进火堆,感受到火焰微微燃起的温度,态度温和问道:“现在你应该不再怀疑老夫是吹牛了吧!”

    谢十一沉默无语,只是双手相叠,然后按在身前的地板上,双膝着地,身体缓缓前倾,匍匐身躯紧贴在地面。

    大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折腰时!

    有大恩才行大礼,眼前老人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做,但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可能,他都的容许自己放下,因为也只有这样一剑能够满山秋的剑仙,才有可能帮他走到大周完成那近乎不可能的事。

    但谢十一更知道,这世道向来是各家自扫门前雪,期望一个如此惊天动地的人物施舍怜悯,这更几乎是异想天开!

    所以,此时的古寺里除去火堆里燃烧枯枝的啪啪声,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不知道时间流逝是快还是慢。

    随着火堆火光愈发微弱,眼瞎老人才转头面向他,缓缓叹息一声:“是关于那缕残魂吧?”

    谢十一浑身颤抖,仍旧是没有声音,像是在等待那叵测命运的囚徒。

    浑浊火光里,老人缓缓抬起头,摇了摇头!

    实际上看不到这一切的谢十一,恍如有所感觉,轻轻叹息了一声,他那紧贴在地面的脸庞上平静至极,眼眸里也看不到希望。

    “老夫不能帮你取回残魂,但未尝没有让你亲手做到这件事的可能!”

    “在青州城的时候,问你想不想修剑,是半个馒头的报酬,那么只需要你伺候我到剑崖,送你一场能去往大周的福泽又何妨!”

    谢十一仰起头,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惊喜!

    老人好似能感受这小家伙的炽热目光,不屑一笑,翻身躺在火堆旁,摆手说道:“睡了睡了!”

    夜深,谢十一拿着根枯枝拨弄火堆,在微弱的火光里,他恍惚能再见到那个轻轻瘦瘦的身影,那个置身在万千亡魂里的小姑娘。

    谢十一望着火光里的她,沉默很久很久后,认真轻声说道:“不要忘了我们小时候事,我们都是从饿殍千里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绝不会也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认命的。”

    “所以,一定,一定要等我!”

    “六六,既然我们那辛苦那么多事都能熬过来,这一次也绝不能轻易放弃。”

    这些话,好像与其说是说与她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谢十一没有再说话了,把那把柴刀横置在腿上,手指缓缓摩挲!

    他不知道往后能否走到大周,也不知道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在那年大旱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抉择。

    第二日清晨,翻来覆去熬了大半夜没睡的谢十一顶着两个浓重眼袋,但他的表情却像是刚刚大梦初醒般的错愕。

    “什么?这荒山野岭我到哪里却给你弄酒去?”

    他看着面前那个老神在在的李白首,压抑住情绪,极尽可能劝自己这老家伙是当之无愧的剑仙,得要怀有几分敬意!

    只是李白首压根就不理会,打死不挪屁股,意味很明确,没有酒他是不打算动身。

    “穿过青蒙山后,你想要多少就喝多少行不行,到时候实在没有银子,我去卖身也不委屈你!”

    既是当年剑仙李白首更是此时油盐不进的老人,很不合时宜放了个屁!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大抵就是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一剑满深秋,几乎都要怀疑这老家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难缠玩意。

    收敛起满腔愤懑,谢十一不得不重新跑一趟青州城,等到回来后眼瞎老人依旧是坐在原处。

    抛过去半坛黄酒,谢十一仍旧是难免有些肉疼,十个铜板几乎是他全部积蓄,只是更让他差点恼羞成怒的事还在后头,半坛黄酒直接给啪的一声摔在地面,残余酒香就如同此时山林里升起的云雾飘荡起来。

    “味道不对,再买过!”

    若不是显而易见不是对手,谢十一几乎都怀疑自己是否会忍不住要提着柴刀问他到底要哪样!

    接连深呼吸几口气,谢十一才勉强堆砌起个笑容,摊手说道:“没铜板了!”

    “你跟我说干嘛?”眼瞎老头仰起头一脸理所当然!

    “没铜板自然就买不到酒,况且老家。。。老前辈不会认为我去卖身真有谁要吧?”

    或许还真有人要,起码芦苇巷口粥铺里的三百斤大小姐就眼馋得很!

    李白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随后轻描淡写一弹指,撇向那始终悬停在不远处的断剑,那就把剑当了!

    谢十一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望着他。

    “有问题?”

    谢十一认真回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把断剑当到当铺里都换不来一坛酒,并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眼力劲会知道它的价值!”

    “所以,就像是我此前打死都不相信老前辈能气吞山河一样,这把剑大概率也是要明珠蒙尘。”

    大概是知道老人言语间的冷淡,那柄断剑再度轻轻颤抖,悲凉得很!

    万物有灵,剑也有灵!

    只是这样一柄灵韵通玄的剑,却始终被拒之千里之外,很难不让人唏嘘!

    老人对剑鸣置若罔闻,脸色冷漠。

    谢十一欲言又止,提醒道:“老前辈。。。”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李白首眉梢微挑,自嘲说道:“只是握剑又如何,就算去剑崖取回那半截剑,破剑也很难重圆,现在的李白首也不是当年的李白首。”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片刻,慢吞吞站起身来。

    感受到他言语里的悲凉心境,断剑颤动呜咽,徘徊在他身侧三尺外,如那离乡多年的游子望故乡而不得归。

    听着声声悲凉,眼瞎老人有些不耐烦,屈指一弹,那柄断剑被弹出十丈。

    断剑再度掠来,又被弹飞,如此反复!

    最后微微皱眉,一指将断剑弹得再没有生息,冷淡道:“剑交给你了,酒也交给你,要么当剑换酒,要么你自己想办法!”

    这一翻言语说是蛮不讲理都算是轻巧的了,只是谢十一纵有满腔愤懑也不敢说。

    犹豫了一下后,将那般微微颤抖的断剑用藤蔓别在布袋上。

    不知道这一幕算不算能气死天下人,一柄足够惹得天下人尔虞我诈甚至不惜掀起血雨腥风的断剑,就如此被挂在破布袋上了。

    不得不再次奔向青州城的谢十一,重回古寺后已经是夕阳时分,整整一日就这么给折腾得连古寺都没出去,就更别提进山!

    所幸,老酒虽然依旧是不怎么对味,但总算是堵住了他的嘴。

    有时候谢十一差点怀疑,这老家伙莫不是脑袋给驴踢了,就为了坛酒至于吗?

    看来今日是难以启程了,重新点起火堆后,凭借着布袋里的余粮对付过肚子后,谢十一开始摆弄起古怪姿势来。

    或羚羊挂角或倒拔杨柳,反正怎么折腾怎么来!

    抱着酒坛慢酌的李白首面向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等到谢十一终于精疲力尽后,挥手招呼他过来。

    然后伸手掐住脉门,收敛起心神,将两根干枯手指沿着他手臂慢吞吞摸索向胸口,最后直至额头眉心。

    良久后,不知是否是因为夕阳西下的缘故,古寺里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晦涩,有眸中难以言语的感觉从身躯内部缓缓滋生。

    长久沉默后,老人缓缓收回手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问道:“你刚刚练的是什么?”

    将那挥霍两个铜板换来的秘籍一五一十说出来后,谢十一清晰能够看到他脸颊上的古怪笑容更加浓郁!

    李白首似笑非笑,平静说道:“一般来说,天地之间有灵气,修行者吐纳之间呼吸灵气化入灵海,最后再以天地之气引天地之变,无论是人还是万物生灵实则都在时刻吐纳天地之气,只是这其中有个重点,能否踏入修行之境,首先便要看你能否化灵力为己用!”

    在青州城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你,你确实不是修行的好资质,甚至都很难跨入修行门槛,但却有种一种古怪之处,那些应该海纳百川归入丹田的天地之气都全部融化在全身。

    “这就造成你丹田气海里空空如野,但全身又若有若无有灵气流动。”

    “此前始终揣测不透,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看来是那本秘籍所至,那位能够独辟蹊径以这种方式将整个身体开辟成丹田的前辈不得不让人佩服。”

    “也正是如此,让你有了修道的可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修行所需要的天地之气远远超乎想象,寻常人只需要丹田里水满则溢,而你需要填满整个身躯。”

    “现在是不是有些心如死灰?”

    面面相觑,谢十一报以个洒然微笑!

    慢吞吞喝了口酒,老人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样一个清瘦少年到底是得要经历过多少世事折磨,才能面对如此打击时,能够坦然到这般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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