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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截取

    暴雪城的天空传来一声凄厉的龙吟。这叫声在城堡间悬荡,如同一面哀悼的旗帜。

    虽然图书馆温暖舒适,蚩尤听了不禁从书堆中抬起头、颤抖起来。龙吟中有种种神秘的力量,将他硬生生的拽出了现实,弃置于一片广寒的阴郁森林,浑身赤裸,在群兽的追逐下亡命奔逃。

    当龙吟再次响起,蚩尤终于忍不住阖上了他正在读的书,那是一部探究龙的历史的百年古籍,出自某位不知名的老学士之手。他打了一个哈欠,用手背微微的掩住嘴巴。晨色自高窗缝里泻进图书馆,他的写字灯火光摇曳,灯油已尽。他又整夜没睡,然后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蚩尤向来不是需要大量睡眠的人。

    他挪动僵硬酸麻的双脚下的长凳,稍事按摩之后,惦着脚走到桌旁。学士正趴在桌上,轻声打鼾,头枕在面前一本敞开的大书上。蚩尤瞟瞟书名,原来是《河图洛书》,难怪他会看到睡着。“彦枚”他轻声唤道,年轻的侍者陡地惊醒,困惑的眨眨眼。“我去吃早餐,记得帮我把书放回架上。不过动作要轻点,这些羊皮纸很脆弱。这部《兵器史》是一部非常稀有的书,我这辈子只看到这一本。”彦枚还没有完全清醒,朝他打了一个打哈切。蚩尤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边,然后拍拍那位侍者的肩膀,让他去工作。

    走出门外,蚩尤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冷空气,接着走下环绕书馆那一级级陡峭的石梯。旭日还没高过暴雪城的城墙,但训练场里已有不少人开始练习。刑天刺耳的声音穿了过来:“那小子拖拖拉拉的还不咽气,早点死了不挺干净。”

    蚩尤往下看,看到“无脑者”刑天站在年轻的姜克身边,周围簇拥着一群侍卫。“至少他没坑半声,”太子说,“吵的是那条龙,叫的我昨夜都没睡好。”

    刑天从的随从为他戴上了头盔,他的身躯在硬土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加入您高兴,我去叫那只龙闭嘴。”他透过打开的面罩说。这时他的随从将他的青铜剑递上,他试了试重量,在清晨的冷空气里笔画了几下。在他身后,广场上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

    太子听了这注意似乎很高兴。“你急什么急!”他叫道,“反正这条龙早晚都是死,到时候谁也得不到。”

    蚩尤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到了训练场。“你应该去给少典公侯和他夫人道个歉,不然就晚了。你要向他们表达你的哀悼,请求他们的宽恕。”

    姜克听罢立刻露出少不更事的暴躁脸色:“我给他们道歉又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蚩尤回答,“但是应尽的礼数,何况以后他们可能还是你的一方封疆大臣,你不想他们对你充满敌意吧?”

    “那轩辕算什么东西,”姜克说,“还有那个无什么名,连名字都没有,还配拥有龙?”

    蚩尤伸出手朝着姜克摆了摆,意思他靠近一点,然后狠狠地甩了侄子一个大嘴巴子,姜克的脸颊瞬间就肿起来。

    “你敢再这么说,”蚩尤道,“我就再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我要去告诉妈妈!”姜克喊。

    蚩尤伸手又是一个嘴巴子,这下两边的脸颊就一样通红了。

    “随便你跟她怎么说,”蚩尤告诉他,“但你首先给我去跟少典公侯夫妇去道歉,而且还要跪着,最好趁着现在的眼泪,说自己以后就是他们的儿子,只要能他们忘记痛苦,你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还要为他们献上你最真挚的祝愿,祝愿轩辕能逃过一劫,听懂了么?”

    男孩一幅泫然欲泪的模样,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捂着脸,横冲直撞的跑离了训练场。蚩尤目送他远去。

    “大人,太子不会轻易忘记你对他所做的一切的。”刑天警告他,这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幸灾乐祸的表情变成了空洞轰隆。

    “他最好记着,”蚩尤回答,“那天如果他又忘记了,你这条哈巴狗最好提醒提醒他。”他环视了训练场,又问,“你知道我哥哥在那儿?”

    “正与皇后共进早餐。”

    “啊哈。”蚩尤道,他敷衍的朝刑天答谢,然后迈开腿,快步的朝着姐姐的餐厅走去。

    客房的早餐室摆了一桌冰冷而了无生气的餐点,断修还有姐姐,另外一个小外甥榆罔坐在一起,低头交头接耳。

    “姜哀还没有起床么?”蚩尤没等他们打招呼,径自在餐桌前坐下。

    姐姐用那种打他出生都惯有的鄙夷的眼光瞅了他一眼:“陛下根本没睡,他整完都跟少典公侯在一起,难过的心的快碎了。”

    “咱们的弟弟心可够大的。”断修懒懒地微笑。蚩尤很清楚哥哥这种凡事都严肃认真的个性,因此不想跟他计较。自己过去那段惨痛而漫长的童年记忆里,只有哥哥断修对他有过那么一丝感情和尊重,就冲这一点,蚩尤也不愿跟个计较任何事。

    侍者走上前来,“我要鹿肉,”蚩尤告诉他,“烤的焦焦的那种,再来一杯女儿红。噢,还要几片洋葱,记得也烤一下,多抹些自然在上面。”侍者鞠了个躬告退了,蚩尤转头面对他的姐姐。这对孪生兄妹今天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就如他们的眼睛;姐姐卷发卷成泰迪毛一样的波浪卷,手上戴着金饰、指间戴着闪耀着亮光的黑耀石戒指,两个人看起来好像似乎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蚩尤不禁暗想,若自己也有个双胞兄妹,不知会怎么样?不过想归想,他决定还是最好不要有的好。每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奇怪的模样已经很奇怪了,要是再多出个跟自己一样的“怪物”,那还了得!

    这时榆罔王子开口问:“舅舅,那条龙会被杀死么?”

    “他死定了,”蚩尤回答,“只是选择怎么死法,或者把头砍下来,鲜血溅一地,或者活活勒死,口吐泡沫那种。”

    “我希望他们都不要死,”榆罔怯生生的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一点也不像他哥哥。不过话也说回来,断修跟蚩尤两人也毫无共同之处。

    此时使者送来了他要的餐点,他所手撕下一块鹿肉。

    “他不会死的,”蚩尤吃着,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一边望着身边可爱的外甥。

    “老天真残忍。这些北方的扶桑神树,竟让一个孩子遭此不幸,实在是太狠毒了!”

    “那不是扶桑树的错,”蚩尤吃着,看了一眼姐姐。外甥姜克太像她了,特别是性格,从来都是别人的错。

    蚩尤咬着洋葱,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若有所思地嚼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我认为这孩子还会好起来的,因为如果要死不会拖了4天毫无动静。”

    “舅舅,轩辕会好起来么?”小榆罔又问。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一样的美貌,但是性格却没有半点狠毒与自私。

    “宝贝,他摔到了头了,”蚩尤告诉他,“已经昏迷了4天,需要人喂他蜂蜜与食物,如果再不醒来,会被活活饿死。也许会突然醒来,如果能吃东西,他就会神奇般的活过来。”

    “神奇般的活过来,”断修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只有上天知道,”蚩尤答道,“我只是安慰孩子罢了。”他又咬了几口洋葱,“我敢说那龙吟的声音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能这力量会唤醒沉睡中的轩辕。”

    皇后缠声说:“那龙声音可怕极了,”她说,“瞧那模样都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我绝不准他在活着。”

    断修道:“好姐姐,这个你可做不了主,虽然姜克也受了伤,但是这龙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那个叫无名的养子的。”

    蚩尤把最后一块鹿肉放到嘴里。“我倒是打算跟这个无名有些事情要做。”

    “你要去安慰他么?”姐姐突然邹眉。

    蚩尤摇摇头:“少威要带他去长城兵团,我也打算跟他们一起走,好亲眼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长城。”

    断修笑道:“好弟弟,你不会也想去当长城兵团的雇佣军吧。”

    蚩尤哈哈大笑:“呵!让我打一辈子光棍么?那怎么成,全世界的妓女都会伤心的。放心,我不过是想爬上长城,刻下蚩尤到此一游罢了。”

    蚩妍霍地站起来:“够了,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粗话。榆罔,我们走。”说着她离开了饭厅,侍者与榆罔跟在她后面。

    断修用眼打量了一眼弟弟:“如今少典的儿子生死未卜,我向他决计不会放心离开暴雪城,何况,他的龙也生死未卜。”

    “如果少典下命令,他一定会走。”蚩尤道,“而少典一走,这个养子必定会去长城。”

    “他也可以今早的离开伤心之地,”断修说,“如果是我儿子,我就会这么做,这才是为他好,大家都好。”

    “亲爱的哥哥,我可不建议你把这话拿去给少典公爵讲。”蚩尤道,“他可不会了解你的好心肠哦。”

    “就算孩子活下来,伤到头部,不是傻子也要植物人,说实话,还真的不如死了干净。”

    蚩尤用无奈的表情回应了这句话,只是这动作有点夸张。“成了傻子,”他说,“不是我多嘴,死了倒是没什么,活着起码还是一个亲人。”

    断修笑道:“你小子怎么这么狠心,希望看到自己的亲人变成傻子或者植物人,嗯?”

    “呵!那当然,”蚩尤承认,“我真心的希望那孩子活过来,哪怕成了我说的那样。”

    “真不知道你怎么理解家人这个概念的,”断修说道。

    蚩尤满嘴都是油,他灌了一杯女儿红把食物冲下去,像龙吟叫了一声对哥哥笑道:“你这话真的伤了我的心,家人就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无论是将要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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