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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醒

    聂云葳推开窗户,夏日的风带着暑气,吹的人难受。

    “小姐。”

    紫竹的呼喊唤回了聂云葳的思绪。

    紫竹上个月才刚刚回到镇南王府。

    因为聂云葳给灵阙谷传了一封信,信的大致意思是她以后会留在镇南王府生活,问紫竹是想留在灵阙谷还是想回来继续跟着她。

    紫竹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是回来跟着聂云葳。

    她接过紫竹递过来的手巾,仔细给床上的人擦了擦脸。

    随后她便乘马车出了城。

    聂云葳坐在马车上等了很久,远处有马蹄的声音,车夫低声告诉她:

    “世子妃,来了。”

    聂云葳揭开门帘走下马车。

    水蓝色的薄衫迎风摆动,她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好像一幅画一样。

    骑马的人走近一看,无奈的笑笑:

    “不是让你别来送了吗?回去照顾他吧。”

    戚砚的语气很温和,一点儿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你回去好好照顾舅舅,他身体不好,我也不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聂云葳很愧疚,灵阙谷来信说谷主的身体越来越差,急着催戚砚回去主持大局。

    戚砚翻身下马,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不是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吗?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放手做你想做的事。我千里迢迢的把紫竹都给你送来了,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不用记挂着老头子,老头子那里有我照顾。”

    聂云葳轻轻的点点头。

    想到昭阳苑里沉睡不醒的人,她又有些难过。

    戚砚再一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很认真的说: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你要对他有信心。”

    “可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我……”

    聂云葳忍不住红了眼眶。

    戚砚及时打断她: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他伤的很重,但是气息和脉搏都很平稳。他不是醒不来,而是需要时间。”

    戚砚是被她的十万里加急信火急火燎的催来的。

    戚砚来了之后,使尽毕生所学,针灸、药浴,任何方法都使用过了,但是收效甚微。

    后来舅舅身体告急,戚砚又得赶回灵阙谷。

    聂云葳虽然也记挂着舅舅的身体,但她实在是走不开,王府里有人需要她,她不能离开。

    戚砚了解她的难处,温柔的抱了抱她:

    “他会醒的,你要相信我。还有,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要记住,灵阙谷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义父,永远是你的家人。”

    聂云葳用力的点点头。

    她何其有幸,能找到待她如亲生女儿的舅舅,还有戚砚这个不是亲兄长、胜似亲兄长的哥哥,还有灵阙谷那么多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聂云葳目送戚砚走远,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方。

    聂云葳站在城外,对着叶国的方向吹了一会儿风,便坐上马车,准备回王府。

    聂云葳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聂云葳好奇:“发生了何事?这是什么地方?”

    车夫低声回应:

    “世子妃,前面就是凌王府了。”

    凌王府,这三个字对于聂云葳而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撩起帘子,侧着脑袋打量这座宅院。

    昔日华丽的凌王府,赤色的朱门上贴上了大大的封条,上面还盖着章、写着赤色的朱批;大门上方的灯笼残败不堪,门口的石狮子也落了灰,甚至被附近调皮的孩子打断了尾巴。

    这时有小孩子贪玩要闯进院子里去,被紧随身后的大人一把抱起:

    “这是逆贼的家,不能随便进去……”

    那人抱着孩子走远,聂云葳的思绪却还没有飘过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城楼大火的场景。

    顾明宸暗算段朝煜将他打下城楼,聂云葳也趁其不备,将头上的梅花银簪刺入了他的胸口。

    她从小学医,想要找到一个人的心脏的确切位置,易如反掌。

    顾明宸很快便倒下。

    聂云葳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吃……鸡汤面。”

    他死了,死后被削去爵位,剔除皇室宗籍,其罪行还被昭告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凌王顾明宸,带人逼宫,意欲弑父篡位。

    “世子妃,世子妃!”

    见她出神,车夫低声唤她。

    聂云葳醒过神儿来:

    “我没事,走吧,回府。”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聂云葳先去昭阳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还是那样,脸色苍白,静静的沉睡着。

    “今日可有异常?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聂云葳询问紫竹。

    紫竹摇了摇头,聂云葳失望之余,没有多说什么。

    戚砚说了他一定会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聂云葳换了衣服,去云鹤苑陪老祖宗用膳。

    现在府里的事情都靠聂云葳安排打点。

    自从段朝煜坠楼昏迷不醒之后,傅氏受了不小的刺激,精神有些恍惚。

    戚砚来了之后给她施了两针,又开了两服草药。

    傅氏清醒之后,自认为罪孽深重,才报应在段朝煜身上。

    她把自己关进了佛堂,整日吃斋念佛。说是段朝煜苏醒之日,就是她出佛堂之时。

    段朝煜出事后傅氏再也没有跟聂云葳说过一句话。

    聂云葳能理解她,却不能按照她的意思离开段朝煜,这辈子都不能。

    她离不开他。

    出事后老祖宗也苍老了不少。段家几代单传,段朝煜更是唯一的血脉。

    可是他没有留下任何骨肉,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虽然伤心,但是老祖宗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

    这件事不是聂云葳的错。更何况,就算没有聂云葳,段朝煜身为太子的左膀右臂,身为功臣的后裔,也一定会追捕顾明宸。

    老祖宗拎得清这一点。

    陪着老祖宗用完膳过后,聂云葳回到了昭阳苑。

    她按照戚砚的建议,照例给段朝煜做全身按摩,舒缓他的筋骨。

    紫竹想要帮她,被她拒绝了。她想自己来。

    看着他安详的睡颜,聂云葳忍不住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她忍不住开始絮叨,这也是戚砚的建议:每天都跟他说说话。

    “你怎么还不醒啊?母妃搬去佛堂了,她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她就什么时候出佛堂。母妃生我的气,不愿跟我说话。你赶紧醒过来,帮我说说好话行不行……”

    床上的人静静的躺着,没有半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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