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郑在律师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见到了面容憔悴的成泽仁夫妇。他微微一笑，和两人打过招呼，便直接说道：“成总，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电话的确是A省A市检察院的电话，这检察院也的确有个叫程广川的检察长。所以这电话应该不会是诈骗电话。”
成泽仁听到不是诈骗电话，反而心里安稳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当前面的情况变得确定了，反而会让人情绪稳定下来，因为不会再有患得患失的情况了。
“那，郑律师，我应该怎么办？是到A市去还是在魔都等他们过来？”成泽仁问道。
“这个我现在不能判断。成总，您能不能把他们需要了解的事情先详细地跟我说一下，然后我再判断一下？”郑律师说道。
“这个......”成泽仁有些犹豫，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联系到王董，不知道该不该这时透露这件事，要透露的话透露到哪个程度？
见成泽仁犹豫，郑律师才缓缓说道：“成总，如果是有什么商业机密方面的不便对我说，那也没关系。您可以和我们律所签一份《委托协议》，即您委托我们律所对这件事提供法律服务，我再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这样您可以放心了吧？”
成泽仁想到，这件事的确没有律师不行，既然是检察院出马，肯定会有法律方面的事宜，自己也不是法律方面的人才，律师的操守总还是能信得过的。随即他和任家丽商量一下，任家丽却提议，不如直接聘任郑律师做家里的法律顾问，这样也能帮忙处理好多事，自己在买房的过程中也吃了不少不懂法律的亏。成泽仁这时无心跟老婆计较她在买房过程中吃了什么亏，觉得任家丽的意见还是不错的，就跟郑律师说了一下聘任法律顾问的事。
“成总，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律所就求之不得了。但是单独聘任我担任法律顾问，这个不太妥当。一个是我事情比较多，另一方面则是像买房方面的法律问题我们有其他律师可以提供更专业的服务，所以我建议您直接聘任我们律所担任您的常年法律顾问，为您提供各方面的法律服务，一件事我们可以为您出具一份《法律意见书》。但超出法律顾问范围的，我们律所额外收费，譬如成总您现在遇到这件事。您看怎么样？”
成泽仁夫妇商量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同意的决定。于是在签订了《常年法律顾问协议》、《保密协议》等文件，直接支付了一年的法律顾问费后，也就到了中午了。
在郑律师的提议下，在律所吃过了便当，成泽仁就把当初公司怎样成立，怎样发展，最后怎样被收购的过程详细跟郑律师叙述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自已知道“做工作”的事情，把自己摘了出来，只说自己一直是在配合王董完成收购，对于是否有内幕交易一概不知情，但在收购谈判时和AA公司当时的董事长就见过几面，喝过几次酒而已。
郑律师问得很仔细，边听还边在本子上记个不停。见成泽仁说完，郑律师问道：“成总，您是否有补充的情况，或者遗漏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成泽仁犹豫了，因为他没说自己在收购完成后把相当于5%股权的2.5亿转账给王董的事情，这个事情金额太大，如果调查王董的话，这个事肯定瞒不住。现在又联系不上王董，估计王董肯定出什么事了，关键还是要把自己撇干净。
成泽仁先清了清嗓子，说道：“嗯，的确还有件事，刚刚忘了。在收购前，王董说公司主要是靠他的资金在运作，我这儿只是出了品牌，现在他感觉吃亏了，当初就不该答应我35%的。然后说，他准备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可能要花一大笔钱，需要两人一起分担前期的费用......”当前面的理由编造好了，后面成泽仁便越说越顺了，“结果说好一人5000万，结果我拿不出这笔钱，前面分红的1个亿被我老婆拿去买个别墅啥的，结果和王董沟通几次，王董便提出我要在公司上市后或被收购后支付他相当于5%股权的现金，原来想没多少，就和王董签了协议。结果收购完成了，没办法只能按照协议支付了王董2.5个亿的现金，转账给他的。”任家丽在旁边听了只能狂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郑律师听了，笑嘻嘻地看着成泽仁，说道：“成总，您确定，您不知道公司是怎么被收购的全过程？那当初那笔运作上市的钱为什么不从公司账户上支出呢？”
成泽仁也只能厚着脸皮说道：“这个说不知道怎么被收购的，也说不过去，我当初也是参与了整个谈判过程的，但是对于谈判以外的事情，我虽然有猜测，但没有参与，所以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为什么不从公司账户走，那是刚分红不久，公司账上也没有多少钱，还要支付各种开支，一旦抽调这么大一笔金额，会影响公司整体运转的。”
“那好，成总，”郑律师这时严肃起来，“我现在基本了解这个事了，按照您说的，在这件事上只是一个不知情的被收购者，可能只能王董和AA公司董事长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我建议您还是亲自去一趟A市，这样给检察官留个好印象，也有利于后继事件的处理。当然，我也会陪同您一起去，随时为您提供法律建议！还有，我需要您提供当初公司设立和被收购完成期间的所有资料，您没丢吧？”
“好，好的，没问题。那些资料我还保存着，我这就回家给您送来。”成泽仁听到郑律师会和自己一起去，心下大定。有律师一起，总是吃不了大亏的。
在郑律师的见证下，成泽仁拨通了A市检察院的电话，和程广川检察长约定了2天后的下午2点在A市检察院会面。
给郑律师送去了资料，又关照老婆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待着，在A市市中心订好房间，成泽仁便和郑律师乘飞机去了A市。
下午1点半，成泽仁和郑在律师便来到了A市检察院，经过一番安检等程序，终于在2点左右在检察院的会议室见到了程广川检察长。
程广川检察长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比较魁梧，年龄大概在40多岁。成泽仁和郑律师见到程检察长进到会议室，主动伸出手来。程检察长和两人一一握手，落座后，便询问道：“成先生，这位是？”
成泽仁答道：“噢，刚忘了介绍，这时我的律师郑在大律师。”
郑在律师马上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程检察长漫不经心地看着郑律师的名片，说道：“成先生还带着律师来了，那我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检察院的检察官李浩，负责给这个谈判做个笔录和录音，成先生和郑律师不反对吧？”
“不反对，这是应该的！”郑律师代替成泽仁回道。
“那好，我们闲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吧。”程检察长一脸严肃的表情，口气也带着一丝威严，“成总，你能先说一下凯泽文化公司被收购的详细情况吗？”
成泽仁看了看郑律师，见郑律师点头，便详细地把和郑律师说过的过程说了一遍，同时也没有隐藏那5%股权的事情。
程检察长不时提出些问题，让成泽仁解释其中的细节，而旁边的李浩检察官则在不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当成泽仁详细叙述完整个收购过程，时间也差不多过去1个多小时了。
程广川示意成泽仁喝口茶，然后突然提问道：“成总，你能把5%股权款怎么会支付给王凯的过程说得详细一点吗？”
成泽仁便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当然口径还是和跟郑律师说的口径一致。
程检察长听完后，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成总，你当时刚分红了1个亿，怎么会拿不出5000万来，而答应王凯支付给5%的股权款呢？这一进一出可是至少2个亿啊，我想没人会这么傻，把两个亿拱手送人吧？”
成泽仁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苦着脸说：“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一个是我老婆拿到钱就去买了个别墅，大概4000多万吧，然后剩下的钱她死也不肯拿出来，那时公司账上也没有多少钱，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只能答应了王董，让他先垫钱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我只是个小股东，公司的大事也得王董点头才行，对于怎么样上市我也不清楚，就是王董在跑。我也听说公司上市前期要花不少钱，想着等公司上市了，剩下的30%股权能更值钱，所以在王董几次催促下就答应了。我们还签了协议的，这次我也带过来了，您看看？”
郑律师也在资料中拿出了那份协议，双手递给了程检察长。
程检察长拿过资料，随手翻阅着。
成泽仁见状，心下也是一横，反正王董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试探着问一下也可能不错的。于是也没有和郑律师商量，趁着程广川翻阅资料的时候说道：“不信你们可以问一下我老婆和王董，就是王凯！”
这句话才出口，程检察长就抬起头来，笑了起来：“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们还处在调查阶段，总要等看到证据才能说信不信的。你老婆，是叫任家丽吧，放心，我们会安排人到时候找她了解一下情况的。至于王凯，他现在在加拿大，我们已经要求他回国来配合调查，如果拒不配合，我们也能通过大使馆将他请回来的。我相信，成总你也是知道王凯去向的吧，如果能联系到他，就好好劝他回来！”
成泽仁看着程检察长的笑脸，却感觉到浑身冰凉。只能努力挤出笑脸说：“我是知道他在加拿大温哥华，他以前跟我说过他要移民的事，才说因为移民，所以想把公司卖了，才出了公司被AA公司收购的事情。我前两年还去温哥华跟他碰了一次面，但最近也是联系不上他。如果能联系上他，我一定劝劝他回来配合调查！”
“那就好。我们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回来配合调查的。能谈一下你们是怎么把收购价格从80%股票加20%现金谈到25%股票加75%现金的吗？”程检察长还是微笑着，突然之间转换了话题。
成泽仁心里直突突，程检察长的问题还是直击要害，但他也只能强做镇定，勉力回道：“这个我当时也比较奇怪。因为王董跟我商量时，我们都认为80%的股票拿着不合算，我们的凯泽文化公司怎么说一年的净利润有5到6个亿，现在只拿到手才10亿的现金，比较亏，所以我们都认为需要好好谈，增加现金比例。等AA公司的尽调完成后，王董说，我们应该至少拿到30到40亿的现金才合适，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后面的谈判时，我们就坚持调整比例，大概谈了5、6轮吧，想不到最后谈成了。就是这么回事！”
“好的。那我们先捋一下时间线吧！王凯跟你说要卖掉公司，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在2012年6月初的时候，具体几号我也记不清了。”
“那你们第一次和AA公司谈判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记得，是2012年6月23号！”
“王凯跟你商量至少要30到40亿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10月20号左右。”
“那么你跟王凯约定5%股权的钱收购后支付给王凯的协议是什么时候达成的？”
“那是他10月9号跟我说的，10号就签了协议。”
“那你们和AA公司再次谈判是什么时候？”
“10月23号吧。”
“那就是说，你们在谈判前先签了关于5%的协议，然后王凯再通知你变更收购方案的股票现金比例，最后基本上就马上开展和AA公司的谈判，是这样的顺序吧？”程检察长颇有玩味地笑着问成泽仁。
成泽仁被问得心中凉飕飕的，脸色都变白了，他听懂了程广川话里的意思，就是自己是知情者或者就是共犯。但是这个时候，把牙咬碎也不能承认啊。于是，成泽仁勉强回道：“是这个顺序。但是我是真不知道王董当时干什么去了，我签那个5%股权的协议也是被逼的，我只是一个小股东，只想多赚点钱，只能答应王董的条件啊！”
程检察长笑着说：“我们也想相信成总你是清白的，但我们是检察院，是讲证据的。我先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AA公司的董事长在5月就被双规了，我想你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也看了AA公司的公告！”
“他涉嫌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侵吞国有资产，造成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等多项罪名。据他供诉，在收购AA公司的过程中一共收受了王凯1.5个亿的贿赂；根据他的口供，现在AA公司的总经理也已经被双规了，你们明天就可以看看AA公司的公告。而初步查明，这个总经理也收受了王凯共计5000万元的贿赂。”
成泽仁听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初王董只给自己看了1.5亿的支出，没想到还有5000万的支出！只听得程检察长继续说道：“王凯本人涉嫌巨额行贿，挪用公款，洗钱等多项罪名。忘了告诉你了，王凯是一名国有企业的员工，长期靠着其父的包庇，共计挪用公款人民币4亿元，供其维持奢侈的生活，造成了及其恶劣的后果，包括一项国家重点工程未能按时完成，引起了重大的社会经济损失和极坏的政治影响。4年前，他的父亲被查出有重大违法行为，已经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才引出王凯的重大违法犯罪行为，这应该就是王凯移民的重要因素。需要说明的是，你们凯泽文化公司的5000万元投资资金和后期王凯提供的1亿元注资，就是来源于他挪用的公款！”
“啊？”成泽仁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说什么才好。
“哦？成总不信嘛？行，这样，你今天也在这谈了好久了，有些问题估计你也不是很清楚，你这样先会酒店休息一下，把思路理理清楚，看看还有什么信息是需要向我们提供的。还是明天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看一下相关证据，我们再聊聊，怎么样？”程检察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的，好的！”成泽仁忙不迭地答应了，他也要回去和郑在律师好好商量一下，理理思路。
“不过，提醒一下成总，这3天里请成总不要离开A市，随传随到，配合我们调查，没问题吧？”程检察长不怒自威地问。
“没问题，没问题，我会配合的！”成泽仁忙道。
程检察长起身送客，成泽仁则浑浑噩噩地由郑律师陪着出了检察院。
成泽仁听到不是诈骗电话，反而心里安稳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当前面的情况变得确定了，反而会让人情绪稳定下来，因为不会再有患得患失的情况了。
“那，郑律师，我应该怎么办？是到A市去还是在魔都等他们过来？”成泽仁问道。
“这个我现在不能判断。成总，您能不能把他们需要了解的事情先详细地跟我说一下，然后我再判断一下？”郑律师说道。
“这个......”成泽仁有些犹豫，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联系到王董，不知道该不该这时透露这件事，要透露的话透露到哪个程度？
见成泽仁犹豫，郑律师才缓缓说道：“成总，如果是有什么商业机密方面的不便对我说，那也没关系。您可以和我们律所签一份《委托协议》，即您委托我们律所对这件事提供法律服务，我再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这样您可以放心了吧？”
成泽仁想到，这件事的确没有律师不行，既然是检察院出马，肯定会有法律方面的事宜，自己也不是法律方面的人才，律师的操守总还是能信得过的。随即他和任家丽商量一下，任家丽却提议，不如直接聘任郑律师做家里的法律顾问，这样也能帮忙处理好多事，自己在买房的过程中也吃了不少不懂法律的亏。成泽仁这时无心跟老婆计较她在买房过程中吃了什么亏，觉得任家丽的意见还是不错的，就跟郑律师说了一下聘任法律顾问的事。
“成总，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律所就求之不得了。但是单独聘任我担任法律顾问，这个不太妥当。一个是我事情比较多，另一方面则是像买房方面的法律问题我们有其他律师可以提供更专业的服务，所以我建议您直接聘任我们律所担任您的常年法律顾问，为您提供各方面的法律服务，一件事我们可以为您出具一份《法律意见书》。但超出法律顾问范围的，我们律所额外收费，譬如成总您现在遇到这件事。您看怎么样？”
成泽仁夫妇商量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同意的决定。于是在签订了《常年法律顾问协议》、《保密协议》等文件，直接支付了一年的法律顾问费后，也就到了中午了。
在郑律师的提议下，在律所吃过了便当，成泽仁就把当初公司怎样成立，怎样发展，最后怎样被收购的过程详细跟郑律师叙述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自已知道“做工作”的事情，把自己摘了出来，只说自己一直是在配合王董完成收购，对于是否有内幕交易一概不知情，但在收购谈判时和AA公司当时的董事长就见过几面，喝过几次酒而已。
郑律师问得很仔细，边听还边在本子上记个不停。见成泽仁说完，郑律师问道：“成总，您是否有补充的情况，或者遗漏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成泽仁犹豫了，因为他没说自己在收购完成后把相当于5%股权的2.5亿转账给王董的事情，这个事情金额太大，如果调查王董的话，这个事肯定瞒不住。现在又联系不上王董，估计王董肯定出什么事了，关键还是要把自己撇干净。
成泽仁先清了清嗓子，说道：“嗯，的确还有件事，刚刚忘了。在收购前，王董说公司主要是靠他的资金在运作，我这儿只是出了品牌，现在他感觉吃亏了，当初就不该答应我35%的。然后说，他准备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可能要花一大笔钱，需要两人一起分担前期的费用......”当前面的理由编造好了，后面成泽仁便越说越顺了，“结果说好一人5000万，结果我拿不出这笔钱，前面分红的1个亿被我老婆拿去买个别墅啥的，结果和王董沟通几次，王董便提出我要在公司上市后或被收购后支付他相当于5%股权的现金，原来想没多少，就和王董签了协议。结果收购完成了，没办法只能按照协议支付了王董2.5个亿的现金，转账给他的。”任家丽在旁边听了只能狂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郑律师听了，笑嘻嘻地看着成泽仁，说道：“成总，您确定，您不知道公司是怎么被收购的全过程？那当初那笔运作上市的钱为什么不从公司账户上支出呢？”
成泽仁也只能厚着脸皮说道：“这个说不知道怎么被收购的，也说不过去，我当初也是参与了整个谈判过程的，但是对于谈判以外的事情，我虽然有猜测，但没有参与，所以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为什么不从公司账户走，那是刚分红不久，公司账上也没有多少钱，还要支付各种开支，一旦抽调这么大一笔金额，会影响公司整体运转的。”
“那好，成总，”郑律师这时严肃起来，“我现在基本了解这个事了，按照您说的，在这件事上只是一个不知情的被收购者，可能只能王董和AA公司董事长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我建议您还是亲自去一趟A市，这样给检察官留个好印象，也有利于后继事件的处理。当然，我也会陪同您一起去，随时为您提供法律建议！还有，我需要您提供当初公司设立和被收购完成期间的所有资料，您没丢吧？”
“好，好的，没问题。那些资料我还保存着，我这就回家给您送来。”成泽仁听到郑律师会和自己一起去，心下大定。有律师一起，总是吃不了大亏的。
在郑律师的见证下，成泽仁拨通了A市检察院的电话，和程广川检察长约定了2天后的下午2点在A市检察院会面。
给郑律师送去了资料，又关照老婆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待着，在A市市中心订好房间，成泽仁便和郑律师乘飞机去了A市。
下午1点半，成泽仁和郑在律师便来到了A市检察院，经过一番安检等程序，终于在2点左右在检察院的会议室见到了程广川检察长。
程广川检察长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比较魁梧，年龄大概在40多岁。成泽仁和郑律师见到程检察长进到会议室，主动伸出手来。程检察长和两人一一握手，落座后，便询问道：“成先生，这位是？”
成泽仁答道：“噢，刚忘了介绍，这时我的律师郑在大律师。”
郑在律师马上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程检察长漫不经心地看着郑律师的名片，说道：“成先生还带着律师来了，那我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检察院的检察官李浩，负责给这个谈判做个笔录和录音，成先生和郑律师不反对吧？”
“不反对，这是应该的！”郑律师代替成泽仁回道。
“那好，我们闲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吧。”程检察长一脸严肃的表情，口气也带着一丝威严，“成总，你能先说一下凯泽文化公司被收购的详细情况吗？”
成泽仁看了看郑律师，见郑律师点头，便详细地把和郑律师说过的过程说了一遍，同时也没有隐藏那5%股权的事情。
程检察长不时提出些问题，让成泽仁解释其中的细节，而旁边的李浩检察官则在不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当成泽仁详细叙述完整个收购过程，时间也差不多过去1个多小时了。
程广川示意成泽仁喝口茶，然后突然提问道：“成总，你能把5%股权款怎么会支付给王凯的过程说得详细一点吗？”
成泽仁便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当然口径还是和跟郑律师说的口径一致。
程检察长听完后，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成总，你当时刚分红了1个亿，怎么会拿不出5000万来，而答应王凯支付给5%的股权款呢？这一进一出可是至少2个亿啊，我想没人会这么傻，把两个亿拱手送人吧？”
成泽仁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苦着脸说：“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一个是我老婆拿到钱就去买了个别墅，大概4000多万吧，然后剩下的钱她死也不肯拿出来，那时公司账上也没有多少钱，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只能答应了王董，让他先垫钱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我只是个小股东，公司的大事也得王董点头才行，对于怎么样上市我也不清楚，就是王董在跑。我也听说公司上市前期要花不少钱，想着等公司上市了，剩下的30%股权能更值钱，所以在王董几次催促下就答应了。我们还签了协议的，这次我也带过来了，您看看？”
郑律师也在资料中拿出了那份协议，双手递给了程检察长。
程检察长拿过资料，随手翻阅着。
成泽仁见状，心下也是一横，反正王董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试探着问一下也可能不错的。于是也没有和郑律师商量，趁着程广川翻阅资料的时候说道：“不信你们可以问一下我老婆和王董，就是王凯！”
这句话才出口，程检察长就抬起头来，笑了起来：“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们还处在调查阶段，总要等看到证据才能说信不信的。你老婆，是叫任家丽吧，放心，我们会安排人到时候找她了解一下情况的。至于王凯，他现在在加拿大，我们已经要求他回国来配合调查，如果拒不配合，我们也能通过大使馆将他请回来的。我相信，成总你也是知道王凯去向的吧，如果能联系到他，就好好劝他回来！”
成泽仁看着程检察长的笑脸，却感觉到浑身冰凉。只能努力挤出笑脸说：“我是知道他在加拿大温哥华，他以前跟我说过他要移民的事，才说因为移民，所以想把公司卖了，才出了公司被AA公司收购的事情。我前两年还去温哥华跟他碰了一次面，但最近也是联系不上他。如果能联系上他，我一定劝劝他回来配合调查！”
“那就好。我们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回来配合调查的。能谈一下你们是怎么把收购价格从80%股票加20%现金谈到25%股票加75%现金的吗？”程检察长还是微笑着，突然之间转换了话题。
成泽仁心里直突突，程检察长的问题还是直击要害，但他也只能强做镇定，勉力回道：“这个我当时也比较奇怪。因为王董跟我商量时，我们都认为80%的股票拿着不合算，我们的凯泽文化公司怎么说一年的净利润有5到6个亿，现在只拿到手才10亿的现金，比较亏，所以我们都认为需要好好谈，增加现金比例。等AA公司的尽调完成后，王董说，我们应该至少拿到30到40亿的现金才合适，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后面的谈判时，我们就坚持调整比例，大概谈了5、6轮吧，想不到最后谈成了。就是这么回事！”
“好的。那我们先捋一下时间线吧！王凯跟你说要卖掉公司，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在2012年6月初的时候，具体几号我也记不清了。”
“那你们第一次和AA公司谈判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记得，是2012年6月23号！”
“王凯跟你商量至少要30到40亿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10月20号左右。”
“那么你跟王凯约定5%股权的钱收购后支付给王凯的协议是什么时候达成的？”
“那是他10月9号跟我说的，10号就签了协议。”
“那你们和AA公司再次谈判是什么时候？”
“10月23号吧。”
“那就是说，你们在谈判前先签了关于5%的协议，然后王凯再通知你变更收购方案的股票现金比例，最后基本上就马上开展和AA公司的谈判，是这样的顺序吧？”程检察长颇有玩味地笑着问成泽仁。
成泽仁被问得心中凉飕飕的，脸色都变白了，他听懂了程广川话里的意思，就是自己是知情者或者就是共犯。但是这个时候，把牙咬碎也不能承认啊。于是，成泽仁勉强回道：“是这个顺序。但是我是真不知道王董当时干什么去了，我签那个5%股权的协议也是被逼的，我只是一个小股东，只想多赚点钱，只能答应王董的条件啊！”
程检察长笑着说：“我们也想相信成总你是清白的，但我们是检察院，是讲证据的。我先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AA公司的董事长在5月就被双规了，我想你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也看了AA公司的公告！”
“他涉嫌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侵吞国有资产，造成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等多项罪名。据他供诉，在收购AA公司的过程中一共收受了王凯1.5个亿的贿赂；根据他的口供，现在AA公司的总经理也已经被双规了，你们明天就可以看看AA公司的公告。而初步查明，这个总经理也收受了王凯共计5000万元的贿赂。”
成泽仁听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初王董只给自己看了1.5亿的支出，没想到还有5000万的支出！只听得程检察长继续说道：“王凯本人涉嫌巨额行贿，挪用公款，洗钱等多项罪名。忘了告诉你了，王凯是一名国有企业的员工，长期靠着其父的包庇，共计挪用公款人民币4亿元，供其维持奢侈的生活，造成了及其恶劣的后果，包括一项国家重点工程未能按时完成，引起了重大的社会经济损失和极坏的政治影响。4年前，他的父亲被查出有重大违法行为，已经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才引出王凯的重大违法犯罪行为，这应该就是王凯移民的重要因素。需要说明的是，你们凯泽文化公司的5000万元投资资金和后期王凯提供的1亿元注资，就是来源于他挪用的公款！”
“啊？”成泽仁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说什么才好。
“哦？成总不信嘛？行，这样，你今天也在这谈了好久了，有些问题估计你也不是很清楚，你这样先会酒店休息一下，把思路理理清楚，看看还有什么信息是需要向我们提供的。还是明天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看一下相关证据，我们再聊聊，怎么样？”程检察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的，好的！”成泽仁忙不迭地答应了，他也要回去和郑在律师好好商量一下，理理思路。
“不过，提醒一下成总，这3天里请成总不要离开A市，随传随到，配合我们调查，没问题吧？”程检察长不怒自威地问。
“没问题，没问题，我会配合的！”成泽仁忙道。
程检察长起身送客，成泽仁则浑浑噩噩地由郑律师陪着出了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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