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率性而为

    周晃欲要再劝，但看到秦钟漆黑的眸子，坚毅的神情，知道自己劝不动，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

    黄三见秦钟缓步上前，脸上露出笑意，嘴上却道：“小子，这位身份可不一般，自己找死，到时候可没人替你收尸啊。”

    旁边站着的周晃闻听此言，知道黄三起了杀心，打算借着秦钟主动出击的由头将他杀死。心中着急，暗自决心待会儿要看准时机救他一救。

    不提周晃所想，秦钟宛若木人，也不回黄三话，只是朝前慢走。心中早已流淌过虎山君所传飞虎拳奥义，浑身肌肉按照飞虎拳的运劲方式发力，待走了十步，猛然使一招飞虎跳涧，朝那锦袍少年跃去。

    黄三又惊又怒，连忙朝前迎上，率先出招，以手作刀，朝秦钟脖子削去。瞧那手上黑光隐现，已是使出了十分的本事。

    场外周晃提醒道：“他练的是黑狗拳，但参阅过望月山的《天狼啸月法》，能利用玄阴煞气，这煞气专门冻结武者血肉，兄弟小心啊。”

    秦钟正欲出掌硬接一招，听周晃指点，变掌为爪，刚劲化柔，手臂伸展，肌肉皮筋般尽力拉伸，手指划破空气，要去抓黄三的眼睛。

    这一招后发先至，迫的黄三不得不将前削的手改为下劈。黄三已经将丹田元气炼成元丹，动念之间，便有元气游走四肢百骸，是以仓促变招，依旧威力十足。

    秦钟不敢让他打实了，另一只手成虎爪，自下而上，朝黄三手腕抓去。岂料刚出半招，便被黄三以爪对爪拦下，这一下出乎秦钟意料，原来黑狗拳有一招黑狗撒尿的暗手，出招隐蔽迅捷，秦钟经验不足，没能躲开。

    秦钟只觉手指抓住了一块寒冰，连忙撤爪后跃，跳出战圈，低头一看，手上多了五条青黑色的印子，冒着白气，隐隐传来烧灼的痛感。

    那黄三出言道：“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滚吧，拳脚无眼，我若是收不住手，打死你可就不美了。”言罢，竟然直接出招，双手黑气缭绕，屈指成爪，要来抓秦钟。

    秦钟见此，双腿一前一后，前腿弓，后腿屈，身子前伏，双手成爪，右手在上，作拍状，左手腹前，作挡状，却是摆了飞虎拳的起手式，伏卧荒丘。

    黄三哧笑一声，仗着自己有元力加持，挥爪直击秦钟胸膛，秦钟也按照飞虎拳的运劲方法，调动全身筋肉，挥爪朝黄三拍去。

    甫一相交，手上依旧传来冰冷的感觉，秦钟却不去在意，只是迅速收回爪子，而后朝黄三拍去。

    秦钟已经明白，自己用飞虎拳，比拼招式是比不过黄三的，而自己唯有一身大力，能威胁到黄三。刚才和黄三对了一爪，虽然惊异于他元气的阴寒，但其实对自己并没有多大伤害，想来是苦练出来的筋肉皮膜对这元气抗性较高，所以决定发挥自己长处，和黄三硬拼。

    二人硬桥硬马的对拼，招招打实，拳拳到肉，诸人只听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秦钟的飞虎拳越打越熟练，招式越来越灵活，和黄三打得有来有往。

    黄三反而越打越心惊，一边感叹秦钟好大力气，一边疑惑他为何不受阴煞影响。元气运转越发迅速，手上青色煞气越发浓重，一招一式，都奔着秦钟要害招呼，心中已然杀心大炽。

    二人打的热闹，那锦袍公子也不甘寂寞，冲黄三道：“黄三，给我弄残这个臭小子，我要让他从下院滚出来，再好好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给我的小白报仇。”殊不知此时黄三心中十分嫉妒秦钟天赋，已经发狠要将他格杀当场。

    二人打了百来回合，黄三手上的劲力略有降低，招式也不在咄咄逼人，反而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张口言道：“小子，我们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就此罢手，那孩子你带走便是。”

    秦钟闻言，心中一凛，手脚上更增三分小心，却是明白这人出招阴狠，心思阴险，此时尚在上风，怎么会出口言和，必然有诈。况且那锦袍公子一心要报复自己，怎么可能同意让自己带走小女孩。

    心中虽然小心，口中却吁了口气，带着点惊喜地说：“如此也好。”手上动作也自然放缓。

    那黄三见秦钟手脚慢了几分，脸上露出笑意，散去双手煞气，而后朝秦钟肩头拿去，口中道：“那就最后过一招，你我各自后撤吧。”

    秦钟知晓图穷匕见就在此时，心神提起，全部放在黄三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手上暗自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朝着黄三双手拿去。

    眼看二人双手就要相交，黄三狞笑道：“去死吧，臭小子。”右腿已经抬起，脚尖缭绕煞气，要去踹秦钟胸口，这一招依旧是黑狗撒尿，不过以腿使出，出招前毫无预兆，待敌人反应过来，腿已经踢在身上。

    黄三本以为自己出脚必然建功，哪里晓得秦钟早有防备。好秦钟，在此危急时刻，天马行空的使出一招飞虎跳涧，双手变挡为拍，朝黄三手臂拍去，双脚却朝上一跃，而后一踢，正好迎上黄三踢出的暗脚，四肢借力飞出战圈。

    黄三狞笑的脸僵住，没料到秦钟有此变化，正欲再战，谁知一抬眼，脸上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眼睛蹬得老大，眼珠就差飞出眼眶，脸色一下泛白，嘴唇变得乌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嘴里蹦出倆字：“住手。”

    原来秦钟跃出战圈后，并未停手，反而再使飞虎跳涧，朝那锦袍公子扑去，这一扑好似猛虎下山，带起一阵狂风，半空中就抬起右手，朝人拍去。

    那锦袍公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平日里作威作福，还没人敢对他出手，一时间真如被猛虎猎食的羔羊，惊的一动不动。

    那黄三抬眼便看到秦钟虎爪就要拍在公子身上，这要是拍实了，公子焉有命在，自己本就是大公子派来保护小公子的，以自己结丹境的修为，再加上大公子的名声，平日里哪有人敢捋虎须？两边的小厮平日里就是跟着溜须拍马，不过练过几下把式，哪里来得及阻拦。想到大公子手段，心中又惊又悔，有急又怕，一时间思绪纷涌。

    黄三本以为自己前途无亮，岂料场中又有变化，却是秦钟那一爪子没落在公子身上，反而拍在旁边白毛犬头顶，那犬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死的透透的。

    拍死恶狗，秦钟看也不看旁边瘫在地上的公子，转身走到孩子身边，抱起孩子，对着周晃道：“师兄，你先回去吧，我去找间客栈，先给这孩子找个住处，明天再回下院。”言罢，朝外城走去。

    周晃知道秦钟这是怕黄家事后报复小女孩，所以也没多言，自己回下院了。

    此时黄三早已到了锦袍公子身边，凝神戒备从旁边走过的秦钟，终究没有出手。秦钟走了百步，身后方才传来锦袍公子的怒吼和谩骂。

    秦钟沿街行走，找了一家临巷的客栈，要了间房，拎了壶酒，将小女孩带到屋里，道：“你就在屋里等我，不要乱走。”

    言罢，便将上衣脱了，系在腰间，又将床上的床单拿来扔在地上，将酒水洒上，胡乱揉了一番，将其系在腰上，再将头发打散，遮住半个脸庞，抱起酒坛，从窗外跃出。

    客栈外的巷子里走出一个赤裸上身，披头散发的酒鬼，抱着酒坛朝内城走去，路上行人见了，纷纷避让。

    到了内城，道上更无行人，秦钟似慢实快，走了三刻钟，终于看到大道上走了一群人，正是黄三一行。

    秦钟运起大力牛魔拳，腹部元气流转，充满全身，就见他身上泛起青黑光芒，朝前面走去。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那锦袍少年的声音，“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乡巴佬都打不过，尤其是你黄三，平日里不是吹嘘你有多厉害么？今天竟然让那狗杂种打杀了我的小白，我回去一定要让人告诉我大哥，让他狠狠惩罚你。”

    黄三瞥了瞥公子湿哒哒的裆部，面无表情，也不回话，只同一众战战兢兢的小厮护着锦袍公子走路。

    行了片刻，黄三突然觉得不对，停下脚步，扭头朝后看去，就见一个浑身泛着青黑光芒，头上仿佛生有牛角的壮硕汉子闷头朝自己等人走来。

    原来秦钟全力运转大力牛魔拳，浑身肌肉鼓起，略微改变身形，苦修的元气更是在身周逸散，隐约成牛魔状。却是自己的气势收摄不住，让黄三起了感应。

    秦钟见黄三转过身来，运起牛魔踏地，脚一跺，朝人奔去，到了跟前，那黄三似是认出了秦钟，头也不回的大吼，“带公子跑。”而后手上缭绕煞气，全力挥爪朝秦钟拍去。

    秦钟本就不惧黄三煞气，此时全力运转大力牛魔功，浑身布满元气，更是不将其放在心上，双手成拳，直直朝黄三顶去。

    拳爪相交，黄三哪里接得住秦钟巨力，双手被磕飞，而后被双拳擂在胸口，胸骨立刻塌陷，扎破肺腑，口鼻喷血朝后飞去。

    此时那公子依旧在哔叨，听了黄三大吼，不知是不是从来没遇过危险，竟然没有闻声而逃，反而转过身来，想要瞧瞧发生了何事。不料刚一转身，就见黄三朝自己飞来，砰的一声，二人相撞，一起抛飞出去。

    黄三在被牛魔顶角打中之时，就已经脏腑碎裂身亡，然而秦钟一身巨力岂是等闲，那小公子被尸体撞到，也是骨断筋折，在地上滚了几下，已经晕了过去。

    那一群小厮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连滚带扒的扑到锦袍公子身边，探探鼻子，还有气，便将公子围在中心，有一个看着伶俐的小厮跪在地上朝秦钟磕头，边磕边说：“大人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秦钟压着声音，嘶哑地说：“我不为难你们，我与黄家有仇，只杀这小子便是，你们散去吧。”

    那小厮闻言身体一颤，涕泗横流，哭道：“大人，您杀了小公子，我们也活不了啊，不仅我们活不了，我们的家人也活不了。还请大人怜悯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给条活路吧。”

    秦钟凝视着小厮片刻，直看得那小厮浑身冒汗，方才开口：“你认出我啦？”

    那小厮浑身一震，连连叩头，道：“没有，没有，小人从未见过大人，哪里认得出。”

    秦钟心中念头电闪，无声一笑，而后开口道：“这公子我今日杀定了，我再顺手送你们去陪这小子，至于你们的父母妻儿会不会来陪你们，就看你们跟的主人是不是愿意大发慈悲了。”

    那跪地的小厮闻言，仿佛浑身骨头被抽走一般，瘫在地上，其余诸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啜泣，竟然不反抗，也不逃跑。

    秦钟走上前去，一人一掌，结果了诸人，而后走到墙边，沿着阴影朝外城走去，边走边将头发束好，将床单解下收好，又将衣服穿好，恢复公子哥打扮，不走东直道，绕了两条街，从东华街走去外城，直接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