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但愿人长久
月华如水，夜色若澄。
西风秋江，落叶钱塘。
“大魔……姜仙子，你能确定是女人吗？”胡媚娘稍稍有些不安起来。
姜子妍看着她，面带不屑：“你觉得呢？以我的天赋，判断是男是女还做不到吗？”
“那是，那好。”胡媚娘恍然地点点头，然后欣喜起来。
“好在哪里？”陈若澄本想多问几句师尊，但是话赶到这里，便顺口问了出来。
“说明不是法王啊。”兔子瞥了小魔头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想不明白吗？
“说起法王，他最近在干什么？”虽然他那天唬住了法王，可法王回去反复思量以后肯定也会有所怀疑。按理以他的怂性格想通了也搞不出什么大事，可是他又那么记仇，关注一下他的动向总是对的。
胡媚娘先是四周看了一圈，才说：“还不是和以前差不多，成天穿一个道袍，扮成看破红尘的文人。昨天还来围观了两大书院的品书，今夜我估计也在街上游览。所以，刚才姜仙子一说杀气，我就想到他了。”
“不是他，是个女人。或者说根本不是女人，只是一道神念。她可能在找某个人，现在已经隐遁而去了。”姜子妍摆摆手，表示事情与他们无关。
三人默然走了一段路。
胡媚娘忽然说：“姜仙子，你可以请我吃胡饼吗？我从来没吃过，但是我也没钱。”
“这到稀奇了，咱们月宫小兔兔居然没有吃过胡饼。”陈若澄觉得这种割裂感很是有趣。
姜子妍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你没钱，那你以前从没在人间消费过吗？”
胡媚娘目光扫视过大魔王和小魔头，两个人说的话不同。那么肯定应该先回答姜子妍：“几乎没有用过人间的钱，偶尔用一次都是用偷的。不过今天不是和你们一路吗？我想你们不会需要我去偷吧。毕竟你们那么厉害，可以自己去偷。”
好有道理的说。
见到自己的解释令两位都很满意，兔子又说：“月宫哪有吃胡饼的习俗。明明是凡人自己想吃，找的借口。”
事实上，这个时代，月饼的称谓都还没有。中秋节吃的叫做胡饼。还得过些年，唐玄宗和杨贵妃赏月的时候，两人一个嫌胡饼不好听，一个望着月亮称其为月饼。
“倒是，我老家还有一种习惯，所有菜式的介绍都是隋炀帝下江南的时候，吃了一口这个什么菜，于是惊人天人，然后御笔一挥，起名叫某某某。这隋炀帝和姮娥仙子差不多，都是听说过，又没看过的人。而且随便乱说，说了也不怕他跳出来把你打一顿。”陈若澄莞尔一笑，本来想说的是乾隆皇帝，灵机一动，给他改了杨广。
姜子妍也是莞尔一笑，她看着陈若澄俊秀的侧颜，居然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笨弟子生出一种羡慕。
她羡慕陈若澄的洒脱。在陈若澄口中，他不尊神不敬仙，不崇道不礼佛。神仙皇帝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也不知道他讲的到底是真是假，估计是假的可能性居多。姜子妍刚走余杭回来，可没有听过一个关于隋炀帝的传说。结果到了他的嘴里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调笑的小角色，和月宫仙子一样的小角色。
听到陈若澄口中说出姮娥，胡媚娘颦眉，似乎想要抗议几句，但是终于选择了放弃。
姜子妍正好想到余杭，于是一把将小兔子揽到自己怀中，抓出一把臻记瓜子分享这个可怜巴巴的受气包。
中秋的游人并不太多，想来在家中团聚才是今日的主题。单是这月中的繁华，就比不过上元，甚至比不得中元。
但与陈若澄以为还是有所区别。中秋户外也是有活动的，江畔有放河灯，坊间也有猜灯谜。他对这两项活动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按照他的理解，这应该是什么小情侣卿卿我我的游艺活动。
显然这种情调并不适合他。且不说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情愫，就算是乱点鸳鸯谱来一出暧昧戏份，也不可能是身边的这二位。
他虽然并不会因为胡媚娘的容貌而排斥她，但显然他没有修行到色即是空的地步。看中内在美什么的，那都是退而求其次的自我安慰。
至于姜子妍，好在他对她没有一定倾慕，否则一定是对方运用了狐狸精的天赋技能。
而且他还有娘子的。他娘子也不知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另一个自己甚至不愿直接告诉她的名字。所以她已经达到只是被提到名字就会引来注视的地步了吗？
这什么神仙啊？这里的神仙，居然是表示真正的神仙。
“过去看看。”姜子妍扯着他的袖子，朝着江边走去。
问清楚了放河灯代表美好祈愿的意思，姜子妍立刻宣布：“我要放。”
“你信这个？”陈若澄难以置信。仙人这么迷信要不得。说起来，与其放灯朝着虚无缥缈祈愿，还不如求她自己。话说她只怕也比杭州的神界基层公务系统强吧。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土地、城隍。
“那你的意思是兔子吃胡饼是因为她相信吃了月饼，会得到姮娥的祝福？”
胡媚娘在这两人之间，永远和大魔王共进退：“当然不是，我是因为这好吃。”
“我是因为这好玩。”姜子妍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能辩倒陈若澄让她特别开心。
交了钱，买来三艘纸船，便要写下愿望。
姜子妍提起笔，想了许久，然后被船和笔都递给了自己的弟子：“你帮我写。写好一点啊。”
卖船夫妇中的妇人立刻说：“小娘子，这个都得自己写，别人写不灵的。”
姜子妍瞪了妇人一眼，狠声对陈若澄说：“我不管，我就要你写。好像我写就会灵似的。”
陈若澄无奈只得接了过来，并受到妇人不甘的目光。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该给姜子妍写一个什么愿望，也许她有很多愿望，但是她也指望这纸船就能承载起这许多，所以那些也不必写了。他略一犹豫，提笔写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递给姜子妍，师尊并没接过，默念着这一首残词，竟是出神了许久。
一旁胡媚娘赶紧把自己的船也递了过来：“我的也要你给我写。”
“他写不灵的。”妇人非常倔强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自己写，若是也不灵，你包赔吗？”胡媚娘将手停住，没有让纸船被陈若澄接过，转头问。
妇人面色一滞：“赶紧给这位公子写吧。”
陈若澄笑笑，他的字可是被许仕林嘲笑的存在。虽然也能勉强见人，可是要说好字，不若说是好自为之吧。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胡媚娘小声诵读一遍，竟是痴了。
姜子妍将自己的纸船送入水中，小声说：“这是两首诗是连在一起的？还是只是意境和韵脚相若？”这读书不多的坏处就在这里，一句话错误百出。
陈若澄也懒得解释，顺势装个逼，打了一段和尚的机锋：“两个人自然是两首词。一种心思那就是一首词。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姜子妍望月沉默良久，才说：“你的船还没写呢。”
正当陈若澄准备提笔之际，却听师尊的讶声：“兔子你怎么哭了？咦，你怎么好像长相有点变化了？”
陈若澄看向泪眼婆娑一脸迷茫的胡媚娘，并不觉得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五官脸型似乎都有一点点区别。无法具体描述哪里发生了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比之前好了一些，没这么丑了。
若让钢铁直男陈若澄来看，肯定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发现。但姜子妍可是以容貌见长的狐族，自然是一眼望穿。
陈若澄也知道写什么都意义不大，无非是自我安慰，于是大笔一挥：“百事可乐。”
西风秋江，落叶钱塘。
“大魔……姜仙子，你能确定是女人吗？”胡媚娘稍稍有些不安起来。
姜子妍看着她，面带不屑：“你觉得呢？以我的天赋，判断是男是女还做不到吗？”
“那是，那好。”胡媚娘恍然地点点头，然后欣喜起来。
“好在哪里？”陈若澄本想多问几句师尊，但是话赶到这里，便顺口问了出来。
“说明不是法王啊。”兔子瞥了小魔头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想不明白吗？
“说起法王，他最近在干什么？”虽然他那天唬住了法王，可法王回去反复思量以后肯定也会有所怀疑。按理以他的怂性格想通了也搞不出什么大事，可是他又那么记仇，关注一下他的动向总是对的。
胡媚娘先是四周看了一圈，才说：“还不是和以前差不多，成天穿一个道袍，扮成看破红尘的文人。昨天还来围观了两大书院的品书，今夜我估计也在街上游览。所以，刚才姜仙子一说杀气，我就想到他了。”
“不是他，是个女人。或者说根本不是女人，只是一道神念。她可能在找某个人，现在已经隐遁而去了。”姜子妍摆摆手，表示事情与他们无关。
三人默然走了一段路。
胡媚娘忽然说：“姜仙子，你可以请我吃胡饼吗？我从来没吃过，但是我也没钱。”
“这到稀奇了，咱们月宫小兔兔居然没有吃过胡饼。”陈若澄觉得这种割裂感很是有趣。
姜子妍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你没钱，那你以前从没在人间消费过吗？”
胡媚娘目光扫视过大魔王和小魔头，两个人说的话不同。那么肯定应该先回答姜子妍：“几乎没有用过人间的钱，偶尔用一次都是用偷的。不过今天不是和你们一路吗？我想你们不会需要我去偷吧。毕竟你们那么厉害，可以自己去偷。”
好有道理的说。
见到自己的解释令两位都很满意，兔子又说：“月宫哪有吃胡饼的习俗。明明是凡人自己想吃，找的借口。”
事实上，这个时代，月饼的称谓都还没有。中秋节吃的叫做胡饼。还得过些年，唐玄宗和杨贵妃赏月的时候，两人一个嫌胡饼不好听，一个望着月亮称其为月饼。
“倒是，我老家还有一种习惯，所有菜式的介绍都是隋炀帝下江南的时候，吃了一口这个什么菜，于是惊人天人，然后御笔一挥，起名叫某某某。这隋炀帝和姮娥仙子差不多，都是听说过，又没看过的人。而且随便乱说，说了也不怕他跳出来把你打一顿。”陈若澄莞尔一笑，本来想说的是乾隆皇帝，灵机一动，给他改了杨广。
姜子妍也是莞尔一笑，她看着陈若澄俊秀的侧颜，居然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笨弟子生出一种羡慕。
她羡慕陈若澄的洒脱。在陈若澄口中，他不尊神不敬仙，不崇道不礼佛。神仙皇帝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也不知道他讲的到底是真是假，估计是假的可能性居多。姜子妍刚走余杭回来，可没有听过一个关于隋炀帝的传说。结果到了他的嘴里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调笑的小角色，和月宫仙子一样的小角色。
听到陈若澄口中说出姮娥，胡媚娘颦眉，似乎想要抗议几句，但是终于选择了放弃。
姜子妍正好想到余杭，于是一把将小兔子揽到自己怀中，抓出一把臻记瓜子分享这个可怜巴巴的受气包。
中秋的游人并不太多，想来在家中团聚才是今日的主题。单是这月中的繁华，就比不过上元，甚至比不得中元。
但与陈若澄以为还是有所区别。中秋户外也是有活动的，江畔有放河灯，坊间也有猜灯谜。他对这两项活动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按照他的理解，这应该是什么小情侣卿卿我我的游艺活动。
显然这种情调并不适合他。且不说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情愫，就算是乱点鸳鸯谱来一出暧昧戏份，也不可能是身边的这二位。
他虽然并不会因为胡媚娘的容貌而排斥她，但显然他没有修行到色即是空的地步。看中内在美什么的，那都是退而求其次的自我安慰。
至于姜子妍，好在他对她没有一定倾慕，否则一定是对方运用了狐狸精的天赋技能。
而且他还有娘子的。他娘子也不知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另一个自己甚至不愿直接告诉她的名字。所以她已经达到只是被提到名字就会引来注视的地步了吗？
这什么神仙啊？这里的神仙，居然是表示真正的神仙。
“过去看看。”姜子妍扯着他的袖子，朝着江边走去。
问清楚了放河灯代表美好祈愿的意思，姜子妍立刻宣布：“我要放。”
“你信这个？”陈若澄难以置信。仙人这么迷信要不得。说起来，与其放灯朝着虚无缥缈祈愿，还不如求她自己。话说她只怕也比杭州的神界基层公务系统强吧。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土地、城隍。
“那你的意思是兔子吃胡饼是因为她相信吃了月饼，会得到姮娥的祝福？”
胡媚娘在这两人之间，永远和大魔王共进退：“当然不是，我是因为这好吃。”
“我是因为这好玩。”姜子妍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能辩倒陈若澄让她特别开心。
交了钱，买来三艘纸船，便要写下愿望。
姜子妍提起笔，想了许久，然后被船和笔都递给了自己的弟子：“你帮我写。写好一点啊。”
卖船夫妇中的妇人立刻说：“小娘子，这个都得自己写，别人写不灵的。”
姜子妍瞪了妇人一眼，狠声对陈若澄说：“我不管，我就要你写。好像我写就会灵似的。”
陈若澄无奈只得接了过来，并受到妇人不甘的目光。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该给姜子妍写一个什么愿望，也许她有很多愿望，但是她也指望这纸船就能承载起这许多，所以那些也不必写了。他略一犹豫，提笔写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递给姜子妍，师尊并没接过，默念着这一首残词，竟是出神了许久。
一旁胡媚娘赶紧把自己的船也递了过来：“我的也要你给我写。”
“他写不灵的。”妇人非常倔强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自己写，若是也不灵，你包赔吗？”胡媚娘将手停住，没有让纸船被陈若澄接过，转头问。
妇人面色一滞：“赶紧给这位公子写吧。”
陈若澄笑笑，他的字可是被许仕林嘲笑的存在。虽然也能勉强见人，可是要说好字，不若说是好自为之吧。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胡媚娘小声诵读一遍，竟是痴了。
姜子妍将自己的纸船送入水中，小声说：“这是两首诗是连在一起的？还是只是意境和韵脚相若？”这读书不多的坏处就在这里，一句话错误百出。
陈若澄也懒得解释，顺势装个逼，打了一段和尚的机锋：“两个人自然是两首词。一种心思那就是一首词。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姜子妍望月沉默良久，才说：“你的船还没写呢。”
正当陈若澄准备提笔之际，却听师尊的讶声：“兔子你怎么哭了？咦，你怎么好像长相有点变化了？”
陈若澄看向泪眼婆娑一脸迷茫的胡媚娘，并不觉得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五官脸型似乎都有一点点区别。无法具体描述哪里发生了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比之前好了一些，没这么丑了。
若让钢铁直男陈若澄来看，肯定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发现。但姜子妍可是以容貌见长的狐族，自然是一眼望穿。
陈若澄也知道写什么都意义不大，无非是自我安慰，于是大笔一挥：“百事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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