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夫人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格雷无奈的说道，同时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让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白能做的更稳一些。
“唔！”
小白很自信的没有解释，表示自己就是要骑。
格雷也只好由着她，毕竟这也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小白怎么老挠自己后脖颈。
“小白。”
“唔？”
“再挠就破了，好疼啊。”
“唔……”
小白心疼的“呼呼”给格雷吹了两口，然后不再扣了，轻轻的戳了起来。
格雷无奈，只好往旅行者协会去了。
可到了地方，却没看到西西娅的身影，那柜台上是一个不认识的女接待员。
格雷向接待员说了自己的任务，却得知那个任务比较特殊，没有入库，只能由西西娅和他对接。
可偏偏那家伙又不见了人影，伤脑筋。
正当格雷一筹莫展时，却遇上了熟人。
“格雷先生，中午好。”
脱下帽子后行礼，背后还收拢着一对黑翼的亚人邮差来到了格雷面前。
格雷点头致意，却被某种尖锐的目光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背后羽翼都快炸起来，一脸怨念盯着自己的小鸡同学。
“呦，昨天挨揍了吗？”
邮差的儿子斯凯张嘴就骂：“贱人！你今天出门必踩狗屎，踩三次！”
格雷一下子被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辱骂逗得笑出了声，同时细致的察觉到这家伙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于是格雷蹲下来，笑着问道：“屁股开花了？”
“要你管啊！”
斯凯凶巴巴的样子，下一秒就被邮差黑鸭敲了一下脑袋，当即一脸不服气的闭嘴了。
她也不傻，知道再继续骂下去自己大概是少不了被揍一顿的。
拍拍他的脑袋，格雷心情愉悦的站起来，问道：“黑鸭，你见过西西娅了吗？”
“见到了啊，才走不到半小时吧。”黑鸭想了想，又解释道：“你要找她的话估计得明天了，她下午不上班。”
“……”
格雷哪儿还想不明白自己是被放鸽子了，那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啊。
当即，格雷简略说了一下自己接下任务的那回事，以及自己大概是被放鸽子了的这个既定事实。
没想到黑鸭听了却是一脸惊喜，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红夫人是我祖母的好友。”
没想到恰好赶巧遇上了，黑鸭当即要带格雷去见红夫人，也就是那个委托的发布者。格雷也不推辞，反正四十四号也就是这条街的街尾，耽误不了黑鸭多少工作时间。
路上，黑鸭跟格雷说起红夫人，语气里带着些许钦佩。
“红奶奶啊，那可是在镇子里大多数人都认识的人物。许多年前贵族打仗，她的丈夫死在了守城战中，两个孩子也相继去世。那时候南风国还没有这么好，也就是贵族老爷心善，给了她不少的抚恤金。”
“大家都觉得红奶奶还年轻，会再婚开始新的人生，可是没想到她把抚恤金的绝大部分都捐献了出去，自己只留下了两座房产，靠做一些裁缝的工作为生。”
格雷听着，觉得有些不理解，要换了自己，肯定会拿着这些钱去过好的生活，最起码不会沦落到做裁缝为生。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富过的原因？格雷想着，但还是觉得如果换成自己，那么自己就算捐款也不会全部捐出去，最多捐一半……一半都多了点。
毕竟，那是家人为了领主卖命换的钱，那是红夫人应得的。并非不义之财，也并非取之于民，自然用不着去回馈什么其他人。
说着说着，黑鸭走到了一栋并不是很大，而且似乎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店铺门口。
“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止住脚步，黑鸭则是上去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虽然没开，但二楼的窗户处却传来了声音。
“是小黑吗？我看到你了，等等哦，我在做饼干。”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慈祥，似乎并不是很难打交道的样子。
而斯凯听到这声音，眼睛一亮，当即扇动翅膀，直接从地面从往二楼的窗户飞了进去。
“红奶奶我来帮你！”
“喂！”黑鸭伸手去抓没抓住，只能皱眉训斥道：“小凯，这样很没礼貌！”
“没事没事，小凯来帮帮老婆子也好，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了……”
二楼处的老人声音渐渐变小，但却传来了一股十分香甜的气味。
格雷的脑袋上传来某种冰凉的感觉，格雷眉头一挑，小声道：“小白，注意口水！”
“吸溜”一声，小姑娘收住了自己的口水，并且很贴心的帮格雷把头顶的口水也擦了擦，虽然那只是让格雷的脑袋更像鸟窝。
不多时，门打开了，斯凯搀扶着一位老奶奶打开了门。
老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腰背都打不直，佝偻着身体，手上拄着一根十分朴素的拐杖，双眼中的神采十分浑浊。
她背后竟然也有一对羽翼，只是好好的收起来，藏在了披肩下，只能看到些许羽毛。
“小黑啊，你都多久没来过了，奶奶可想你喽……唔，这孩子是？”
老人扶了扶眼镜，看着格雷问黑鸭。
“红奶奶，他是西西娅的亲戚，才来城里不久，刚好有能力，就接了你的那个委托。”
“任务？我一把年纪了，啥时候还委托过什么东西？”
红奶奶一脸不解的样子，黑鸭还想解释，但却被格雷拦了下来。
格雷主动上前，道：“奶奶，我来帮您……还有他完成心愿来了。”
红奶奶一下愣住了，因为格雷的目光明显不是看着她的，而且此刻格雷那一白一黑的瞳孔无比深邃，仿佛链接着某个不可直视的世界。
也许，人的年纪大了，快接近自己生命的“那条线”的时间的时候，便能看到某些东西。
红奶奶顿时明悟，但却并没有过于激动，只是微笑着，缓缓点点头。
“好，不过先不急，老婆子的时间还有呢，先进来坐坐吧。”
红夫人把格雷和小白领进了房间里坐下，黑鸭则是忙着回去送信件先离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拽走了斯凯。
当然，在那之前，红夫人往斯凯的怀里塞了整整三袋曲奇饼，要不是实在拿不下了，估计她还想再塞两袋。
格雷坐在了小圆桌边，小白也安安静静的坐下，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上那盘现烤出炉的曲奇饼干。
红夫人用色彩很素的白色茶具端上了热腾腾的红茶，又把曲奇饼往小白那边推了推，微笑着示意她吃。
但懂事的小白第一反应是看向格雷，在格雷点点头后才拿了一块慢慢的啃起来。
像一只小松鼠似的“咔嚓咔嚓”个不停。
小白虽然食量大，但也不是每天都会吃那么多，只有隔一段时间才会大量进食一次。其他时间里，虽然吃的可能多一点，但也就是正常成年人的饭量的样子。
而且，在格雷的教导下，她也是懂得慢慢的品尝点心这种事情的。
红夫人缓缓的在藤椅上坐下，慈祥的看着小白和格雷，仿佛是勾起了某些久远到有些褪色的回忆。
“红奶奶，关于你发布的那个委托……”
“不急，不急……”
“尝尝奶奶的手艺吧。”
格雷听话的拿起饼干吃了两口，喝了一点红茶。
——那曲奇饼干很甜，不是格雷喜欢的味道，更像是为了哄小孩子的欢心做出来的东西。但红茶很好喝，清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却又不会过于浓郁。
在格雷有些催促的目光下，奶奶轻轻摇摇头，似乎是为年轻人这么没耐心而遗憾。
她缓缓的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过去的故事，也没什么好提的了。孩子他爸走后，只给我留下了曾经一起生活的房子，可我却总感觉他和孩子还在房子里，一个人住着怪害怕的。”
格雷应和道：“害怕徘徊的灵魂也是正常。”
“哈哈哈，我倒不是怕他们，是怕明明感觉他们还在，可是半夜起来却不能给孩子们盖被子。”
“……”格雷沉默不语。
“人啊，最怕的可就是孤独了。他们走之前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么会害怕归来的他们？说起这个，反倒是我有些愧疚了。”
红奶奶说着，眼中浑浊的色彩变得有些鲜明，道：“那房子太大了，大的装满了孤独感。我实在忍不了，便买下了这间小店住了进来。地方小了，孤独感也就跟着小了。”
“可我这老太婆，却时常感觉自己像是个输给了孤独感，把他们父子丢在房子里逃跑了的逃兵似的。”
老人家的言语里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寂寞，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如羽毛的叹息。
“唉，我发布那个委托，可能也就是想让自己的负罪感没那么多吧。”
格雷有心安慰什么，但口才笨拙的他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您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英雄，不会怪你的。”
“你这孩子……”
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这安慰的话有些反作用，格雷难得的有些脸红。
只是老人家的话里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安慰感。
“孩子，你是特殊的，对吧？”
话题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格雷点点头，下一瞬，双眸化作一黑一白。
老人家的灵魂体有些暗淡，但却十分凝实，这说明她很健康。变得暗淡也只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闭着眼睛的灵魂小鸟。
那显然是另一个独立的灵魂体，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中的一位。
从格雷细微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红夫人顿时有些难掩激动，带着几分祈求似的期盼，问道：“孩子，你看到了吗？”
格雷点点头，收回了灵魂视野，道：“是的，他一直陪着你。”
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您的哪一位。格雷省略了这半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红夫人那布满皱纹的脸顿时笑得灿烂开来，藏不住开心的轻声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嘛，他们怎么敢丢下我一个人……他们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老人家的眼角就湿润了，红夫人擦了擦泪水，控制住情绪，站起来拿走了空盘子，又去拿了新的曲奇和热水给格雷把茶续上。
……
一整个下午，格雷光听这位老人家讲故事了，被西西娅放了鸽子的他也乐的悠闲的听了一下午，和老人家从她和她丈夫的爱情故事聊到了教育孩子的方针。
甚至就连晚饭都是在红夫人家吃的，那是一顿很美味的奶油炖菜，小白吃了三大盘，格雷也吃了不少。
稍作休息，天色渐晚了，格雷才告别了红夫人，准备离去。
老人家本来有意要陪格雷去四十四号看看，但格雷见她腿脚不好便借口还有事情推脱了。
临走时，小白也收到了三大纸口袋的曲奇饼干，小家伙笑得嘴都合不拢，冲红夫人感谢的“唔唔”了两声。
红夫人也为小白无法说话的事情感到遗憾，但还是不影响她十分喜欢这个听话懂事的小姑娘，让格雷有机会多来拜访自己，自己会准备美味的午饭。
但有一件事她没有提起，那便是想要租下四十四号，要满足的那位幽灵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老人家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赢得了荣耀而死的，并且它们的英灵哪怕在万里之外阵亡，强大的执念都支撑它们随风回到了故乡，陪伴在红夫人的身边。
这样说起来，红夫人安然度过晚年，便会和家人团聚，一同转世投胎……可难道格雷要等上好几年乃至十几年吗？
那显然不现实，那么就只能指望那三位是真的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
格雷心里思绪万千，边想边来到了这条街的街角处的四十四号房产。
第一眼看到，格雷便有些发懵，因为这房产第一印象就一个字：大。
大铁门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庭院，虽然许久没有人打理的，道路都被杂草覆盖住了，但还是能看出庭院曾经的气派。
而宽阔的庭院再往内走，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洋房，又或者说别墅更为恰当。
格雷无奈的说道，同时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让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白能做的更稳一些。
“唔！”
小白很自信的没有解释，表示自己就是要骑。
格雷也只好由着她，毕竟这也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小白怎么老挠自己后脖颈。
“小白。”
“唔？”
“再挠就破了，好疼啊。”
“唔……”
小白心疼的“呼呼”给格雷吹了两口，然后不再扣了，轻轻的戳了起来。
格雷无奈，只好往旅行者协会去了。
可到了地方，却没看到西西娅的身影，那柜台上是一个不认识的女接待员。
格雷向接待员说了自己的任务，却得知那个任务比较特殊，没有入库，只能由西西娅和他对接。
可偏偏那家伙又不见了人影，伤脑筋。
正当格雷一筹莫展时，却遇上了熟人。
“格雷先生，中午好。”
脱下帽子后行礼，背后还收拢着一对黑翼的亚人邮差来到了格雷面前。
格雷点头致意，却被某种尖锐的目光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背后羽翼都快炸起来，一脸怨念盯着自己的小鸡同学。
“呦，昨天挨揍了吗？”
邮差的儿子斯凯张嘴就骂：“贱人！你今天出门必踩狗屎，踩三次！”
格雷一下子被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辱骂逗得笑出了声，同时细致的察觉到这家伙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于是格雷蹲下来，笑着问道：“屁股开花了？”
“要你管啊！”
斯凯凶巴巴的样子，下一秒就被邮差黑鸭敲了一下脑袋，当即一脸不服气的闭嘴了。
她也不傻，知道再继续骂下去自己大概是少不了被揍一顿的。
拍拍他的脑袋，格雷心情愉悦的站起来，问道：“黑鸭，你见过西西娅了吗？”
“见到了啊，才走不到半小时吧。”黑鸭想了想，又解释道：“你要找她的话估计得明天了，她下午不上班。”
“……”
格雷哪儿还想不明白自己是被放鸽子了，那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啊。
当即，格雷简略说了一下自己接下任务的那回事，以及自己大概是被放鸽子了的这个既定事实。
没想到黑鸭听了却是一脸惊喜，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红夫人是我祖母的好友。”
没想到恰好赶巧遇上了，黑鸭当即要带格雷去见红夫人，也就是那个委托的发布者。格雷也不推辞，反正四十四号也就是这条街的街尾，耽误不了黑鸭多少工作时间。
路上，黑鸭跟格雷说起红夫人，语气里带着些许钦佩。
“红奶奶啊，那可是在镇子里大多数人都认识的人物。许多年前贵族打仗，她的丈夫死在了守城战中，两个孩子也相继去世。那时候南风国还没有这么好，也就是贵族老爷心善，给了她不少的抚恤金。”
“大家都觉得红奶奶还年轻，会再婚开始新的人生，可是没想到她把抚恤金的绝大部分都捐献了出去，自己只留下了两座房产，靠做一些裁缝的工作为生。”
格雷听着，觉得有些不理解，要换了自己，肯定会拿着这些钱去过好的生活，最起码不会沦落到做裁缝为生。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富过的原因？格雷想着，但还是觉得如果换成自己，那么自己就算捐款也不会全部捐出去，最多捐一半……一半都多了点。
毕竟，那是家人为了领主卖命换的钱，那是红夫人应得的。并非不义之财，也并非取之于民，自然用不着去回馈什么其他人。
说着说着，黑鸭走到了一栋并不是很大，而且似乎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店铺门口。
“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止住脚步，黑鸭则是上去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虽然没开，但二楼的窗户处却传来了声音。
“是小黑吗？我看到你了，等等哦，我在做饼干。”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慈祥，似乎并不是很难打交道的样子。
而斯凯听到这声音，眼睛一亮，当即扇动翅膀，直接从地面从往二楼的窗户飞了进去。
“红奶奶我来帮你！”
“喂！”黑鸭伸手去抓没抓住，只能皱眉训斥道：“小凯，这样很没礼貌！”
“没事没事，小凯来帮帮老婆子也好，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了……”
二楼处的老人声音渐渐变小，但却传来了一股十分香甜的气味。
格雷的脑袋上传来某种冰凉的感觉，格雷眉头一挑，小声道：“小白，注意口水！”
“吸溜”一声，小姑娘收住了自己的口水，并且很贴心的帮格雷把头顶的口水也擦了擦，虽然那只是让格雷的脑袋更像鸟窝。
不多时，门打开了，斯凯搀扶着一位老奶奶打开了门。
老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腰背都打不直，佝偻着身体，手上拄着一根十分朴素的拐杖，双眼中的神采十分浑浊。
她背后竟然也有一对羽翼，只是好好的收起来，藏在了披肩下，只能看到些许羽毛。
“小黑啊，你都多久没来过了，奶奶可想你喽……唔，这孩子是？”
老人扶了扶眼镜，看着格雷问黑鸭。
“红奶奶，他是西西娅的亲戚，才来城里不久，刚好有能力，就接了你的那个委托。”
“任务？我一把年纪了，啥时候还委托过什么东西？”
红奶奶一脸不解的样子，黑鸭还想解释，但却被格雷拦了下来。
格雷主动上前，道：“奶奶，我来帮您……还有他完成心愿来了。”
红奶奶一下愣住了，因为格雷的目光明显不是看着她的，而且此刻格雷那一白一黑的瞳孔无比深邃，仿佛链接着某个不可直视的世界。
也许，人的年纪大了，快接近自己生命的“那条线”的时间的时候，便能看到某些东西。
红奶奶顿时明悟，但却并没有过于激动，只是微笑着，缓缓点点头。
“好，不过先不急，老婆子的时间还有呢，先进来坐坐吧。”
红夫人把格雷和小白领进了房间里坐下，黑鸭则是忙着回去送信件先离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拽走了斯凯。
当然，在那之前，红夫人往斯凯的怀里塞了整整三袋曲奇饼，要不是实在拿不下了，估计她还想再塞两袋。
格雷坐在了小圆桌边，小白也安安静静的坐下，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上那盘现烤出炉的曲奇饼干。
红夫人用色彩很素的白色茶具端上了热腾腾的红茶，又把曲奇饼往小白那边推了推，微笑着示意她吃。
但懂事的小白第一反应是看向格雷，在格雷点点头后才拿了一块慢慢的啃起来。
像一只小松鼠似的“咔嚓咔嚓”个不停。
小白虽然食量大，但也不是每天都会吃那么多，只有隔一段时间才会大量进食一次。其他时间里，虽然吃的可能多一点，但也就是正常成年人的饭量的样子。
而且，在格雷的教导下，她也是懂得慢慢的品尝点心这种事情的。
红夫人缓缓的在藤椅上坐下，慈祥的看着小白和格雷，仿佛是勾起了某些久远到有些褪色的回忆。
“红奶奶，关于你发布的那个委托……”
“不急，不急……”
“尝尝奶奶的手艺吧。”
格雷听话的拿起饼干吃了两口，喝了一点红茶。
——那曲奇饼干很甜，不是格雷喜欢的味道，更像是为了哄小孩子的欢心做出来的东西。但红茶很好喝，清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却又不会过于浓郁。
在格雷有些催促的目光下，奶奶轻轻摇摇头，似乎是为年轻人这么没耐心而遗憾。
她缓缓的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过去的故事，也没什么好提的了。孩子他爸走后，只给我留下了曾经一起生活的房子，可我却总感觉他和孩子还在房子里，一个人住着怪害怕的。”
格雷应和道：“害怕徘徊的灵魂也是正常。”
“哈哈哈，我倒不是怕他们，是怕明明感觉他们还在，可是半夜起来却不能给孩子们盖被子。”
“……”格雷沉默不语。
“人啊，最怕的可就是孤独了。他们走之前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么会害怕归来的他们？说起这个，反倒是我有些愧疚了。”
红奶奶说着，眼中浑浊的色彩变得有些鲜明，道：“那房子太大了，大的装满了孤独感。我实在忍不了，便买下了这间小店住了进来。地方小了，孤独感也就跟着小了。”
“可我这老太婆，却时常感觉自己像是个输给了孤独感，把他们父子丢在房子里逃跑了的逃兵似的。”
老人家的言语里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寂寞，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如羽毛的叹息。
“唉，我发布那个委托，可能也就是想让自己的负罪感没那么多吧。”
格雷有心安慰什么，但口才笨拙的他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您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英雄，不会怪你的。”
“你这孩子……”
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这安慰的话有些反作用，格雷难得的有些脸红。
只是老人家的话里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安慰感。
“孩子，你是特殊的，对吧？”
话题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格雷点点头，下一瞬，双眸化作一黑一白。
老人家的灵魂体有些暗淡，但却十分凝实，这说明她很健康。变得暗淡也只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闭着眼睛的灵魂小鸟。
那显然是另一个独立的灵魂体，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中的一位。
从格雷细微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红夫人顿时有些难掩激动，带着几分祈求似的期盼，问道：“孩子，你看到了吗？”
格雷点点头，收回了灵魂视野，道：“是的，他一直陪着你。”
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您的哪一位。格雷省略了这半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红夫人那布满皱纹的脸顿时笑得灿烂开来，藏不住开心的轻声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嘛，他们怎么敢丢下我一个人……他们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老人家的眼角就湿润了，红夫人擦了擦泪水，控制住情绪，站起来拿走了空盘子，又去拿了新的曲奇和热水给格雷把茶续上。
……
一整个下午，格雷光听这位老人家讲故事了，被西西娅放了鸽子的他也乐的悠闲的听了一下午，和老人家从她和她丈夫的爱情故事聊到了教育孩子的方针。
甚至就连晚饭都是在红夫人家吃的，那是一顿很美味的奶油炖菜，小白吃了三大盘，格雷也吃了不少。
稍作休息，天色渐晚了，格雷才告别了红夫人，准备离去。
老人家本来有意要陪格雷去四十四号看看，但格雷见她腿脚不好便借口还有事情推脱了。
临走时，小白也收到了三大纸口袋的曲奇饼干，小家伙笑得嘴都合不拢，冲红夫人感谢的“唔唔”了两声。
红夫人也为小白无法说话的事情感到遗憾，但还是不影响她十分喜欢这个听话懂事的小姑娘，让格雷有机会多来拜访自己，自己会准备美味的午饭。
但有一件事她没有提起，那便是想要租下四十四号，要满足的那位幽灵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老人家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赢得了荣耀而死的，并且它们的英灵哪怕在万里之外阵亡，强大的执念都支撑它们随风回到了故乡，陪伴在红夫人的身边。
这样说起来，红夫人安然度过晚年，便会和家人团聚，一同转世投胎……可难道格雷要等上好几年乃至十几年吗？
那显然不现实，那么就只能指望那三位是真的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
格雷心里思绪万千，边想边来到了这条街的街角处的四十四号房产。
第一眼看到，格雷便有些发懵，因为这房产第一印象就一个字：大。
大铁门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庭院，虽然许久没有人打理的，道路都被杂草覆盖住了，但还是能看出庭院曾经的气派。
而宽阔的庭院再往内走，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洋房，又或者说别墅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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