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红
“这也太大了……”
格雷自言自语道，没成想却被人接话了。
“不仅是大，你别看它现在破破烂烂的，以前可是非常气派的。”
格雷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不正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放鸽子的西西娅吗。
西西娅下班后送掉了高马尾，头发散在头后，但露出一边的耳朵来，挂着一颗看起来很精美的耳坠。
这让她看起来少了些干练的可靠感，转而多了些可爱性质的魅力。
丝毫没有丁点儿愧疚感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补上了个招呼：“哟，晚好啊，你不会一直在这儿傻等着我吧？”
“……，你觉得呢？”
“别这样看着我嘛，万一我真的感觉到内疚了怎么办。”
不，你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内疚的意思，瑕疵必报的女人，真是可怕。
“扯平了？”格雷问道。
“好啊。”西西娅笑嘻嘻的把手里的肉饼递上来，问道：“来一口吗？很好吃的。”
“不了。”
“哼，你个大男人不会还生我一个小女生的气吧。不吃算了，给小可爱吃。”
西西娅把一个还没拆过、包好在油纸里的热腾腾的肉饼递给站在格雷旁边的小白，随后自己吃了一口，露出满脸沉醉的表情。
那分明是在表示，某个不吃的人亏大了。
兴许是混熟了，小白也没有拒绝西西娅的食物，拿在手上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小白可吃了不少东西了。小孩子总是这样，不知饱足，能吃很多……但至少好消息是格雷不用像其他的家长那样担心小白吃坏肚子。
在消化能力上，他对小白还是很有自信的。
奇怪的技能增加了。
“要进去看看吗？”
西西娅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串银色的钥匙挂在手上甩了一圈，笑嘻嘻的看着格雷。
格雷也不矫情，侧身让开大门让她去开门。
但西西娅却转身开了大铁门旁的一个小门，招呼格雷进去。
“笨死你得了，哪儿有动不动就开正大门的。”
“……”
格雷选择闭嘴，她说的都对。
从门口到房屋本体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二人走着走着便闲聊起来。
“这个委托挂了许多年了，在你之前来过的人少说都有上百号了，一个个来的时候都自信满满的，结果你猜最后怎么的。”
“怎么了？”格雷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连见到这房子里的幽灵的人都没有。记得还是我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时候，有个所谓的超凡驱灵大师接了这个任务，最后却气冲冲的职责协会耍他，说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幽灵。”
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西西娅叹了口气，道：“那天简直是糟透了，我第一个接待的人就是他，结果他愣是蛮不讲理的要个说法，一直闹到了晚上。”
“那个死秃子……”
西西娅气的牙痒痒，接着道：“好在最后他居然想不开要去找红奶奶的麻烦，结果当天就被帝国军方的大佬扔出了城。”
“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那人之前有多嚣张，只好就有多惨。”
看着重新恢复笑容的西西娅，格雷应付道：“是吗，那人在灵魂上的造诣应该也就一般吧。”
“谁知道呢，但毕竟他是个超凡，最后也没能关他几天。”
格雷顿时漠然，他察觉到了少女语气中一丝淡淡那队羡慕和若有似无的遗憾。
这个世界的人们靠着玛娜这种无处不在的能量，来实施各种超自然的手段，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玛娜的宠儿。
超凡，是一道门槛。
超凡之下，各种职业的学徒被分为一到九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生的极限便是九级。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获得来自古代的传承，或者自己开辟道路，突破这个极限。
只要突破了这个极限，便是超脱于万千凡人的所谓“超凡者”。
“超凡”，仿佛是一道被人为划分的境界的大门。门外凡人短短百年，晃眼间便是一堆白骨。而门内的超凡者，虽然不一定享有长久的生命，却一定活得比门外的人绚烂。
超凡者之间的资源竞争非常恶性，常常伴随着性命之争。
但哪怕只是转瞬既逝的烟火，也有无数飞蛾趋之若鹜。
只因为那是地上的肉躯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这，便是大多数人对于超凡者的认知。但这些大多数里面，并不包含格雷。
虽然，他并不是超凡者。但他杀过很多超凡者。
格雷漠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染过的鲜血中，有强者，有弱者，也不乏超凡者。唯独有一条底线限制住了他，让他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可很多时候，死的人是不是无辜，又有谁说得清呢……
格雷想开口安慰她，说大多数超凡者也就那样，摘掉脑袋或者血流多了也会死，死前叫的和凡人一样难听。
但手上的柔软却强行把这些话堵回了肚子里，那天使一般欢快的蹦蹦跳跳走着的幼小身影在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从那个黑暗又肮脏的世界里爬出来了。
于是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没事，超凡者挨揍也会哭。”
西西娅停下脚步，眨了眨自己灵动的大眼睛，歪着头问道：“那真有超凡者欺负我的话，你会帮我揍他吗？”
“会吧。”
“嗯……”西西娅微微侧过头，仿佛是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回答太快了，好没诚意。”
“……”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格雷无语的看着那又开始转钥匙的少女，她颇有一种“不回答好就不给你开门”的气场。
格雷装作思索，一脸认真的道：“肯定会来帮你揍他。”
那面无表情，随便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普通少年脸上，却是让人觉得很可靠的、无比认真的表情。
少女有了片刻的晃神，随后立即回过神来，回答道：“想太久了，还是很没诚意。”
但从她跳着地上的格子去开门的欢快步伐来看，她明显感到很开心。
大门打开，常年累月的积灰被开门的风带动，扑面而来，呛了三人一脸，引得三人不住的咳嗽起来。
“啊啊啊！我才买的新衣服啊！”
对西西娅的新衣服感到遗憾的同时，格雷把她拉到了一旁，说：“站旁边先通通风吧。”
气呼呼的西西娅又挑起话题：“回到刚才的话题……”
“啊……”
格雷本来还以为自己过关了。
“啊什么啊，听好了，如果你打不过那个欺负我的超凡者怎么办？”
“嗯……”
格雷干脆直接往门里去，道：“那我就帮他揍你吧。”
“？”
西西娅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时格雷已经上了楼梯，当即拔腿就追：“你别跑！你话给我说清楚！”
追上二楼后，她一把抓住格雷的衣服，问道：“为什么要帮坏人的忙？”
“对啊，为什么？”
格雷显然心不在焉，打量起了室内。
一楼黑黑的看的不是很清楚，二楼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月光照进来，便能看到二楼的走廊通往许多不同的房间。
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被遗弃的一栋小楼而已。
二楼左边靠近走廊的几个房间都写了名字，应该是卧房，右边的则是几个更大的房间，大概是书房和会客厅之类的。
“你搞清楚，是我在问你！”
“嗯，是这样的。”
“所以答案的。”
“那应该是你听错了，我为什么要帮别人不帮你。”
苦于没有证据，西西娅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话说，你知道红奶奶的丈夫和孩子叫什么吗？”
“孩子不知道，她丈夫叫深红。本来她应该被叫做深红夫人的，但是寓意不好，大家就叫她红夫人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起“深红夫人”这个名号，便不得不提起这个世界众人皆知的，历史上的一位残暴无比的吸血鬼大公，想来也是为了避嫌，红夫人才没用这个名号。
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的格雷毫无来访者的自觉，自顾自的打开了写有“深红”名字的房门。
同时回答道：“去拜访一下红奶奶的丈夫而已。”
“你脑子进灰了吧，人都已经去世多少年了，怎么可能……”
话说一半，看向打开的房间内的西西娅脸色逐渐苍白，随后爆发出一声高亢而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鬼啊！”
随后，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缺氧似的，西西娅白眼一翻，软倒了下去。
……
格雷这边，他刚刚开启灵魂视野，将不久前从红夫人肩膀上飞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小鸟接到手指上，随后放到书桌上。
小鸟睁开了眼睛，竟是在一片虚幻中化作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而当突然多出来的第三个身影映入西西娅的眼中，格雷来不及反应，只听见一声宛如袭击般的高亢尖叫，下意识捂住耳朵。
随后又不得不松开，接住昏迷过去软倒的西西娅。
格雷还是满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来这个鬼屋，不就是为了处理死人的愿望的吗，为什么这货一看到正主就晕过去了？
片刻后，格雷得出一个有些怀疑的结论：这货，怕鬼？
而格雷面前的这位也是一脸尴尬，用虚幻的手挠了挠虚幻的脑袋，歉意的鞠了个躬。
“不，也不能怪你……”
格雷看向这虚幻的男人，一黑一白的双瞳中流露出友好的情感，问道：“你是红奶奶的哪一位？”
灵魂体的男人穿着军官的服饰，梳妆整齐，那是他临死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男人张嘴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只得无奈的指了指桌上的某个物件。
格雷把西西娅放到旁边的沙发上——也顾不上多年没人打扫的沙发上的积灰了。
随即他拿起物件，吹了吹灰，趁着月光看去，发现是一张全家福。
一对中年的夫妇站在中间，两边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
女人面容姣好，美丽动人，男人英俊帅气，高大笔挺。两个孩子笑容灿烂，模样淘气，一个抱着父亲的腿，一个飞在半空抱住母亲的手臂。
全家福中的四人，背后都有一对宽阔而巨大的、展开的美丽羽翼。
虽然今天和格雷见面的红夫人已是白发苍苍，但多少能在全家福的女性上看到红夫人的影子。而格雷面前这个男人，和照片中的那位丈夫一模一样。
“所以说，你是红奶奶的丈夫？”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
格雷疑惑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男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全家福。
联想到过去，有一次执行任务时，格雷也见过有灵魂体尸身千里之外，一夜回归故乡的案例，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你忘了生前的事情了，对吗？”
英俊男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面容中露出一丝愁色。
然而发愁的还不只是他，格雷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捂住了脸。
没有生前记忆的灵魂，多半是死的时候尸体不完整。联想到男人这一身死前整齐的穿着，不难猜到，他应该是被处刑的，大概率是被斩首一类的死法。
拥有强烈执念，并且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男人的灵魂意外的很纯洁，就这样飘回了故乡的那个他临死都牵挂不已的、放不下的地方。
那里，有他死后也放心不下的人，他的爱人。
但先不提那个爱情故事，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摆在了格雷面前。
红奶奶的委托要求是满足幽灵的愿望和执念，可幽灵本人都把生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怎么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男人的灵魂体很虚弱，毕竟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年来都是化作一只小鸟的样子陪在红夫人的身边以减少消耗。
哪怕是比正常死去的亡魂强大许多的英灵，也终究是经不起时间的冲刷。
如果格雷不来，兴许他过不了几年，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带着他未完成的遗愿一起。
格雷打发了男人，让他回到红奶奶身边，顺便提了一嘴下一次出现时不要显性，以免吓到其他人，自己能看到虚无状态下的灵魂。
那么接下来的麻烦就是格雷怀里的这位了。
格雷自言自语道，没成想却被人接话了。
“不仅是大，你别看它现在破破烂烂的，以前可是非常气派的。”
格雷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不正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放鸽子的西西娅吗。
西西娅下班后送掉了高马尾，头发散在头后，但露出一边的耳朵来，挂着一颗看起来很精美的耳坠。
这让她看起来少了些干练的可靠感，转而多了些可爱性质的魅力。
丝毫没有丁点儿愧疚感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补上了个招呼：“哟，晚好啊，你不会一直在这儿傻等着我吧？”
“……，你觉得呢？”
“别这样看着我嘛，万一我真的感觉到内疚了怎么办。”
不，你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内疚的意思，瑕疵必报的女人，真是可怕。
“扯平了？”格雷问道。
“好啊。”西西娅笑嘻嘻的把手里的肉饼递上来，问道：“来一口吗？很好吃的。”
“不了。”
“哼，你个大男人不会还生我一个小女生的气吧。不吃算了，给小可爱吃。”
西西娅把一个还没拆过、包好在油纸里的热腾腾的肉饼递给站在格雷旁边的小白，随后自己吃了一口，露出满脸沉醉的表情。
那分明是在表示，某个不吃的人亏大了。
兴许是混熟了，小白也没有拒绝西西娅的食物，拿在手上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小白可吃了不少东西了。小孩子总是这样，不知饱足，能吃很多……但至少好消息是格雷不用像其他的家长那样担心小白吃坏肚子。
在消化能力上，他对小白还是很有自信的。
奇怪的技能增加了。
“要进去看看吗？”
西西娅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串银色的钥匙挂在手上甩了一圈，笑嘻嘻的看着格雷。
格雷也不矫情，侧身让开大门让她去开门。
但西西娅却转身开了大铁门旁的一个小门，招呼格雷进去。
“笨死你得了，哪儿有动不动就开正大门的。”
“……”
格雷选择闭嘴，她说的都对。
从门口到房屋本体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二人走着走着便闲聊起来。
“这个委托挂了许多年了，在你之前来过的人少说都有上百号了，一个个来的时候都自信满满的，结果你猜最后怎么的。”
“怎么了？”格雷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连见到这房子里的幽灵的人都没有。记得还是我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时候，有个所谓的超凡驱灵大师接了这个任务，最后却气冲冲的职责协会耍他，说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幽灵。”
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西西娅叹了口气，道：“那天简直是糟透了，我第一个接待的人就是他，结果他愣是蛮不讲理的要个说法，一直闹到了晚上。”
“那个死秃子……”
西西娅气的牙痒痒，接着道：“好在最后他居然想不开要去找红奶奶的麻烦，结果当天就被帝国军方的大佬扔出了城。”
“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那人之前有多嚣张，只好就有多惨。”
看着重新恢复笑容的西西娅，格雷应付道：“是吗，那人在灵魂上的造诣应该也就一般吧。”
“谁知道呢，但毕竟他是个超凡，最后也没能关他几天。”
格雷顿时漠然，他察觉到了少女语气中一丝淡淡那队羡慕和若有似无的遗憾。
这个世界的人们靠着玛娜这种无处不在的能量，来实施各种超自然的手段，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玛娜的宠儿。
超凡，是一道门槛。
超凡之下，各种职业的学徒被分为一到九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生的极限便是九级。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获得来自古代的传承，或者自己开辟道路，突破这个极限。
只要突破了这个极限，便是超脱于万千凡人的所谓“超凡者”。
“超凡”，仿佛是一道被人为划分的境界的大门。门外凡人短短百年，晃眼间便是一堆白骨。而门内的超凡者，虽然不一定享有长久的生命，却一定活得比门外的人绚烂。
超凡者之间的资源竞争非常恶性，常常伴随着性命之争。
但哪怕只是转瞬既逝的烟火，也有无数飞蛾趋之若鹜。
只因为那是地上的肉躯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这，便是大多数人对于超凡者的认知。但这些大多数里面，并不包含格雷。
虽然，他并不是超凡者。但他杀过很多超凡者。
格雷漠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染过的鲜血中，有强者，有弱者，也不乏超凡者。唯独有一条底线限制住了他，让他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可很多时候，死的人是不是无辜，又有谁说得清呢……
格雷想开口安慰她，说大多数超凡者也就那样，摘掉脑袋或者血流多了也会死，死前叫的和凡人一样难听。
但手上的柔软却强行把这些话堵回了肚子里，那天使一般欢快的蹦蹦跳跳走着的幼小身影在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从那个黑暗又肮脏的世界里爬出来了。
于是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没事，超凡者挨揍也会哭。”
西西娅停下脚步，眨了眨自己灵动的大眼睛，歪着头问道：“那真有超凡者欺负我的话，你会帮我揍他吗？”
“会吧。”
“嗯……”西西娅微微侧过头，仿佛是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回答太快了，好没诚意。”
“……”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格雷无语的看着那又开始转钥匙的少女，她颇有一种“不回答好就不给你开门”的气场。
格雷装作思索，一脸认真的道：“肯定会来帮你揍他。”
那面无表情，随便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普通少年脸上，却是让人觉得很可靠的、无比认真的表情。
少女有了片刻的晃神，随后立即回过神来，回答道：“想太久了，还是很没诚意。”
但从她跳着地上的格子去开门的欢快步伐来看，她明显感到很开心。
大门打开，常年累月的积灰被开门的风带动，扑面而来，呛了三人一脸，引得三人不住的咳嗽起来。
“啊啊啊！我才买的新衣服啊！”
对西西娅的新衣服感到遗憾的同时，格雷把她拉到了一旁，说：“站旁边先通通风吧。”
气呼呼的西西娅又挑起话题：“回到刚才的话题……”
“啊……”
格雷本来还以为自己过关了。
“啊什么啊，听好了，如果你打不过那个欺负我的超凡者怎么办？”
“嗯……”
格雷干脆直接往门里去，道：“那我就帮他揍你吧。”
“？”
西西娅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时格雷已经上了楼梯，当即拔腿就追：“你别跑！你话给我说清楚！”
追上二楼后，她一把抓住格雷的衣服，问道：“为什么要帮坏人的忙？”
“对啊，为什么？”
格雷显然心不在焉，打量起了室内。
一楼黑黑的看的不是很清楚，二楼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月光照进来，便能看到二楼的走廊通往许多不同的房间。
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被遗弃的一栋小楼而已。
二楼左边靠近走廊的几个房间都写了名字，应该是卧房，右边的则是几个更大的房间，大概是书房和会客厅之类的。
“你搞清楚，是我在问你！”
“嗯，是这样的。”
“所以答案的。”
“那应该是你听错了，我为什么要帮别人不帮你。”
苦于没有证据，西西娅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话说，你知道红奶奶的丈夫和孩子叫什么吗？”
“孩子不知道，她丈夫叫深红。本来她应该被叫做深红夫人的，但是寓意不好，大家就叫她红夫人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起“深红夫人”这个名号，便不得不提起这个世界众人皆知的，历史上的一位残暴无比的吸血鬼大公，想来也是为了避嫌，红夫人才没用这个名号。
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的格雷毫无来访者的自觉，自顾自的打开了写有“深红”名字的房门。
同时回答道：“去拜访一下红奶奶的丈夫而已。”
“你脑子进灰了吧，人都已经去世多少年了，怎么可能……”
话说一半，看向打开的房间内的西西娅脸色逐渐苍白，随后爆发出一声高亢而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鬼啊！”
随后，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缺氧似的，西西娅白眼一翻，软倒了下去。
……
格雷这边，他刚刚开启灵魂视野，将不久前从红夫人肩膀上飞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小鸟接到手指上，随后放到书桌上。
小鸟睁开了眼睛，竟是在一片虚幻中化作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而当突然多出来的第三个身影映入西西娅的眼中，格雷来不及反应，只听见一声宛如袭击般的高亢尖叫，下意识捂住耳朵。
随后又不得不松开，接住昏迷过去软倒的西西娅。
格雷还是满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来这个鬼屋，不就是为了处理死人的愿望的吗，为什么这货一看到正主就晕过去了？
片刻后，格雷得出一个有些怀疑的结论：这货，怕鬼？
而格雷面前的这位也是一脸尴尬，用虚幻的手挠了挠虚幻的脑袋，歉意的鞠了个躬。
“不，也不能怪你……”
格雷看向这虚幻的男人，一黑一白的双瞳中流露出友好的情感，问道：“你是红奶奶的哪一位？”
灵魂体的男人穿着军官的服饰，梳妆整齐，那是他临死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男人张嘴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只得无奈的指了指桌上的某个物件。
格雷把西西娅放到旁边的沙发上——也顾不上多年没人打扫的沙发上的积灰了。
随即他拿起物件，吹了吹灰，趁着月光看去，发现是一张全家福。
一对中年的夫妇站在中间，两边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
女人面容姣好，美丽动人，男人英俊帅气，高大笔挺。两个孩子笑容灿烂，模样淘气，一个抱着父亲的腿，一个飞在半空抱住母亲的手臂。
全家福中的四人，背后都有一对宽阔而巨大的、展开的美丽羽翼。
虽然今天和格雷见面的红夫人已是白发苍苍，但多少能在全家福的女性上看到红夫人的影子。而格雷面前这个男人，和照片中的那位丈夫一模一样。
“所以说，你是红奶奶的丈夫？”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
格雷疑惑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男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全家福。
联想到过去，有一次执行任务时，格雷也见过有灵魂体尸身千里之外，一夜回归故乡的案例，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你忘了生前的事情了，对吗？”
英俊男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面容中露出一丝愁色。
然而发愁的还不只是他，格雷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捂住了脸。
没有生前记忆的灵魂，多半是死的时候尸体不完整。联想到男人这一身死前整齐的穿着，不难猜到，他应该是被处刑的，大概率是被斩首一类的死法。
拥有强烈执念，并且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男人的灵魂意外的很纯洁，就这样飘回了故乡的那个他临死都牵挂不已的、放不下的地方。
那里，有他死后也放心不下的人，他的爱人。
但先不提那个爱情故事，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摆在了格雷面前。
红奶奶的委托要求是满足幽灵的愿望和执念，可幽灵本人都把生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怎么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男人的灵魂体很虚弱，毕竟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年来都是化作一只小鸟的样子陪在红夫人的身边以减少消耗。
哪怕是比正常死去的亡魂强大许多的英灵，也终究是经不起时间的冲刷。
如果格雷不来，兴许他过不了几年，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带着他未完成的遗愿一起。
格雷打发了男人，让他回到红奶奶身边，顺便提了一嘴下一次出现时不要显性，以免吓到其他人，自己能看到虚无状态下的灵魂。
那么接下来的麻烦就是格雷怀里的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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