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六、犯错
作为逝者汇集地，冥界终年幽暗。滚烫的干风夹着干硬的黑色粗粝刮过污黑的硬土，寸草不生。
璃情见夜息用锦帕收集黑土，不由好奇：“这些泥土早被死气侵染，你收集作甚？”
“不过是想试一试，是否真如卷轴所言，无物可生。”
璃情无奈一笑：“冥界地域特殊，外围极炙热干燥，内域极阴寒湿冷，还充斥着大量死气。绝大多数泥土受此影响，虽无法适宜植株生长，但西闻殿中大半卷轴都是彔歷闲来无聊写着玩的，你莫要事事当真。”
夜息将锦帕收好：“是真是假，试过才知。”
这么快就活学活用，是恼了自己不管不顾将她带到冥界？璃情眸中还来不及迸出莫名的愉悦，便察觉到有人飞速靠近，当即轻咳一声，将心绪尽数收敛。
“阿璃？”
来人一身缀满黑色珠光的墨色长袍，将高挑的身形衬托得婀娜无限，柔情蜜意的眼眸望向璃情既惊且喜。
璃情冲来人笑了笑：“兮陈，别来无恙。”
“当真是你？还以为是我感应出了岔子。你，你来我冥界怎不事先与我说上一声，我也好……”兮陈话说到一半，忽然见到璃情身后的夜息，涟涟的笑意顿时一凝，再一见夜息眉心殷红的朱砂痣，凝滞的笑意瞬间融化，“她就是你当日炼化的那株夜息草？”
璃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轻嗯一声开门见山：“今日前来，是想用元液与你交换一些九泉之水。听闻你宝贝得紧，我只得亲自跑上一趟。”
兮陈笑容淡了淡，随即释怀：“我本想攒着九泉之水酿制‘沉醉不知梦’。既是你想要，我自然不会不舍。只九泉之水乃是梦泊汤吸纳往生湖中无数残魂执念所化，蕴于轮回树下。事出突然，我并未随身带有，阿璃可愿与我走上一趟？”
璃情略为迟疑：“听闻梦妧神尊以身祭阵后化为梦泊汤，与其本命法器轮回树同为冥界禁地。我等外来者贸然搅扰，是否不妥？”
兮陈失笑：“对旁人而言，自是禁地。唯你不同。莫说冥界禁地，这整个衡域，你若要去，又有何禁地可言？”
察觉到夜息望向自己的视线，即便明知不具任何意义，璃情仍不禁轻咳一声，微窘中隐隐生出些许得意。
“那就走吧。”
冥界内域，九座巍峨的石笋环成圆形拔地而起，似托起整个天际。石笋顶上漫出乳白稠液，顺着石笋淌落，犹如柔顺至极的巨大丝带蜿蜒而下，将地表划分出九块不同的区域，最后汇集到中心形成一汪湖泊。湖泊寒气缭绕，靠得越近寒气越甚，吹在身上如小刀刮过。
三人临近往生湖，遥遥可见一根丈高的黑色圆木，立于水陆交界之处。再走近些，才发现其上刻满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名讳。“轮回柱”三个金色大字，如鱼游水中一般在圆木表面游走，在幽暗之中发出蒙蒙荧光。
行至湖边，兮陈放出一艘小舟，随手布下护罩，三人乘舟顺着稠液往中心湖泊而去。
璃情以手支头，懒散地倚着舟尾。余光瞥见脊背笔直的夜息望着四周巍峨的石笋目不转睛，不由将手放下直起身。
“听闻这九座石笋关押磋磨着山海界中犯下大罪的凡人鬼魂。因每座石笋都分地上地下两层，也称为十八炼狱。在其之下，还有一层名为炼魂冥狱之地，关押着罪大恶极永世受罚的恶魂。”
“对那些罪魂而言，这十九层炼狱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唯有赎清其罪，化为魂髓，才能从炼狱之顶流出，汇于中心往生湖。待梦泊汤将其残余执念吸纳干净，方能投胎为山海界万物。”
明知夜息只会波澜不惊，璃情依旧忍不住想吓她一吓：“听闻炼狱刑法严苛残酷，即便远在其外，都能隐约听见其中传出的惨叫哀嚎。”
夜息闻言，果真侧耳倾听，半晌后摇摇头：“我什么都听不见。”
兮陈抿嘴浅笑：“莫听阿璃胡说，炼狱外覆有空间法阵，连我都听不见。”
夜息恍然，而后想了想，又道：“凡人犯下大罪，魂魄会被关在炼狱受罚。那若是六界四海的仙神犯了错，又当如何？”
璃情轻笑：“仙神若是犯了错，酌情而定。轻者废其修为，贬入山海界受轮回之苦。可还记得先前湖边的那座‘轮回柱’？上面都是受罚仙神的名讳。至于犯了重罪的仙神，则会碎神格剔仙骨，流放外界。不过……”
“什么？”
璃情玩笑道：“你即便犯了错也不必害怕，我亲自出手，定会让你无知无觉。”
夜息摇头：“我若犯错，理当一视同仁。”
璃情望着夜息眉心的殷红，心底泛起细密麻痒。想要触碰夜息舒缓心间麻痒，却因兮陈在侧，只得作罢。
两人一人神情无波地看向远方，一人心不在焉，谁也没注意兮陈泛白的嘴唇和蜷缩的指尖。
不知过了多久，小舟撞上一堵肉眼看不见的墙，发出“咚”的声响。兮陈回神看了眼四周：“到了。”
璃情抬头，看着眼前空旷得一眼就能望穿对岸的湖面轻笑：“此地空间法阵运用地不错。”
兮陈抿唇浅笑，披上斗篷带上遮帽，双手掐诀招出一枚不知材质的淡紫令牌。令牌浮空，泛出一圈莹莹紫芒，将小舟环住。停滞的小舟微微一颤，便带着三人一寸寸消失。
眨眼的功夫，夜息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极寒的气温再次被湿热取代。不知边际的淡紫荧光湖泊氤氲着腾腾热气。热雾朦胧的湖中长有一颗巨木，仿若遗世孤者，擎天而立。璀璨的金色枝叶将此地照得亮堂如昼，一枚枚大小不一色泽不等的果实缀在其中，惹眼至极。
璃情负手立在舟尾，仰头望着眼前场景不由感叹：“梦妧神尊所化的梦泊汤，和其本命法器轮回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说着，璃情看向夜息，“知晓何谓历世劫苦轮回吗？”
璃情见夜息用锦帕收集黑土，不由好奇：“这些泥土早被死气侵染，你收集作甚？”
“不过是想试一试，是否真如卷轴所言，无物可生。”
璃情无奈一笑：“冥界地域特殊，外围极炙热干燥，内域极阴寒湿冷，还充斥着大量死气。绝大多数泥土受此影响，虽无法适宜植株生长，但西闻殿中大半卷轴都是彔歷闲来无聊写着玩的，你莫要事事当真。”
夜息将锦帕收好：“是真是假，试过才知。”
这么快就活学活用，是恼了自己不管不顾将她带到冥界？璃情眸中还来不及迸出莫名的愉悦，便察觉到有人飞速靠近，当即轻咳一声，将心绪尽数收敛。
“阿璃？”
来人一身缀满黑色珠光的墨色长袍，将高挑的身形衬托得婀娜无限，柔情蜜意的眼眸望向璃情既惊且喜。
璃情冲来人笑了笑：“兮陈，别来无恙。”
“当真是你？还以为是我感应出了岔子。你，你来我冥界怎不事先与我说上一声，我也好……”兮陈话说到一半，忽然见到璃情身后的夜息，涟涟的笑意顿时一凝，再一见夜息眉心殷红的朱砂痣，凝滞的笑意瞬间融化，“她就是你当日炼化的那株夜息草？”
璃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轻嗯一声开门见山：“今日前来，是想用元液与你交换一些九泉之水。听闻你宝贝得紧，我只得亲自跑上一趟。”
兮陈笑容淡了淡，随即释怀：“我本想攒着九泉之水酿制‘沉醉不知梦’。既是你想要，我自然不会不舍。只九泉之水乃是梦泊汤吸纳往生湖中无数残魂执念所化，蕴于轮回树下。事出突然，我并未随身带有，阿璃可愿与我走上一趟？”
璃情略为迟疑：“听闻梦妧神尊以身祭阵后化为梦泊汤，与其本命法器轮回树同为冥界禁地。我等外来者贸然搅扰，是否不妥？”
兮陈失笑：“对旁人而言，自是禁地。唯你不同。莫说冥界禁地，这整个衡域，你若要去，又有何禁地可言？”
察觉到夜息望向自己的视线，即便明知不具任何意义，璃情仍不禁轻咳一声，微窘中隐隐生出些许得意。
“那就走吧。”
冥界内域，九座巍峨的石笋环成圆形拔地而起，似托起整个天际。石笋顶上漫出乳白稠液，顺着石笋淌落，犹如柔顺至极的巨大丝带蜿蜒而下，将地表划分出九块不同的区域，最后汇集到中心形成一汪湖泊。湖泊寒气缭绕，靠得越近寒气越甚，吹在身上如小刀刮过。
三人临近往生湖，遥遥可见一根丈高的黑色圆木，立于水陆交界之处。再走近些，才发现其上刻满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名讳。“轮回柱”三个金色大字，如鱼游水中一般在圆木表面游走，在幽暗之中发出蒙蒙荧光。
行至湖边，兮陈放出一艘小舟，随手布下护罩，三人乘舟顺着稠液往中心湖泊而去。
璃情以手支头，懒散地倚着舟尾。余光瞥见脊背笔直的夜息望着四周巍峨的石笋目不转睛，不由将手放下直起身。
“听闻这九座石笋关押磋磨着山海界中犯下大罪的凡人鬼魂。因每座石笋都分地上地下两层，也称为十八炼狱。在其之下，还有一层名为炼魂冥狱之地，关押着罪大恶极永世受罚的恶魂。”
“对那些罪魂而言，这十九层炼狱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唯有赎清其罪，化为魂髓，才能从炼狱之顶流出，汇于中心往生湖。待梦泊汤将其残余执念吸纳干净，方能投胎为山海界万物。”
明知夜息只会波澜不惊，璃情依旧忍不住想吓她一吓：“听闻炼狱刑法严苛残酷，即便远在其外，都能隐约听见其中传出的惨叫哀嚎。”
夜息闻言，果真侧耳倾听，半晌后摇摇头：“我什么都听不见。”
兮陈抿嘴浅笑：“莫听阿璃胡说，炼狱外覆有空间法阵，连我都听不见。”
夜息恍然，而后想了想，又道：“凡人犯下大罪，魂魄会被关在炼狱受罚。那若是六界四海的仙神犯了错，又当如何？”
璃情轻笑：“仙神若是犯了错，酌情而定。轻者废其修为，贬入山海界受轮回之苦。可还记得先前湖边的那座‘轮回柱’？上面都是受罚仙神的名讳。至于犯了重罪的仙神，则会碎神格剔仙骨，流放外界。不过……”
“什么？”
璃情玩笑道：“你即便犯了错也不必害怕，我亲自出手，定会让你无知无觉。”
夜息摇头：“我若犯错，理当一视同仁。”
璃情望着夜息眉心的殷红，心底泛起细密麻痒。想要触碰夜息舒缓心间麻痒，却因兮陈在侧，只得作罢。
两人一人神情无波地看向远方，一人心不在焉，谁也没注意兮陈泛白的嘴唇和蜷缩的指尖。
不知过了多久，小舟撞上一堵肉眼看不见的墙，发出“咚”的声响。兮陈回神看了眼四周：“到了。”
璃情抬头，看着眼前空旷得一眼就能望穿对岸的湖面轻笑：“此地空间法阵运用地不错。”
兮陈抿唇浅笑，披上斗篷带上遮帽，双手掐诀招出一枚不知材质的淡紫令牌。令牌浮空，泛出一圈莹莹紫芒，将小舟环住。停滞的小舟微微一颤，便带着三人一寸寸消失。
眨眼的功夫，夜息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极寒的气温再次被湿热取代。不知边际的淡紫荧光湖泊氤氲着腾腾热气。热雾朦胧的湖中长有一颗巨木，仿若遗世孤者，擎天而立。璀璨的金色枝叶将此地照得亮堂如昼，一枚枚大小不一色泽不等的果实缀在其中，惹眼至极。
璃情负手立在舟尾，仰头望着眼前场景不由感叹：“梦妧神尊所化的梦泊汤，和其本命法器轮回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说着，璃情看向夜息，“知晓何谓历世劫苦轮回吗？”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