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节
七月十五日，百鬼夜行。
人间七月半，地下鬼狂欢——
人间的月亮很圆很亮，鬼七没有家。
鬼妖大陆没有月亮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他有了一个家。
七月十五，是鬼节的年，许愿的鬼会在今天燃起一盏孔明灯，照亮回家的路。
鬼七穿着黑色的长袍，白腰带束腰；小九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腰带束腰。
这是节日的盛装！黑白两色是鬼妖大陆最崇尚的颜色。
鬼爷爷仔细瞅着眼前少年的英姿，“嗯，等年一过，你们就要去永夜城了，所以今天一定要过得痛痛快快的。”
鬼七拎着一盏荷花样式的孔明灯，鬼爷爷莞尔。
鬼爷爷和小七同是爱花之人，他画花的时候。鬼七就用一些不明植物编他的荷花灯。然后领着大白偷偷放入忘川之海，荷花灯终被淹没在一片黑色的海水之中。
鬼爷爷的目光从荷花灯转到到两个少年的脸上，叮嘱，“小七，小九调皮，鬼市人杂，不要让他惹事，也不要让他走丢。”
小九朝鬼爷爷挤了个鬼脸，“爷爷，我这么聪明，能把自己走丢嘛——”
鬼爷爷摸着他的发髻，“就你机灵。”
小九噘嘴，“爷爷，我梳了一个时辰的发髻，您轻轻摸。”
鬼七转头，“爷爷，您不与我们一起去赶年会？”
鬼爷爷摇头，“老了，不喜欢热闹。再说了，今天没有鬼闹事，因为今天闹事，一年就被事闹。”
鬼七磨蹭，小九唤着大白，“哥，再不走，不等你了！”
年会在海滨小镇的广场上，有各种摆摊的鬼贩子，什么玩意儿都有，小孩子吵吵嚷嚷。
鬼妖大陆的货币是乌币，一种黑色乌金打造的圆币。但年会鬼市上的宝物，不能用乌币购买，只能用“缘”购买。
鬼爷爷讲，在鬼妖大陆，凡珍贵之物都被天地之母下过缘分咒语，简称缘咒。
只要你和它有缘，伸手时候，它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入你的手心。
这些宝物大都年代久远，千奇百怪，除了鬼节的鬼市，平日里不轻易展出。
鬼贩子之所以贩卖珍藏之物，就为了结缘，结的缘分也越多，鬼命越长。
鬼七身边路过的鬼，急急匆匆，正前往一个地方——人间钱庄。
那个钱庄是管着收活人给烧的纸钱的。
鬼爷爷从不去钱庄排队，“爷爷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成了老鬼，谁给爷爷烧钱？”
鬼七不说话，每年他都会去张望，对于平凡的鬼而言，毕竟那是与人间唯一的牵绊。
他一声叹息。
小九拉着他的衣襟，“大过年的，就不能笑一笑？”
鬼七咧开嘴，比哭还难看。
小九看到人间钱庄的万鬼长长的队伍，“我的天，这些鬼想钱想疯了嘛？”
一个鬼举着香棒上的一大串黄纸钱，说，“哥们，今年我孙子给我烧了三亿。”
另一个鬼，“那算什么，我有两串——”
他们彼此吹嘘吹嘘，就各自拿着钱回家了，放到抽屉里攒着，能花吗？不能。
鬼爷爷说，忘川海之下是十八层地狱，那里的鬼需要人间送来的纸钱，拿钱贿赂鬼差，可以少遭些罪——
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鬼也没有回头路。
鬼妖大陆上的鬼从地狱爬上来时，死也不会回头的。
小九抛起手中的乌币，鬼七顺势接住，还给他。
“小九，你拿乌币干嘛，鬼节的鬼市需要用缘购买。”
“啊，哥，你怎么不早说？”小九把乌币小心塞进胸口，怕被抢了去。
“鬼也有生死，据说结缘能续命，我也不知真假。”
用缘分买东西的鬼市，有意思，只可惜一年一度。
小九左瞧瞧，右看看，一直摇头，逛了许久都不曾有入眼的。
一颗珠子，在很多精美的珍品中间，平淡无奇。小九眼睛刹那放光。
他用手一指，“哥，看！好看吗？”
“你喜欢便好。”鬼七有几分敷衍。
小九斜了一眼冷面的哥哥，“本来想让你高兴的，早知道，我就和大白出来了。”
鬼七忙安慰，“对不起，小九，我很开心，只是——”
“不要只是了！”
小九一伸手，那颗珠子就像是被施了法，冲着他俩飘了过来。
意外出现了！
那颗珠子并不找小九，径自在鬼七胸前晃动，然后转圈，上下雀跃，像是某种舞蹈。
“哥，快伸手啊！”
鬼七一伸手，珠子握入手心，吸力强烈，好像粘住了。
鬼贩子激动地站起来，“三千年了！三千年了！它终于找到它的主人——”
他握住鬼七的手，“鬼小子，你让我结了一份大缘啊！”
鬼七和小九对视一眼，不明白鬼贩子什么意思。
听鬼贩子解释：这颗珠子叫做明月夜，他都摆了几千年了，没有鬼能拿走它，没有鬼有那份大缘。
他还神神叨叨，说这颗珠子是上古时候月华凝练而成的。
哪里的贩子都爱吹牛，鬼七想。
鬼七的手被鬼贩子握得疼，他抽离开，怕握久了，他能感知到鬼七与他们鬼体温的不同。
好在，鬼七的体温在一年前就得到了压制，但鬼七一向是谨慎为妙。
“你一定不是普通的鬼！”他看向鬼七的眼神里充满了光。
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半人半鬼？
鬼七忙低头，掩饰慌乱，“是，我现在是一介鬼士。”
鬼贩子收了摊子，“不卖了，不卖了，我这一个缘等于千万个缘！”
他背着麻包回头，“你一定不是普通的鬼！”
他又在重复刚才的话——
小九得意地抬头，“当然，我就不普通，我哥能普通吗？”
鬼贩子顺便打量了一眼小九，“伶牙俐齿——”
叫做明月夜的珠子躺在鬼七手心上，外涂层蒙了几千万年的尘土，并不光亮，也看不出什么材质。
“小九，这珠子本来应该属于你的。”
“哥，你真烦呢，我和它没缘分，再说了，你有和我有也差不多！”
这，能差不多吗？
吉时已到，鬼七点燃荷花孔明灯。
小九抬头看天，孔明灯一盏又一盏高高低低，千万盏簇拥在一起，如同万树银花，它们能照亮地狱之上的黑暗吗？
这时东边传来惊呼，“快逃啊！巫神来了！”
“巫神沿着海岸游过来了！”
小九镇定自若，“哥，躲在我身后，我早就想会一会他们！”
“胡闹！”
小九哪知道巫神的可怕，在鬼七的拉扯下，他们躲到一个高高的灰草垛后面。
一会儿功夫，身边的鬼已经跑没影了。
小九凑到鬼七耳边，轻言细语，“哥，生辰快乐！”
人间七月半，地下鬼狂欢——
人间的月亮很圆很亮，鬼七没有家。
鬼妖大陆没有月亮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他有了一个家。
七月十五，是鬼节的年，许愿的鬼会在今天燃起一盏孔明灯，照亮回家的路。
鬼七穿着黑色的长袍，白腰带束腰；小九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腰带束腰。
这是节日的盛装！黑白两色是鬼妖大陆最崇尚的颜色。
鬼爷爷仔细瞅着眼前少年的英姿，“嗯，等年一过，你们就要去永夜城了，所以今天一定要过得痛痛快快的。”
鬼七拎着一盏荷花样式的孔明灯，鬼爷爷莞尔。
鬼爷爷和小七同是爱花之人，他画花的时候。鬼七就用一些不明植物编他的荷花灯。然后领着大白偷偷放入忘川之海，荷花灯终被淹没在一片黑色的海水之中。
鬼爷爷的目光从荷花灯转到到两个少年的脸上，叮嘱，“小七，小九调皮，鬼市人杂，不要让他惹事，也不要让他走丢。”
小九朝鬼爷爷挤了个鬼脸，“爷爷，我这么聪明，能把自己走丢嘛——”
鬼爷爷摸着他的发髻，“就你机灵。”
小九噘嘴，“爷爷，我梳了一个时辰的发髻，您轻轻摸。”
鬼七转头，“爷爷，您不与我们一起去赶年会？”
鬼爷爷摇头，“老了，不喜欢热闹。再说了，今天没有鬼闹事，因为今天闹事，一年就被事闹。”
鬼七磨蹭，小九唤着大白，“哥，再不走，不等你了！”
年会在海滨小镇的广场上，有各种摆摊的鬼贩子，什么玩意儿都有，小孩子吵吵嚷嚷。
鬼妖大陆的货币是乌币，一种黑色乌金打造的圆币。但年会鬼市上的宝物，不能用乌币购买，只能用“缘”购买。
鬼爷爷讲，在鬼妖大陆，凡珍贵之物都被天地之母下过缘分咒语，简称缘咒。
只要你和它有缘，伸手时候，它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入你的手心。
这些宝物大都年代久远，千奇百怪，除了鬼节的鬼市，平日里不轻易展出。
鬼贩子之所以贩卖珍藏之物，就为了结缘，结的缘分也越多，鬼命越长。
鬼七身边路过的鬼，急急匆匆，正前往一个地方——人间钱庄。
那个钱庄是管着收活人给烧的纸钱的。
鬼爷爷从不去钱庄排队，“爷爷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成了老鬼，谁给爷爷烧钱？”
鬼七不说话，每年他都会去张望，对于平凡的鬼而言，毕竟那是与人间唯一的牵绊。
他一声叹息。
小九拉着他的衣襟，“大过年的，就不能笑一笑？”
鬼七咧开嘴，比哭还难看。
小九看到人间钱庄的万鬼长长的队伍，“我的天，这些鬼想钱想疯了嘛？”
一个鬼举着香棒上的一大串黄纸钱，说，“哥们，今年我孙子给我烧了三亿。”
另一个鬼，“那算什么，我有两串——”
他们彼此吹嘘吹嘘，就各自拿着钱回家了，放到抽屉里攒着，能花吗？不能。
鬼爷爷说，忘川海之下是十八层地狱，那里的鬼需要人间送来的纸钱，拿钱贿赂鬼差，可以少遭些罪——
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鬼也没有回头路。
鬼妖大陆上的鬼从地狱爬上来时，死也不会回头的。
小九抛起手中的乌币，鬼七顺势接住，还给他。
“小九，你拿乌币干嘛，鬼节的鬼市需要用缘购买。”
“啊，哥，你怎么不早说？”小九把乌币小心塞进胸口，怕被抢了去。
“鬼也有生死，据说结缘能续命，我也不知真假。”
用缘分买东西的鬼市，有意思，只可惜一年一度。
小九左瞧瞧，右看看，一直摇头，逛了许久都不曾有入眼的。
一颗珠子，在很多精美的珍品中间，平淡无奇。小九眼睛刹那放光。
他用手一指，“哥，看！好看吗？”
“你喜欢便好。”鬼七有几分敷衍。
小九斜了一眼冷面的哥哥，“本来想让你高兴的，早知道，我就和大白出来了。”
鬼七忙安慰，“对不起，小九，我很开心，只是——”
“不要只是了！”
小九一伸手，那颗珠子就像是被施了法，冲着他俩飘了过来。
意外出现了！
那颗珠子并不找小九，径自在鬼七胸前晃动，然后转圈，上下雀跃，像是某种舞蹈。
“哥，快伸手啊！”
鬼七一伸手，珠子握入手心，吸力强烈，好像粘住了。
鬼贩子激动地站起来，“三千年了！三千年了！它终于找到它的主人——”
他握住鬼七的手，“鬼小子，你让我结了一份大缘啊！”
鬼七和小九对视一眼，不明白鬼贩子什么意思。
听鬼贩子解释：这颗珠子叫做明月夜，他都摆了几千年了，没有鬼能拿走它，没有鬼有那份大缘。
他还神神叨叨，说这颗珠子是上古时候月华凝练而成的。
哪里的贩子都爱吹牛，鬼七想。
鬼七的手被鬼贩子握得疼，他抽离开，怕握久了，他能感知到鬼七与他们鬼体温的不同。
好在，鬼七的体温在一年前就得到了压制，但鬼七一向是谨慎为妙。
“你一定不是普通的鬼！”他看向鬼七的眼神里充满了光。
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半人半鬼？
鬼七忙低头，掩饰慌乱，“是，我现在是一介鬼士。”
鬼贩子收了摊子，“不卖了，不卖了，我这一个缘等于千万个缘！”
他背着麻包回头，“你一定不是普通的鬼！”
他又在重复刚才的话——
小九得意地抬头，“当然，我就不普通，我哥能普通吗？”
鬼贩子顺便打量了一眼小九，“伶牙俐齿——”
叫做明月夜的珠子躺在鬼七手心上，外涂层蒙了几千万年的尘土，并不光亮，也看不出什么材质。
“小九，这珠子本来应该属于你的。”
“哥，你真烦呢，我和它没缘分，再说了，你有和我有也差不多！”
这，能差不多吗？
吉时已到，鬼七点燃荷花孔明灯。
小九抬头看天，孔明灯一盏又一盏高高低低，千万盏簇拥在一起，如同万树银花，它们能照亮地狱之上的黑暗吗？
这时东边传来惊呼，“快逃啊！巫神来了！”
“巫神沿着海岸游过来了！”
小九镇定自若，“哥，躲在我身后，我早就想会一会他们！”
“胡闹！”
小九哪知道巫神的可怕，在鬼七的拉扯下，他们躲到一个高高的灰草垛后面。
一会儿功夫，身边的鬼已经跑没影了。
小九凑到鬼七耳边，轻言细语，“哥，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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