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使命（二）

    央天召拉起皇甫英就往回走，绝不能往前了。

    “疼，疼，”皇甫英用力撕扯，却被攥得更紧，“你个贱民，给我撒开。”他用尽力气一沉，竟挣脱出来。

    “你说什么？”央天召回过头，眯缝着眼睛问道。

    “没，没说什么。”皇甫英抓着手腕退了一步。

    这个卑微的身份，央天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胳膊上刀刻的印记如此显眼，更别提非人一般的成长经历。他一直计划着一走了之，直到遇见了她，给了他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央天召冷静地说：“我们一定是在慌乱逃跑中，离开了北镇的管辖范围。再往南走，只有无尽的蛮荒。看见坑里的尸体了吗？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那么多女人尸体，本来就不正常。”

    “先不说你本领如何，”央天召的手腕之力数一数二，他对于皇甫英挣脱自己的抓握，有些诧异，这代表不了什么，“你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我问你，这么热的天，十几具尸体，你闻到臭味了吗？”

    如央天召所料，皇甫英一脸惊讶地说：“还真没有，倒是有一股奇异的香气，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是人，都是狐妖。”

    “狐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每日在轩戒门做什么，吃喝玩乐吗？”

    “你还真是愿意挖苦人。难道我就只是吃喝玩乐吗？”

    “大少爷，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那些狐妖道行不够，却化成人形，很是蹊跷。虽然，我所学知识无法解释，但附近肯定有我应付不了的东西。再往南走，这样的异兽只会越来越多，我们两个根本无法活着回来。”

    “可是，任务明明说…”

    “天水来临？你信吗？这个话我都听了两年多了，水呢，倒是一年比一年旱。皇甫将军让你出来做做样子，回去给你安排职位。你疯了这么久，差不多行了吧？”这是一个月来，央天召说得最长一段话。

    “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觉得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他是谁？”

    “你别管，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得继续走。我回去也是死，她不会放过我的。”

    皇甫将军的家事，央天召有所耳闻，他知道皇甫英说的她是谁，出名的心狠手辣。可是，这不关他的事。

    “你必须和我回去。”央天召手握刀柄。

    没想到的事，皇甫英一屁股坐了下来，“此处风景甚好，在这了结，也不枉来人世一遭，你动手吧。”说完，脖子一伸，只是眼皮颤巍巍地并未闭上。

    央天召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刀，直接就砍，虽然及时停住，却吓得皇甫英瘫软在地。

    “你还真砍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她派来害我的。”

    央天召气得鼻子一哼，又只能无奈地说：“大少爷，算我求您了…”

    没等他说完，皇甫英指着北边天空说：“你看，青鸟回信了。”

    怎么会这么快？至少也要太阳偏西呀。来不及多想，青鸟已经以极快速度靠近。央天召拉起他，回到宿营地。

    解下信后，皇甫英打看完，递给了央天召。

    上面赫然写着：天水已来，不许返京。继续任务，抗命者杀！

    央天召知道他们的青鸟信，直接传递给皇甫将军。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是那个女人捣鬼，不想让皇甫英回京。

    央天召将信扔进未尽的余火中，收起兽皮说道：“回京。”

    “可命令明明说继续。”

    “明明就是你小妈搞得鬼。就当我们没收到回信，皇甫将军不会怪你，毕竟虎毒不食子。况且只要他说到做到，我愿意辅佐你，保你这条命。”

    皇甫英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又无话。然后就乖乖骑上马，跟了上来，一路也是无话。

    他们骑行半日，回到之前甩开追兵的山脚下，特意选了另一条上山路，以防再遇到追兵。之前逃跑时，一路狂奔而下，没有细看。现在上山，发现道路很是崎岖，且坑洼很多，之前没摔下马，也是万幸。

    半山腰，他们索性下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顺着山势攀爬。在费劲力气后，两人终于爬上了这座不高不矮，却横贯东西方向的秃山。

    山的另一边，却是超乎想象的景象。

    凭空出现的汪洋，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一片片诡异的波光。远处的高山就像海洋里的孤岛，升起道道青烟。

    哪里还有什么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