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使命 （三）

    第二封青鸟信也回来了，只是等了一晚。

    命令不变。

    他们只能向南进发。

    他们都低着头，仿佛被那幅巨大的美景惊得成了哑巴。央天召绞尽脑汁，搜索平生所学，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只能抚摸胸前玉牌，不知京城的她是否安好。

    他们像两条离群的鱼，东走西逛，不知不觉回到了那块空地。两人颇有默契地下了马，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昨夜，他们看着远处高山上的火光，一夜未眠。

    央天召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一股带着香气的风，让满身是汗的他，感到丝丝凉意。他有一种错觉，这迷离香气是主动来找他的。那怎么可能，死人不会说话，死妖也一样。

    他顺着被踩过的青草痕迹找到了那个土坑。

    回来时，见皇甫英还在睡觉，一脚踹了过去。

    “死没？没死走了。”

    皇甫英默不作声地骑上马，跟了上来。

    脚下的草地茂密，马蹄踩上去，便飞蹦出各种昆虫，甚至是小动物。央天召条件反射似地拔刀，砍翻一只兔子，晚饭有了着落。

    在哪落脚呢？带的熏草干叶和阿锋一起掉下山崖。晚上，草地里的蚊子、毒虫能生吃了他们。

    没有路，央天召只能一直向南走，他清晰地记得，地图的边缘是北镇，北镇的南边只写了两个字‘蛮荒’。这个蛮荒有多大，他不知道。

    太阳藏进西边的树林，留下一丝光亮的线索，早已引得蚊子成群出动。

    他们策马狂奔，或者说是马儿被蛰咬得发疯狂奔。

    央天召抽出胯下的兽皮，挥舞着驱赶蚊群，不一会便手臂发酸，只得停手。

    “前面有光亮。”皇甫英喊道。

    央天召看着前方一片黑暗，正疑惑时，点点火光出现。总算走运一次。

    央天召在寨门前拉住缰绳，向里面喊道：“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从北国来的，路过宝寨，想借宿一夜，可否行个方便？”

    寨门里有人在动，几里哇啦说着什么，央天召听不懂。

    身后的皇甫英搭上话，几里哇啦的回应道。

    央天召一愣，不知皇甫英有这个本事。

    “他说，天晚了，不能放人进去，让我们去别处。”

    央天召从马鞍袋里拉出那只死兔子，扔进寨门，“你再问问。”

    皇甫英说完，里面回应了。“他说，兔子收下了，你们去别的地方吧。”

    央天召起身一蹬，直接从马背飞到本就不高的寨门上，刀尖指着下面呵斥：“开门！”

    这次不用翻译，里面的矮个男人迅速打开了寨门。

    这个能容纳千户人家的大寨，被马蹄声惊动，大路两旁人家，纷纷从门口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他们身材普遍矮小，留着长发，衣着多是浅色短衫。看门人领他们来到一处竹楼人家，敲开了门。似乎所有的房子都是竹子做的。出来的老人和看门人简短说了几句，就把他们请了进去。

    看门人喝了口水，就笑着对央天召了句话，离开了。

    “他说什么？”央天召发现自己要依靠皇甫英，很是不爽。

    “他说明天请你去家里吃兔肉。”皇甫英说完，也忙着喝起水来。

    央天召冲老人家行礼后，也坐下来喝水，毕竟口渴了一晚。淡淡的竹叶清香，此时甘之如饴，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了气力。

    那老人家个子不高，皮肤发红，上下都是浅灰短。面颊消瘦，眼珠发黄，直率地看着央天召。不一会，他转身回屋，拿出几样吃食摆在桌上。几个绿油油的菜团，几个灰不拉几的饼，看起来像燃烧后的灰烬压出来的。

    央天召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铜钱，放在老人家面前。

    老人家好奇地拿起来左看右看，留下一枚，剩下都推了回来，又说了几句话。

    见央天召疑惑，皇甫英咽下嘴里的菜团，解释道：“他说不知道你给的什么，看起来很漂亮，他留下一个纪念，剩下的还给你了。”

    央天召又站起来行礼，才坐下吃饭。

    老人家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回屋了。

    “他让我们睡这，”这次没等央天召问，皇甫英咽下一块饼，继续说道，“老人家似乎情绪不好，他没说，我猜的。”

    央天召去马上拿了兽皮，扔在地上，也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这个皇甫英似乎更能猜透别人的心思，再加上万里挑一的美貌，也难怪总能勾搭得手。

    正吃着，他发现皇甫英慢悠悠喝着水，眼里带着笑意看向门外。

    央天召顺着看去，发现对面竹楼上，一个女人正探着头望来。

    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顺手抓起东西扔了过去。

    打得皇甫英夸张乱叫，也惹得对面阵阵娇笑。

    “再惹事，您就自生自灭吧。”央天召胡乱吃了一口，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