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梅儿参加胖子的葬礼
（428）
张香秀是被金娃摇醒的。
“欸！你怎么来了？”
“久哥哥说你们回来了。”
“久哥哥？哦，你们住哪里去了？”
“牛马场。”
“你爷呢？”
“回家去了。”
“大黄沙？”
“嗯！”
“你没去？”
“不准。鸿哥哥去了，昨天去的。”
“你说什么呀！把姐姐叫醒，我们回家。”
“不准。”
“什么不准？不准回家？”
“长冲口有卡子，不准我们小孩过。”
“你不想回去呀？”
“想。”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
金娃不好再说什么。他发现自己的母亲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说话干脆了许多。
“韩宗久！”
吴辉玲一边喊，一边跑上了陈家客栈的台阶。李梅儿站在上面微笑着等着吴辉玲上来。
“梅儿姐！”
吴辉玲走上去握着李梅儿的手问道：“伤好了吗？”
“好了。李木冲光复了，我和我姐准备回去。你见着韩长官，记得要他跟胖子说，最好是你亲自跟胖子说，就说我们回李木冲了，要他有空去一趟李木冲。”
吴辉玲听了李梅儿这话哽咽了，机械地点了点头。韩宗久从客栈跑出来，看到吴辉玲的表情，立马停下脚步。
“梅儿！”韩宗久收拢笑容，心情沉重地说道，“李哥他真是冤枉呀！”
“哦。”
李梅儿一时没有明白韩宗久说什么，问道：“你们俩准备回家？”
“梅儿姐！”吴辉玲说道，“不是回家，我叫他陪我去一趟大黄沙。要不我们一起走。”
李莉莉带着两个外甥女，张香秀带着一双儿女，再加上韩宗久一共七个人，相邀去大黄沙。走到亭子桥桥头，正好碰上了倪明华提着纸钱过来。李果儿装着没看见，转身挡住了李梅儿的视线。可倪明华不明白，偏偏走过来想同大家说话。他想告诉大家，李振新墓地的事终于交涉下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把胖子抬到弓形山，在登记牺牲经过时，一百军的陵墓管理人员认为李振新不是在打日本人的时候牺牲的，不属于英烈范畴，不应该葬在弓形山。不能葬弓形山，也就只能去乱葬岗了。乱葬岗埋的都是那些死在路上，没家人管的流浪汉，正经人不葬那里。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急坏了。韩飞跟江海涛反映了情况，又找到李青云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
江海涛在电话里问周师长：“不是打仗死的，病死的，你们埋哪里？”
周师长没有了说辞，同意把李振新安葬在弓形山的一僻静处。
李梅儿问倪明华：“这是给谁办丧事？”
这句话真把倪明华给问住了。
李果儿急中生智对倪明华说道：“我们急着回家，没时间跟你磨牙，快去办自己的事。快滚！”
“是，是。”
倪明华正要走，李梅儿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啦！我就随便问问给谁办丧事，都不肯说。”
李莉莉过来说道：“没谁，特四排新招的人，你不认识。”
李莉莉的话让李梅儿更生疑惑。
李梅儿大声喊道：“韩宗久，你说李哥冤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胖子出事了？”
大家纷纷上前解释说胖子没出事，还在大屋场。韩宗久也解释，自己没说胖子，说的是别人。可越解释越乱，李梅儿死死抓住要去看一眼这一点不松口，其他人就没了辙。
李梅儿的嗓子喊哑了，脸憋得通红。张香秀见这情况会把人憋出个好歹来，连忙挤进了人堆。
“梅儿！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李振新是个好人，这个我们知道；你对他好，挂念他，这个我们也知道。我们都为他流过不少泪了，你姐姐和你姑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你可能不知道。可说到底，李振新是你什么人？不还是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嘛。你之所以这样悲痛，一时过不去，不就是弄不明白他为么子就这样冤死了嘛！这个，不但你想弄明白，我们同样想弄明白，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弄不明白的。这样我们先在桥上坐一下，容我跟你姐姐和你姑姑说几句话，倪长官！你也别走，等一下。”
按照习俗，女人送男人到墓地，亲自看着男人下葬，这就意味着女人是不能再嫁他人的。
张香秀说：“可李梅儿坚决要去，那又能怎么办？其实这习俗也就是一种说法，梅儿不是胖子什么人，他们又没有结婚，不存在再嫁之说。”
李果儿说道：“话说破了也就没什么了，姑姑您做主。”
李莉莉说道：“理是这么个理。要是以后的人家要挑这个理，也不好说，总有些理亏。”
“那你说呢，”张香秀问道，“就让她这样憋屈着？”
李莉莉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了，上山！”
他们到达墓地时，棺材已经移到了井（指墓穴）边，杠子也摆到了井上边，正准备把棺材移到井的中间。李梅儿过来了，坚决要看胖子最后一眼，僵持了很久，又说了很多话，都无济于事，只得借工具开棺。事先说好的只移开一节，只看一眼，李梅儿信守诺言，在看清李振新的脸后，任他们盖好棺盖重新钉好。李梅儿没有哭，神情呆板地看着他们把装着李振新的棺材放到井底。一阵低沉的鸣枪后，开始向井里填土。
管理处的人开具了一个证明，李梅儿拿着。上面写着“病故”两个字。李莉莉把这证明和胖子的一束毛发放在一起，就当成了他的灵位，让李梅儿放着，几时拿着去他老家找一找他家里人，了了念想。
李梅儿没回李木冲，大家都没有，她们回了客栈。
张香秀是被金娃摇醒的。
“欸！你怎么来了？”
“久哥哥说你们回来了。”
“久哥哥？哦，你们住哪里去了？”
“牛马场。”
“你爷呢？”
“回家去了。”
“大黄沙？”
“嗯！”
“你没去？”
“不准。鸿哥哥去了，昨天去的。”
“你说什么呀！把姐姐叫醒，我们回家。”
“不准。”
“什么不准？不准回家？”
“长冲口有卡子，不准我们小孩过。”
“你不想回去呀？”
“想。”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
金娃不好再说什么。他发现自己的母亲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说话干脆了许多。
“韩宗久！”
吴辉玲一边喊，一边跑上了陈家客栈的台阶。李梅儿站在上面微笑着等着吴辉玲上来。
“梅儿姐！”
吴辉玲走上去握着李梅儿的手问道：“伤好了吗？”
“好了。李木冲光复了，我和我姐准备回去。你见着韩长官，记得要他跟胖子说，最好是你亲自跟胖子说，就说我们回李木冲了，要他有空去一趟李木冲。”
吴辉玲听了李梅儿这话哽咽了，机械地点了点头。韩宗久从客栈跑出来，看到吴辉玲的表情，立马停下脚步。
“梅儿！”韩宗久收拢笑容，心情沉重地说道，“李哥他真是冤枉呀！”
“哦。”
李梅儿一时没有明白韩宗久说什么，问道：“你们俩准备回家？”
“梅儿姐！”吴辉玲说道，“不是回家，我叫他陪我去一趟大黄沙。要不我们一起走。”
李莉莉带着两个外甥女，张香秀带着一双儿女，再加上韩宗久一共七个人，相邀去大黄沙。走到亭子桥桥头，正好碰上了倪明华提着纸钱过来。李果儿装着没看见，转身挡住了李梅儿的视线。可倪明华不明白，偏偏走过来想同大家说话。他想告诉大家，李振新墓地的事终于交涉下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把胖子抬到弓形山，在登记牺牲经过时，一百军的陵墓管理人员认为李振新不是在打日本人的时候牺牲的，不属于英烈范畴，不应该葬在弓形山。不能葬弓形山，也就只能去乱葬岗了。乱葬岗埋的都是那些死在路上，没家人管的流浪汉，正经人不葬那里。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急坏了。韩飞跟江海涛反映了情况，又找到李青云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
江海涛在电话里问周师长：“不是打仗死的，病死的，你们埋哪里？”
周师长没有了说辞，同意把李振新安葬在弓形山的一僻静处。
李梅儿问倪明华：“这是给谁办丧事？”
这句话真把倪明华给问住了。
李果儿急中生智对倪明华说道：“我们急着回家，没时间跟你磨牙，快去办自己的事。快滚！”
“是，是。”
倪明华正要走，李梅儿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啦！我就随便问问给谁办丧事，都不肯说。”
李莉莉过来说道：“没谁，特四排新招的人，你不认识。”
李莉莉的话让李梅儿更生疑惑。
李梅儿大声喊道：“韩宗久，你说李哥冤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胖子出事了？”
大家纷纷上前解释说胖子没出事，还在大屋场。韩宗久也解释，自己没说胖子，说的是别人。可越解释越乱，李梅儿死死抓住要去看一眼这一点不松口，其他人就没了辙。
李梅儿的嗓子喊哑了，脸憋得通红。张香秀见这情况会把人憋出个好歹来，连忙挤进了人堆。
“梅儿！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李振新是个好人，这个我们知道；你对他好，挂念他，这个我们也知道。我们都为他流过不少泪了，你姐姐和你姑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你可能不知道。可说到底，李振新是你什么人？不还是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嘛。你之所以这样悲痛，一时过不去，不就是弄不明白他为么子就这样冤死了嘛！这个，不但你想弄明白，我们同样想弄明白，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弄不明白的。这样我们先在桥上坐一下，容我跟你姐姐和你姑姑说几句话，倪长官！你也别走，等一下。”
按照习俗，女人送男人到墓地，亲自看着男人下葬，这就意味着女人是不能再嫁他人的。
张香秀说：“可李梅儿坚决要去，那又能怎么办？其实这习俗也就是一种说法，梅儿不是胖子什么人，他们又没有结婚，不存在再嫁之说。”
李果儿说道：“话说破了也就没什么了，姑姑您做主。”
李莉莉说道：“理是这么个理。要是以后的人家要挑这个理，也不好说，总有些理亏。”
“那你说呢，”张香秀问道，“就让她这样憋屈着？”
李莉莉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了，上山！”
他们到达墓地时，棺材已经移到了井（指墓穴）边，杠子也摆到了井上边，正准备把棺材移到井的中间。李梅儿过来了，坚决要看胖子最后一眼，僵持了很久，又说了很多话，都无济于事，只得借工具开棺。事先说好的只移开一节，只看一眼，李梅儿信守诺言，在看清李振新的脸后，任他们盖好棺盖重新钉好。李梅儿没有哭，神情呆板地看着他们把装着李振新的棺材放到井底。一阵低沉的鸣枪后，开始向井里填土。
管理处的人开具了一个证明，李梅儿拿着。上面写着“病故”两个字。李莉莉把这证明和胖子的一束毛发放在一起，就当成了他的灵位，让李梅儿放着，几时拿着去他老家找一找他家里人，了了念想。
李梅儿没回李木冲，大家都没有，她们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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