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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家里全是外国人

    “姐姐大人,有没有想我哇……”大门刚刚打开,一只体态略显丰满、比我矮小半头的女娃儿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脖子,一口略带中国南方口音的汉语普通话。

    “当然想了,按照原定行程,我今天该在苏黎世的公寓里倚沙发看动漫的。”许久不曾讲汉语的我停顿了一瞬才进入姐妹日常聊天的状态。

    “姐姐的德语水平那么烂,还喜欢呆在苏黎世。”她摇着我撒娇,“是格拉芙阿姨告诉我的,姐姐不要生气哦。”

    “我出生在苏黎世嘛,恋旧不行呀?再说了,车库在那边,跑运输方便。”抚摸着妹妹的肩头轻轻推开她,我上下打量这个阔别许久的可人儿。

    白皙的脸蛋儿,蓝色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大波浪金色长发,完全是欧裔拉美姑娘的标准外貌啊。若非脖颈一侧有颗黑痣和父亲一模一样,我甚至都会悄悄怀疑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公的事情……

    “晓雾,你若是把头发染成浅灰色,倒是很对得起你的名字。”

    “如果姐姐大人愿意陪我在香榭丽舍大街逛一天顺手给我买点什么当生日礼物,倒是可以把头发染成姐姐喜欢的颜色。”

    “为什么说是我喜欢的颜色,我是说灰色和你的名字相映成趣。再说了,刚从热那亚交货回来,你倒是让我休息休息。”

    我一边慢悠悠和妹妹肩并肩地往里走,一边聊着天。

    按父母的说法,这里确实是我的家:莱芒湖畔的一套老式庄园,院子很大,位置也比较僻静,距离市中心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听妈妈说,我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离开苏黎世的产科医院回到了这里,直到十七岁——准确地说是十六岁半的时候前往日内瓦读大学。

    “姐姐,你不会真的开着你那空空如也的卡车回来的吧?”晓雾打断了我的思绪,“奶奶告诉我说,你绝对干得出这事儿。”

    “那当然,我想早点见到你啊。而且过几天有从洛桑出发的运输任务,可能要去克里斯蒂安桑。还有,那东西不带挂斗的时候叫牵引车,不叫空卡车。”

    “哇,你要去北欧送货?带上我带上我。”晓雾停下了脚步,转身拦住我,“好姐姐,姐姐大人,你不会拒绝的吧?我,暑假前也就是六月去学校报个道就可以,最近其余时间都是网课和电子作业,跟着姐姐一路看风景和写作业,就不会孤单嘛。”

    “你们拉丁美洲的学生就是这样考上世界一流大学的?”我揶揄地看着她。

    妹妹比我小三四岁,出生和成长在大西洋彼岸的卡宴城,法理上来讲是欧盟及法国公民。借着合作培养的教学计划,她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本科最后两年在索邦大学就读的资格,这也是她回到欧洲、回到洛桑的直接原因。

    “法国姑娘从来就很聪明的,”晓雾又抱住了我的脖子,“就像姐姐这样的瑞士姑娘从来都很勇武一样嘛。”

    “行了行了,”我又一次轻轻推开她,指了指早已跑到小花园里的猫儿,“别拍马屁,这几天表现好的话,我就带上你——如果你运气好到不会被帅哥警察拘捕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妹妹不明所以,瞪着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就把热那亚陷车、挑逗克里斯等事情前后详细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样子啊。那,后来姐姐举报道路管理部门了吗?”

    “回来的路上,我抽空打了个投诉电话,直接报上了爷爷的大名。”

    “欧洲最大的运输公司总裁的孙女现场投诉道路失修导致安全隐患,是不是有点动静太大了……”晓雾想了想,“那个告姐姐黑状的工人会怎么样呢?”

    “他只是一位工人,举报我携带武器入境也并非凭空捏造,所以随他去吧。反正,不认真修路,被罚薪的是他们。”

    “这倒也是……那姐姐说的十一颗子弹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情绪镇定头脑清楚而已。”我用左手在腰间的枪套上比划,“意大利警方列装的是贝雷塔92手枪,通用十发容量的弹匣,再加上枪膛中还有一发,所以是十一发。”

    “原来这样,姐姐果然厉害呢,”晓雾一脸崇拜地看着我,“说到这里,在卡宴的时候,我缠着爷爷教我射击,他让我回来以后找你学。”

    “爷爷说的?那他和奶奶回洛桑了吗?”

    爷爷奶奶早年定居在洛桑,我在他们的陪伴下上完了小学。后来由于公司业务拓展,他们就常驻卡宴了,因而晓雾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更长,西班牙姑娘特有的活泼和拉丁女娃热情性格也更为鲜明。

    “在会客厅等你呢。不过他们只在洛桑呆一段时间,随后又要到卡宴的,说是工作忙。”

    “嗯,阿丽亚娜六号近两年要升空,相关的运输任务和空天仪器需求一大堆。”我停顿了一下,冲着为我俩开门的管家助理格拉芙阿姨点头表示谢意,“又是物流运输公司又是光学公司,再加上制药产业……能从中欧开到南美,能量可真够大呢。”

    “那可不嘛。哪像他们的书呆子女婿,想见个人影儿都难,”晓雾冲我眨眨眼,指着会客厅一角的桌子上戴着眼镜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工作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我昨天打电话装哭,硬生生把这个东方科学狂人从实验室给骗回来了。”

    “你还会装哭,我可记住了啊……啊,我亲爱的妈妈!”转身撞到了大一号的中年晓雾,我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抱抱,美人儿桑德拉,我可想你了。”

    除了身高矮半头,晓雾跟妈妈长得极为相似,相似到闺蜜们问起妈妈长啥样子的时候我可以直接出示妹妹的照片。

    “哦,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俩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妈妈把我和晓雾一左一右搂进怀里,那充满温柔的、令我百听不厌的西班牙语马上送进了我俩的耳朵里,“快进来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问好,晚宴马上就开始了……等等,闪电!离四月远一点儿!”

    妈妈放开了我俩,呵叱门口的德国猎犬不要对猫儿示威。

    “爷爷奶奶好,爸爸晚上好。”我一边向他们问好,一边打量着餐桌,用法语吐槽,“咦,土豆饼呢?我们瑞士人的家庭晚宴,怎么少得了土豆饼和奶酪火锅……”

    话还没说完,七双目光齐唰唰地射向了我。

    “我亲爱的菲德尔是土生土长的卡斯蒂利亚人哦。”奶奶第一个开口,西班牙语。

    “我心爱的妻子是讲得一口流利卡斯蒂利亚语的阿根廷姑娘。”爷爷紧随其后。

    你俩能不能别当着两个单身孙女的面秀恩爱!

    “小雪,我的小甜心哟,妈妈生在斯德哥尔摩,血统伊比利亚。”美人儿桑德拉抱着四月走了过来。

    跑到北欧度蜜月就算了,直接把女儿生了下来……果然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真能折腾,如今又把满欧洲乱跑的基因遗传给了我么!

    “闺女,爸爸是中国人,你知道的。”鼻直口阔目若朗星的中年科学家摘了眼镜悄悄指着爷爷奶奶,“普通话说得太多的话,他俩就听不懂了。”

    “姐姐大人,你的宝贝妹妹持法兰西护照哦!出生在大洋彼岸的法属圭亚那,说了好几遍了。”晓雾调皮地冲我吐舌头。

    我委屈地扭头看着管家助理阿姨和年轻的厨师比尔。

    “大小姐,我是德国人,来自纽伦堡,十几年都在你家工作,你不可能不知道。”格拉芙阿姨深知我的德语停留在中学选择题水平,所以句式非常简单,语速也缓慢。

    “在下比尔,是做得一手上等法国菜的比利时人,各位不用怀疑哈。”厨师小哥跟着帮腔,语速飞快。比利时人讲法语,我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闪电跑到我和晓雾中间,讨好地摇着尾巴。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德国猎犬!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妈妈怀中的四月,一年多前在米兰郊外初见他之时那浑身皮毛粘满雨水的幼小身子和求助目光历历如初。

    连我最疼爱的猫儿都是意大利国籍。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靴筒中拔出高山游侠生存刀挑出螺旋钻,拧裂波尔多皇堡级的木塞,稳稳倒满一杯葡萄酒,双手举到爷爷面前,用眼神示意老头子,希望他能为长孙女圆个场。

    花白胡子的西班牙男人接过酒杯,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老顽童一般地向晓雾眨眨眼,让我怀疑妹妹在我回家之前肯定出过什么捉弄我的鬼点子。

    果然,七张嘴抑扬顿挫又异口同声,完全不顾我的一脸无奈。

    “为了我们家里唯一的瑞士姑娘、不会讲德语的这位苏黎世的林雪苹,干杯!”

    果然,都是商量好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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