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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得剑

    任平生兴冲冲跑到铁器铺子,还没说话便先遭来段炎一顿数落:“让你今天来,你还真是一刻不愿多等,太阳屁股都还没上来,你的屁股已经到了。”

    他咧嘴笑着,赶紧把酒坛放在桌上,实话实说道:“今天下雨,太阳出不来。”

    “就你知道下雨!”段炎看见酒坛脸色好看一些,“唔,还算有良心,等着!”

    段炎去的方向是铁器铺子后院,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涉足的禁地,院中有一座专用炉子,他打造铁器的时候更是不允许别人观瞧。

    任平生就蹲在门口,搓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后院小门。

    片刻,段炎从后院走出,刚刚到院门看他像老头似的蹲着,没好气的道:“没出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老光棍娶媳妇的操行。”

    任平生嘿嘿直乐,眼神丝毫不离他手中的那柄短剑,看见短剑瞬间他感觉心跳停顿了。

    这柄短剑无鞘,剑身长三拃,宽二指余,通体漆黑,唯有剑刃隐有寒光。

    短剑外观并不出奇,但看见它刹那就想起总是做的那个梦。

    它似乎就是梦中的剑,不过短上一些。

    段炎嘴上嫌弃,但脸色有隐隐笑意,心道:这小子眼光还不错,不枉费老子辛辛苦苦耗费家底给他打这一把破剑。

    想起家底几乎被耗尽,段炎忽然直心疼,说起话来火气更冲:“拿去拿去,一把破剑又不是小媳妇,值得眼巴巴的盯着吗!小心着点,已经开刃了,别说你那小胳膊小腿,就是精钢也能轻易砍断。”

    任平生赶紧起身,没有接剑,先是退了一步,郑而重之的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双手捧着接住短剑。

    拿在手中才发现这柄短剑比想象的要沉许多,翻看剑身剑柄无稀奇之处,只有贴近剑柄处有一团像火焰般的印记,想来是段炎锻剑的私印。

    握在手中只感觉这把剑就是自己想要的,哪怕给柄黄金做的都不换。

    不对,给什么都不换。

    任平生越看越是喜欢,忽地却把短剑交给段炎,来不及说一句话,一阵风也似的跑出去。

    段炎迷糊了,用粗壮的手指抓抓脸纳闷道:“这……咋回事?”

    发愣的时候,他又一阵风的跑了回来,怀中又抱着一坛酒,比刚才那两坛更好些。

    放下酒坛,任平生小心地问道:“段师傅,可否借我些工具,我想给它做个鞘子。”

    锻剑也好,打造铁器也罢,能遇到真正欣赏它的客人才是工匠最大满足,段炎也不例外。

    他心中高兴,难得好说话一次,大手一挥道:“行,随便拿,做好了再送来。”

    任平生傻乐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小心翼翼拿着布片包好短剑,按段炎的说法就是像给小娇娘穿小衣似的。

    抱着大大小小的工具咧着合不拢的嘴回到家,他已经想好了做剑鞘的材料,那块在家里已经放了好几年木头如今总算有了用场。

    栈阁巷家中,他把一堆工具搁在脚边,对着面前一根黑黢黢的木头沉思。

    这根木头还是很久前在水井边捡到,看着应该是井边榆树的树枝,当时拖了回来想着当柴火,可每每把它塞进炉灶后都是直冒黑烟烧不起一点火来。

    试着用柴刀劈过,可是木头太硬,劈了几下又怕弄坏了唯一的一把柴刀,就只好作罢。

    如今这根又硬又烧不着火的木头总算有用武之地,他想做一把剑鞘,这木头好似水火不侵刚好合适。

    任平生对着木头端详许久,又翻来覆去比划长短粗细,最终确定如何下手,右拳一收:“木匠多了才盖歪房,我一个木匠造剑床,应该不会出错!”

    有铁器铺子做工经历,家里面用器具大都也出自己手,对木工的活计不敢说熟练,也有不错的底子。

    说做就做,一刻也不再耽误,那柄揣在怀中被包裹了好几层的短剑还在等着“新家”呢。

    锯子、凿刀接连上阵,镇上百姓都在翘首以盼等待杂耍班子开场,他却在自家院子一心埋头,专心致志不闻院外事。

    …………

    雨桑镇有两个公认的富户,号称秦半城和周半城,各自占领长铗街一东一西两处最好地段。

    东边秦家,大门门额高悬,“秦府”两字犹如斗大。

    门框左右各有整块石头锯成的石板充当门联,上有雕刻:进贤门之居容光必照;遵海滨而处明德惟馨。

    秦家院落极深,足足有五进,此刻二进院客厅,秦家少爷秦清岚垂手肃立,家主秦天痕只敢坐在客座,而主座上却是一个身穿灰色儒袍书生,张子瑜。

    张子瑜右手端起茶盏,慢悠悠品了一口雨桑镇少见的茗茶,似觉索然无味,便放下没有再饮。

    客座上秦家主人满是拘谨端坐,放到椅子上的屁股不到一小半,喉咙蠕动吞了口唾沫才怯怯问道:“张仙师,小儿的事,您看……”

    秦清岚顺势从秦天痕身后走出,对着主座的张仙师行晚辈之礼。

    张子瑜堂而皇之受了礼,才起身虚扶一下,道:“清岚,你我分属同辈,万不可行此大礼,子瑜可受不起。”

    秦天痕久经事事,老成而不失心思灵活,话里行间如何听不出他已经答应带走秦清岚,还能进入临溪书院成为与张仙师同辈的人,心中大喜之下满面春风,爽快的道:“仙师为小儿领路人,亦为我秦家恩人,受得受得。”

    张子瑜右手微抬,压下秦天痕的话头,说道:“我儒家最重‘礼’字,礼者,乃天地之序,无礼何以立身。”

    秦天痕略显尴尬,忙道:“仙师所言甚是,是我久居这穷乡僻壤,见识浅薄了。”

    秦天痕乃是雨桑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主,三番两次对一个年轻人恭敬谄媚,正如老话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子瑜不愿与秦天痕多论礼法,便岔开话题道:“栈阁巷有个叫任平生的少年,什么来路?”

    秦天痕自己并未说话,微微示意儿子,想要给秦清岚表现的机会。

    秦清岚眼色心思不在其父之下,志向更是超过其父良多,些许人情世故并非不懂,只是平日懒的做罢了,此时面前之人或将是影响自己命运之人,他必然要做足了礼。

    秦清岚行同辈拱手之礼,而后道:“任平生现一十三岁,五岁母丧,七岁父失踪迹,后山中发现其父血衣,恐人已离世。

    五年前其在山中得遇一人,称为卓先生,不知其人全名。

    其原在医馆和铁器铺子做活,后铁器铺老板更迭,被辞。医馆活计月前亦被顶替,目前靠两亩薄田和进山采药打猎为生。”

    张子瑜曲指敲击桌面,又问:“此人心性如何?”

    秦清岚如实答道:“忠厚老实,脾气执拗,家父曾对其有活命之恩,其年节时都会前来拜望,但坚不受赠,也不进门。他在镇中少与人交恶,对人能帮则帮,镇中有别称:老实人,任老实。”

    张子瑜嘴角微扯,不露痕迹的笑了笑,随意道:“我欲让其在你家谋生,如何?”

    他微有喜色一闪而逝,回道:“先前我亦有此意,邀其来家中做活,但被拒。”

    张子瑜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秦清露脸上稍纵即逝的笑容逃不过他的眼睛,“你也很关心他?”

    “同乡同龄,能帮则帮罢了。”

    张子瑜起身,围着秦清露缓缓渡着步子,笑道:“能帮则帮?好吧,就多给他一次机会,离开前我再找他谈一次,希望他能想‘明白’。

    秦清岚,你要明白这是为你斩断烦忧,以后路上的石头只能自己搬,不会有人帮你。”

    秦清岚躬身道谢,低头时眼珠转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他并未询问那位‘卓先生’过往,似乎他心中有数。

    秦清岚压制不住心中好奇,微微咬下牙齿,鼓了鼓勇气小声问道:“但不知那卓先生……”

    张子瑜手指摩挲着茶盏沿口,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道:“秦清岚,收起你这些小心思,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揣度!”

    秦清岚刚刚问完就觉不妥,奈何话已出口不能收回,见他面色不善,忙低头认错不敢再提,只是心中更加疑惑那位卓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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