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归鞘
午后天气依然阴沉，雨水停住了一会。
凝聚在天空的水气被风一吹，又凝结成了水珠，顺着风势左摇右摆飘飘下落。
任平生收拾了工具搬到屋檐底下，又把院子里晒干的柴火移到厨房，立刻继续埋头钻研剑鞘。
那截乌黑坚硬的榆木在他手中不断变化，木头被刨子一遍一遍刮起刨花打着卷落在脚边，一点一点正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嗯，还不赖！”任平生端详手中即将成型的两块木头，非常满意。
“任平生，任平生你还在吗？”忽然巷子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隔着院墙飘来。
任平生停下手里活计，苦笑一下自付道：这话问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唐圆，你进来吧！”任平生隔着远门喊了一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女孩，也只有她才没有一点女孩样子，咋咋呼呼的像个假小子。
“咦……”唐圆依旧穿着绯红色的衣裙，手上撑着一把同色的小纸扇，好奇的打量任平生手中杰作问道：“你在做什么东西？”
任平生对手中即将完成的剑鞘十分满意，得意把两块木头合在一起，举起冲唐圆晃了晃。
唐圆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看了许久，疑惑道：“木尺？这好像有些厚，还有些短了吧。”
任平生顿时脸就黑了，“你再看看！”
唐圆凑近了踮起脚尖，冲着两个木板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要做双节棍。”
“额……”任平生单手扶额，无力道：“好吧，好吧。你来找我有事？”
唐圆终于不用再为猜测那两块木头而苦恼，瞬间喜悦又重新回到腮上，脆生生地问道：“今天晚上广场有杂耍班子表演，你去不去？”
任平生看看天，雨水好像比先前更大了些，这样子只怕杂耍班子也没法开张吧。
唐圆顺着他目光看去，便知道他要说什么，飞快道：“杂耍班子的班主说了傍晚天就会放晴，不耽误表演，不要钱的哦！”
任平生轻咦一声，杂耍班子还有这能耐，能看天色，还能预知晴雨。
不过，如果真的不下雨倒真的可以带大叔去转转，雨桑镇独处深山与外隔绝，镇子上还没有出现过戏班杂耍这等新鲜事，能看看热闹还是极好的。
最重要是不要钱。
任平生脑补一句：嗯，看热闹，看热闹，不是因为不要钱。
得到答复，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临到大门还不忘提醒任平生：“别忘记带凳子，要高高的那种，不然会被人挡着看不见。”
任平生摇头笑笑，继续动手折腾木头，一边用着锉刀一边自语：“这哪像尺子，哪像双节棍，你咋不说是说书先生用的快板咧。”
即将傍晚，他剑鞘大业总算功成，小心翼翼拿出短剑，剑身入鞘瞬间他觉得出现一阵恍惚，只觉短剑似乎很……很“高兴”！
“得给你起个名字。”任平生反反复复拔剑，又找来一截老竹子谨慎的试剑，结果几乎没用什么力气竹筒即刻被分为两段，断口处平滑没有一丝毛涩。
任平生看着老竹子断口，只觉心中畅快非常，猛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断竹，你就叫断竹！”
…………
傍晚时彩霞漫天，千里赤色宛如一条火焰升腾于半空，真如杂耍班子班主所说，天真放晴了，
任平生早早做好晚饭，饭桌上一个早年独立少年，一个落魄穷书生，两人早已习惯粗粮咸菜。
晚上是杂耍班子开演时辰，卓先生坚持在家看书，他觉得一人去看没意思，便想着在家中看书写字，还要练习卓先生新教的步桩。
卓先生把玩着刚做好剑鞘，手指在剑鞘轻轻划过几次，说年纪轻轻多去玩玩也无妨，正好他一人静静。
大叔发话自然听从，他收拾好了碗筷，又把短剑揣在怀里一人出门。
还没到长铗街，就看到镇子上的人几乎是全体出动，三五一群带老携幼、抗着板凳带着小吃，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还挺热闹。
走到在长铗街人更加多了起来，许多精明的小贩的摊贩早已经把摊子摆在广场周围。
天色将暗，广场上乌压压一片，声音嘈杂此起彼伏，那座树立着铁墙的高台早已布置妥当，挂着灯笼还树立火把，可以清晰看到搭好的戏楼。
高台下第一排居中位置十数人围成半圆，中间一少年竟然搬了一把太师椅半躺着，椅子旁边还有香茗水果，背后还有捏肩的丫鬟，他如此做派镇上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果不如此，那还是城西周半城周家头号败家子周宵吗！
任平生刚到广场，一眼就看到了行为独特的周宵，赶紧低头走到一边，不然要是被他看到谁知道这位周少爷又得出啥幺蛾子。
周宵的眼神是好的，黑压压的人群里他看不到别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黢黢的任平生，他腾地坐起扬手喊道：“唉，任老实，这边这边……”
任平生双目望天，左右挠着耳朵，似乎没有听见。
周宵兴致更浓了，跳起来站在椅子上，奋力的挥舞手臂，喊道：“任平生，任老实，别装聋……”
他干脆装蹲下作整理裤脚，想借着拥挤的人群逃出去，实在不想再去回答那些无聊问题。
见任平生躲避，周宵也不生气，双手一震身边十数名随从呼啦一下围到身边，他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对着随从私语一会，立刻站起打着拍子数数，等数到三的时候，十数名随从一同大喊：“任老实，任老实……”
还好镇子上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见周宵不着调的折腾没有大惊小怪，反而还有跟着起哄的。
任平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久久无语，看样子自己不出现，周大少爷是准备一直喊下去，喊到自己答应为止。
真搞不懂镇子上年轻人那么多，这个大少爷为啥总找招惹我呢，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就不能找别人玩去。
躲是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哪位周大少爷，要是他一直闹下去大家也别想看杂耍班子的戏了，看他就够了。
周宵早就看到任平生走过来，便抬抬手随从很有眼色的停了下来，只有一个喊的最奋力的年轻人还扯着嗓子干嚎，这一声才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年轻人嘿嘿的笑着赶紧躲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周宵懒得和下人计较，蹲在太师椅上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任平生道：“你躲啥，我还能吃了你是咋地！”
任平生咧嘴笑了一下，很明显是应付的笑容，笑完就蹲在一边，懒得看周宵一眼。
他倒也不气，笑呵呵重新卧回太师椅，丫鬟揉肩小厮捶腿，眯着眼似乎很舒服：“任平生，听说你打了一把短剑？”
任平生神情一凛，这件事虽然并非无人知晓，但是取剑之时除了铁器铺子伙计也没人看见，自己没敢和任何人说起，毕竟这是一张底牌，说不好是有大用的，哪能随便告诉别人。
可他又是怎么知晓。
周宵抬抬眼皮呵呵一笑说道：“你放心，没几个人知道，我就是问你卖不卖？”
任平生果断摇头。
周宵早料到如此，不急不慢端起上好的白瓷盖碗啜了一口茶水，又道：“你别急着拒绝，我也不用你开价。这样，你到我家库房，能拿多少银子拿多少，短剑给我，可行？”
他依然摇头。
周宵有些坐不住了，猛地直起身子道：“古玩字画，黄金翡翠，都可以给你？”
他还是摇头。
周宵楞了楞，随即蹲在他面前，无奈道：“那你要什么？”
两个少年蹲在地上四目相对，任平生眼神清澈依旧，坚定道：“我不卖！”
“怕我赖账，还是怕我出不起价钱？”
“你不是赖账的人，能说出来的你也能给，我相信你。可是，我不卖！”
周宵坐回太师椅，脸上也没了方才又急切、又失望的神情，过了片刻又道：“不卖也好，你要卖了，那才让人看不起。”
任平生嘿嘿一笑，道：“没事我先走了，对了，你也可以找段掌柜打一把啊。”
周宵气急挥挥手：“滚滚……”
等到少年走远，他又自语道：“再打一把？这么轻松就好喽，嘶……这小子不会诚心气我吧。”
周宵一通大闹几乎人人都被惊动，但都觉得像平日一样闹着玩，也没人当回事，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对话。
而在广场一角有一人独立，任平生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凝聚在天空的水气被风一吹，又凝结成了水珠，顺着风势左摇右摆飘飘下落。
任平生收拾了工具搬到屋檐底下，又把院子里晒干的柴火移到厨房，立刻继续埋头钻研剑鞘。
那截乌黑坚硬的榆木在他手中不断变化，木头被刨子一遍一遍刮起刨花打着卷落在脚边，一点一点正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嗯，还不赖！”任平生端详手中即将成型的两块木头，非常满意。
“任平生，任平生你还在吗？”忽然巷子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隔着院墙飘来。
任平生停下手里活计，苦笑一下自付道：这话问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唐圆，你进来吧！”任平生隔着远门喊了一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女孩，也只有她才没有一点女孩样子，咋咋呼呼的像个假小子。
“咦……”唐圆依旧穿着绯红色的衣裙，手上撑着一把同色的小纸扇，好奇的打量任平生手中杰作问道：“你在做什么东西？”
任平生对手中即将完成的剑鞘十分满意，得意把两块木头合在一起，举起冲唐圆晃了晃。
唐圆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看了许久，疑惑道：“木尺？这好像有些厚，还有些短了吧。”
任平生顿时脸就黑了，“你再看看！”
唐圆凑近了踮起脚尖，冲着两个木板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要做双节棍。”
“额……”任平生单手扶额，无力道：“好吧，好吧。你来找我有事？”
唐圆终于不用再为猜测那两块木头而苦恼，瞬间喜悦又重新回到腮上，脆生生地问道：“今天晚上广场有杂耍班子表演，你去不去？”
任平生看看天，雨水好像比先前更大了些，这样子只怕杂耍班子也没法开张吧。
唐圆顺着他目光看去，便知道他要说什么，飞快道：“杂耍班子的班主说了傍晚天就会放晴，不耽误表演，不要钱的哦！”
任平生轻咦一声，杂耍班子还有这能耐，能看天色，还能预知晴雨。
不过，如果真的不下雨倒真的可以带大叔去转转，雨桑镇独处深山与外隔绝，镇子上还没有出现过戏班杂耍这等新鲜事，能看看热闹还是极好的。
最重要是不要钱。
任平生脑补一句：嗯，看热闹，看热闹，不是因为不要钱。
得到答复，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临到大门还不忘提醒任平生：“别忘记带凳子，要高高的那种，不然会被人挡着看不见。”
任平生摇头笑笑，继续动手折腾木头，一边用着锉刀一边自语：“这哪像尺子，哪像双节棍，你咋不说是说书先生用的快板咧。”
即将傍晚，他剑鞘大业总算功成，小心翼翼拿出短剑，剑身入鞘瞬间他觉得出现一阵恍惚，只觉短剑似乎很……很“高兴”！
“得给你起个名字。”任平生反反复复拔剑，又找来一截老竹子谨慎的试剑，结果几乎没用什么力气竹筒即刻被分为两段，断口处平滑没有一丝毛涩。
任平生看着老竹子断口，只觉心中畅快非常，猛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断竹，你就叫断竹！”
…………
傍晚时彩霞漫天，千里赤色宛如一条火焰升腾于半空，真如杂耍班子班主所说，天真放晴了，
任平生早早做好晚饭，饭桌上一个早年独立少年，一个落魄穷书生，两人早已习惯粗粮咸菜。
晚上是杂耍班子开演时辰，卓先生坚持在家看书，他觉得一人去看没意思，便想着在家中看书写字，还要练习卓先生新教的步桩。
卓先生把玩着刚做好剑鞘，手指在剑鞘轻轻划过几次，说年纪轻轻多去玩玩也无妨，正好他一人静静。
大叔发话自然听从，他收拾好了碗筷，又把短剑揣在怀里一人出门。
还没到长铗街，就看到镇子上的人几乎是全体出动，三五一群带老携幼、抗着板凳带着小吃，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还挺热闹。
走到在长铗街人更加多了起来，许多精明的小贩的摊贩早已经把摊子摆在广场周围。
天色将暗，广场上乌压压一片，声音嘈杂此起彼伏，那座树立着铁墙的高台早已布置妥当，挂着灯笼还树立火把，可以清晰看到搭好的戏楼。
高台下第一排居中位置十数人围成半圆，中间一少年竟然搬了一把太师椅半躺着，椅子旁边还有香茗水果，背后还有捏肩的丫鬟，他如此做派镇上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果不如此，那还是城西周半城周家头号败家子周宵吗！
任平生刚到广场，一眼就看到了行为独特的周宵，赶紧低头走到一边，不然要是被他看到谁知道这位周少爷又得出啥幺蛾子。
周宵的眼神是好的，黑压压的人群里他看不到别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黢黢的任平生，他腾地坐起扬手喊道：“唉，任老实，这边这边……”
任平生双目望天，左右挠着耳朵，似乎没有听见。
周宵兴致更浓了，跳起来站在椅子上，奋力的挥舞手臂，喊道：“任平生，任老实，别装聋……”
他干脆装蹲下作整理裤脚，想借着拥挤的人群逃出去，实在不想再去回答那些无聊问题。
见任平生躲避，周宵也不生气，双手一震身边十数名随从呼啦一下围到身边，他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对着随从私语一会，立刻站起打着拍子数数，等数到三的时候，十数名随从一同大喊：“任老实，任老实……”
还好镇子上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见周宵不着调的折腾没有大惊小怪，反而还有跟着起哄的。
任平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久久无语，看样子自己不出现，周大少爷是准备一直喊下去，喊到自己答应为止。
真搞不懂镇子上年轻人那么多，这个大少爷为啥总找招惹我呢，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就不能找别人玩去。
躲是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哪位周大少爷，要是他一直闹下去大家也别想看杂耍班子的戏了，看他就够了。
周宵早就看到任平生走过来，便抬抬手随从很有眼色的停了下来，只有一个喊的最奋力的年轻人还扯着嗓子干嚎，这一声才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年轻人嘿嘿的笑着赶紧躲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周宵懒得和下人计较，蹲在太师椅上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任平生道：“你躲啥，我还能吃了你是咋地！”
任平生咧嘴笑了一下，很明显是应付的笑容，笑完就蹲在一边，懒得看周宵一眼。
他倒也不气，笑呵呵重新卧回太师椅，丫鬟揉肩小厮捶腿，眯着眼似乎很舒服：“任平生，听说你打了一把短剑？”
任平生神情一凛，这件事虽然并非无人知晓，但是取剑之时除了铁器铺子伙计也没人看见，自己没敢和任何人说起，毕竟这是一张底牌，说不好是有大用的，哪能随便告诉别人。
可他又是怎么知晓。
周宵抬抬眼皮呵呵一笑说道：“你放心，没几个人知道，我就是问你卖不卖？”
任平生果断摇头。
周宵早料到如此，不急不慢端起上好的白瓷盖碗啜了一口茶水，又道：“你别急着拒绝，我也不用你开价。这样，你到我家库房，能拿多少银子拿多少，短剑给我，可行？”
他依然摇头。
周宵有些坐不住了，猛地直起身子道：“古玩字画，黄金翡翠，都可以给你？”
他还是摇头。
周宵楞了楞，随即蹲在他面前，无奈道：“那你要什么？”
两个少年蹲在地上四目相对，任平生眼神清澈依旧，坚定道：“我不卖！”
“怕我赖账，还是怕我出不起价钱？”
“你不是赖账的人，能说出来的你也能给，我相信你。可是，我不卖！”
周宵坐回太师椅，脸上也没了方才又急切、又失望的神情，过了片刻又道：“不卖也好，你要卖了，那才让人看不起。”
任平生嘿嘿一笑，道：“没事我先走了，对了，你也可以找段掌柜打一把啊。”
周宵气急挥挥手：“滚滚……”
等到少年走远，他又自语道：“再打一把？这么轻松就好喽，嘶……这小子不会诚心气我吧。”
周宵一通大闹几乎人人都被惊动，但都觉得像平日一样闹着玩，也没人当回事，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对话。
而在广场一角有一人独立，任平生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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