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方

    佐罗伦听到杂乱,喧闹的人声,身旁好像闹哄哄的,粗鄙的脏话跟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臭气彷若化为实质般浓稠的流淌在整个空间,他撑起身,睁开了眼睛,尿骚味,馊水的味道,各种千奇百怪的气味扑鼻而来,最让佐罗伦无法忍受的是大ma’的刺鼻味。

    这里是避难所。

    与其说是避难所,更像是一座忘不到尽头的迷宫,它贯穿着整个国家,在地下像可怖的爬虫类蜿蜒着,伸展属于它的领土,一条名为地下王国的巨蟒。

    战时建立的避难所,为了保护人类所剩不多的人口,当时的政府在战争中仍然拨出一笔钜款修建了这里,外头甚至还印刻上教皇等级的符文,虽然很多都已经随着岁月的痕迹被消磨的失去了作用。

    而现今,在战后这里成为了贫民窟的代名词,毒品和***等在这里流通彷彿理所当然般,美国人民为它起了个简洁的绰号”下方”,因着午夜生物并未彻底离开地球,捉襟见肘的联邦政府根本拿不出更多的人力来管理这里,甚至有人在这里出身,从来没有踏上真正的土地便死在了某个肮脏、无人问津的角落。

    当然,佐罗伦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他是被在夜晚巡逻的小队随手抛进这个鬼地方的。

    他有些茫然地起身,并没有太多人在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外来者,每个晚上都会有忘记带传送符的傻瓜自己钻进来,住在蛇头区的人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也可以多从这些傻子身上捞点油水,谁不喜欢呢?

    他的头仍在隐隐作痛,更严重的是,他完全不记得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身旁那一片乱哄哄的杂乱是甚么情况,不知道自己曾经的过去,只有名字和一些近乎本能的反应告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里。

    也只有腰间那熟悉的触感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佐罗伦有些勉强的站起,随手拦住了一个看起来只是在散步的老人家,虽然头发已经斑白,但明显还很健壮,各种刺青布满了佐罗伦能看到的每寸肌肤“老先生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甚么地方?”

    老人家挑了挑眉“上面来的?这里是哪里?这是哪门子问题,第一次被丢进来吗?”

    他仔细审视着佐罗伦,暗金色的头发,有些杂乱,没刮干净的胡渣简直是每个强迫症患者的恶梦,嚣张的宣示着自己的存在,身上穿着一件皱的有点可笑的白衬衫,就是腰间那突出的枪托有点刺眼。他瞳孔忽地一缩“回上头的路就在那里。”老人家往佐罗伦的后前方指着。

    “晚上还是得多注意点啊,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老人边说着,边从怀中抽出一支菸,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着。

    佐罗伦愣了一下,在道过谢后便向着楼梯走去。

    老人打开通讯机,这东西在下方可不怎么好搞,也是幸亏他们是在”蛇头”离出口近了些才几乎人手一台“金头发,别碰,危险。”又听得对面一堆杂讯,他拿菸的右手抖得有点厉害,火星子溅起,然后在空中飘散,他突地用力朝通讯机大声怒吼,然后用力的将菸扔在地上,一脚踩熄,青筋在脖子上炸开一朵狰狞的花。

    佐罗伦在越过约莫五十阶阶梯后,他见到一扇还没打开,看着十分沉重的铁门,上头镌刻着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符文,一股厚重的氛围环绕在其四周。

    大概五分钟后,铁门缓缓的各向一侧打开,有些札眼的日光刺破了佐罗伦身后的那篇黑暗,他一手遮着阳光,踏上马路的那片柏油路。

    烟硝味还没完全散去,东边刚乍起的那片光芒缓慢地升起,向四处撒上属于它神圣的辉芒,佐罗伦看着四处开始消散的黑雾,血腥味混着一股更刺鼻的腥臭味交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发散,他看着人们重新从紧掩的大门走出,看着巡逻队熟悉的将战死的尸体收进裹尸袋,看着这不知道下一天还能否继续安心地活着的世界。

    感到莫名的熟悉。

    戴上手套,他感觉自己必须搞清出一些事情,便继续向前走着,几乎是按着本能。

    --

    夕铃下飞机了,她拉着她那有些破旧的行李箱,看着机场巨大落地窗洒下的阳光,身处外国的她突地有些不安,好像闯进了别人的地盘,不安的同时却也有些因着紧张迸生的刺激感,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又藏着多少人的故事呢?她希望在离开时能在脑海留下很多东西,至少能在离开后想起时能会心一笑,能在别人提到这个国家时能忆起这里有这个人,有着样的故事。

    “这次研究报告也未必是件坏事嘛”她悄悄的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拉起一点弧度,夕铃

    看到远方候机处有个身材健硕的大叔,举着大大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用中文写着福拉纽大学,欢迎来到美国等字样,便向着那边走去。

    远远的那个大叔就注意到她了,他蓄着一下巴黑掺着点灰白的胡须,脸上带了些皱纹,却没显得多苍老,一见面就扔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边伸出手,用着跟牌子上差不多歪七扭八的中文说着:“你就是夕铃小姐吧,初次见面,我是以利安,欢迎来到美国。”

    夕铃礼貌的点了点头,握住了那带有老茧、宽大的手掌,“你好,我是夕铃,这次的研究要麻烦你们了,感谢你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

    以利安大叔带着他和煦的笑容“旅途辛苦了,研究的事没关系的,你的教授也帮了我们不少,这事晚点再说吧,我先把你带到落脚的地方,不会这么早出发的,我们。”他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憋出一大段话,讲地额间都冒了不少汗。

    夕铃很礼貌地等他说完便道“谢谢了,但…其实我会说英文的。”用不流畅但至少比以利安的中文好些的英文说着,绿色的眸子带着点顽皮“等人说完话是礼貌,恩,礼貌!!”她试图说服自己。

    以利安有些愣住了,很快地便笑了出来“那样自然是最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在路上以利安跟她说着当地的景点和一些旅客要注意的事项,夕铃很快便跟着个非常喜欢黑麦啤酒的大叔混熟了,这家夥除了自己要开车外几乎无时无刻都拎着一个酒瓶,但酒量又奇差无比,多喝个几口就可以直挺挺地倒下,这些事是司机跟夕铃说的,夕铃便下定决心在报告时绝对不能让他碰任何一滴酒。

    车厢内的氛围挺轻松的,让夕铃都忘记了自己是来处理没搞好就会被当掉的学分问题,她看着窗外景色刷刷地向后“那个公园是用来纪念战争时的死者的,对,就是那个有一个中心有一个几何雕刻的。”以利安说着,若有所思地好像在想些甚么,边小口地啜饮着黑啤“对了,我记得施教授说过来处理这次报告的人并不会英文阿。”

    夕铃又有些想笑,这大概又是教授一次“有意”的恶趣味,但她还是以可能是教授记错人了这样的言论来回答了。

    在夕阳到来前,夕铃来到了落脚的酒店,杉木制的楼梯彷似有些撑不住的矶矶作响,她吃力的拉抬着行李箱,心里有些期待起了明天晚上将要进行的研究报告,为了拯救自己的学分和人类的未来,自己的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类的未来系在老娘的手上阿!”

    “碰”行李撞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夕铃把行李拖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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