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不见也能投篮
开学后几周，张简阳逐渐发现他的学校确实卧虎藏龙，例如上学走路都在心里算高中函数题的周博文。
也只有张简阳敢凑上去打断他：“喂，学霸大人，我们现在不是才初一吗？干嘛天天学高年级的东西？”
周博文习惯性扶了扶眼镜：“为了每年的奥数竞赛，到时候用一些高年级的解法答题更快。”
“不好意思，我一直是学渣来着，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竞赛。”
“我们县小学就有啊，校长招我来这所学校，就是要带队去市里参赛的。”
“奥数队？”
“对的，”周博文热心为他科普道，“不只数学，擅长物理、化学、计算机的都有代表队伍，这可是素质教育时代！”
张简阳听了心里痒痒：“那咱学校有篮球队吗？”
“这你得去问体育老师了。”
张简阳觉得不用等到体育课，他来到班上坐下，将这个问题抛给无所不知的同桌。
“没有。”林紫芸表现得像对篮球从来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组一支？还可以出去打比赛，为学校争光呀？”
“你的想法太单纯了，”林紫芸还是老样子，即使热心把很多事告诉你，也只会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直视前方，“私立学校一向以提升教学效率为主，致知中学是非常看重师资和生源的，这样一所学校，你觉得会投入多少精力找出十来个打篮球厉害的学生，还送到外面去打比赛？”
张简阳贫嘴道：“我、你加上李伯延，不就三个人咯。”
“别把我扯进去。”
“叮铃铃……”上课铃响起，张简阳就放下了心里的篮球，进入那个枯燥的世界。他答应过学业也不能落下，而月考就在眼前了。
终于熬过上午三节课，张简阳肚子饿了，每天这个时候他按时去卫生间散步。
所谓缘分，就是男厕所里一排都是没人的小便池，但你偏偏要站在我的旁边。
“哟，老张，你也来放水啊！”李伯延突然歪过头打招呼。
每周体育课，张简阳和李伯延都会在球场上巩固感情，现在他们的称呼已经奔着中老年去了。
“就想出来走走，不然要睡着了，连上语数外，顶不住啊！”张简阳心想自己在学校都是和李伯延一起打球，不做队友怪可惜了，“老李，你说咱学校弄个篮球队多好，每天体育课那点时间都不够打的。”
“咱这小县城的中学，谁有心思弄那个。不过只要你一直训练，有机会去市里打比赛的。”
“真的吗？”
“陈宇教练没跟你说？银州市规模最大的‘青春杯’篮球赛都举办三届了，因为每个县只有一家可以作为代表报名参赛，每年空心和准心都要为名额争破头。”
“还有这种事？”张简阳跟着李伯延走到洗手池，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可能是对手？”
“可能去掉，肯定会打的。”李伯延甩了甩手，笑着回去了。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课，但三十多岁的体育老师万永刚先走了进来。
犹如演唱会明星突然出场，班上男女生齐声欢呼，有人大声问：“改上体育课了？”
万永刚大手一挥，表示这种情况不存在。也是，自古以来体育课置换文化课都是不可逆的化学反应。
“下个月，我们县三校打算联合举办一次秋季运动会，所以这次增加了一些团队项目，在篮球、足球和排球方面有特长的同学，可以课余时间来找我。”
“哦呼！”张简阳锤了下桌子，兴奋得举起胳膊。但这一声极为尴尬，因为全班就他一个出声了。
“难道不该高兴吗？”张简阳涨红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将脸贴在桌子上。
“傻子。”林紫芸一旁轻声吐槽。
下午放学后，张简阳跑到隔壁班门口等李伯延：“体育老师说的运动会，你参加吗？”
“当然，我中午就报名了，你也赶紧去报名，人多的话好像还要选拔。只有初中组和高中组两个队，到时候听说所有学校的领导都会观战！”
“喔！”将近一个月苦练后，张简阳终于能在赛场上一展拳脚了。
“教练，你说我现在去打比赛会是什么水平？学校要办运动会了。”
今天旧体其他教练都收工了，只剩陈宇似乎专门在等张简阳放学。
“同年龄段的话，上去勉强跑两圈吧，”陈宇照旧打压张简阳的斗志，“平时你们课上实战强度不够，不过这段时间每天单独给你特训，应该比别人稍有长进吧。”
“强度？”张简阳把场边1.5升水瓶主动放到罚球线上，想在陈宇面前秀一下。
他利索地高速运球杀过去，像战斗机表演贴地杂耍般，捞起水瓶后轻松上篮。这个水瓶曾经折磨了他一个星期，但这一次它的存在感已经荡然无存。
“不错嘛，私下又练过？”陈宇终于说了句好话。
张简阳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工地仓库找到一段空心钢管，重量几乎是水瓶两倍，没日没夜练了大半个月。
陈宇将水瓶挪到场外，自己站过去：“你再上。”
张简阳的确感觉自己对球的操控更随心所欲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球合一”的感觉。
他贴着陈宇结实的身体，想着各种办法寻找角度将球打进。教练的防守难度不断升级，但张简阳整条胳膊被抓住时，也能将球低手塞进了。
陈宇知道这孩子背地里肯定在下功夫，抛开职业梦想不谈，他欣赏这种在许多孩子身上难以看到的篮球热情，所以愿意每天陪张简阳练习。
“简阳，你发现一件事没有？”
张简阳正进行每天回家前最后的投篮练习，他感觉腰腹力量源源不断涌现，胳膊也根本不想停下来。
“发现什么？”
“天黑了，”陈宇将球收在胳膊下，“你最近练完其实天早就黑了，现在你仔细看看篮筐，看得清吗？”
张简阳回过神来，确实，别说他天生有视力缺陷的人，就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天色下也只能勉强看清篮圈的轮廓。
“我说过的吧，很多职业球员都是近视眼。但只要你找到球感，就能多少看见篮筐，因为它已经植入你心里了。”
球传进手里的那一刻，张简阳知道篮筐就在那三米多高的地方，并不会长脚跑掉，一直等着他把球不断喂进去。
“看不见也能投篮吗？”他想到自己在MR球馆里清晰的视野，可能早就习以为常，现实中竟忽视了这件事。
“我觉得你的空间感很强，超出别人很多。”陈宇终于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投篮也好，平时走路也好，我们大脑都会有参照物，时刻保持每一个动作协调，而确定这些参考物需要的是记忆力，场地大小、篮筐高度，一般而言都是保持不变的，如果你空间记忆特别强，时间久了，就能在心里感觉到它们。”
“很多出色的职业控卫似乎有上帝视角，经常能不看人传球，其实就是这回事。”
张简阳过度理解了陈宇的意思：“你是说我闭着眼都可以打球吗？”
“人都可以摸黑打球，但闭眼不太可能，身体平衡还是需要视觉系统支撑的。你睁眼原地转几圈只会感觉晕，但闭眼这样做绝对东南西北都认不出。”
天真的张简阳照做了，他才转了5圈，睁眼后就醉酒一样倒在地上。
也只有张简阳敢凑上去打断他：“喂，学霸大人，我们现在不是才初一吗？干嘛天天学高年级的东西？”
周博文习惯性扶了扶眼镜：“为了每年的奥数竞赛，到时候用一些高年级的解法答题更快。”
“不好意思，我一直是学渣来着，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竞赛。”
“我们县小学就有啊，校长招我来这所学校，就是要带队去市里参赛的。”
“奥数队？”
“对的，”周博文热心为他科普道，“不只数学，擅长物理、化学、计算机的都有代表队伍，这可是素质教育时代！”
张简阳听了心里痒痒：“那咱学校有篮球队吗？”
“这你得去问体育老师了。”
张简阳觉得不用等到体育课，他来到班上坐下，将这个问题抛给无所不知的同桌。
“没有。”林紫芸表现得像对篮球从来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组一支？还可以出去打比赛，为学校争光呀？”
“你的想法太单纯了，”林紫芸还是老样子，即使热心把很多事告诉你，也只会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直视前方，“私立学校一向以提升教学效率为主，致知中学是非常看重师资和生源的，这样一所学校，你觉得会投入多少精力找出十来个打篮球厉害的学生，还送到外面去打比赛？”
张简阳贫嘴道：“我、你加上李伯延，不就三个人咯。”
“别把我扯进去。”
“叮铃铃……”上课铃响起，张简阳就放下了心里的篮球，进入那个枯燥的世界。他答应过学业也不能落下，而月考就在眼前了。
终于熬过上午三节课，张简阳肚子饿了，每天这个时候他按时去卫生间散步。
所谓缘分，就是男厕所里一排都是没人的小便池，但你偏偏要站在我的旁边。
“哟，老张，你也来放水啊！”李伯延突然歪过头打招呼。
每周体育课，张简阳和李伯延都会在球场上巩固感情，现在他们的称呼已经奔着中老年去了。
“就想出来走走，不然要睡着了，连上语数外，顶不住啊！”张简阳心想自己在学校都是和李伯延一起打球，不做队友怪可惜了，“老李，你说咱学校弄个篮球队多好，每天体育课那点时间都不够打的。”
“咱这小县城的中学，谁有心思弄那个。不过只要你一直训练，有机会去市里打比赛的。”
“真的吗？”
“陈宇教练没跟你说？银州市规模最大的‘青春杯’篮球赛都举办三届了，因为每个县只有一家可以作为代表报名参赛，每年空心和准心都要为名额争破头。”
“还有这种事？”张简阳跟着李伯延走到洗手池，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可能是对手？”
“可能去掉，肯定会打的。”李伯延甩了甩手，笑着回去了。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课，但三十多岁的体育老师万永刚先走了进来。
犹如演唱会明星突然出场，班上男女生齐声欢呼，有人大声问：“改上体育课了？”
万永刚大手一挥，表示这种情况不存在。也是，自古以来体育课置换文化课都是不可逆的化学反应。
“下个月，我们县三校打算联合举办一次秋季运动会，所以这次增加了一些团队项目，在篮球、足球和排球方面有特长的同学，可以课余时间来找我。”
“哦呼！”张简阳锤了下桌子，兴奋得举起胳膊。但这一声极为尴尬，因为全班就他一个出声了。
“难道不该高兴吗？”张简阳涨红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将脸贴在桌子上。
“傻子。”林紫芸一旁轻声吐槽。
下午放学后，张简阳跑到隔壁班门口等李伯延：“体育老师说的运动会，你参加吗？”
“当然，我中午就报名了，你也赶紧去报名，人多的话好像还要选拔。只有初中组和高中组两个队，到时候听说所有学校的领导都会观战！”
“喔！”将近一个月苦练后，张简阳终于能在赛场上一展拳脚了。
“教练，你说我现在去打比赛会是什么水平？学校要办运动会了。”
今天旧体其他教练都收工了，只剩陈宇似乎专门在等张简阳放学。
“同年龄段的话，上去勉强跑两圈吧，”陈宇照旧打压张简阳的斗志，“平时你们课上实战强度不够，不过这段时间每天单独给你特训，应该比别人稍有长进吧。”
“强度？”张简阳把场边1.5升水瓶主动放到罚球线上，想在陈宇面前秀一下。
他利索地高速运球杀过去，像战斗机表演贴地杂耍般，捞起水瓶后轻松上篮。这个水瓶曾经折磨了他一个星期，但这一次它的存在感已经荡然无存。
“不错嘛，私下又练过？”陈宇终于说了句好话。
张简阳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工地仓库找到一段空心钢管，重量几乎是水瓶两倍，没日没夜练了大半个月。
陈宇将水瓶挪到场外，自己站过去：“你再上。”
张简阳的确感觉自己对球的操控更随心所欲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球合一”的感觉。
他贴着陈宇结实的身体，想着各种办法寻找角度将球打进。教练的防守难度不断升级，但张简阳整条胳膊被抓住时，也能将球低手塞进了。
陈宇知道这孩子背地里肯定在下功夫，抛开职业梦想不谈，他欣赏这种在许多孩子身上难以看到的篮球热情，所以愿意每天陪张简阳练习。
“简阳，你发现一件事没有？”
张简阳正进行每天回家前最后的投篮练习，他感觉腰腹力量源源不断涌现，胳膊也根本不想停下来。
“发现什么？”
“天黑了，”陈宇将球收在胳膊下，“你最近练完其实天早就黑了，现在你仔细看看篮筐，看得清吗？”
张简阳回过神来，确实，别说他天生有视力缺陷的人，就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天色下也只能勉强看清篮圈的轮廓。
“我说过的吧，很多职业球员都是近视眼。但只要你找到球感，就能多少看见篮筐，因为它已经植入你心里了。”
球传进手里的那一刻，张简阳知道篮筐就在那三米多高的地方，并不会长脚跑掉，一直等着他把球不断喂进去。
“看不见也能投篮吗？”他想到自己在MR球馆里清晰的视野，可能早就习以为常，现实中竟忽视了这件事。
“我觉得你的空间感很强，超出别人很多。”陈宇终于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投篮也好，平时走路也好，我们大脑都会有参照物，时刻保持每一个动作协调，而确定这些参考物需要的是记忆力，场地大小、篮筐高度，一般而言都是保持不变的，如果你空间记忆特别强，时间久了，就能在心里感觉到它们。”
“很多出色的职业控卫似乎有上帝视角，经常能不看人传球，其实就是这回事。”
张简阳过度理解了陈宇的意思：“你是说我闭着眼都可以打球吗？”
“人都可以摸黑打球，但闭眼不太可能，身体平衡还是需要视觉系统支撑的。你睁眼原地转几圈只会感觉晕，但闭眼这样做绝对东南西北都认不出。”
天真的张简阳照做了，他才转了5圈，睁眼后就醉酒一样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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