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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要命的福报

    “丫头!”玄元子对若夷露出亲切的笑容,“记得,丹粉检验结果一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若夷乖巧应声道:“好的,师叔!”

    刘伟迟疑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道:“师父,小石头有个事想不明白!”

    玄元子沉浸在收获中,心情大好,竟没有丝毫不耐烦,道:“说说看!”

    刘伟先朝四周拜了拜,然后问道:“如果这里是祖师爷的墓,怎么没见他老人家的遗骸呢?”

    若夷有些意外的瞥了刘伟一眼,满怀期待看向师父和玄元子,等待回答。她其实也有相同疑问,只是知道问题多有不敬,所以不敢提。

    “你小子真是欠打……”玄元子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口中念念有词,掐个道决环礼四周。

    老道一丝不苟做完所有动作,缓缓道:“祖师爷修为高深,成就超卓,自然是举形升虚,羽化登仙,墓冢不留一物,便是最佳证明!”

    老道姑白了玄元子一眼,对若夷道:“你师叔喜好忽悠,说啥都别尽信。首先,道墓并非凡俗墓葬,本无身骨葬穴之说。再者,祖师爷设定半甲子一启的机关,本意可能就是为了闭关,其弟子理应知道开启之法,所以,即便祖师爷羽化或者尸解,后人也能进来清理后事,否则,墓门外封印用的泥胚符箓,从何而来?”

    若夷连连点头称是。

    老道摇头无语,一把拍了拍还在莫测高深的刘伟肩膊,示意快走。

    几句话工夫,四人已经回到池潭边。

    若夷将绑在石像上的绳结升高系紧,再把滑轮上的绳结稍作改动,换成双向装置,教会刘伟使用方法,四人依次滑过池潭。

    老道姑站在池塘边,对玄元子道:“我们先出墓,最后再让小墨离开爻石。”

    玄元子点头,走到池边向墨道人低语一番。

    刘伟早已按捺不住,头也不回的往墓外走,直到出了墓门,又一眼看到半死不活的竹道人,才终于舒出胸中一口闷气。

    紧接着,老道姑、若夷和玄元子陆续出了墓门。

    老道招呼刘伟一起扶起竹道人,退到墓门外“伏羲女娲图”的范围,这才抿嘴吹响口哨。

    片刻间,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阵又一阵轰隆轰隆的闷响隐隐传来。

    若夷惊疑指向墓门下方:“师父,快看!”

    所有人定睛望去,墓门下冒出汩汩水流,向外推动水流,朝他们脚下反卷过来。

    窸窸窣窣的群虫爬行声再度响起,同时还夹杂着吱吱呜呜的万虫鸣叫声,从混乱参差的程度听得出来,丹虫们似乎陷入毫无秩序的混乱中。

    出事了!

    肯定是墨道人离开爻石,古墓机关被触发。

    刘伟心里猛抖一下,下意识往后退。

    “扶好!”老道冷喝一声,“刚刚在墓里也算经过风浪,现在人都出来了,还慌什么?有点脑子好嘛,山要能塌,你能跑哪里去?”

    “心里没想跑……”刘伟迎着若夷的鄙夷目光,勉强呲牙一笑,“就是管不住脚。”

    说话间,巨岩墓门竟轰然震动起来,开始缓缓合拢,石土粉尘四散飞扬。

    一会儿工夫,一群又一群丹虫从墓门里涌了出来,根本不理会门前的水坑,像疯了一般,一队接一队跳了下去。

    一直没等到墨道人出现,玄元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老道姑惊道:“牛鼻子,机关发动了,水道和风眼同时逆转的威力,让丹虫以为是地震,诱发它们的逃生本能。丹虫拦路,就算小墨能出来……”

    “啊……”

    突然,一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惨叫由远及近,从墓门里传了出来。

    玄元子闻声而动,迅速扑向墓门处。

    惨叫声中,墨道人终于出现在墓门后。

    原本迎上前准备拉一把的玄元子,却在看清墨道人的那一刻,抽身一闪,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凄惨景象——

    只见缓缓合拢的墓门处,墨道人全身上下爬满丹虫,挪动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身躯,拼尽全力挤了半截身子,那张狰狞血污的脸上神情可怖,缓缓向玄元子伸出颤颤巍巍的一只血手。

    千头万攒的丹虫们仍然不停从墓里奔涌而出,纷纷爬上墨道人因无比痛苦而扭动抽搐的身体,前赴后继跳入伏羲女娲图的水流中。

    墓门终于合拢,墨道人的半截身躯被卡在门扇中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再动弹。

    没有后续虫群的疯狂推动,剩余的丹虫们在墨道人尸身上开始游走、啃咬、吸食……

    片刻间,尸身只剩下残存的骨架。

    玄元子和老道姑背过身,不忍再看。

    若夷何曾见过此等惨状,按捺不住呕吐起来。

    刘伟早就吓得紧闭双眼,不由自主想到,如果刚才他在爻石上走完九步,下场肯定也是一样。

    他一边咒骂着两个老家伙,一边感谢满天神佛保佑。

    墓门一闭,洞内大风再起,吹熄了所有火把。

    “天心正时还有十几分钟,先避避风!”

    靠着若夷的手机灯光,老道和刘伟扶起竹道人,领着老道姑师徒,走到摆放丹虫袋的洞拗。

    拗口无对流,正可避风。

    众人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稍待了十来分钟,风果然停了。

    刘伟第一个跳起来:“师父,师父,风停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老道姑开口道:“牛鼻子,看在你折损一个半徒弟的份上,允许你们从我搭的索道回山,要不然再被暗河水道冲下山,竹子这半条命也废了。”

    暗河水道?

    听这话的意思,难道古墓入口在万丈悬崖,出口竟是暗河水道?

    还特么要被冲下山?

    什么鬼?

    刘伟看了看老道,不知是否心情郁结,玄元子阴着脸收拾丹虫袋,竟没有答话。

    “谢谢师姑!”刘伟可不想飞流直下三千尺,马屁赶紧拍起来,“师姑人善心善,功德无量!”

    四人将一应物事收拾妥当。

    老道姑让若夷帮刘伟扶好竹道人,她和玄元子拎着丹虫袋,出了墓洞。

    老道取下刘伟的包袱,硬生生把昏迷的竹道人绑在刘伟身上,靠绳套滑轮将两人吊过了横链崖。

    最后,所有人在崖底网兜处,乘着老道姑师徒搭好的自动绳轮,终于安全回了“紫气东来阁”。

    一回道观,玄元子令刘伟将竹道人捣腾到观楼里躺下,便与老道姑师徒各自忙碌,开始收拾战利品。

    刘伟见没人搭理自己,也乐得轻松自在。

    毕竟经历一晚惊险刺激,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恍惚感。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去,精神怎么有点迷糊?

    他摸了摸额头,居然有点发烫。

    一晚上泡水好几次,不会着凉感冒了吧?

    统统滚你M……

    刘伟决定啥也不管了,回到值事房,脱掉半湿不干的袍子和内裤,窝进毯子倒头就睡。

    他只想好好睡个人事不省。

    说不定,醒来会发现——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

    一觉醒来,刘伟睁开双眼。

    他意外发现,今天格外神清气爽,这是平常只有练术忘我才有的功效。

    难道,昨晚迷迷糊糊练了“苍灵术”?

    禁不住翻身起床,刘伟推开窗,看晨曦从东山洒落。

    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眺望远处二座观楼。

    那是竹墨二道平常独居的地方。

    昨晚一切就像一场朦胧的梦,偏又清晰的刻在脑海里,成为抹不掉的记忆。

    刘伟拿了换洗衣物,窝在偏楼的小澡堂里,爽爽利利的享受一番热水冲刷。

    当他哼着小曲,开始擦抹沐浴露,一把抹到屁股上。

    忽然,手边滑过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嗯?!

    不对啊!?

    屁股怎么会是硬的!?

    他赶紧一把摸过去,这才确认右半边屁股上竟贴了一个薄片,而且是紧紧贴在肉上,无论怎么扣怎么掰,都无法移动的贴合感。

    刘伟猛然想起来。

    卧槽,难道是祖师爷匣子里的薄片?

    他拿来刮屎还不小心割伤痔疮的那个薄片子吗?

    刘伟拿过小镜子扭头一照。

    果然,那块小薄片紧紧包覆在自己的Qiao臀上,远远看去,薄片上如符文一样的纹路,就像在屁股上做了一块纹身一样,竟有些炫酷。

    什么情况?

    他把热水温度开到最高,一边用花洒不停冲刷屁股,一边用力想把薄片抠下来,哪知越用力肉越疼,薄片竟似“长”在了屁股上。

    这玩意会不会也是丹虫的一种?就像蚂蟥、血吸虫一样贴在身上,慢慢吸血吃肉?

    刘伟脑子里晃过墨道人被丹虫吃成骨架的骇人情景。

    他慌得一逼,大喊了一声:“师父……”

    一边大喊一边撒腿冲出澡堂。

    跑不出几步,刘伟立马察觉自己啥也没穿,想到万一撞到老道姑和若夷,岂不成了变态暴露狂。

    他赶紧跑回澡堂,随便抹了一下身子,穿上干净袍子。

    正要出门,刘伟感觉屁股上的薄片无来由一紧。

    “……脚多马得……脚多马得!”

    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在耳边莫名响起,用的词语竟是刘伟经常自言自语的调侃词,这是他从RB动漫里学来的,翻译过来是“等一等”的意思。

    刘伟吓了一跳,往四周喵了喵。

    澡堂里除了热雾蒸腾,啥也没有。

    他小心翼翼问:“谁?”

    “吾乃……主上尻上之物!”

    听着声音,感觉年纪不大,跟他也差不太多。

    “主上?靠……山之物!?”刘伟愣了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试探着问,“等等……你是说,你是长在我屁股上的薄片子?”

    “正是!”

    “靠!薄片子会说话?”刘伟忍不住骂了一句,“鬼话连篇,胡说八道,也得有人信才行!给老子滚!你特么到底是谁?”

    “敢问主上,如何肯信?”

    “你说话是故意这么怪的吗?”刘伟感觉抓住了对方的马脚,“明明也会说脚多马得呀。”

    “主上的言语习惯,吾正学而习之!”

    刘伟又问:“你叫我主上,是什么意思?”

    “称谓而已,如果主上欢喜,我也可以称呼主公或者主人之类!”

    “主公?主人?”刘伟决定单刀直入,“也就是说,你这块会说话的仙人板板,是我的仆人、手下,是完全听命于我的吗?”

    “主上所言甚是!”

    “那好!”刘伟念头一转,计上心来,“我作为你的主人,现在命令你,从我的屁股上脱下来。”

    “请主上见谅,自昨夜滴血相溶之后,吾与主上已一脉相连,若非主上气尽血枯,便无分开之日。”

    滴血相溶?

    是说割伤痔疮吗?

    气尽血枯?

    是说等老子死那一天吗?

    刘伟脑子刚一想到,耳边的声音立马给出了回复:“主上所想,正是如此!”

    难怪,刚才他想去找老道,被声音用“脚多马得”制止了。

    刘伟问:“是不是你说话,只有我能听到?”

    “正是!”

    刘伟仿佛看到,澡堂里的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忽然间冷汗直冒,因为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额……”声音沉吟了一下,“精神分裂症?主上此语是为何意?苛疾、癫狂吗?”

    “卧槽,自言自语神神鬼鬼,还不是精神分裂吗?”刘伟摸了摸额头,“难怪昨晚发热,一定是古墓里面受刺激了,或者是感染了什么病毒?”

    “主上……”

    刘伟大吼一声,打断声音:“马上闭嘴,让老子冷静一下。滚!”

    声音没再说话,耳根终于沉寂下来。

    刘伟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般,在澡堂里走来走去,时而搓搓手,时而搓搓脸。

    “不行,要找老道请个假,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才行。还是去省医院吧,顺便做个手术,把这块仙人板板取下来!”

    “也不行,贼老道他们刚刚盗完墓,我这时候就请假,八成会被当成卧底,那就死定了!”

    “再说,去医院也没钱啊,找老道借一点吗?问我干嘛呀?我说去医院做手术。问我做啥手术?我说长了块仙人板板要切掉。问我哪来的仙人板板?我说祖师爷古墓里面刮屎捡来的……”

    不管刘伟怎么想,结果好像都是个死字。

    刘伟感到有些绝望。

    这一辈子才窝窝囊囊活了十几年,就已经——

    不但莫名其妙的做了道士;

    而且莫名其妙的盗了墓;

    还TM莫名其妙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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