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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梦一场

    天地寂寥,古渡怆然。一夜大雪,白了横舟渡口。

    一片苍莽之中,头发胡子也几近花白的老道士高笋费力地推开了柴门,准备打理下道观的后园,却看到一幅不一般的景象。

    只见后园宽敞的雪地之中,有一抹红色显得格外突兀;旁边还有有一只小鹿探头探脑的,仿佛对它脚下的那抹红色极为好奇。

    高笋摇摇头,踩过积雪,走过去才发现原来雪地上是一只红色的襁褓,里面有一个胖娃娃睡得正香。小鹿见有人来了,警醒地跑开了,随即又躲在树林里,仍然好奇地观望着。

    天寒地冻,也不知道娃娃在这雪地里放了多久,高笋怕娃娃冻着,连忙捡起襁褓,拿回屋里。

    他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有一身医术的本领。因此进屋后,赶紧轻手轻脚检查了下娃娃,发现并无大碍,是个健壮的小男宝。

    襁褓里除了婴儿以外,别无他物,娃娃身上也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

    之后一连几天也没有人来认领,这娃娃看来是真的没人要了。看娃娃饿的哇哇大哭,老道士高笋只好靠着自己经常在横舟村行医,颇有几分薄面,找到村里的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多匀出些乳汁,才将这娃娃养下来。

    关于娃娃的姓名,高笋却犯了难。本来想让这孩子也姓高,但冥冥之中,却觉得捡到孩子的那一幕突然涌上心头。

    后园、小鹿……,这幅画面闪动,于是高笋就给孩子起名叫鹿游园,这个名字高笋起的颇有几分得意。

    ……

    鹿游园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就好像周末在家本想午睡却睡了一下午一样。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却一直醒不过来。

    伸手触碰四周,一片柔软,下面似乎有一条带子。口鼻不能呼吸,朦朦胧胧,一片混沌。不能多想,否则头痛欲裂,只好又沉沉睡去……

    鹿游园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算不上很年轻的人,出生在海滨小城,毕业于一个不咸不淡的211大学。一个小镇做题家,不善言辞,不会逢迎。在土木行业打拼了十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预算员,大学同学混的都比自己好。马上35岁了,仍是孑然一身。今年更是遭遇了房地产的寒冬,成为了裁员大军中的一员。

    裁员的那一天,鹿游园故作轻松地跟同事告别,步入电梯,正想着要不要托已经是公司中层的同学帮忙投递简历,却遇到了电梯的极速下坠。楼层显示更是乱了套,甚至显示已经到了负18层。

    随即,就是眼前一黑……

    鹿游园曾经想过如果能醒来,眼前会是怎样的景象。也许是ICU雪白的天花板,或者父母关切的眼神。然而,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胡子花白,豁了颗门牙的老道士,正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这是闹哪样,没能多想,又是一阵头痛欲裂,鹿游园又昏睡了过去。

    直到他大晚上实在饿得不行,老道士高笋没办法,只好带他去横舟村里讨要母乳的时候,他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因为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天空中的月亮,竟然大的不像话,占据了半边的天空,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这让有巨物恐惧症的他有点害怕,不停地往高笋脏兮兮的怀里钻。并且在余光之中,瞧见天空中似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划过月亮……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哪一世的生活总是平静居多。好歹这一世老道给他取的名字也跟前世一样,也许重新开始,人生会有很大不同吧。

    鹿游园断奶很早,在村里的小孩里算是最早的一个。肯匀给他母乳的齐婶,还一直纳闷,这孩子怎么每次喝奶都有些抗拒,总是想推开自己。不像自家的齐小妮,喝起奶来狼吞虎咽。

    而高笋也慢慢觉出鹿游园的不同之处,有时候他表现得确实不像个小孩子。

    鹿游园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发作起来不定时,小的时候一天就有几次,后来频率慢慢降低,但偶尔还是会疼痛。高笋本身会医术,也给鹿游园把过脉,他头痛时脉搏跳动的极快,看来是忍受了很大的痛苦,但这孩子最多就是眼里噙点泪花,换其他孩子怕是早就满地打滚了吧。

    甚至在高笋束手无策暗自叹息的时候,鹿游园还能忍着疼痛安慰他几句,懂事地让高笋心疼。这么懂事的孩子,又聪明,也很懂礼貌,有些事情不用怎么教就会。说起来正好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学习他的医术。

    “小鹿,跟我学医吧。老道我当年行走江湖数十载,足迹踏遍端朝大江南北。靠的就是这一身的医术,那叫一个杏林流芳;如今虽说年纪大了,流落到这破道观里,但是十里八乡,谁不卖老道我三分薄面……”高笋又在对鹿游园循循善诱。

    “不,我不学”然而鹿游园鼓着嘴,拒绝的很干脆。

    高笋瞧他鼓着嘴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去揉他的脸:“为啥不愿意学医,是瞧不起老道的医术吗?”

    “我不学医,学医救不了大端人!”

    “你又在瞎说什么”高笋气地不停地揉鹿游园的脸。

    “可是你连我的头痛都治不好。”

    高笋听罢停下手,不再揉鹿游园的脸,转过头叹了口气,半晌才说:“我的医术终究还是有限,如果能找到我师兄就好了,他说不定有些办法,只是他行踪太过于飘忽不定……”

    其实鹿游园并非完全不愿意学习高笋的医术,高笋的医术他瞧见过,几方草药下去,小病确实能药到病除。只不过每当他晚上仰望星空的时候,仍忘不掉初见天上那硕大月亮时的震撼。

    前世上大学时,正是网络小说兴起的时候。朝游北海暮苍梧,朗吟飞过洞庭湖,仙侠世界让人神往。而这里的月亮就这么不一般,还有空中那一闪而过的人影,让他心头总是热热的。

    鹿游园也曾向高笋旁敲侧击过,高笋年轻时毕竟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但是高笋的原话却是。

    “啥玩意,御剑横空?你看岔眼了吧。”

    “啥?一剑光寒十九州?你是不是看啥传奇话本了,世上根本没什么仙人,也就你这样的小孩子才会上当。”

    鹿游园听后也只好作罢。

    日子一长,鹿游园慢慢就把这个事情忘了,整日里琢磨的都是怎么写小说,搞活字印刷,烧玻璃,富甲一方,然后娶几房小妾,过上悠哉的小日子,直到7岁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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