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二节 人形物体

    张楚楚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老婆婆仍然要他去找那个人，心里不禁诽然，那个男人，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找他能有什么用，二叔的事他不是也没办好么。

    老妪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不想报仇了吗？”

    虽然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张楚楚还是习惯性的揉着头，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拔腿往里走去。

    “哎！回来！这小姑娘也真是的，脾气有够大啊，我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知道去了要干嘛吗？”

    张楚楚倒着往回退了两步，嘟着嘴，心里还憋着气。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我呢，您倒好，不仅打我，还打我头。小孩头上三把火不能随便敲你不知道吗。

    “我看你这小孩倒是适应得听快嘛，这才两天哪，现在不仅不怕我了，还敢跟我发脾气了，”老妪叉着腰，努力挺直佝偻的身子，奈何这身板实在太过瘦小，在发育良好的张楚楚面前仍是低了半个头，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老妪垮下肩，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算了，我就是自取其辱，果然还是个纸老虎的命”，转瞬间又变了脸，严肃的看着张楚楚，“看好了啊，我只做一次。”

    老妪闭上眼，左手画圈，右手比了一个起势，虚空往圈中一点，随后右手食指伸向张楚楚眉间，直到触上她的眉心。

    老妪睁开眼，“记住了吗？”

    张楚楚看着她做的古怪动作，虽然一脸茫然，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点上那人眉心后，你就开始想，一定要努力的想，关于你父亲去世，还有你和你二叔出事的那些场景和回忆，懂了吗？”

    张楚楚不懂。

    “咳，这一句两句，我跟你也解释不清楚，你照着做就对了。后面，那个人要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就对了。”

    余光瞥见张楚楚哀怨的小眼神，老妪一阵心虚，眼光下意识不敢看她“哦，对了。我忘了这茬了，你就，点头？摇头？反正尽量回答吧。”

    张楚楚点头。

    “那就快去吧，”老妪右手大力一挥，目光坚定，神情奕奕，颇有指点江山之势，只是配上满脸褶子和佝偻的身体，气势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张楚楚狐疑的转过身，往前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老妪。

    老妪双手背在身后，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面容慈祥的看向她，“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张楚楚按照老婆婆的指示，穿过杂物横立的楼道，来到三楼。此时的三楼，仍有几扇窗户透着橘黄灯光，老式木门不隔音，门人声嘈嘈，呼噜声、吵架声、电视声透过门板清楚的传到走廊。虽然没人看见，张楚楚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穿行于长长的走廊上，一边辨认着门上的号码。

    原本漆成绿色的木门，一道道龟裂的裂痕露出原本拼接的木质板材，如同垂垂老矣的老者，肤质暗沉，满是黑斑，白色油漆写就的门牌号勉强可见。张楚楚背对着颤颤巍巍的铁栏杆，看着眼前那扇木门，隐约可见303三个数字。门户紧闭，窗户黑漆漆一片，玻璃反射着一点隔壁透出的微微光亮。张楚楚深吸一口气，穿门而入。

    门内的张楚楚忍不住叹气，这，这，这，也太太太乱吧。

    这是一间20来平米的大通间，对面墙上一扇木质窗户半开，嘈嘈人声从窗外涌入屋内。借着窗外映上来的余光，只见房间内靠窗摆着一台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电脑桌，桌上除了台式电脑，凌乱的堆满各式，垃圾，堆叠得歪歪扭扭的废弃的泡面盒，揉成一团的零食袋、烟盒，烟灰缸里的烟头快堆成了小山。桌子对面摆着一张简陋的木床，一个人形物体埋在一堆混满了被褥、衣物的暗影里，地面扔满了各式，嗯，垃圾，看不出原样的细碎骨头、烟头、食品包装袋、废纸、果皮，唯一一个干净点的反倒是放在门边的垃圾篓，里面空无一物。

    这样的环境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张楚楚是个巨大挑战，即使能穿透物体，她还是一手提着裙摆踮着脚，小心踩过地面横立的各色杂物中间的小小空档，努力走向床上那具人形物体。

    昨晚那人此时趴在床上，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睡意正憨。